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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平南王世子尚之信、靖南王耿精忠在各封地相继响应。
桂林通往京城的要塞被封堵,沿途皆有乱兵游勇作乱,再加之桂林与吴三桂封地云南,贵州临近,广西局势也就骤然紧张起来。这接二连三地消息传来,桂林上下人心惶惶,诸将纷纷来请示要拨粮饷加紧练兵,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叫我更不安地却是孙延龄,自吴三桂正式反清以来,他表现出了莫明的兴奋,一扫往日地颓丧气息,每日早出晚归,甚至数日不回王府,便是宁儿也难得见他一面。鄂栋在跟踪他多日后终于发现他的秘密:原来他竟在暗自招兵买马。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八章
1673年,康熙正式册封孙延龄为抚蛮将军,要他首先就近剿吴。圣旨到达定南王府之时,孙延龄却称病躲在房内未出来接旨。
前来传旨的是太皇太后跟前的大太监刘安,见我从内室出来,即满面赔笑的打千道:“奴才刘安给四姑奶奶请安!”
赵麽麽扑哧笑道:“这老东西,偏你叫的亲热,太皇太后跟前独一份的。怎么这次巴巴派了你来?”
刘安嬉笑道:“麽麽说的是,咱们是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老了的,眼见的四格格出嫁,叫句四姑奶奶原不为过。原本是想派了御前侍卫前来传旨,可太皇太后又念叨着格格,怕侍卫们话说的不清楚,这不;才派了奴才来。”我先站着问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安,才含笑道:“公公坐吧,这没外人。”
刘安斜欠着身子坐了下手边,笑道:“奴才谢坐!格格气色好!”
我细细询问了他来时沿途的状况,担忧道:“太皇太后和皇上想必日夜难安,如今京中怎样?”
刘安沉稳回道:“皇上运筹帷幄,已经把吴应雄父子软禁起来了,又调集了全国精兵,誓灭吴贼。太皇太后说,等这边局势稍有好转,要您即刻带着小少爷回京城去。”又试探道:“额驸的身子要紧不要紧?皇上命他剿吴,这是刻不容缓的事儿啊。”
我心内暗暗咬牙恨透了孙延龄,面上也只得不动声色道:“无妨,他不过是偶感风寒。过几日便可痊愈,公公回去禀告皇上,额驸身受皇恩。敢不尽心竭力?”
刘安点头道:“奴才必定将格格的原话转禀皇上。”
我端起茶抿了一口又道:“日前本递了折子给皇上,却奈何道路被阻。如今公公既亲自前来就请将这封信转呈太皇太后。”刘安起身接了信,恭身道:“是。格格要保重,尽早返京才是。”
赵麽麽刚送了他出去,孙延龄便偷偷摸摸着闪身进来,我见他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你疯了不成,好端端的做什么装病?”
孙延龄见房内只我二人,舒口气满不在乎地道:“自然是不愿接旨了,难不成真的去与吴三桂作对?那才是疯了呢!”
:“你是朝廷亲封广西将军,受朝廷俸禄,如今却想临阵脱逃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书*网…整*理*提*供)。
孙延龄冷冷道:“朝廷不过是利用我罢了,眼下谁能帮我报仇,我自然为谁卖命!”
:“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愈听心愈寒。孙延龄将目光转向我,渐渐变地温和道:“我暗自招兵买马的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你忍了这些时候不说,方才又为我遮掩,我很感激你。格格。我们夫妻一场,我并不愿瞒你。事实上。我与吴三桂达成了一笔买卖!”
我脸色变得愈发苍白,心头突突直跳。低声道:“什么买卖?”
孙延龄道:“我答应他按兵不动,同时为他在广西招兵买马,而这些兵马将帮助我杀掉戴良臣和王永年,为大哥报仇!”
我心头一震,冷笑一声道:“你倒打地好算盘!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向朝廷交代?再者王永年和戴良臣还是广西都统,你杀了他就是犯了大清律条,终难逃国法制裁。”
孙延龄仰天大笑,眼中恨意盈然道:“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要王永年和戴良臣活着一天,我就夜不能昧,夺权之恨,杀兄之仇,这些就象蛇一样盘踞在我心里,怎么都抹不去。”
我强忍住满腔的怒气,冷冷道:“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吴三桂岂是善与之辈,只要被他抓住你的把柄,你这一世都要受他控制,难保日后他不以此威胁拉拢你反清复明,到那时,你又该如何?便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了啊!”
