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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会”,即于是年十二月设立。蔡以下有负责组织的陈泽民,宣传的洪幼樵和武装工作的张志忠。除陈、洪两位,原籍福建、广东外,余则土生土长的台湾人,早年参加中共,属长征干部。'15'
“台湾省工作委员会”的任务,为下列五项:(1)搜集境内军政情报。(2)向动摇的军政人员策反。(3)建立地下组织。(4)发展党组织。(5)秘密政治宣传,在台东偏僻山区,建立武装根据地,利用山区的天然条件,发展游击力量。
其次,策反国防部参谋次长吴石中将和另一位陈宝仓中将,设法争取陆军阵前起义;搜集防御布置等重要军事情报。间谍网遍布东南军政长官公署、保安司令部、空军部队。
就全盘形势而言,台湾只是个等待爆炸的火药库。政治上“内则谣诼纷传,人心惶惑,其私蓄较丰而意志较薄弱者,纷纷避地海外,或预作最后打算。”'16'加以注脚(footnote),如曾任台湾省主席的魏道明,寄居巴西;做过东北方面大员的熊式辉,和后来任驻美大使的沈剑虹,滞留香江;曾任第一绥靖区司令的李默庵,避秦南美。
四月底,行政院颁发紧急命令,防止官兵逃亡,规定人民出国探亲游历,一律禁止,政府官员因公出国,须行政院审核批准。这项措施,沿用到七十年代,全面开放观光护照,始予取消。
经济上,一样令人忧虑。台湾的面积只三万六千平方公里,山脉占去三分之二,可耕地不及三分之一,人口六百万,承继日人留下的交通建设、工业基础,人民生活,尚称康乐。一下子涌来两百多万军民,人口压力随增,经济情况,早趋下坡,生产失调、通货膨胀,于今尤烈。这种情势,得不到改善,将无可避免地重蹈大陆时代的覆辙,改革币制,稳定金融,乃当务之急。
蒋先生保卫台湾的步骤,益见其老谋深算,处变不惊。对外,稳住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的法律地位,争取与国。对内整顿军队,改革弊端,改善经济,肃清“匪谍”。
三月一日,蒋复行视事,重新打出中华民国总统的招牌。法统上,李宗仁赴美就医,“医病”为名,留美其实。他早在新泽西州做起寓公,使总统的位置虚悬。蒋以总裁名义,发号施令,实际执行陆海空军大元帅的职务,究竟名不正言不顺,不符宪法精神。联合国的席位,由苏联带头,已酝酿由中共取代,复职出于现实形势的需要,事在必行。所谓“顺应群情”,固有玩弄政治把戏的成的在,蒋先生的声望,在岛内爬升,并非过甚之词。
董显光说:
“蒋总统在考虑复任此不易讨好的任务时,深知只有使自由中国的人民重申信念始能免于灭亡,李氏代理时期之动摇扰豫,使政府人员的信心渐渐消失,南方与西南最后之崩溃实为失败主义与武人意志薄弱之结果。中国现已到达这样一个时日,惟有意志上的奇迹始能把它挽救,蒋总统自知,在国民党的阵营中,只有他自己才有推动此一奇迹之望。
当然,蒋总统如复职,他所遭遇的困难自多,他如专为自身打算,自仍以引退为宜。复职后如不幸失败,不是有生命的危险,便是饱受指责,蒋总统所享受中国的尊荣已达于最高峰。今后所遭遇者或不免有下坡之事,故从个人利便的原则而论,他最好是置身局外,而避免最后奋斗的艰巨责任。但蒋总统自非规避责任的人,早己以身许国。他不计自身的安危,也不顾现实的顺逆,他毅然接受了国人的最后要求。”'17'
陶希圣所撰《我们怎么办?》的文章,道出当时的真实情况,那就是“明知其不能也要为”。以蒋的倔强性格,不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绝不轻言牺牲。董说“只有他(蒋)自己才有推动此一奇迹之望”,在那样危殆的时刻,一个坚强的领袖,的确不可或缺。至于大陆崩溃的责任,一股脑儿推给李宗仁,归结为“李氏代理时期之动摇犹豫。”董是用的栽赃手法,为公正客观的史家所难接受。果如董氏所说,渡江之败,应由李宗仁负责,那末,东北之失、平津之失、徐州之失,又是谁的责任呢?保卫广州、保卫重庆、保卫成都,李未插手,蒋一人包办,难道也是李“动摇犹豫”之罪吗?
