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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个麻脸野人的话,掸族人向导面如死灰,他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盯着常敬斋说:“都怪你,我为什么要给你带路呢?我的心被什么蒙住了,为了一头牛的钱,我的命都搭上了。”
看着面如死灰的掸族人向导,常敬斋不想与之争辩,到了这样的境地,争辩又有何意义?常敬斋想,如果早知道掸族人向导选的这条近道是如此杀机密布,险象环生,自己也断然不会走这样的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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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苍茫野人山(8)
这群野人押着常敬斋和掸族人向导,欢天喜地地向他们密林里的山寨走去。一路上,这群欢天喜地的野人敲着锣,大声地吆喝着,像过节日一样充满了欢乐和兴奋。锣声将成群的野鸟吓得惊飞起来,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清晰可闻。
野人们押着常敬斋他们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一个树上的村寨。说它是树上的村寨是因为所有的房屋不是建在地上,而是搭建在树上。越大的树,房屋也搭建得越漂亮。锣声招来了寨子里的人,他们聚集在寨口,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着被押来的常敬斋和掸族人向导。常敬斋惊讶地发现,这些所谓的野人似乎都没有穿衣服的习惯,就是那些妙龄少女,也是袒胸露乳的,她们美丽的乳峰一点儿羞怯也没有,骄傲地挺立着,任男人的目光在上面游走。
当常敬斋他们被押到寨门口时,有人放了铳,铳声招来了一个长发齐肩、面容狰狞的汉子。此人就是山寨的鬼师,他不是走来的,而是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来的,他一边跳舞,一边举刀乱砍,口中喃喃念着咒语。他在进行着一种“开鬼门”的仪式,开了鬼门,陌生人才能进到寨门里来。当寨门打开,那群围观他们的人就舞蹈起来,一时间,铳声、锣声、鼓声和咿咿呀呀的歌声就响起来。那些身挎长刀的汉子也握刀在手,边舞蹈边用刀相互击打,长刀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之声。一时间,原来安静得像什么都没有的丛林里山鸣谷应,震耳欲聋。
祭鬼仪式完毕后,野人们将捕来的马鹿肉悬于架上,任众人自由割取。割了肉的人就在野地里燃了柴的火塘边烧食。有人搬来了用木桶装的酒,人们蜂拥而上,用竹筒取而饮之,直到酩酊大醉为止。
常敬斋和掸族人向导被绑在了树上,眼睁睁地看着这热闹而又混乱的场面。常敬斋的肚子在烤肉的香味里变得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响,他冲着那些正在暴饮暴食的野人大叫他要解手。但他的喊叫野人们充耳不闻,只是自顾享用着他们的佳肴美酒。忍禁不住的常敬斋屎尿拉了一裤子。屎的臭味熏得跟他捆绑在一起的掸族人向导用最恶毒的话去诅咒他。
傍晚,天边上露出大片的火烧云的时候,常敬斋和掸族人向导被鬼师领着,几个大汉押着,来到这村寨里最大的一棵树也是最大最好的一栋房屋前。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她出众的气质和咄咄逼人的美丽就像乱草中开放出的一朵野花一样出色。她不像寨子里其他女人那样蓬头垢面,显得干净而清新。她酡红的面颊上还涂抹了一种黄颜色的植物防晒粉。她跟山寨里其他女人一样,上身赤裸,但她的下身围着一张花纹美丽的金钱豹皮,在她长而纤细的颈项上,挂着一颗绿得透亮的翡翠。
鬼师见了她,没有了先前的趾高气扬,变得恭敬而谦卑。她用冷冷的目光看了常敬斋一眼,又看了掸族人向导一眼,仍旧冷冷地问道:“不是说第一个经过这条路的人吗?怎么带来了两个?”
押着掸族人向导的那个麻脸汉子将掸族人向导往前推了一步说:“报告主人,这是第一个路过这条路的人。这个中国汉人跟他是一伙的,我们把他顺便捕来了,没准今后老主人再生病还用得着。”
“中国汉人?”她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常敬斋问道,“为啥他身上发出令人恶心的臭味?”
麻脸汉子说:“他吓破了胆,拉稀拉了一裤子。”
麻脸汉子的话让常敬斋感到羞辱,他愤怒地转头瞅一眼麻脸汉子,然后分辩道:“谁吓着了?人家是吃了箐鸡,闹肚子才拉稀的。”
听了常敬斋的话,这个美丽的女孩咯咯咯地笑开了,她的笑声清脆得就像银铃一般。常敬斋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开心地笑,难道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吗?
