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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心的眼神黯了黯,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戚阳,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停下来:“阿阳。”
戚阳混身一颤,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影子里神色不明的褚心:“国师大人……”
说完这句话,他长出一口气。这口气出了有四五息,似乎把他体内的气都泄了出去,有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里慢慢抽离。
“国师大人,我是不是……要死了?”
褚心呼吸一紧,握住他的手说:“不要害怕!”
“阿阳,我已经给你施了法。”
“不会……疼的。”
☆、好自为之
戚阳的脸色渐渐灰白,厚重的死气终于将他的整张脸盖住,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渐渐僵硬不能弯曲,整个人像是在慢慢滑进冰窟里,最终冰冷如这世上所有的死物一样。戚阳再的身体,已经再也不能发出一丁点儿热量了。
但他胸腔早已停止跳动的那颗心,却温暖起来,他从未见过褚心对任何人露出这样怜悯、愧疚,而又不忍的表情。她对任何人,哪怕是皇帝都永远是那副疏离的模样,今日她如此动容,竟是因为他。
“我不害怕。”戚阳微微低头看着褚心的眼睛,嘴角困难地向上扬了扬,勉强做出一个微笑,“以后,我再也不会怕了。”
褚心点了点头,明明她的伤势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会令她随时丢掉性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胸口闷得更加厉害。
她不想再看戚阳的眼睛,而是转身走向印一。虽然她现在恨不得撕烂印一的脸,尤其是在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时候。
“就算你本领通天也没办法左右他的生死。”印一的双眼里满是玩味,还不忘提醒褚心,“如果你不在几天内给他找一具合适的身体,这具布满创口的身体,很快就会腐烂了的。”
“用不着你提醒。”褚心的声线本来就不高,这一句饱含怒意的喝斥,拥有和极大的威慑力。
然而印一听来,这句话如同隔靴挠痒,并不能让他感觉痛快。但见到褚心如此失态,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快意的,因此他闭了嘴,但仍然打算寸步不离地跟着褚心。毕竟,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动不了他一根毫毛。
褚心背过身去不理他,愤愤地撕下自己的现在看起来显得过于长的裙摆,到了龙岭就不一样了。龙岭不属于这世上任何一个国家,它是褚心两兄妹的天下。
…
僧遥和陆长渊是并没有照老方法回建康城,也没有由陆长渊带着从庄严寺头顶的天空上飞过去。两人满足了小宝的心愿,将禅房里的老和尚用挪腾书搬到其它地方睡了一晚,再在天亮之前,趁他熟睡又悄悄地把他移回来,才肩并肩着肩,挽着手走出了庄严寺。两人顺着庄严寺的官道一路走回建康城,进了建康城,不少人认出陆长渊,旋即又立刻明白了僧遥的身份,因着对“能召唤出真龙的点龙师”有着极大的好奇,例里三层外三层地将两人围住了。
好在两人还能走得动路,也便神色自若地往皇宫方向走去,倒是小宝许久没见到这么多生人,好奇地趴在僧遥肩上,走马观花地看街边的摊位。
“好看是好看,但对地龙来说,也没什么用处。”它倒是不贪心,看看就满足了,忽然瞧见了什么急忙扒在僧遥耳边,小声说道,“主人,我看见她了。”
僧遥闻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并没见到什么熟悉的人:“你看见什么人了?”
没等小宝回答,陆长渊伸手过来,揽住僧遥的肩,推着她往前走:“没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下,僧遥背后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姐姐!”
僧悦?她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僧遥顿时明白过来,心里感叹着自己的五感毕竟还是没有妖精强大,连僧悦这种等级的人都感应不到,再看向跑到前面大张双手拦住她的女子,已经没了任何愧疚之意:“你怎么在这里?”
