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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于溪停下脚步,关于这点,他大概看出一些迹象,孟会长提及孟沅时候的表情,还有孟沅对孟会长的称呼,他称他“老爸的老爸”,而并不是“爷爷”。
孟沅此时半低着头,向来飞扬的眉宇随着闪烁的霓虹灯镀上一层黑紫的阴影,苏于溪看着看着,心中忽而有些不忍。
“你……其实可以不说这些的。”
苏于溪轻轻开口。
孟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可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我之前不止一次骗你,就是怕……就是怕你知道真相就、就不跟我做朋友了,可哪晓得……”
“哪晓得谎言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以至于你不得不撒更多的谎,才能圆满它,是不是?”
苏于溪苦笑着说,“其实我也撒过谎,而且至今还不得不继续这个谎言,有时候人就是这么身不由己呢。”
孟沅听着那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突然有些怔愣,苏于溪不过十八岁,究竟是怎样的际遇,才能让正值大好年华无忧无虑的他发出此时这样的感慨,竟仿佛看尽世间沧桑百态一般。
他以为,不久前那样狡黠微笑,让他下不来台的苏于溪,才是真正的苏于溪,却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沉重的一面。
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整个城市灯火辉煌,白日的喧嚣早已被夜晚的宁谧所取代,冬夜里格外寒冷,街角见不到什么霓虹灯的招牌,只有孤零零一盏路灯兀自亮着,微微映照灯下行人瑟缩的身影。
“就送到这里吧,前面就是地铁站了,你自己回去要小心。”
孟沅低头看着苏于溪,看他冻得微微发红的脸庞,模糊在呼吸时散开的白雾之间,美好得恍如虚幻一般。
与梦里一模一样。
苏于溪微微一笑,“嗯,你也是,路上小心。”
“那……你先回去吧,”孟沅笑呵呵说,剩下的半句被他咽下,其实他想说的是,他看着他离开,会比较安心。
苏于溪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沿原路返回,只是走出去还没几米远,身后突然原来急促的脚步声,再抬头时,熟悉的高大身影已经挡在他面前。
“等一下,我还有一句话忘了说。”
孟沅举起右手,从这个角度,那盏微弱的路灯不偏不倚,将他明亮的、盛满笑意的面容照亮,在这沉寂的夜色之下,他笑起来眉眼弯弯,幽黑的瞳孔清晰倒映着苏于溪略显单薄的影,可却在他眼中,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小酥鱼,我已经把之前骗你的话都跟你坦白了,从今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欺骗你,绝对不会!”
绝对不会……
再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发誓。
。。。
 ;。。。 ; ; 等孟沅匆匆赶回协会分部,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门口的小保安却还没走,正一脸焦急地左右踱步,远远瞧见孟沅朝这边跑,就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迎上前。
“大哥!你果然来了,我就说你这些天都来的,今天应该也不会不来,还好还好,总算等到了!”
小保安一见到他,嘴里就念叨个不停。
孟沅皱眉,“你等我做什么?”
小保安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大哥,我错了,你可大人有大量,看在我主动承认错误的份儿上,一定要原谅我,还有还有,这两百块我也不要了,都还给你,实在对不住大哥。”
孟沅瞅着被塞进自己手里的钞票,很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小保安支支吾吾,“我、我今天说漏嘴……可是真的不怪我啊,大哥你也没跟我说过你的名字,我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就……不过大哥你放心,我也只跟一个人说漏了,以后我一定记得帮你保密!”
孟沅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楼里,与他的名字有关的人,除了苏于溪还能有谁?
可他还是怀抱一丝微弱的希望,“你跟谁说漏了,都说漏了什么?”
小保安皱着眉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他叫谁,不过好像是这周新来的,长得特别特别好看,声音也很好听……我、我就跟他说,我们这儿没有叫‘孟沅’的保安……”
得!果然是苏于溪。
孟沅咬牙,“那他呢?他听你这么说,什么反应?”
小保安浑身发抖,说话都开始磕巴,“没、没什么反应,就、就那么走、走了。”
没反应?
这恐怕才是最不好的反应,孟沅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本来往常这个时间,差不多正好能赶上苏于溪下班,但眼下只怕……
“你在这儿,看见他下班出来了吗?”