“不诚实的中国汉人!”女人依旧一脸笑容地说,“吓着就吓着了嘛,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没被吓着,我是真的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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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苍茫野人山(9)
但常敬斋分辩的话被女孩更清脆的笑声打断了,她边笑边指着常敬斋说:“你是个要面子的中国汉人!你真有意思!”
鬼师似乎觉得受了冷落,他指了指掸族人向导说:“主人,你不能只关心这个中国汉人,我们该考虑什么时候把这个又丑又黑的家伙的头砍了,挂在寨门上,让老主人早日康复。”
女人好像对砍掸族人的头兴趣不大,她用一种无所谓的口气回答鬼师说:“那不是我的事,那是你的事。”
听说要砍掸族人向导的头,常敬斋冲鬼师大声说:“有人生病了,应该找药治病,为啥要砍别人的头?”
“药?什么是药?”女人一脸诧异地问。
让常敬斋不可思议的是,这世上还有人不知道药这个字。
“就是可以把人的病治好的草。”常敬斋解释说。
“草也能治人病?”女人的表情更加诧异。
“你别听这个中国汉人胡说八道!”鬼师摆了摆手说,“病是人得罪鬼才得的,祭了鬼,让鬼满意了,病就好了。草能祭鬼吗?用草祭鬼,鬼会生气发怒的。”
女人端详了一阵常敬斋又看了一眼掸族人向导,然后用手指着掸族人向导对常敬斋说:“中国汉人,你真治好我父亲的病,我就放了他。”
现在常敬斋终于弄明白了,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山官的女儿。
山官的住房前挂满了牛头,那是拥有财富的象征。山官的女儿领着常敬斋,走上了吱呀作响的木梯,进得房去。山官似乎病得不轻,时不时就发出长一声短一声的呻吟,他躺在屋子里的一张草席上,头插鸡尾,身穿蟒袍,脖子上挂着一串红得扎眼的珊瑚珠。他的这身打扮是山官的标志,就是在重病躺倒了他也不肯将其褪去。常敬斋凭着少时跟父亲学的那点儿中医的医术,去给山官把脉。摸着山官烫乎乎的手,常敬斋知道他正发着高烧。从他紊乱的脉搏跳动上,常敬斋找到了山官的病根,他不过是遇了风寒,久未医治才导致身体虚弱、高烧不退的。于是他就在那些野人汉子的监视下,到山里采了一些退烧祛风的草药,用罐子在火上熬了让山官服下,不出三日,山官高烧退去,人也渐转精神,嘴里也嚷着要吃东西。常敬斋药到病除的“绝技”,让那些野人佩服不已。
听说山官病愈,整个山寨就沉浸在了喜庆的氛围中。野人庆祝,皆在游戏场上举行。游戏场被叫做晏房。官有官晏,民有民晏,庆祝时不能相混一起,民不敢入官晏祝贺,官也不屑与民同乐。常敬斋非官非民,又医治好了山官的病,就得到既可入民晏也可入官晏的“特权”。掸族人向导不行,他只能在民晏里与山民们狂歌乱舞。以为必死无疑的他,靠着常敬斋捡回一条命,就变得兴奋不已了。兴奋的他,胆也大起来,跟着先前要砍他头的人们一起狂饮纵歌,他出色的歌喉甚至赢得野人年轻女子的青睐,要不是被常敬斋警告,他差点儿就干下了偷情苟合之事。
官晏里要讲究得多,房里不仅备有野果、香蕉、菠萝,还有煮熟的大块牛肉和新酿的米酒。那个大病初愈的山官,仿佛是要把生病时没吃的东西再吃回来,他埋着头不停地咀嚼着大块的熟牛肉,样子贪婪。他身边的两个长相可以的年轻女子一个操刀为他割肉,另一个不停地往他的空竹筒里加米酒。常敬斋上前,告诫他大病初愈不能这样暴饮暴食,这让他很不高兴,但对疾病的畏惧还是让他不无遗憾地将手中握着的熟牛肉又扔在了桌上。