“姐姐,我……”僧悦愣了愣,她原本以为僧遥会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拉她一把,但现在她又不能确定了,“我一直在等你。”
僧遥看了她显得楚楚动人的泪容,径直往前走去,轻嗤问:“等我做什么?你现在最应该去的找个没人认得你的地方,找个好人家,可以安度一生。”
从僧悦踏出龙溪村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回不去了。没有人回接受一个等死的老妇人,成突然间变成了个妙龄少女。像这样的人,无知的村民统称之为妖怪,就如当年的僧遥一样。
“不!我能就这么平庸地活一辈子!”僧遥也顾不得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看客,急忙追上前双手紧紧拽住僧遥的袖子,“姐姐,我们是堂姐妹,血缘上无比亲近,你可以成为点龙师,为什么不帮帮我?说不定,我也可以的。”
僧悦活了一辈子了,竟还是这种不知所谓的性格。僧遥轻叹了口气,思考了许久,都不知道同她说什么的好。
僧悦见僧遥不作声,更加着急,逼问道:“我在建康城里都看到龙了!姐姐你既然能召唤出真龙,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提携我一把,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见不得别人好,我只不过像跟着你进那 宝地,你就指使狐妖将我的脸划画,害我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吗?”
僧悦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群就像被什么炸开一样,“嗡”地声充满了各种议论。
僧遥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可理喻,失望地问道:“你竟以为你的脸,是我派人划画的?”
“难道不是?”僧悦理直气壮。
僧遥气得忍不住冷笑起来。
“够了!”陆长渊终于听不下去,一把将僧遥拉到身后,冷冷地看向僧悦,“你就那么想当点龙师?”
僧悦被陆长渊看得全身发毛,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她绝不能退缩,且陆长渊的话又令她燃起一丝希望。据她所知,点龙师并不是唯一的,她与僧遥血脉相连,她一定也是有机会成为点龙师的!
陆长渊眯起眼睛,勾了勾嘴角:“点龙师是天命所归,哪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想当就当的。像你这样的人,我并不是没见过,相反这种人多得去了。你知道像你这样的,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如何?”僧悦追问。
“一般都是死在痴心妄想向上爬的死路上了。”
“你!”僧悦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喘着粗气,一双杏眼瞪得浑圆,“你又不是老天,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划脚!”
陆长渊正视她:“你说你想当点龙师。好,那你经历过神魂俱裂的裂魂大阵,无数巨力将你撕成千万片碎片吗?你经历过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借着另外一具尸体,躲避长达数十年的追杀吗?你又了解血蝶将你咬得千疮百孔,一遍遍吸食着你的血液,又无法了结自己的感受吗?”
僧悦被陆长渊突然爆发出的气势惊呆,一时间不说不出话来。陆长渊给她的感觉就是,一旦她满口应下,他随时都会让自己也经历一番僧遥的痛苦。
“这件事情你本不该参与进来,因为你是遥遥唯一的亲人,我才对你手下留情。”陆长渊看了眼僧遥,“既然你不愿意过平凡的日子,那就让一切回到原点吧。”
“不!”僧遥见到陆长渊手上的光后,半晌才反应过来,跌倒在地上剧烈地挣扎起来,“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僧悦,你好自为之吧。”僧遥叹了口气,看见地上的少女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我会派人送你回龙溪村的。”
☆、软弱
僧遥看着僧悦倒在地上绝望地哀嚎的样子,心情极是复杂,像僧悦这种没有机缘修炼的人,如果强行违逆天意,返老还童的话,实际上是在向自己下辈子借寿。
何谓借寿?即是你这辈子多活了多久,下辈子便早死多久。
禇心所谓的承诺,不过是骗骗僧悦这样不甘老去的人罢了。只是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有些人明明知道真相,却把自己也骗过了。
“走吧。”僧遥最后看了眼僧悦,街上的行人围着她议论纷纷,僧遥能听到他们嘴里不时蹦出“妖怪”之类的词,就像自己当初在龙溪村众人眼里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建康城里的人有缘见到真龙,而龙溪村的人只见到过堕龙——那只只差一步就能飞升,却被禇心咒落的堕龙。
见识过陆长渊的本事后,人群自觉地为他们让出条道来,看向两人的眼里多了许多敬畏。原本还在交头接耳的人,突然发现整条街静了下来,纷纷敛口,注视着两人的背影凭空消失。
不多时,来了辆马车,车上下来几个守卫把地上的老妇人捡了起来,往建康城外驶去……
“好了,不必挂在心上。”
陆长渊话音刚落下,小宝立即义愤填膺地接过话:“哼,为这老婆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三番两次地陷害于你,还我们三个差点救折在禇心那个老妖妇手上。按我说,主人你早该和她这么做了。”
小宝的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下来,像个小老头一样絮絮叨叨。僧遥本来有些灰暗的心情,一下被冲淡了,只好摸摸它的头求饶:“好了好了,以后都听你的,成不?”
