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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mon在电话那头大笑:“其实你跟他还是生活伴侣吧?不然他怎么可能对你这样一个助理这么关心,说是处处优待也不为过。”
他们都说容谢对她十分优待,张景松这样说,现在连Simon也这么说。可是该她干的事情一件都不少,熬夜赶材料也是常有的,如果做错了事,他说的话也是一样丝毫不留情面,跟对待别的下属根本没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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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那天,柳葭在机场免税店给同事买礼物,正好歌帝梵的巧克力礼盒在做促销,她便打包了一箱子回去。容谢看到她买礼物,冷不防问:“没有我的份?”
柳葭的确是没有准备他的,便反问道:“你就站在这里,还要我送你礼物?”
他指指她手上的手表盒:“我还以为这是送给我的。”
柳葭挑的是一只男士的电子表,功能齐全,样式也时尚。她扬了扬上手的盒子:“这个可不是给你的,是给莫潇的。”
容谢挑眉看着她,隔了片刻便明白了她的用意。莫潇在她的手机里装了微型窃听器,她就反过来送他一个电子表,以莫潇的个性,他估计要连夜把表给拆了,看里面是否另有玄机,而她买的偏偏又是精工电子表,足够他研究好几个晚上。
她学得也真快,转眼间就找到新的方式小小地报复对方。
在候机室的时候,柳葭犹豫好一阵子,总算下了决心,问道:“如果我问你一个很*的问题,你会不会生气?”
“很*的问题?”他微微一笑,“那要看*到什么程度了,你不妨说说看。”
“嗯……关于九年前你的那件事,你为什么会突然……”柳葭努力地措词,想把话说得更加婉转动听一点,可惜这个问题根本无法用婉转的话语说出来。那个时候的容谢,本是天之骄子,从他之后出国读书的经历来看,他本身是一个很有条理和规划的人,可是为何会在那个时候冲动行事?
容谢倒没生气,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告诉你三件事。第一,我那个时候不认识秦卿,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我一点都不在乎;第二,如果你那位学心理的朋友觉得我有心理障碍之类的问题,那么我可以说,她的判断完全错误;第三,这件事如果发生在现在,我也没有十成把握可以控制自己,至于中间的细节,我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陷入回忆,脸上的表情有些出神和迷茫。他最青春最美好的那一年多时光便被葬送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不管他有多么无所顾忌这段历史,还是会有些隐痛。
柳葭下意识地伸出手,按在他的手背上。
容谢手上一颤,蓦得抬起眼盯着她看,那眼神十分尖锐,可是渐渐地,又软化下来:“……你这算是在为我难过?”
柳葭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得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她就这样看着对方,反问道:“你需要别人为你难过吗?”
容谢笑了笑:“我不需要任何人为我难过。这世上需要同情的人和事太多,不用在我身上浪费半分,我已经碰到过可以说最坏的事情,别的根本无所谓。”他翻过手掌,紧贴着她的手心,定定道:“如果你在为我伤心担忧,我只能说……我很高兴。”
“容先生,简律师刚才打电话给你,不过没打通,他现在打到我这里来了。”张景松用力咳嗽了好几声,递过来一只手机。
容谢松开她的手,接过张景松递来的手机,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柳葭看着他的背影,就听张景松道:“我很早就跟着容少爷的父亲一起出来打江山,容少爷从小就是很聪明的孩子,只不过在容老先生过世不到一年的时候,他就出了那件事情。当时我们都不敢相信。刚刚打电话过来的简东平简律师连夜赶回来办手续跟他见面,但是最后却没有办法。”
柳葭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以为这件事之后,就算他不被完全毁掉,也至少是一蹶不振。本来偌大家产只有孤儿寡母,已是难以支撑……虽然我的立场带点感□彩,不过我还是觉得,当年的事情,并不能完全算是容少爷的错。”
九年前那件事,早已是一笔烂账,说不清楚了。
柳葭微微笑道:“我知道,我并不会因为一些传闻就轻易下结论,认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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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之后,容谢又带着人出差了,把手上那个跟Simon的合约扔给柳葭全权处理。而这一回去LA,她最大的收获就是突然喜欢上了野外生存和极限运动,甚至还购置回来不少器具。Simon对于她这样的转变十分理解,甚至在她购买工具时提出过很多建议:“我们在商业场上混,无论做什么都讲一个‘稳’字,什么都要计算成功机率,如果把握不大,不管多好的机会都要舍得放弃。时间长了,人也要憋出点毛病来,就很想去做点疯狂的事情。”
