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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非正义的战争,这场战争是统治集团强加给人民的。并不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只是符合了一小撮上层贵族的意愿。因而,这场战争就他们来说,具有资产阶级的性质!而我们的战争完全是自卫性质的,是反侵略的正义战争。就和当年他们的卫国战争一样,具有无产阶级的性质!怎么样,听懂了没有?”尽管他踌躇满志地搓了搓手,可我还是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
“还没有听懂?看来我是犯了桂老师的错误,用结果来说明结果。”他一提桂老师我马上说道:“你讲得很好,只是对象错了,我的理论水平太差,理解不了。”于是我们心照不宣地笑笑,他说道:“看来我得给你举几个例子。‘抗美援朝’是阶级斗争,这点你不否认吧?”我摇摇头。美帝国主义代表的是资产阶级,而中朝人民代表的无疑是无产阶级。“对!再说抗日战争吧,也是阶级斗争。抗日战争是日本的大资产阶级发动的侵华战争。日本的资产阶级,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很大的利益,而广大的日本和中国人民都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日本的军国主义分子侵占我国东北长达十四年,而日本和东北人民仍然是被奴役者!蒋介石之所以采取不抵抗的政策,就是因为他和日本军国主义一样,代表了大资产阶级的利益。即就是全面抗战爆发后,他仍然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只是在日军到达长江中下游地区时,他才被迫采取了一些抗日行动,因为英美资产阶级的利益在此受到了损害。而中国共产党之所以领导全民抗战,就是因为他代表了无产阶级的利益。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民族斗争是阶级斗争吗?”想不到张文庆的理论水平竟然这么高,怪不得是团支部书记呢?于是在对这个问题有了一定明确之后我也感到,红卫兵组织还是和我存在着一定距离的。看来,学校在文化课的传授上虽然欠缺些,但在政治理论的灌输上却做出了可观的努力。我,必须迎头赶上!
由于开展了“忆苦思甜”,老陈忙得屁颠屁颠。此项活动本是他的专长,他今天联系地主的庄园让我们参观,明天又请来一些苦大仇深的老大爷老大娘做报告。这一点也使我深感意外:本想着老陈一个工人,到学校来能干什么呢?谁知老陈自有老陈的用场!由此我也醒悟到,当年胡慧英的事之所以草草收场:学校离不开老陈,老陈也离不了学校。有什么样的种籽就会发什么样的芽,施什么样的肥就会开什么样的花!老陈在学校找到了适合他发展的土壤,而学校也为老陈搭造了这个平台。总之是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实际上,学校忙的人也不止老陈一个。校领导忙,班主任忙,学生中的先进分子也忙。由此我又感到,红卫兵组织的大门之所以对我长期关闭,原因就是我不忙,我一天悠哉游哉的,和这种紧张的气氛完全不相协调。于是,我也试着投身到这场忙碌的洪流中去,结果发现,我和奶奶的距离在不断拉大:我似乎成了某个集团的一分子,被这个集团驱使,走上了一条不知要通向何处的路?而奶奶,总是在家门口向我挥手,看着我一步步离她远去!于是有一天,我对她说:“奶,我不想加入红卫兵了!”“你咋又不想加入红卫兵了,是不是老师说你了?”“老师没有说我,我就是不想加入了。”“你这娃,你看,”奶奶抱着小孩儿说:“我一天忙来忙去的,还不都是为了你吗,你咋就不能给我争口气呢?”“俺舅走的时候对我说过,让我帮你多干点活。”“你能帮我干啥呢,娃你又看不了,你还是在学校表现好点,屋里我一个人能行。”于是奶奶还是一个人看小孩儿、做饭,什么也不让我干。
小舅回来对我说:“你奶又要看娃又要给你做饭,你回来也帮你奶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帮我干不了啥,让他还是把学校的事情搞好,比给我干活强。”小舅无奈地对我说:“你奶为你付出的太多,而你能回报你奶的却太少。”“他只要在学校好了,也就算把我回报了。”而学校的事却令人心烦,虽说对我的考验再次启动,却遥遥无期。我甚至认为,红卫兵组织就是一个傲慢的姑娘,我屡次暗送秋波,她却连我理也不理,偶尔乜斜一眼,也是一副鄙夷的神情。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呢,我只差把心掏出来让你看了!而林老师对我也是一副不屑的态度,高仰着头从我身边走过,仿佛压根儿没有看到我似的——你说一句鼓励的话也行呀!