回应她的是小宝一个意犹未尽的“哼”。
僧遥无奈地看了眼陆长渊,谁知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宝说的没错,僧悦的确和你血脉相连,但她阳寿将尽,下辈子与你我恐怕都是陌生人。世间万物皆是如此,哪怕是这辈子生养你的父母也一样,她既不念姊妹情分,你也不必有所顾忌。”
“好的,我知道了。”僧遥认真地点头,以前的确是她太束手束脚了,以至于明知道僧悦串通了禇心骗她,她仍旧对她下不了手。
陆长渊直接将她从建康城的市井间,带到皇宫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来了一位内侍请他们到皇帝的书房里。
两人一地龙随之前往,一进书房便看到陆王,陆长渊名义上的养父。实际上陆长渊不知比他老了几个春秋,禇心还是大梁国师时,为了方便把持朝政,特地将这颗棋子放在政敌身边。
这两人如今相见,面色如常,只是象征性地点点头。毕竟禇心在朝中大势已去,这些年来两人对对方的事情心知肚明,如今也不必再装下去了。
而陆长渊本来也不叫陆长渊,他是千年蛇精修炼成型,并没有俗家姓氏,他的名字与洞府前那条深涧一样,叫长渊。
几人眼神交汇不过是瞬息间的事情,大梁皇帝忧心忡忡的脸撞进僧遥的视线里。
“朕听说点龙师不但可以飞升真龙,还能点化天子,朕说的对吗?”皇帝没有避讳任何人,直勾勾地看向僧遥,眼里的希冀呼之欲出。
僧遥坦然直视:“陛下,点龙师的能力,唯能用在真龙身上。”
皇帝的目光一黯,不死心道:“但禇心和朕说过,点龙师可以镇国。”
“陛下,禇心有政绩,靠的是她的铁腕与诡诈。”僧遥顿了顿,“这两样点龙师不一定有,但点龙师一定不需要。”
僧遥的话一出,粉碎了皇帝的希望,他眼里的火苗熄灭下去,整个人暮气沉沉,却不甘地看向陆王,游说他格杀禇心的大臣之一:“陆王,朕……”
他的话没说完,陆王便向他深深行了一礼:“陛下天子之尊,绝不会有错。攘内方能安外,如今妖星大势已去,我大梁上下齐心协力,定然能够驱逐外夷,还大梁一个太平盛世!”
皇帝深色复杂地盯着陆王的眼睛,陆王并不退缩,坦然面对他的质疑。
终于,皇帝移开视线,颓丧地靠在座上:“好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几人都没有多留,安静地退出书房,大梁的命运如何,没有人会比僧遥更清楚了。
皇帝既然在她与禇心之间做出了选择,便是替大梁选择了一条自然消亡的路。
在僧遥看来,让大梁毁于战乱,也好过被禇心用来滋养怨气的好。要知道,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她的血腥手段,最后整个国都都会沦为她肆意支配的修罗场。
“皇帝生性软弱,若生在盛世,还能做个仁君。只可惜,如今九州分割,战争一触即发,皇帝没有铁腕,我等力量微弱,好比杯水车他的话薪。”陆王走出几步,回过头来对陆长渊说僧遥道,“推翻禇心已经是我殚精竭虑的结果了,你们也要早做打算。”
说完,他匆匆离去。
僧遥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由感慨,这陆王倒比当权者要多几分清醒。好歹是和禇心斗了这么多年的人物了,又能易于到哪里去呢?
他说得对,若是禇心在,高压之下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片天地。可陆王一众也并没有错,到时就算大梁尚在,也不过是禇心挟天子以令天下,和亡国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无论是大梁还是她,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了。大梁是等待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