鬼师因常敬斋的到来受了冷落,他蜷缩在角落里,有气无力地吹着芦管。他的吹奏水平很低,芦管里发出让人生厌的声音。倒是那个敲打腰鼓的管家身手不凡,他击打出的有节奏的鼓点充满了韵味。陪着山官的那两位年轻女子,在鼓点的感召下站起身后,像蛇一样地舞蹈起来。上身赤裸、丰乳高耸、杨柳细腰的她们让人心旌摇动。山官年轻而美丽的女儿不知因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一直到了人们唱得嗓音嘶哑舞得瘫在地上时,常敬斋才看见她推门进到官晏来。她今夜是经过刻意打扮的,在她的发髻上,别了一种怒放的让常敬斋叫不出名字的花朵,她的耳朵上,戴了一个小碟子般大小的银制耳环,在黑色的云髻下晃动如珠般生动的眸子。她走到管家身边,耳语了两句,管家便用手击打出了欢乐的鼓点。她席地坐到了常敬斋身边,样子温柔地开始了歌唱。
第四章 苍茫野人山(10)
她的嗓音比清泉还要纯净,比鸟音还要清越,丰满圆润的歌声让常敬斋大感惊异,仿佛是聆听天籁一般。过去,常敬斋也听过一些部族音乐,总觉得旋律单调重复而缺少变化,但她的歌声不同,跌宕起伏,富于变化。她还能熟练地运用假嗓,她似乎有意要把歌声压得很低,但歌声还是显得富有活力和激情,无遮无挡地表达着内心的感情。在歌声中,常敬斋看到,山官的目光变得温情起来,他那张零乱而苍老的脸上威严褪去,有了父亲的慈祥。
掸族人向导第二天清晨得到山官恩准,被放行回家了,常敬斋却被留了下来。看着野人们不让自己走,常敬斋显得有点焦躁,他嚷着要见山官。于是他被带到山官的住处。
山官提着一支崭新的长铳从楼梯上下来,他不明白这文雅的中国汉人为什么此时会显得如此焦躁不安。当他明白常敬斋急于离开寨子才显得如此情绪亢奋时,他有些不高兴了。他对常敬斋说:“你治好了我的病,我还没报答你,你想让外人笑话我吗?”
“报答?”常敬斋摆摆手说,“我不要什么报答,如果你真要报答我,就放我走。”
山官将长铳放下,让它靠在树上,他很不高兴地对常敬斋说:“年轻人,你这样急着离开,是不是不喜欢我们寨子?”
“那倒不是。”常敬斋说。
“那你还急着走?”山官重新操起长铳,用长铳的枪管顶了顶常敬斋的胸膛说,“别再给我说要走的话,否则它会生气的!”
常敬斋没有想到有这样强留客人的,这不是挽留,这分明就是威胁。
为了招待常敬斋,山官决定杀一头牯牛。野人杀牲之法繁多,但无论任何一种杀法,都必须由鬼师卜断。鬼师按照卜卦选择杀法。杀法中最为普遍的有铳毙、刀砍、矛戳、斧劈和自杀五种。今天杀牛,鬼师卜卦的结果,这头牛得“自杀”而死。这个卜卦的结果让山官很不满意,因为他准备了长铳,满以为卜卦的结果会是铳毙。所以,当鬼师的卜卦结果出来,山官就带几个野人进山了,他要去过一下放长铳的瘾,长铳发出的响声和火药爆响后那股迷人的味道让他着迷。山官的枪法并不好,很少能在山里射杀到野物。山官走后,常敬斋被留在寨里,看牛的“自杀”。这种“自杀”之法,是常用的几种杀法中最为惨烈的。在一个叉形木架之上,架着两把寒光四射的钢刀,钢刀之上,缀有一根巨大圆木,那头膘肥体壮的牯牛被从围栏里放出来,一个背上长满了毒疮的野人,他弓着身子,手上握着一把喷有盐水的嫩草,将牯牛往叉形木架下引过来。成群的苍蝇在他化脓的背上胡乱飞舞,那场面让常敬斋一阵一阵地犯恶心。在带着盐味的嫩草的勾引下,那头不知死活的大牯牛的牛头就进入了刀叉之间。这时,一个野人启动了管木之机,那根巨大的圆木就重重地压向两把钢刀,钢刀下移,刀刃深深地扎进牛的颈项之中。被刀扎伤的牯牛,在疼痛中胡乱挣扎,结果是越挣扎被圆木重压的钢刀在它颈项上就陷得越深,最后,在喷出一地腥臭的牛血后,这头牛便断气而亡。其状之惨,让常敬斋触目惊心。但围观的野人们在牛死后像山雀子一样欢笑不已,争相拥到牛的尸首旁,用手去抹那些牛血,然后将鲜血淋漓的手放在嘴里贪婪地吸吮,并像山雀子一样欢笑不止。在一阵铳声之后,鼓大作,声音震动山谷,发出共鸣之声。一个牙咬叶片刀的解牛师,跳着一种怪异的舞蹈来到死牛身边。先前那些吸吮新鲜牛血的男女,也翩翩起舞,咿呀而歌,场面之热烈,犹如经历一场庆典。常敬斋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