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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英语向全世界广播。号 称“东京玫瑰”的户栗小姐,也就是著名的混血播音员爱芭·拉基诺夫人,用她的甜嗓子,警告因瓜岛战胜而得意洋洋的美国海军陆战队员。她引用柴崎将军的豪 语;
“美国派出一百万大兵,用一百年时间也拿不下塔拉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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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船,黑船,现在听我说!”亚历克斯船长的声音,通过外号叫“牛角筒”的扩音喇叭从每个舱室传出来,在沉闷的舱室里瓮声瓮气地响着。老兵们全都听厌了这种 “全知全能”的声音,连动也没动。说来也奇,一八五三年,美国佩里准将率领舰队打开了日本的门户,日本人管佩里的船就叫做“黑船”。“把一切门窗都关好, 灯火熄灭,我船已进入战区,敌机可能来袭。现在听我说……”
一位陆战队军官暗中骂了一句:“真罗嗦。老子在卡纳尔见过什么是日本飞机,别吓唬人。”
惠特尼听出是连长休伊·莱顿上尉,就凑过身去。舱室里拥挤、闷热,一百多名士兵,在里面挤了一个多月。休伊正在交待自己连队的登陆滩头和进攻区域,灯光一灭,难怪他气得骂开了。
勇 敢的休伊上尉在瓜岛亨德森岭战斗中负伤以后,被空运到莫尔兹比港治疗。他的伤很重,但不是在要害处。凭着他顽强的生命力,二个月以后就站起来了。军人的舞 台在战场上,打仗是他们根深蒂固的癖好。汉尼拔、查理曼大帝和拿破仑对他们的影响,如同莎士比亚对剧作家的影响一样。半年之后,休伊告别了莫尔兹比医院中 热情的女护士,飞到布里斯班,然后又回到了“海魔”。他还在惠特尼营里当连长,几个有名的营长要他他都没去。“人熟了比什么都顶用,关键的时候能舍出命来 帮忙的,哪个营也比不上二营。”
休伊因作战勇敢和负伤得了银星奖章和紫心奖章。“我要的就是这玩艺儿。下次我一定要捞他一枚国会荣誉勋章。”他到处对人说。
有休伊在,惠特尼十分放心。到不是说那两位连长詹姆斯.克莱上尉和理查德‘丁恩上尉不行。每人都有自己的偏爱,在三个上尉里,惠特尼中校最看重休伊。
“喂,莱顿,你准备得怎么样啦7”中校问。
“ 噢,查尔斯中校,大家都不满意这次“电流”任务。贝蒂欧岛才三百英亩(约合1.2平方公里),光炮弹就准备了三千吨,还不算航空炸弹。我昨天搭了条便船到 ‘马里兰’号去看我的一位老乡,他叫迪亚宾特,是个海军上尉,给维尔伯·希尔少将当副官。希尔说要好好教训一下日本人。‘马里兰’号战列舰从珍珠港的烂泥 中打捞出来,这还是头一次作战呢。”
“你是害怕舰炮打过以后,没仗可打吗?”
“是的,查尔斯·惠特尼中校。贝蒂欧每平方英寸都可以摊上一颗炮弹。据迪亚宾特。上尉讲。希尔已经对霍兰德·史密斯将军和我们师长夸下海口:‘我不是中和这个岛,而是要把它从海图上抹掉。’天!我是操心等我们冲上塔拉瓦,连一块放屁股的地方也找不到了。”
有 几个士兵听了笑起来,七嘴八舌地嚷嚷。一个叫格林的少尉说:“出发的时候,我带了足球。在惠灵顿我们踢赢了许多队。听连长说打贝蒂欧,那地方小得连个足球 场的地方也腾不出来,我们只好到礁湖中打水球了。”一个黑人下士斯番塞,吉姆说:“中校,金上将是不是忘了‘海魔’?让陆战一师去布干维尔岛登陆,离拉包 尔才二百多海里。布干维尔有四万日军,塔拉瓦才四千。这个仗没什么打头,打赢了报纸会说是希尔将军舰炮的功劳,万一打输,人家会朝我们吐唾味:‘海魔是大 笨蛋,只有一师才能代表海军陆战队。’金上将这个裁判当得不公正。”。
利伯提轮的舱室密不透风,空气中弥散着汗臭、狐臭和其他怪味。美国政府只关心廉价、快速、大批量地生产这种“沙丁鱼罐头”,既装货又载人,大西洋、太平洋都能用,叫德国潜艇打沉了也不值得心痛。士兵们苫不堪言,纷纷称它是“十七世纪几内亚湾的贩奴船。”
一 个声音尖叫起来,象个女人。“呀!别往我身上靠,我又不是妓女。”惠特尼听出来是苏萨鲍斯基少尉,一个波兰血统的斯坦福大学生,长得象个姑娘,说话哆声奶 气,是同性恋者的理想情人。他应召入伍,除了历史书倒背如流,什么都不会干,连衣服也不会洗,十足是个小少爷。惠特尼让他到营部当文书,勉强算是人尽其 才。
提 起战略方向,苏萨鲍斯基来了劲儿,他扶扶眼镜,对吉姆说:“我说黑鬼,你也配议论欧内斯特·约瑟夫·金海军上将?我看金和切斯特很公平。从陆军角度看,拉 包尔当然是关键。从海军看,特鲁克才是太平洋战区的核心。我研究过马汉的战略。太平洋战争的实质是制海权,谁控制了海洋谁就能随意包抄、迂回、突袭、登 陆。所以珍珠港一败,我们被弄得手忙脚乱,一输再输。自从我们的‘宾夕法尼亚’号成为第一艘航空母舰后,制空权就凌驾于制海权。山本五十六是唯一深刻理解 这个历史进程的人。太平洋战争变成了一场航空母舰战争。你们说对不对?珍珠港、珊瑚海、中途岛、圣克鲁斯……一场平顶船(美军给航空母舰起的外号)的战 争!”
