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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溪?这么着急忙慌的,瞧你,额头好像都出汗了……”
苏于溪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度,忙尴尬地避开母亲伸过来的手,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儿的妈,我自己去拿毛巾擦一擦。”
从厨房经过客厅到洗手间,不可避免要从阳台前面经过。
不过现在听起动静来,那边老少两个似乎又开始有说有笑,苏于溪稍微调整一下心情,赶紧走了出去。
一进洗手间,苏于溪便迅速反手关上门。
对面镜子里映出的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面色比起往常更加苍白,神情也显出些许仓皇无措……
忍不住就想起在栖凤国皇宫里的那一夜,那时候的他莫非也正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苏于溪半带自嘲地勾了勾唇。
外面那个男人,其实除了一双眼睛,根本与栖凤国的末代帝王没有半分相似,可现如今却也恰恰是这样一双眼睛里蕴藏的气质,令他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呵!
“小溪?哎,秀琴,我孙子呢?”
外面传来苏爷爷的声音,苏于溪猛然回过神,忙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冷静几秒钟后,转身看似寻常地拉开了门。
客厅里,苏母手中还捧着一篮子择好的青菜,苏爷爷和程奕已经从阳台出来,正站在她对面。
“程医生,再多待会儿吧,你看你还特意过来一趟,怎么着也得吃过晚饭再走啊!”
“不了,还有些急事要处理,谢谢您的好意。”
程奕说着,对苏爷爷点了点头,“那苏老师,我先告辞了。”
“嗯,去吧去吧,年轻人忙叨忙叨的,老头子都懂,不过赶明儿记得再来陪老头子下棋啊,许久都不下棋了,实在手痒得很!”
苏爷爷显然没过足棋瘾,满脑子就惦记这件事。
“一定。”
程奕也没推辞,简单便答应了。
苏母其实已经着手准备晚饭,想着好好款待一下程奕,现在也感觉有些惋惜,但到底不好强留人家,转眼看苏于溪杵在洗手间门口站着,便对他道,“小溪,程医生就要走了,你去送送他吧。”
苏于溪站在原地,突然非常后悔,他怎么就这么被苏爷爷那句话给诓了出来?这下可好,想退回去也晚了。
“呃……”
苏于溪没有立即答话,他琢磨,依照程奕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性子,怎么看都应该是会先果断拒绝的吧。
但是他的想法到底有些偏差了。
程奕不单是没有拒绝而已,他竟还淡淡一勾唇,心情不错地说了一句,“那就麻烦了。”
“……”
苏于溪硬着头皮走到玄关,跟在距离程奕一米远处,等他换好鞋子出去了,他才靠近鞋架。机械化地完成准备动作,苏于溪正要带上身后防盗门,程奕忽然回头看向他。
“外套呢?”
苏于溪一愣,没领会过来。
程奕凉飕飕瞥了他一眼,苏于溪就觉一股隐约的低气压在不远处形成,跟最初那次在医院的情况很相似,程奕好整以暇站在那儿,表情似乎不大好看。
楼梯中间的窗户一阵小风吹进来,苏于溪莫名打了一个寒噤。
“外套。”
程奕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冷得跟掺了冰凌似的。
苏于溪这才猛然明白过来。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他还是退回去取下门口挂钩上的外衣,套在身上。
再出门时,程奕已经走下楼梯拐角。不过,在到达两层中间的时候,他刻意停下来,虽然无声无息,却仍旧摆明了是在等人。
苏于溪无法,只得跟上去。
程奕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从家门过去也就大约三百多米,两个人维持一前一后的方式走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快要达到目的地的时候,程奕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他们出来五分钟,苏于溪再从这儿回去,估计苏爷爷和苏母应该已经商量得差不多了。
而反观身后,那个只顾低头慢吞吞走路的少年,似乎对于送他出来这件事是一万个不情愿。
关于这点,苏于溪掩饰得真的不太好,程奕完全可以感觉出来。不过为了能将他支开,让他的家人好好讨论一下自己的提议,他还是不得不当起这个坏人。
“我到了。”
程奕解锁车门,径自探身坐进了驾驶室。
苏于溪嘴唇动了动,本来他是想说一声再见的,转念一想却还是咽下了,更何况程奕也没说,他便觉得这也不算不礼貌。
退后两步,苏于溪站在原地目送车子启动,算作送客的基本程序。
车轮开始缓慢转动,向左打方向盘的时候,程奕从这个角度,正可以从后视镜里完全看见苏于溪的身影,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差别,但他还是体会到某种明显的,如释重负。
他似乎……真的很讨厌他呢。
程奕稍微牵扯一下唇角,感觉舌尖不知怎么隐约有些泛苦,连带得心里也起了一丝烦躁,他随手从包里抽出烟盒,点着了一根香烟。
程奕其实从不在车里抽烟,因为会留下味道,这也是他一直苛刻遵守的生活准则之一。可是今天,他却第一次打破了自己制定的这个规矩。
香烟呛人的味道在喉咙间和鼻子里迅速弥漫开来,这一口太过仓促,刺激得让人不得不微微眯起眼。
苏于溪……
少年毫无留恋的背影在后视镜里,逐渐模糊了遥远。程奕凝视着他,竟觉舌尖那一丝些微的苦涩,似乎在被烟味短暂麻痹之后,再度浮现出来,这一次愈发明显,不容忽略。
大概也只是,饮鸩止渴罢了。
程奕用力掐灭了那根烟,脚下一重猛踩上油门。
“呵!对不起,苏老师,我恐怕……必须要食言了。”
。。。
 ;。。。 ; ; 三日之后,小苏七总算可以下床走路了。
这天夜里子时,当孟青云背着个包袱,突然推开门的时候,小苏七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
可是孟青云神情严肃,“小七,我是来带你走的。”
原来那天的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他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并且准备付诸实践。小苏七凝视着自己面前那只异常坚定的手,他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临出门的时候,苏家的东西小苏七一件也没有带走,却不忘从床底下搬出一个小木匣抱在怀里。
孟青云感觉奇怪,“小七,必需物品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东西越少越好,这个……”
小苏七摇了摇头,扭开木匣的扣子,盒盖掀起,只见里面装着几幅画卷以及厚厚的一叠纸,全都是孟青云亲笔给他誊抄的文章。
“青云哥哥,这些我能带上么?”
