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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分钟以后,即8 月29日晚上7 点15分,汉德逊到总理府去取元首的正式答复。事情马上就清楚了,戈林和他的瑞典朋友空欢喜了一场。在这次会见时,据这位大使事后立刻给哈利法克斯的报告,“双方争吵得非常激烈,希特勒先生远不如昨天讲道理。”
德国的正式书面照会重申了德国希望同大不列颠友好的愿望,但强调指出,“不能牺牲德国的根本利益来换取这种友谊”。接着照会上就长篇大论地重弹老调,指责波兰人的过错,波兰人的挑衅和“上天难容的野蛮虐待行为”,然后才破天荒第一次用书面正式提出希特勒的要求:归还但泽和走廊,保护波兰境内的日耳曼人。照会接着又说,要消除“目前这种状况,不能再拖多少日'578' 子,更谈不上再拖几星期,恐怕只能有几小时的时间”。照会接着说,德国不能再同意英国的看法,认为通过同波兰的直接谈判可以取得解决办法。不过,“完全”为了让英国政府感到满意,为了维护英德友谊,德国准备“接受英国的建议,同波兰进行直接谈判”。“如果重新划分波兰领土”,德国政府未经苏联同意是不能给予任何保证的。' 英国政府当然不知道德苏条约瓜分波兰的秘密议定书。' 照会宣布,“至于其他方面,德国政府在提出这些建议时绝对无意触犯波兰根本利益或对独立的波兰国家的存在表示异议”。
接着,到最后,来了圈套:因此,德国政府接受英国政府的建议,同意由英国出面斡旋,请波兰派遣一位全权特使前往柏林。本政府指望该特使子1939年8 月30日星期三到达。
德国政府将立即拟出一个自己所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并且愿意在可能办到的情形下将该方案在波兰谈判代表到达之前交给英国政府。
汉德逊阅读照会的时候,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都一声不响地在一旁看着他。最后他看到了德国期望波兰全权特使于第二天到达的那一段。“这口气听来像最后通牒,”他说。但是希特勒和里宾特洛甫矢口否认。他们说,他们只是想强调指出,“当两国充分动员的军队已在严阵对峙的时候,时机是多么紧迫”。
这位大使无疑还记得希特勒给予许士尼格和哈查的接待,因而问他,如果波兰全权代表来了,是否会受到“良好的接待”,磋商是否能“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进行”。
“那当然。”希特勒回答说。
接着在某一点上由于希特勒提出了一个“毫没来由”的指责' 汉德逊语' ,引起了一场激烈的舌战。希特勒的指责是这位大使对于有多少日耳曼人在波兰遭到屠杀的问题“一点儿也不在乎”。汉德逊说,他对于这一点立刻作了“激烈的驳斥”。”
“那天晚上我从德国总理府出来时,心里充满了最阴黯的不祥之感。”汉德逊后来在回忆录中这样追述,不过他在当晚发给伦敦'579' 的电报中似乎没有提到这一点。在谈话中,希特勒曾经对他说:“我的士兵在问我,‘打还是不打?’”他们已经错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不能再损失一个星期了,“因为波兰的雨季将有利于他们的敌人”。
虽然如此,从这位大使的正式报告和他后来写的书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当时他还不太明白希特勒这个圈套的用意所在;直到第二天,当希特勒又扔出一个圈套时,汉德逊才识破了他的诡计。这位独裁者的把戏从他的正式照会中来看是昭然若揭的。他在8 月29日晚上要求参加谈判的波兰全权特使在第二天就在柏林出现。毫无疑问,他是打算用对待奥地利总理和捷克斯洛伐克总统的那一套办法在类似的情况下来对待波兰的特使。如果波兰人像他所确信的那样,不赶紧派特使前来柏林,或者即使派来了谈判代表而又拒绝接受希特勒的条款的话,他就可以把拒绝“和平解决”的罪名加在波兰头上,这样就可以诱使英法在波兰受到攻击时不予援助,这个圈套很幼稚,但是却简单而又明了。