复职以后,蒋先生在一次总理纪念周的集会中,对两千名党的中上级干部,发表了动人的演讲词。演说要点:(1)虚心接受中国大陆失败的教训。(2)不惜牺牲感情与颜面,彻底改造。(3)他自己将鞠躬尽瘁,争取最后胜利。董说:“当他演说时,在座听讲之人多有落泪者。”足资采信。
复职后的迫切任务,便是加强安定内部的部署:提名新的行政院长人选,接替倦勤已久的阎锡山;新阁揆为陈诚将军,时任东南军政长官辖东南各省。陈历任军政要职,如军政部长、参谋总长、东北行辕主任等。个性耿直,操守廉洁,为国军将领中之佼佼者。陈的台省主席遗缺,前年十二月由吴国祯递补。吴出身清华大学,美国普林斯顿的博士,有“民主先生”之称。为了改变蒋独裁统治的形象,吴的任命,再恰当没有。尽管吴和经国不和,这时候的小蒋,尚未具人事支配的力量,何况大敌当前,御侮第一。至于内哄的发生,已是朝鲜战争爆发,转危为安以后的事了。三军高级人事,同时更易:发表周至柔参谋总长兼空军总司令;孙立人陆军总司令;海军不变,仍由桂永清担任;蒋经国国防部政治部主任,后改总政治部主任。
蒋先生此项任命,深具划时代的意义。老将如何应钦、顾祝同等,不复当权,由新生代的周至柔擢升。孙立人非黄埔出身,出掌全体陆军的兵符,意味着蒋先生大公无私,人才至上,有打破传统的决心。
政治部主任,交给经国,当时的环境下,众望所归。青年军时代,经国已初试锋芒,仅限于浅尝辄止,配合政工改造,环顾国民党的高级军政干部中,只有这位共产党出身的小蒋,能够胜任。这年,经国四十初度,年龄、体力、经验,均属黄金时代。一般相信,只有他能对国军的再生,赋予活力和希望。
除了政治部的官衔,蒋先生赋予他更重要的两项使命:负责监督筹划情报业务;和对大陆游击活动的指挥派遣。
前年七月,蒋先生在高雄秘密集会,成立包括蒋经国在内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并以唐纵为召集人,基本任务是“统一所有情报工作,并使之充实、强化。”'18'
一九五O年,改为“总统府机要室资料组”。实际由经国一手包办,举凡一切党政特务机构,归其管辖指挥。资料组设副主任,由陈大庆担任,调张师执行秘书,彭孟缉的保安处,则为直接行动的基干。政治部第四处主管保防,实际等于夺取了毛人凤保密局的业务。
“保密防谍”的口号,透过各种传播媒介,普及全岛每一个角落。功效亦有目共睹,破获的中共间谍网,如蔡孝乾案、吴石案、《新生报》董事长李友邦案,国际间谍如李朋案,居高职的“台糖”、“台电”总经理,亦因“通匪”伏法。
位于台北植物园附近的马场町,取代过去南京雨花台的地位。据执教东京立教大学的戴国辉说:“我当时在南海路的建国中学念书,有天我看到一辆卡车,载着七、八位犯人,双手背绑,口用白衣扎着,大概怕
他们声张,一忽儿,传来枪声。我心里想,他们做了革命的烈士了。”'19'翻开一九五Q年前半年的《中央日报》,“匪谍xx等数犯,昨日枪决伏法”的标题,一周出现好几次。
以“匪嫌”名义,送往青岛东路军人监狱、台东绿岛,或用麻袋捆扎,未经司法程序,丢到海里喂鱼的,不计其数。台北的一位化学工程师陈天民,江苏靖江人,因为出言不慎,告诉投奔他的乡亲们说:“台湾都快解放了,你们还来这里干什么?”'20'经人检举,判刑十五年。陈当然不是“匪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保安司令部军法处的指控,充其量,不过是对国民党的统治前途失去信心而已。
诺贝尔奖金得主李政道的母亲张明璋女士和儿子李崇道(后来曾担任中兴大学校长),因在淡水家中,留宿一位广西大学时候的同窗,卒以“掩护匪谍”罪,琅珰入狱。
受害人童轩荪的遭遇,提供我们活生生的故事,益证特务们如何荒唐与无知。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八日深夜三点多,情治人员猛敲大门,闯进童宅。他们借户口检查为名,到处翻搜,但一无所得,仅搜去一本翻译小说《汤姆历险记》作为罪证。便将童轩荪押走。