她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是本市志愿者协会的会员,论坛里大家也经常会相约一起去野外生存。她原来除了志愿者活动就很少跟别人有交集,现在对野外生存有了兴趣,就连着参加了两次暴走活动。
加入志愿者协会的人群十分庞大,她和俞桉还有已经过世的秦卿都是其中一员,可是每回活动几乎都碰不到一起。而柳葭迷上野外生存之后,还拉上俞桉一起玩,结果一天下来俞桉就累得直哼哼,指天发誓再也不去。
柳葭叹气道:“你的体力实在太差了。”俞桉这种五体不勤的体质居然还不锻炼,再下去连楼梯都要走不动了。
“说得好像你的体力很好似的。”俞桉见她开车转进了一条完全陌生的道路,奇道,“哎哎哎你开错方向了吧,不该往这里走的,刚才那个路口直行才对。”
“没有走错,我想去看一下我妈。”
俞桉立刻感叹道:“这么快就要见家长了,我都没点准备——不行,我连见面礼都没有买,你等下给我找家超市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柳葭被她逗笑了:“不用,那里不能随便带东西进去的。”
俞桉满是疑问地看着她,她认识柳葭也有很长的日子了,从前只是听她说过她的父母婚姻失败,她父亲是一名医生,有自己的诊所,还给一些富豪当家庭医生,她的母亲身体不佳,一直住院,她住的那个带着阁楼的房子就只有她一个人住。
可是如果住院,怎么会不能带东西进去?
很快的,她便看到前方那家医院的招牌便明白了,那家医院是一家精神疗养康复中心,说得直白一点,就是精神病院。
柳葭把车子停好,取了计时卡,带她往里面走去。
医院门口是铁门把守,门栏上还卷着铁链,他们是从偏门进去的,整个过程都给人带来一种深深的压抑感。而医院里面的环境却还不错,人工草皮碧绿可爱,几幢住院楼都是白色的,远处还有一座古老的钟楼。
俞桉问道:“你妈妈……严重吗?你以前都没有说过。”
柳葭笑了笑,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不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以前挺严重,医生说是精神分裂,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她现在已经认得我,而且也很少会发脾气。”
精神分裂。俞桉表情严肃:“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这种精神疾病也并非无法愈合的,配合药物和专业的心理治疗,一定会有效果。”
柳葭见她这么小心翼翼,便反过来宽慰她:“嗯,我妈妈是后天受到刺激才发病的,医生也说可以治愈,我这一年去看她,觉得她已经好很多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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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在住院部楼下由护士检查了柳葭带的物品,又登记了一下进出的日期和具体时间,护士微笑着看柳葭:“最近你妈妈的情况都挺好,听医生说如果能这样保持一段时间,你就可以接她出院了。”
柳葭点点头:“那实在太好了。”
她领着俞桉上了楼,到达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房间倒是布置得十分温馨,窗台的琉璃花瓶里还插…着娇艳欲滴的粉红色百合。
俞桉只看见房间里有一个背影窈窕的女人坐在书桌边上,桌子上摆着一面制作精美的镜子,她一手挽着柔美的长发,一手拿着梳子,一下一下缓缓地梳着,她每一下都梳得很耐心很慢,好像可以坐在那里梳一天的头发。
她顿时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女鬼转过身来那一瞬间的样子——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想很失礼,可是这种诡异的情景根本让她无法遏止自己的想象力。
只见柳葭脚步轻盈地走过去,拿起放在沙发上的羊毛披肩,披在她身上,语气温柔:“妈,我来看你了,还带了我的朋友过来呢。”
柳葭的母亲望着镜子里,梳头的手顿了顿,反应有些迟钝地开口:“你是……哦,柳葭啊。”
柳葭顿时笑了,低□蹲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是啊,是我。”
俞桉默默地想到一个专业名词,心理性认知障碍。她想起柳葭之前说过至少她的母亲现在已经认
得她,可见前几年在她的认知中,是根本不记得有柳葭这个女儿了。
柳葭微微仰着头,像是变回了小女孩,依赖地跟她撒娇:“外面太阳这么好,想不想出去走走?我是很想出去的,你陪陪我好不好?”