孙延龄惨然一笑道:“晚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惶惑的不能自己,一把拉住孙延龄的胳臂颤抖着道:“什么叫晚了?你做了什么?”
孙延龄冰冷地手覆上我的手,刚要张嘴,只听外面嘈杂声脚步声响起,我甩开孙延龄的手,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却是广西巡抚马雄镇一脸惊慌失措的闯了过来,阿离几个没有拉住,任他进了内院。
此时,素日镇定如坐定老僧的马雄镇一瞧见我,也顾不得行礼,只喃喃道:“反了,反了。我走下石阶,盯住他沉声道:“马大人,出了什么事,您别急,好好说清楚。”
马雄镇颤巍巍道:“方才,就在方才,在银安殿,我们正在议事,一群市井亡命之徒闯了进去,不由分说杀了王永年和戴良臣,还抢了都统印,然后竟扬长而去,臣调了兵勇上前围捕,他们居然拿出广西将军印,说是奉了孙延龄的命令。”
未待我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孙延龄已自房内走出,脾睨作态,全未将别人放在眼里。冷冷道:“不错,是我的命令,从今以往所有将士受我调配管辖。没有我的话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一兵一卒!”
马雄镇脸虽已发白,却尤强撑着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准擅动。朝廷不是命你剿吴吗?”
孙延龄轻松一笑,并未有甚太大反应,但心中地得意之情,已忍不住要从眉梢眼角暴露出来,道:“没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着保存实力,待时局再明了些而已。”
马雄镇惊道:“你这是在坐山观虎斗,看朝廷和吴三桂谁能压倒谁!”孙延龄呵呵一笑道:“我可没有这样说,马大人说话要慎重。咱们广西孔军这些年休养生息,怎能轻易消弱自己的实力呢?”
我这时已完全醒悟过来,指着他,厉声道:“你放肆!这十万广西诸将有谁会听你的指挥调配?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如今你铸下大错,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地胡闹!我告诉你。没有我的许可,广西将军又如何?除了那用金钱收买来地一群市井亡命之徒,你依旧是个空头将
孙延龄没有料到我会当众如此做派。怒道:“你!”
马雄镇醒过神来,对我道:“孙延龄擅杀部下。与吴贼勾结。暗自招兵买马,这。这是造反,是叛应吴贼,是从逆!臣请格格大义灭亲,押送孙延龄赴京恭候圣裁,立手书命柳州都督马雄前来围剿一干叛逆!”
孙延龄一惊,强辩道:“我没有从逆,更没有叛应,你胡说!”
马雄镇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不要企图开脱。这是铁板上订钉地事实,你就等着制裁吧!”说罢,整理了衣衫,转身而去。
我目视孙延龄有些仓皇的神色,颓然道:“你已经报了仇,却也将自身陷入万劫不复地地步,眼下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两广总督金光祖以及广西巡抚马雄镇必将你擅杀部下作为叛应吴三桂之举,你百口莫辩!”
孙延龄腿一软,几乎瘫倒在地,脸色灰白浑身无力,宁儿从房内跑出来,跪到地上惊慌地摇晃着他的身子,道:“爹,你怎么了?”
我命赵麽麽将宁儿带进去,冷静道:“如今,你想怎么办?”
孙延龄双目无神的盯着地面,半晌决然仰起脸道:“事已至此,我只有选择吴三桂了!”
我不自觉的一个踉跄,悲痛道:“我真没有想到孙老将军一世忠良名儿,竟会养出你这般贪生怕死,不仁不义的子孙来。”
孙延龄红着眼眶,嘶声吼道:“那你说,我能怎么做?我杀了他们,朝廷不会放过我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反戈一击。或有一线活下去的希望,纵然我不反,吴三桂又怎么会放过我?便是眼前马雄镇已言辞灼灼将我划到吴军一边去了!我深深吸了口气,伏下身子转了语气温和道:“延龄,你听我说,一切都还有的转圜,只要你立刻走马上任,带兵剿匪,这是戴罪立功啊,太皇太后和皇上那里有我,我会去求他们网开一面,求他们看在父王的面上饶你一命。我们夫妻多年,这些风浪不算什么,你要想着宁儿啊,难道你要他失去父亲,要他一生都背着叛逆之后地罪名吗?”