但是张文庆却向我面授机宜:“你自己必须做出一些事情来让组织注意,不只是写一份申请。你说,你现在做了什么呢?”仔细想想,也就是什么没做。挖防空洞,给校办工厂拉羊肠子,这些都是应该做的,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那么,我又该做些什么呢?“我是了解你的,”张文庆说:“要让你始终如一也是很难的,但你只要做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他竖起一个手指说:“红卫兵组织就可以瞩目。究竟做什么事情,还要你自己来权衡,机会只能靠你自己把握,我也只能说到这里。”而我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究竟什么事情能使我一举成名?看来红卫兵组织都是象张文庆这样智力超常的人,我愚不可及,只能在门外俳徊!
学校的生活还是那样枯燥。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到操场上集合跑步;然后,象征性地上两节课,又是没完没了的防空演习和军事训练。张文庆再一次启迪我:“平凡的事情不适合你,你必须做一件具有轰动性的事情。到时候,我也许会暗示你的。”于是,我就默默地等待着。
快到年底的时候,连里决定组织一次大规模的军训,也就是拉练,把我们拉到野外去,到广阔天地进行实战训练。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奶奶为我准备了半夜,给我带了钱和粮票又煮了一些鸡蛋,早晨,又把一个刚烙的锅盔塞进了我的书包。临走,又再三叮咛:“出了门可不象在家,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呢。晚上和同学一块睡,小心谁把你的被子拉跑了……”“奶,谁拉我的被子干啥呢?”“当然,他也不是有意拉,但是你要注意呢。有了病可没人管你!”“奶,我现在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你放心,不会有啥事的。”“到个地方你就给我写封信。”“奶,拉练期间不准写信。”“还不准写信,谁规定的?”“连里规定的。”连里在走以前约法三章:一,不准给家里写信,每到一个地方必须保密。二,不许带与拉练无关的东西。三,不得自由行动。
走的时候,薛校长又在会台上讲了话:“同学们,这一次拉练,一定要拉出你们的精神风貌来。一定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坚决根除自由散漫的作风。一定要用革命军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做到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次拉练有很高的政治意义,它不仅是对我们意志的锤炼,同时也是未来战争对我们的要求。大家想一下,你们总象少爷小姐似地呆在这个校园里,吃不了一点苦,受不了一点罪,怎能经受现代战争那严酷的考验呢?所以,必须把这一堂课补上!这是一堂政治教育课,也是一堂实战训练课,以前没有学到的军事项目,这次都会学到。我希望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要象在学校一样,专心地学习这些项目。这次,我因为事务忙,就不能和大家同行了。希望你们服从林指导员的领导,顺利地进行这次拉练,圆满地完成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早晨八点整,我们唱着歌出发了:“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前进。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人民的期望……”红卫兵的大旗在晨曦中飘扬,嘹亮的歌声在晴空下回荡。都市被我们抛在了身后,广袤的原野呈现在眼前。
隆冬的乡村没有一丝活气。正如《故乡》中所说,“苍黄的天地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待这些荒村渐渐冒出炊烟的时候,我们到了一个叫“小新村”的村子。听说这个村是一个学大寨的典型,可我们看到的仍然是枯黄的玉米秆衬着枯黄的村落,枯黄的土地映着枯黄的面容。队长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如果秋天来,可就不一样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当然不一样了。
午饭是玉米糁红薯,但是大家吃得还是很香甜。一上午走了四十里路,我们几乎都感到这一顿饭胜过了有生以来所有的饭。林老师扒拉着碗问我们:“以前吃饭可没有这么香吧?”他身边的同学不好意思地笑了。“这就叫锻炼。一锻炼你吃饭也香了,一些不必要的烦恼也都没有了。要在平常,吃这样的饭你可能还吃不下去,可是现在呢?”我平常吃的也就是这些,怎么能说吃不下去呢?昨天我还去粮站排队买了红薯,还被那个拉红薯的马车的马踢了一脚。所以林老师也觉得言过其实,话题一转说道:“不过今天,行军的速度还是有点慢。像这样的速度完全不符合战时的要求,必须达到每天一百里!大家有没有信心,下午再走六十里?”“有信心!”张文庆把碗一放说道。
“你一个人说不行,看大家有什么反应。”大家都埋头吃饭,谁也没有回答。我想大家的心思也都一样,上午四十里已经走得筋疲力尽,下午还要走六十里?只怕到不了目的地大家都得趴下。“主要看女同学怎么样?”林老师向我身边一个女生问道:“彭敏敏,你表个态吧?”彭敏敏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也入了团,让她表态,结果只能是一种:“我没问题,看别的同学怎么样。”“只要你们班干部带头,别的同学我想也可以。”就这样,张文庆和彭敏敏代表了全体同学的意愿!