人 群肃静,颇有些入在听他的苏格拉底式雄辩。“航空母舰也不是全能的,它也需要腿,这个腿就是港口。它还需要保护伞,就是陆基飞机的掩护。实际上,南云中将 的舰队是被中途岛的陆基飞机和斯普鲁恩斯联合打败的。日军大本营很明白这一点,到处抢机场,保机场。为一个机场,他们不惜在瓜达尔卡纳尔死伤五万人。占领 整个缅甸他们才死伤五千人。所以特鲁克是关键。沿着所罗门群岛一辈子也接近不了特鲁克,中间是近一千海里的洋面,谁也不敢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去冒险。只 有从马绍尔群岛才能接近特鲁克,六百五十海里,飞机己经能封锁它。看一下地图,连三岁孩子都知道必须攻占吉尔伯特群岛才能夺回马绍尔群岛。
“ 那群日本鬼子,第一次大战以后就从德国人手里接管了马绍尔,天知道他们修得有多坚固。陆战一师登上布干维尔,喂,下士,那是替麦克阿瑟将军当小伙计。里面 有陆军,有新西兰旅。布干维尔长—百三十英里,宽三十英里,比瓜达尔卡纳尔大得多,日本人防不胜防,没有什么荣誉可言,只有雨林,那可怕的绿色地狱,还有 我们在卡纳尔遇到的一切坏东西。
“我们在贝蒂欧敌前登陆,日本人背水作困兽之斗,攻击失去了突然性,很可能并不轻松。”
苏 萨鲍斯基结束了他的长篇宏论,隐没在黑暗中。舱里点点红火,有些人抽烟,烟雾腾腾。有的人还想开玩笑,大家已经乐不起来了。于是,话题又转到了女人身上, 谈论的无非是‘公牛哈尔西让一个‘浪头’(美国海军妇女服务队的缩写WAVE。英文里是“波浪”的意思.)给冲昏啦!女明星嘉宝又在拍什么新片;在《灵犬 莱西》中出现了一个小妞——伊丽莎白·泰勒,陆战队就是看不上新片,只供给老掉牙的旧片于;新西兰姑娘,许多人都在想自己的情人;毛利女人;密克罗尼西亚 土著妇女的风俗;性和性乐趣——美国大兵的情欲就是强。许多人突然想起了家,想起了家乡的风味小吃,家乡的风情画,家乡的父老兄弟。自从四二年六月离开旧 金山,一年半来“海魔”总在国外摸爬滚打,国内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又要打仗了。舱里有人唱起自己祖先的歌曲,有人哼着流行小调,最后,所有的声音汇成一股,海军陆战队军歌。歌声从舱里冲出来,回荡在赤道的海面上。谁知道此仗打完,还能不能再见到祖国呢:
“不许唱歌!谨防空袭。”亚历克斯的声音又从牛角筒传出来。没有人理他。“留着点儿精神喂你的布鲁斯吧。”一个士兵说。“到明天,我们就拿下塔拉瓦的飞机场,日本飞机爱来,哭丧几声没啥大不了。”
惠特尼和休伊爬着铁梯,来到甲板上。一天繁星,一轮橙色的月亮,海风吹拂,几丝凉意。
“休伊上尉,关于滩头和纵深的作战任务都布置了吧?”