柳葭的母亲拉起她的手,笑道:“好啊好啊,我们走吧。”她转过头看见俞桉,脸色又有点阴沉下来:“这是你妹妹?她长成这个样子?”
柳葭忙道:“你弄错了,她是我的好朋友俞桉,是个博士,很厉害的。”
俞桉立刻换上灿烂的笑脸:“是啊,我是柳葭的好朋友,她说今天要带我一起过来,阿姨你长得好年轻好漂亮。”
她这句话虽然是恭维,但也不完全违心。柳葭的母亲长了一张雪白的瓜子脸,五官古典,好像画卷上的古代仕女,柳葭虽然五官脸型十分像她,却还不如她长得美丽。
被夸年轻漂亮,任何女人都会高兴,柳葭的母亲也不例外,她微微一笑:“你也很漂亮。”
俞桉捂住脸:“天哪,被美女夸漂亮我都不好意思了,我有愧,我受之有愧。”
柳葭忍不住打击她:“那是客套话,你别当真行么?”
俞桉立刻反击:“我不就是曾说过一句你化妆前后不是一个人嘛,你至于记恨到现在?”
她们一搭一唱,直逗得柳葭的母亲笑个不停。她一手挽了一个,路上碰见病友,还有人问:“原来你有两个女儿啊。”她也笑眯眯地回答:“是啊,这个——”她拍拍俞桉的手:“还是博士呢。”
她们闲聊了几句,柳葭的母亲忽然问道:“你是不是也大学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吗?”
柳葭笑着道:“当然啦,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签了合同。”
“那就好,听说现在工作很难找,我还怕你找不好工作,到时候还得低头去求那个男人,想起来就恶心。”
俞桉斜过眼,无声地发文:“那个男人是谁?”
柳葭道:“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再说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她用口型说了“我爸”两个字,然后悄悄地指了指自己的母亲,又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再问。
俞桉立刻了然,她知道柳葭父母已经离婚,看来柳葭的母亲还是很恨她父亲,连一个称谓都不肯给,只用“那个男人”来代替。而柳葭为了不刺激到对方,只能用“他”这个词来指代自己的父亲。
虽然现在的婚姻就像是织毛线,织得不顺手就随便拆,不想织了就随手往边上一扔,可是对于孩子来说,父母双方都是无可替代的。
“阿姨,你放心好啦,柳葭签的是容家的公司,她的顶头上司可是容谢,是容家将来的掌权人。”俞桉尽往乐观的方向说,“以后等容公子上位,她的前途可就一片光明,要知道柳葭现在可受器重了。”
她这句话讲完,只见柳葭的脸色突然变得惴惴不安,俞桉有点摸不着头脑,便去看柳葭的母亲,她皱着眉,脸色阴沉下来,缓缓问道:“柳葭,你的老板姓谢?”
俞桉立刻就明白自己可能哪句话说得不对了,她知道患有精神分裂症的病人往往十分敏感,会因为一个词或是一句话突然勃然大怒,她连忙补救:“阿姨,是姓容,不是姓谢,你听错了啦。”
柳葭的母亲还是瞪着自己的女儿:“真的?你最好不要骗我,你小时候一直都很听话,从来不说假话。”
柳葭勉强笑笑:“真的不是,妈,你相信我,我肯定不会骗你的。”
“那样最好,我早就跟你说过,姓谢的都不是好人,男盗女娼,你要是跟他们混在一起,我……我打死你算了。”
男盗女娼……俞桉不禁咋舌,这得是多大仇。
柳葭一直说着宽慰的话,好不容易才把对方哄开心。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