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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情提它干什么呢?知道了我原来叫什么又有什么用呢?知道我以前结没结过婚又有什么用呢?一切当年是过去了,就让他沉睡吧。有些俗世中人爱问我一个问题,你这出家人够奇怪的,居然放弃红尘之美。我说,我是修行的人,修行的人也在滚滚红尘中,只是我们想的问题不同,做的事业有别。有一种说法,人出生以后,就是来接受各种苦难的,很多对佛教的理解是这样的,您觉得呢?
这是懦夫之言!他睁开了眼睛,说,好多人在信仰宗教的时候抱着一种心态,是“伏罪”心,认为自己前生做错或是今生做错了事情,希望得到佛祖或是其他神明的谅解,来减轻罪责,来使自己成为一个改过自新的人,这种人不是纯粹的信仰者。另一种是普渡众生的人,为解救或帮助别人而生存,“笑对人生”。遇到了困难的事,从不望而却步,而是笑着面对,这也就是佛家所说的随缘。就像你到了峨眉山,是要尝尝三江水泡的竹叶青,要不,岂不是白去了?
你既然认为自己也在红尘中,为什么不能和我们这些红尘中人愉快地交谈?
他没有回答,恢复了起初的神态。似乎不愿意多看我们这两个俗人一眼。
旁边的小沙弥走过来,说,施主,请回吧,法师已经回答了您3个问题。现在马上要开饭了。
这是逐客令。
我们只得起身告退,临出门时,我们很客气地向他道别,并说,法师,我们今天谈的就当是一种前奏吧,希望有机会去您的禅房继续谈。
他双手合十送我们,然后淡淡地说,什么是前奏?什么是尾声?何为始?何为终?我们刚才其实已经进行了很不错的精神交流:您希望得到我的故事,我没能告诉您,但是我把我领悟出的东西告诉您了,这还不够吗?
剩下的是我们无语。
那次见面之后,我们不甘心,便想再找他一次,可是,总也碰不到他。后来有别的僧人介绍说,圣智师就是这样一个人,淡淡的,只怕再找到也还是不会说什么。有人讲到他在少林寺的位置:方丈的得力助手,目前全权负责少林寺慈善基金会的事宜。他曾经闭关修练过多年,也曾经去有名的佛学院读过书,并多次代表寺院外出。
5、释永福:没有故事的故事
俗名杨新会,1965年生河南登封迎河村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采访时间:2001年10月22日上午
采访地点:嵩山少林寺藏经阁前
见到永福法师那天天气非常好,太阳早早出来了,照在大殿上,格外耀眼。我们老远就看见他,弯腰整理着什么,青色的僧衣昭示着一个与世无争的人的平淡心情。
我们说要采访他,他一愣,我有什么值得采访的?
讲讲你的故事吧。
我真的没什么故事,他说,我不像有些师父们与外界交往很多,我从来到少林寺就是这个样子,快20年了,天天如此。
我们不走,非听他讲不可,他笑了笑,便娓娓道来——
很多游客也会问我为何出家,问我有无什么故事,我每次都会说,确实没有。其实,僧人并不像世人所想像的,要有一大堆故事和传奇,信仰这个东西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言说的秘密。如果我非要说我是家庭所迫或者是婚姻受挫或者是杀人放火无处藏身或者是别的什么,那么您一定会很高兴吗?如果是那样,我现在就编故事,为了让您高兴。可是,我想这根本不会让您高兴的,所以我为什么非要把一个有故事的不真实的自己给你呢?有些事就是一个“缘”字,不必搞那么清楚。
永福法师指着正前方藏经阁的匾额,那是赵朴老手书的三个大字。他问我,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我说,藏字少了几笔。他说,是的,你知道赵朴老为什么要这样写吗?我摇头。他说,这藏经阁原来藏的宝贝经书可多了,有12大柜,计5480卷,初祖达摩面壁影石、拳谱、木刻《少林寺志》版本等等,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可惜毁于1928年石友三的一把大火,唉!作孽呀!所以后来寺院请赵朴老提藏经阁时,老人难遣悲愤同时也为了警示后人,便故意少写了几笔,意思是说,你们少林的藏经阁是藏不住经的!这让我们这些后来者不敢有丝毫懈怠。
永福法师是藏经阁的藏主,能够做到其位一定有深入经藏的大修为。而他竟对此也表示否认,他说,佛经浩瀚,岂是随便可以学到大修为的?几年前,他毕业于南京佛学院,可是,学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懂得太少太少,因为佛法无边,实在太深奥了。如果说佛法是大海,他只了解了一滴海水而已。
这个比喻足以证明他的知识不低,他那种智慧的寂静也足以证明他的世界中有着许多不同凡响的地方,只是不肯说出。
讲讲在南京佛学院的学习生活?