在逮捕童轩荪之后,情治人员又将他公司的经理、会计及其它职员全抓到刑警总队。保安司令部出示封条,将公司查封,童家偌大财产,就这样毁于一旦。
童轩荪最初被送到刑警总队,三天内被押往西宁南路保安处。保安处座落在日据时代的东本愿寺,警备司令部最早时在那里设立调查处,侦讯政治犯。提起这“最可怕的黑地方”,童先生余悸犹存地说:“那里无需法律程序,随时可以枪毙人。”
童轩荪在保安处关了三个月,刑求盘问,查不出任何罪证。童太太问说:“没有罪是不是可以释放?”他们回说:“进来容易出去难,还要留一段时间做‘参考资料’。”
由于查无罪证,情治单位便以“思想左倾,意志不坚”为名,发交内湖新生营感训七个月。这样,童轩荪又开始了他的另一段“历险记”。
所谓“思想左倾”,唯一能够找出的“罪证”便是一本小儿读物《汤姆历险记》。童轩荪大为不解,问说:“这本书和我有什么关系?”侦讯人员说:“这上面明明印着马克·吐温的字样,那不是马克思一家吗?你看这种书就是思想有问题。”这使我想起老友陈映真《小说家》被捕时,他们要他写下读过哪些作家的作品,当他写出《左拉》时,那位侦讯人员目光为之一亮,瞪大了眼问:“这是谁,这是谁?”映真忽然明白过来,笑笑说:“啊!左拉是音译,他是法国作家,并不属于左派。”'21'
特务所逮捕的,自有不少同情中共的分子,但其中,更多是无辜的人民或光复初期来台的知识的子。当局如是血腥遍野,肆无忌惮的原因,报复主义为其一,大陆丢了,他们又想腐蚀台湾,把这些人作为发泄情绪的对象。肃清主义为其二,只要行动可疑,经人检举,一概列入危险分子,格杀不论。报销主义为其三,彭孟缉领导的军安司令部保安处游查组,以抓人破案为升官发财的阶梯,持着经国的上方宝剑,只达目的,不择手段。因而宁可错杀三千,决不留情一个。彭孟缉后来坐直升机,爬到参谋总长的位置,即种因于此。
五十年代的大屠杀大恐怖,迄今争论不休。患有恐共症的极右派,认为经国的铁腕政策,为台湾存亡所必需;开明派如省主席吴国祯,则持异议,指责蒋、彭作风,过分践踏人权,与国民党倡导的民主自由,名实不符。吴、蒋后来闹到公开决裂,此处不赘,将在以后详加论述。
孙立人以陆军总司令兼任台湾防卫总司令,沿海加建碉堡防御工事,日以继夜,不眠不休。防空演习、民众组训,次第展开,那首扣人心弦的《保卫大台湾》歌曲,'22'响彻街头、学校、空中。其中第一节的最后一句“我们已无处后退,只有勇敢向前!向前!”,悲壮激昂,反映军民心声。
前面说过,国军除了台、彭,尚控制一系列岛屿,其中仅远在雷州半岛的海南面积较大,军事价值较高。假如国军能同时保持台、琼,蒋先生未来的声势,将因而倍增。其奈,国军的力量,无法兼顾。
西昌失陷后,海南守将薛岳,专程晤蒋,要求主动撤离,蒋予拒绝。'23'蒋先生的苦衷,值得体谅同情,但他的固执,往往导致更大的失败。不听魏德迈的建议,东北未保、华北放弃,促成骨牌式的倾倒。
五月十七日清晨,林彪所属十五兵团的三个军(四十、四十三、四十五),终于采取攻势。只六天时间,守军不支溃退,“海南转进”。
海南之失,距离重庆陷落,逾时半载。过去一百八十天中,政局渐趋稳定,至少再没有听说什么丧师失地的消息。枕戈待旦声中,再传恶耗,对七百万台湾军民的打击,自不待言。领土收缩,台湾即成为次一目标。所以,政府当局必须找出令人心服的说词。
经国首次以总政治部主任,出席政府发言人办公室沈昌焕的茶话会,予以辩护。他说:
“海口对于海南岛,在军事上讲起来是个极重要的据点;而整个海南岛,在反共抗俄战争中,自然亦有他的价值。毋论哪一种战争,能够多一个人,多一支枪,多一个乡村或城市,就是多一分力量。反过来说,能够多消灭敌方一个人.一支枪,多夺得一个城市和乡村,就是多增强自己的力量,这是战争的定理,所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