孙延龄愣愣看着我,心思惝恍着;脸上似悲似喜,半晌挣扎着从地上起身,突然狠狠将我一把推倒在地,竟夺门而去。
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看着越走越远的他,眼中滑落无尽地泪水。
宁儿从赵麽麽怀里挣脱出来,奔出去呼道:“爹,爹,你去哪里?你不要宁儿了吗?”
灰暗的天色底下,一群寒鸦扑棱飞过,发出凄厉地叫声。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三十九章
孙延龄的愤而离去宣告着我们夫妻在政治立场上的正式决裂。
是夜,我召集了军中诸将商议征讨孙延龄的具体事宜,此时吴三桂已然挥军进入桂、川、湘、闽、粤诸省,战乱波及赣、陕、甘等省,在短短数月之内,滇、黔、湘、桂、闽、川六省陷落,朝廷在仓皇之下应对极为被动,节节败退,形势一度很是严峻。吴三桂为贵州安全计,拉拢孙延龄投靠自己,并封其为安远王。
前来议事的将军不过寥寥几人,我冷冷扫视了一圈道:“怎么不见柳州都督马雄将
马雄镇叹气道:“马将军称病,说无法前来。”
我怔了半晌,长叹道:“既如此,也不必勉强。”遂打叠起精神道:“刘将
刘忠出列亢声道:“属下在,格格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属下身受定南孔氏大恩,任凭格格驱谴,再所不辞!”
我点头沉声道:“从即刻起,原王永年,戴良臣所属兵马归你调配,专力征讨孙延龄一干叛众。”
刘忠领命而去,我又道:“马大人手下官兵从即日起,每日分做两班,将桂林城严密的守起来,来往进出的商旅百姓都要严加盘查,避免闲杂人等混进城来扰乱民心。下剩八万兵马各司其职,勤加操练,以备不时之需。不得扰民,不得散布谣言。不得擅离职守!”
待详细制定了御敌细节后,已近天亮了。众人劳碌一夜,顾不得回府歇息。皆赶着去办差。
我不胜疲倦的抿了一口苦涩的陈茶,摇着发酸的右臂踱出暖阁。站在滴水檐下深深吸一口微带寒意地气息,顿觉神思爽明了不少。院内一片春意盎然,迎春花香浮动,鸟语啁啾不断,雕花的廊柱上爬满了蔷薇青嫩的枝叶。堂前还有双小燕子正在衔泥做窝。
一阵细微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闭上眼睛也能听出那是宁儿。
果不其然,那抹天水蓝的小小身影蹑手蹑脚地转到我面前,仿佛生怕惊扰了我似的低声唤道:“额娘。”
我蹲下身子,仔细理了理他乌黑的发辫,轻刮了一下他高高的鼻梁,含笑道:“象个小毛贼一样的。”
宁儿乖巧道:“清雨说额娘一夜都没有睡,叫我不要吵了您。。。可我都几天没有见到您了。”
我怜爱地牵着他的手漫步在花丛中,柔声道:“额娘这几日忙。忽略了宁儿,宁儿怪额娘了吗?”
宁儿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宁儿想额娘。可是不怪额娘。额娘,等我长大了。您就不会那么累了。您就只要养花弹琴,陪宁儿练剑就好了。其他的事宁儿都会去做。”
我心内一阵宽慰。揽着他的身子道:“好孩子,额娘不累,额娘想着宁儿就一点都不累了。”
宁儿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我知晓他的心事,温言道:“宁儿,是不是想问你爹哪里去了?”
他脸一红,垂下头不语,我叹口气道:“傻孩子。想问便问,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额娘不会生气的,那是你爹啊。”
宁儿低声道:“可是,爹老是惹额娘生气,宁儿知道是爹不对。”
我心里发酸,强笑道:“傻宁儿。你爹,他不过是有些事没有想通,到外头住些日子罢了。等一阵子就会回来了。”
宁儿半信半疑道:“是吗?爹会回来吗?”
我点着他的额头道:“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宁儿这才露出笑脸来,欢喜道:“额娘,我饿了,咱们去用早膳吧我好笑的看着他,真地只是个孩子罢了,尽管平日是那样的落落大方,懂事乖巧。
用过早膳,二门上的小厮来回道:“格格,悟州知府傅弘烈求见。”
:“傅弘烈?”我脑中一闪而过这个名字,却一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半晌方道:“请他进来。”不消半刻,一身着官服地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有着一张饱经风霜却沉着冷静的面庞,一双清亮地眸子如同寒夜里地星星那般冷洌,他身长八尺,清瘦俊逸,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