但是8 月29日那天晚上,汉德逊还没有看得这样明了。他一面草拟拍给伦敦的报告他同希特勒会昭情况的电报,一面把波兰大使请到他的大使馆来。他把德国的照会以及他本人和希特勒的谈话统统告诉了波兰大使。根据他自己的记述,他“竭力使对方明白立即采取行动的必要。我请他为了波兰本身利益着想,敦促他的政府立即指派一名代表出席建议中的谈判”。但是在伦敦外交部里,头脑则比较清醒。哈利法克斯在仔细估量了德国的答复以及汉德逊关于同希特勒会晤的报告之后,于8月29 日清晨2 时电告这位大使说,英国虽将慎重考虑德国的照会,但“要我们今天就在柏林变出一个波兰代表来显然是无理的,德国政府不应当作这种指望”。这时候,外交家和外交部的官员们都日以继夜地忙个不停,汉德逊在清晨4 点30分就把这个电报送到了威廉街。
8 月30日这一天,他又传达了4 份伦敦的来电。一份是张伯伦给希特勒的私人短简,告诉他英国政府正在“紧急”考虑德国的复照,将在当天下午较晚的时候作出回答。在此之前,这位首相要求德国政府避免边境冲突,他说他已经向波兰政府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至于其他方面,他说“在目前的意见交换中,英德之'580' 间表现出互相谅解的愿望,是值得欢迎的”。第二份是哈利法克斯的一封内容类似的信。第三份是英国外交大臣致德国政府的照会,说英国政府接到关于德国人在波兰境内进行破坏的报告,并要求德国人停止这类活动。第四份是哈利法克斯于下午6 点50分发来的电报,其中反映出英国外交部和英国驻柏林大使的态度都在趋于强硬。
汉德逊经过进一步的考虑之后,曾在这一天早一些时候给伦敦拍去了一份电报。
一方面我仍然主张,波兰政府应该作出最后的努力,直接同希特勒建立联系,即使仅仅是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准备为了维护和平而作出牺牲,也应当如此;但是从另一方面说来,我们从德国的答复中只能作出这样一个结论:希特勒已经拿定主意,如果可能,就以所谓和平而公正的手段来达到他的目的,如果不可能,就诉诸武力。
到这时候,甚至连汉德逊也对另一次慕尼黑式的妥协没有胃口了。至于波兰人,他们从来就没有想到给自己搞这样一种妥协。8 月30日那天上午10点,英国驻华沙大使电告哈利法克斯,他确信“不可能说服波兰政府派贝克先生或任何其他代表立即前往柏林,在希特勒建议的基础上讨论解决办法。他们宁愿战斗而死,也不愿接受这样的羞辱,特别是已经有了捷克斯洛伐克、立陶宛和奥地利的前车之鉴”。他指出,如果是“在平等基础上”的谈判,就应当在某个中立国家举行。
哈利法克斯的强硬态度得到驻柏林和驻华沙大使的支持之后,就给汉德逊发了一个电报,说明英国政府不能“劝使”波兰人按照希特勒的要求派遣全权代表前往柏林。这位外交大臣说:“这是完全不合理的。”
你是否能够' 哈利法克斯补充说' 向德国政府建议,请他们在建议拟好之后按照正常程序为见波兰大使,把廷议交给他转呈华沙,并征询关于进行谈判的意见。对希特勒最后那次照会,英国政府已经答应提出答复,这个复照于8 月30—31日午夜由汉德逊交给了里宾特洛甫。接着就开始了一次场面非常紧张激烈的会谈,当时唯一在场的施密特博士后来说:这是“我当23年翻译以来所参与的一次最激烈的会谈”。
“我必须告诉您,”事后那位大使马上就电告哈利法克斯说,“在这次不愉快的会晤中,里宾特洛甫整个态度完全模仿希特勒的最恶劣的表现。”汉德逊在3 个星期以后写的《最后的报告》中,迫述那位德国外交部长当时“深怀敌意,我每转达一段话,他的'581' 敌意态度就随之强烈一步。他情绪极其激动,不断地从椅子上跳起来,问我的话说完了没有。我就不断地回答他说:“还没有完’”。据施密特博士说,汉德逊也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那位唯一的目击者说,有一次两个人都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彼此怒目相视,其气势之凶,使这位德国翻译官生怕他们会动起手来。
但是对历史来说,重要的不是这位德国外交部长与英王陛下政府驻柏林大使8 月30—31日午夜会晤中的这个滑稽场面,而是在这次暴风雨式的会见中的一件事,这件事是希特勒这场骗局中的最后一着诡计,终于使汉德逊在第三帝国的真面目上受到了全面的事实教育,虽然为时已晚。