张文庆个子不高头却挺大,走起路来还摇头晃脑的。王长顺问他道:“再走六十里你不怕把头晃掉了?”“你放心,不要说走六十里,就是再走一百里,我的头也在脖子上长着,不会掉下来的。倒是你这长颈鹿,当心把腰闪了。”王长顺瘦高个子,脖子也挺长,还真有点象长颈鹿。“不过长颈鹿应该跑得快才对。”李大军在旁也说了一句/。“你们不要说同学的缺陷吗!”这次林老师倒向着王长顺了;谁知王长顺并不买账:“我身材高大,堂堂一表,有什么缺陷呢?”“这么说,你还成美男子了?”张文庆反唇相讥。
三班有一个同学爱看《水浒》,把《水浒》倒背如流。他说:“俺们又不是神行太保,一个下午就能走六十里?”“神行太保算什么?”张文庆站起来说道:“我们是*时代的革命青年,别说走六十里,走一百里也完全可以!”“据我所知,”林老师插言:“神行太保日行八百里呢!”他们三个全是爱看书的。林老师是语文教员,张文庆虽然政治上要求上进,但杂七杂八的书他也看,而那个郭震安呢,只是喜欢武侠小说。临近毕业时,他突然打死了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后再说。
下午,我们的速度完全成了急行军。同学们都跑步前进,林老师站在路边不断地向后面挥手。脸盆和钢子咣铛乱响,其情其景,就好像要捕捉什么战机似的。这下可苦坏了那些女老师们,尤其是桂老师,人长得胖,又刚生了孩子,冬季又穿得厚,平常她站在那里,两条腿像粘住了似的,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中间的那道缝来。现在,她埋着头,像鸭子似地在后面狂奔。校办工厂的孙老师刚死了老婆,对女老师格外亲切,他有意放慢脚步问桂老师说:“要不要我把你背上?”“去,谁让你背了,我能行!”倒是李大军对桂老师感情深厚,走过去把她搀上,但也无济于事,最后,林老师不得不宣布:“速度放缓”,于是,天黑的时候,还是行进了四十里。
“没有达到预定计划。”宿营的时候林老师说:“当然,同学们还是尽了努力的,只是我们的队伍不精干。”他笑着看着桂老师说:“是我们作老师的拖了同学们的后腿。看来是只有落后的领导,没有落后的群众。明天,我建议,男女分开,男同学由男老师领导,女同学由女老师带队,咱们来一场竟赛,看哪一组最先到达目的地。”这还用说吗,肯定是男组了!显然,林老师这个提议是不妥当的。于是一个男教师上前道:“不能这样子分,可以把老师和同学们分开。”“那不成了没王的蜂了?”“可以让班干部发挥作用。”“不行,我还得跟着同学们……”就这个问题老师们讨论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能分开。
拉练的第一个晚上,过得别有生趣。全体师生聚集在村外的打谷场上,一堆堆篝火点燃了,我们就像野营似的欢声歌唱,星星点点的火花伴着歌声在夜空中飘荡:“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忧伤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不过,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