孟青云先是一愣,继而笑着摸了摸他头顶,“好,你想带就带上吧,不过以后我天天都给你抄一篇,你就不用那么宝贝它们了。”
小苏七将匣子重新盖好,仰起脸对孟青云一摇头,“不管有多少,它们都是小七的宝贝,而且……”
小苏七顿了顿,忽而低下头。
“而且小白已经不在了,如果还有它们,小七会觉得,就像青云哥哥……会永远永远在身边一样。”
孟青云心中一恸,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小苏七却忽而抬头对他粲然一笑,“先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吧。”
不知为什么,孟青云恍惚有种感觉,他那明媚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些许苦涩难言的意味,让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孩子虽然纯净得好似一块美玉,却也真如玉石一般,天生蕴藏细腻的纹理,虽然触手温润,却到底暗含了几分捉摸不定。
原来,他真的比他预想的还要聪明太多。
似乎从一开始,就已经预料到这次逃亡的结局。可既然早已料到,他为什么还是会选择带上那个小小的匣子,做出满心期待的表象?
不过短短两个时辰。
从孟夫人无意中发觉儿子不见,到孟将军询问孟青云的贴身小厮阿生,再到派出去的手下在半路截住二人,不过也才短短两个时辰而已。
孟将军也不是有勇无谋的武夫,这件事看起来太不寻常,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惊动苏府那边,而是先命人将小苏七安置在后院,好生招待着,只当是做客。
凌晨,整个昌都城都还在沉睡之中。
将军府正厅里,孟将军和孟夫人分别坐在左右主座,孟青云则跪于下首,下人们都被遣出去了。
“青云,为父以为你已经长大了,应该也有自己的主见,所以这次为父不急着训斥你,你且先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孟青云知道,事已至此,他已经无法再瞒住父亲。
“爹,其实我跟苏七早就认识了……”
孟青云一五一十地,将他与小苏七认识的经过和盘托出,包括后来为了他用功读书,再到这次苏七被人欺负,他实在气不过,才想带他逃走……所有事情,他都勇敢而坦诚地向父亲承认了。
孟夫人看向孟将军,神色间显出些许焦虑。
孟将军略一沉吟,忽然问了儿子一句话,“这孩子……对你很重要?”
孟青云使劲一点头,“是的,很重要!”
“比起爹、娘、你的兄弟姐妹,孰轻孰重?”
孟青云不知父亲为何有此一问,他大声回答,“爹娘养育之恩在上,小七就像我的亲弟弟,都是一样重要。”
孟将军却不肯罢休,紧接着反问,“既如此,那你带他逃走,是预备不在爹娘跟前尽孝了?”
孟青云摇头,“孩儿不敢,孩儿本打算将他安置好之后,就回来向爹娘请罪,那地方并不远,孩儿以后会再定期去照顾他,但也绝对没有因此而弃爹娘弟妹于不顾的想法。”
这句话说完,厅里许久许久都再无人言语,直到孟将军站起身,走到孟青云面前,对他伸出手,“好了,先起来吧。”
“爹!”孟青云却并不立即起身,“……爹,小七他……”
孟将军道,“他是苏大人的儿子,等天一亮,为父便会吩咐人送他回去。”
孟青云顿时着急不已,忙膝行两步扯住父亲的袖子,“爹!不能送他回去,这主意是孩儿出的,祸是孩儿闯的,您若将小七送回去,他们……他们一定会打断他的腿的!”
孟将军盯着儿子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为他想到这么多了,可你还是太过天真,苏老爷怎么可能放任他的儿子失踪在外,却不派人去找?只要他派人去找,你就永远无法护他周全。”
孟青云咬着牙不说话。
孟将军拍了拍他肩膀,“你再好好想想吧,躲得了一时,难道躲得了一世?就算躲得了一世,你难道要让那孩子一辈子都藏着掖着过日子?更何况以后等你长大,就要成家,你不可能一直照顾他,而他也是一样……”
“不会的!”
孟青云大声反驳。
看着儿子骤然变得激动的神情,孟夫人豁地站起身,两手用力绞着绣帕,而孟将军此时也看向她,二人目光相对,皆是一片明朗。
“好了,不必多说,你且先回房去,爹和你娘商量商量。”
孟青云心里惴惴不安,“爹,您千万别把小七送回去,孩儿求您了,那家人……那家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孟将军摆了摆手,“爹答应你,不过也只是暂时的,爹娘会尊重你的想法,如果要送他回去,也当提前告知你一声。”
“谢谢爹!”
孟青云弯下身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等到儿子离去,孟将军沉默半晌,才出声问道,“夫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孟夫人绞着绣帕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云儿……云儿似乎太过重视那个孩子了,妾身实在不得不担心……可是那孩子,妾身方才也去见过,的确可怜得紧,嬷嬷说他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都是经年累月被人打的,云儿说得都是实话。”
“……关于这点,为夫倒从未怀疑,云儿说话的真假。”
孟将军说着转过身,视线恰好落上正厅中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