没什么,和在少林寺差不多,早晨上早课,晚上上晚课,其他时间学习经典以及一些哲学、宗教的教材。但是,集中的学习和研究会让一个人的信仰更明确,佛法说的确实有道理,可以渗透到生活的每一个细节,让人置身其中,从而追求精神上的东西。
在家中一样可以过,一样可以追求精神,为什么非要来到寺院中呢?
他微微一笑,顿了顿,似乎若有所思。然后说,佛法是需要一个外表来维持的,离开了这个外表,就很难深入,而寺院恰恰可以满足这个“外表”的功能。所谓“空”,其实是相对的,它的意思是不要执着,执着一个“空”,空就成了“有”。
提到未来,他说,什么未来不未来的,时间和空间只是一种存在,一切都不必太执着,因为未来要发生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但是,我个人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我会一辈子都在少林寺,不会离开。他对有些僧人半路还俗看得很淡,只是说,佛法讲究有缘则聚,缘尽则散。
也就是说不要是非?
至少是和非不应该分得太清楚。相传六祖慧能曾被恶人追逐,避难于猎人中,长达十五年之久,常给猎人讲解佛法。猎人让其守网,慧能见生命就放生。与猎人共进饮食,总是以菜寄煮肉锅,遇人询问,便回答道:“但吃肉边菜。”要是按照佛教的戒律来说,这是不对的,但是在那种情况下,临时变通、灵活掌握、不拘泥戒律也成了一种禅法。在这个角度上,是和非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修行也一样,不能特别较真儿,佛家说是不能妄执,太执着了,就会走火入魔。我们修练,不一定非得住山洞、闭关,这不一定是什么高境界,修行是和外在无关的,我们主要应该靠“心”来修。
我们在一起呆了足有一个半小时,可是他说的话却很少,有时候甚至不认为我们就在他的面前,只顾打扫藏经阁的门里门外。
一切都仿佛是机缘巧合,但又在随意之间发生着。临别,我们很仔细地看着他,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里盛开着禅者的大智慧。
6、释行修:听80岁的“管钱”…
俗名郭善修,1922年生于河南周口地区郸城县方楼乡郭庄村
采访时间:2002年2月13日傍晚
采访地点:少林寺老僧院及各大殿
行修法师今年80岁,是我们此行中有缘见到的年龄最长的僧人。老人家60岁在少林寺出家,至今已有20年,可见,无论就实际年龄还是出家时间来说,都堪称###了。人届花甲之年为何出家?老人家说,我30岁开始素口,不吃荤,老佛爷早就想让我来,只是放不下孩子们,孩子们的事儿都办完了,我就到老佛爷这里来了。
他的耳朵已经听不清这个世界的声音了,说得不客气一点,他几乎是个聋子。所以我们对他的访问不得不高声吼。老人看着我着急表达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了,他说,你既然和我说话这么费劲,干嘛还要苦苦说个不停?年轻人也忒执着,要知道,执着也是苦呀!我是这个寺院中管钱的,都管了15年了,你不妨和我一起管次钱?
我们当时就傻了,管钱?怎么个管法?
老人站起来,手不停抖动着,从靠墙的大箱子里拿出几个小口袋,对我说,咱们一起去收功德金。我恍然大悟。原来行修法师是负责清点寺院功德箱的。眼见太阳落山,山寺的大门已经关闭,我们和行修法师一起串起殿来。从天王殿到大雄宝殿到藏经阁再到立雪亭……老人婆娑的身体行走得很慢,但是,他每到一殿,亲眼看着值殿僧人从功德箱中取出八方信众的善款,并清点做记录后,便跪在大殿中央磕三个头,然后把值殿僧的小口袋放到自己的大口袋中,再去下一个大殿……我们一路跟着他,几乎看得痴了。
跟老人一起回到老僧院,他一边整理那些散钱,一边说,这都是八方信众的善款,是老佛爷给的。所以得感谢他老人家,所以磕多少头都不为过。
您每天都这样走一圈吗?