“是的,我连在红二滩登陆,D日到达机场滑行道,可能的话,争取到达主跑道甚至横越全岛。”
“通讯设备都检查好了吗?战斗打开,很混乱,各连各营之间,空地、海地联络一向很糟糕。”
休 伊平素很随便,在惠特尼面前却忍着热,军服扣到最后一枚扣子。他告诉营长,多准备了一台TBY电台,还规定了各种颜色的联络信号弹。“我倒是担心师长,他 坐镇‘马里兰’号。那是一艘珍珠港事件中的破船,叫日本飞机炸得不成样子,捞出来以后修修补补,终究是条老家伙,前主炮一开火,舰桥就发抖,它的电台全在 那里,我看早晚要误事。”
亚历克斯船长走来:“中校,我的船正在通过赤道。”他扮了一下海神的模样,摇头晃脑,舌头伸得老长,拿了一盆淡水,泼在军官们身上。
啊! 赤道。离开美国以来,“海魔”一直在南半球打仗、舔伤、休整。惠特尼已经习惯了南半球的星空。明亮的南门二、老人一,豺狼座和天狗座,小小的苍蝇座和迷朦 的大麦哲伦星云。它们都要渐渐的消失了、淡化了,连最熟悉的用来辨别方位的南十字星座也会沉落到地平线下,而北方的星空在招呼他。看到了北极星。之后,再 也不会到南方作战啦。离日本越来越近,离胜利也越来越近。
啊!胜利,他从未怀疑过,但也从未梦想过。军人忌讳幻想。希望过多不吉利,会怕死,也容易死。一个一个地杀人吧,杀光了敌人,仗就赢啦。
十 一月二十日,D日。亚历克斯的船在日期变更线上兜来兜去,尽走了Z字形。一个星期会有两个星期天,却少了个星期四。记住:二十日是两经日,同旧金山差八小 时。惠特尼早早醒来,爬上甲板。天还很黑,甲板上热闹起来。管它塔拉瓦怎么样,“贩奴船”的日子总算熬到了头。大家钻出舱室,在甲板上伸懒腰,大声喧哗, 叮当地摆弄武器。乱糟糟,每次登陆前都是一样。
厨 师把早餐也端到拥塞不堪的甲板上,因为谁都不回舱。牛排、咖啡牛奶、巧克力小蛋糕,色拉。陆战队什么时候都能将就伙食,就是登陆前的早餐不能含糊。大家故 意把盘子和刀叉敲得叮当响,随军牧师谢泼德开始领颂主祷文。小个子谢拨德参加了瓜岛之战。因为他每次给伤员祷告总带着圣经和大量手榴弹,成了客串的弹药 手,于是有了个外号叫“小袋鼠”。美国入起外号信手拈来,花样翻新。
最关键的一道“大菜”叫肉片炒蛋。这是地道的新西兰菜。上这道菜在繁文缩节的登陆仪式中算是重要的一环。别看陆战队长一个个不畏生死,杀人如麻,在D日还真穷讲究。
肉片炒蛋一进嘴,人人都想起了新西兰,想起了惠灵顿,想起了自己的情人和朋友。他们行色匆匆,连行李都丢在房东家,据说是为保密,也来不及同女友吻别。惠特尼也想起了范尼尼小姐,他的驾信天主教的小可怜儿。
惠 灵顿给陆战队员们留下了终生不可磨灭的印象。当惠特尼在波尔顿大街公墓参观的时候,市民围上来同他握手,要求签名留念;他在亚历山大·特恩布尔图书馆看 书,学生们会过来跟他攀谈;休伊在酒吧和咖啡馆里高谈阔论如何杀日本人;歌剧院一见有陆战队员便高奏《星条旗》和《陆战队军歌》。好象陆战队成了新西兰的 保护神。当然,他们都是小伙子,而新西兰姑娘又天真又没见过世面,于是该发生的全发生了,该有的都有了。用惠特尼的话说:“我们被瓦解了,幸福地瓦解了。 ”苏萨鲍斯基总结说:“在战争史上,一个国家的军队,受到另一个国家全民自愿、热烈、持久的欢迎,这还是头一次。”:
早 餐后,甲板上和舱室里一片忙碌。士兵们写情书,写家信,留遗嘱。几个士兵把自己的新西兰姑娘照片互相传阅。老兵开始打磕睡,新兵则焦躁不安。很快,苏萨鲍 斯基就把大家的信都收拢起来,有三分之二写着惠灵顿、奥克兰、达尼丁和克赖新特彻奇这些新西兰大城市的地址。惠特尼想:如果战争在这一秒钟停下来,这些陆 战队员会二话不说,扭头就回新西兰,结婚、生儿育女、客居他乡,乐不思返。
惠 特尼中校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船头。船首的57毫米炮座旁,围了一圈人。这些人肌肉发达,动作猫一般敏捷,脸上涂着黑油彩。他们没干那些儿女情长的 事。几个人在擦拭场姆逊式冲锋枪,几个人在仔细检查自己的装备,不时跳一跳试试利索不利索。剩下的人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