原来里宾特洛甫对英国的照会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根本不听汉德逊的解释。当汉德逊鼓起勇气,问起希特勒在上一份照会中答应向英国提出的德国与波兰和解的建议时,里宾特洛甫以轻蔑的口吻驳斥他说,既然到了半夜还不见波兰特使来到,现在已经太晚了。不过,德国人已经把建议拟好了,说罢里宾特洛甫就开始宣读。
汉德逊报告说,他用德语读,“速度飞快,也可以说是稀里糊涂地尽快对我念了一遍,声调极其不耐烦”。汉德逊在报告中说:16条之中,我只能记住六七条的大意。但是,如果不细对原文,就是这几条也不可能保证绝对准确。因此,当他读完之后,我要求他让我看看原本。里宾特洛甫竟断然拒绝,以极其轻蔑的姿态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说由于直到半夜仍然没有波兰代表前来,这份建议已经过时了。这份建议可能是过时了,因为德国人是有意要使它过时的。但'582' 是更重要的是,德国人从来就没打算要别人认真对待这个建议,他们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事实上,这个建议是个骗局。这只不过是用来欺骗德国人民,如果可能的话,也用来欺骗世界舆论的东西,企图要天下人相信,希特勒在最后一分钟还在为合理解决他对波兰的要求而努力。希特动也承认是这样。施密特博士后来听到他说:“我需要一个口实,特别是要向德国人民表明,为了保持和平,我已经尽了一切努力。这就说明了我为什么要提出关于但泽和走廊问题的慷慨建议。”
和他最近一些日子以来的要求相比,这个建议的确是慷慨的,慷慨得令人吃惊。在这个建议中,希特勒所要求的只是把但泽归还德国。走廊的命运由公民投票决定,而且要留待12个月以后当大家的激动情绪都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候再投票。波兰将保有格丁尼亚港。无论哪一方在公民投票中取得了走廊,都将让另一方保留一条享有治外法权的穿过走廊的公路和铁路——这同他在春天提出过的“建议”完全相反。还要进行一次居民交换,并给本国境内的另一国居民以充分的权利。
我们可以推测,如果这些建议是认真提出来的,无疑至少可以成为德波两国谈判的基础,很可能使得这个世界在一代之内不会发生第二次大战。这个建议在希特勒发出进攻波兰的最后命令8 个半小时以后,于8 月31日晚9 点在电台上向德国人民广播了。就我在柏林所看到的情况来看,这个建议达到了欺骗德国人民的目的。肯定地说,作者当时也被这个建议迷惑住了,当我从无线电里听到的时候,我深深地感到这个建议是非常合情合理的,并在那最后一个和平的夜晚对美国广播时这样说了。
汉德逊后来说,当他在8 月30—31日那个深夜回到英王陛下大使馆的时候,他相信“和平的最后希望已经破灭了”。但是他仍在努力。半夜两点,他把波兰大使从床上叫起来,请他赶紧到英国大使馆来,“有意毫不夸张地以客观的态度叙述”了他同里宾特洛甫的谈话,提到德国建议中主要两点是割让但泽和在走廊地带实行公民投票,并且说,据他看来,“这些建议还不算太不合理'583' 的”,他主张利普斯基建议本国政府,立刻提出由斯密格莱一利兹元帅同戈林元帅举行会晤。“我党得应该补充说明一句,”汉德逊说,“如果德方的谈判代表是冯·里宾特洛甫先生的话,那么我就不能想象谈判会成功。”
在此期间,那位不知疲倦的达勒鲁斯也没有闲着。8 月29日夜间10点戈林把他找到家里去,把希特勒、里宾特洛甫同汉德逊刚刚进行完毕的“不能令人满意的会谈经过”告诉了他。这位满身脂肪的元帅那股歇斯底里的老脾气又发作了,他当着这位瑞典朋友把波兰人和英国人臭骂了一通。平静下来以后,他郑重地告诉他的客人,元首正在给波兰起草一份“宽宏大量的”' “grosszuegig”' 建议,其中唯一的要求是归还但泽,而把走廊的未来归属问题慷慨地交由“国际监督”下的公民投票去决定。达勒鲁斯轻轻地问了他一句举行公民投票的地区范围,于是戈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