是的,他说话时眼睛紧盯着我的嘴,我感觉他是通过眼睛看出我说的话的。他说,我管了15年了,15年来一天都没离开过少林寺。我好几次对方丈说,我上年纪了,干不了了,换个年轻人吧。可是大师他不肯,他说他特别信得过我,呵呵呵……到了这把年纪,方丈这样瞧得起咱,你说,咱能不好好干吗?这个世界上像我这个年纪的人好多都自己管不了自己了,我还能管经济,呵呵呵……你说老衲我是不是挺该偷着乐的?
您天天面对功德箱?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功德”二字吗?
这不是一句话说得清的,总之人做善事便是积功德。你们知道梁武帝的故事吗?达摩祖师东来,见梁武帝。梁武帝问:“朕一生造寺度僧,布施设斋,有何功德?”达摩说:“实无功德!”那么,梁武帝做错了什么?造寺、度僧、设斋,弄了一辈子,到最后居然“实无功德?这不气死人吗?其实梁武帝并洠в凶龃恚龅牟际└5挛蘖浚芑峄乇ㄋ摹!督鸶站飞纤担歉5录捶歉5滦浴R蛟党墒觳呕嵯韵帧A何涞鄞碓诓荒堋白鞫拮鳌薄2际┝诵硇矶喽啵约阂采峁黾伊巳巍?墒牵廊辉诩乒摇拔宜鞯摹惫Φ拢∷匝剑Φ露郑凰级校谎约疵稹N裁茨兀糠鹚蛋送蛩那Х牛谎员沃褪且品衬眨衬绽醋晕抑矗×何涞鄣P淖约旱墓Φ拢抑慈灾亍⒎衬杖远啵Φ略俣嘁灿胨薰亓恕�
行修法师的经历让人想起了贝多芬,那个听不到自己歌的伟大作曲家。
行修法师呢?他失聪了,他没有为自己谱下什么歌曲,可是,他用心在唱歌,唱一曲大智慧的歌,唱一曲老修行的歌,茕茕孑立、与世无争。但是他像那位伟大的作曲家一样幸运,因为他们都能用心去听自己的演奏。或许,那个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天空比我们见到的还要明朗,春天的气息比我们闻到的还要诱人……
7、释印海:他一直清贫,却捐赠…
俗名王长海,1927年生于河南南阳社旗县
采访时间:2002年2月13日
采访地点:少林寺老僧院释永成禅房
说实在的,在采访印海法师之前,心中不免有些紧张,他们一辈子的修行,我们这两个偶然闯入者又能领悟几分?在延江他们那里,我一个劲儿地做功课,打听老僧们的故事。
说到印海法师,这些年轻的沙门一个个敬佩不已:
他老人家精通“焰口”(《现代汉语词典》注:佛教用语,形容饿鬼渴望饮食,口吐火焰。和尚做法事向饿鬼施食叫放焰口),是有高修为的;
他住过大庙,在北京、浙江的著名寺院主持过法事,是当代不可多得的老修行;
听说他年轻时风流倜傥,行迹遍天下;
他一个字都不认识,都是佛经能够倒背如流;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让我们对印海法师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轻轻走到他的禅房前,轻轻叩门,半晌,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呀——”。“我们是北京来的记者,来向您学佛法的……”
门开了,印海法师走了出来,他的背有点驼,但依稀可以看出他不错的身材,身上披一件卷毛的大衣,多少天都没有洗过了,发着幽光。瘦长的瓜子脸,长长的眼睛,尽管挂满了被岁月雕琢的痕迹,但风采依旧。进得禅房,竟是别有一番洞天: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面是积满了灰尘的被褥,靠近床边是一个小火炉,炉火正旺,上面放一壶水,开得嗡嗡作响,水气、煤气味满屋都是,靠床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菜板、刀具和蔬菜,还有数不清的瓶瓶罐罐。我几乎看傻了,心下暗想,这就是一代高僧的禅房?
他想沏水给我们喝,可是找不到杯子,后来干脆就不沏了,往床边一坐,又突然发现我们没有地方坐,他颤颤地站起来,连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时永成法师走了过来,很合时宜地请我们到了他的禅房。
在禅房中我们坐了好一会儿,突然感到眼前一亮——印海法师换了一身干净的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