“啊?哦、哦,已经走了,走了有……有十几分钟了。”
孟沅捂脸望天,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其实这一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对策,想着要如何才能继续顶着保安的身份跟苏于溪套近乎。
结果现在,他竟然直接被告知,不用愁了因为已经穿帮了,虽然下周起他也没必要继续再这儿扮保安,但千不该万不该,他是以这种形式让苏于溪知道真相啊。
而且孟沅很快意识到一件事,苏于溪到现在都没给他发短信,明明说好一起下班的,他却撇下自己先走了,所以毋庸置疑,他肯定是误会生气了。
“大哥,你、你怎么了?”小保安好心地表示慰问。
孟沅一脸沮丧,好几分钟才缓过劲儿来,“我没事,这两百块你也不用还我,毕竟你也帮了我,我这反正……迟早也得穿帮的。”
说完将钞票又塞回给小保安,摆了摆手,“走了。”
小保安见他走路都走不直,背影明显颓丧到不行,心里疑惑之余也颇有些感慨,低头再看手里那两百块钱,他突然觉得,这孟沅虽然有时候装大爷凶神恶煞的,而且还很自大,但其实人还不错。
一路浑浑噩噩走着,孟沅都没顾得上看方向,只是惯性地进地铁站、刷卡、上地铁,居然一路平安无事。这期间孟沅好几次拿出手机,按出一行字,又删掉,按出一行字,又再删掉,如此反复不下十回,那条短信也变了不下十种表达方式,却还是没能最终发送出去。
直到孟沅已经清晰感觉到,握住手机的掌心都在出汗,他才终于心一横眼一闭,选择直接按下通话键。
“嘟……嘟……嘟……”
短短的几秒钟,简直像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煎烤,孟沅本就剩下不多的勇气也在这漫长的等待里消磨殆尽,他渴望手机那边的人能接起电话,又害怕他接起,因为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才能不惹人讨厌。
“喂?”
温和的声音响起,电话里听来有些模糊,却更加细腻,而且比起平时当面交谈,这样的距离更近,几乎近在耳畔。孟沅浑身一机灵,嘴巴张了张,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
“孟沅?”
电话那头不是很确定。
“啊……呃,是我!”
冲口而出,因为紧张而干涩发紧的嗓子终于得到释放,孟沅听见自己心脏如雷泽之鼓,躁动不安剧烈跳动的声响,几乎盖过了他接下来的这句话——
“对、对不起。”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的沉默。
“……其实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
孟沅怀疑自己听错,苏于溪说,他刚才也正要给他打电话?他们这么心有灵犀是在闹哪样?如果放在今天之前,孟沅肯定会兴奋地脑补一番外加手舞足蹈举杯庆祝,可眼下他却高兴不起来。
“你……你是要问我骗你的事么?”
孟沅的声音简直跟哭已经没两样了,而他脸上此时的表情,亦然。有几秒钟,电话里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孟沅心情已经糟糕到极点。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孟沅才终于听见苏于溪又说话了,“我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哈?”是他听错了么?
如果要问从地狱到天堂是什么感觉,那孟沅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跟坐云霄飞车差不多,心理素质不好肯定会晕车的。
“因为我下周就走了,我妈觉得咱们以后不在一起上班,见面机会少,所以她想问你要不要晚上过来吃饭,就当聚一聚,她还给你准备了小酥鱼。”
“呵呵……呵呵……当然,好啦……”
乍听见“小酥鱼”这三个字,孟沅只有傻笑的份儿。
“你现在在哪儿?”
孟沅抬头看一眼上方的地铁线路指示灯,这时地铁刚好到站,广播里传来报站的声音,孟沅说,“我在地铁中街路站。”
“嗯……”电话里苏于溪似乎也在看指示灯,“我快到五巷了,这样吧,我在这站下车,等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再一起回去。”
哇咧!孟沅摸着良心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要想歪的有木有?实在是苏于溪最后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暗示啊有木有?
难道他家小酥鱼经此一劫,终于开窍了?
当然用脚趾头想这也是不可能的,孟沅轻咳一声,整理好乱七八糟的思绪,强作淡定地回答,“好,那到时我给你电话。”
“嗯,一会儿见。”
噢耶!挂了电话,孟沅简直激动得不能自已,双手捧住手机就一个劲儿猛亲,mua~mua~mua~
于是,晚高峰时拥挤的地铁里出现了这样诡异的一幕,一个看似社会精英人模人样的家伙,站在角落旁若无人非礼自家手机……
咳咳,总之孟沅真的很兴奋很开心,尤其在经历了之前的绝望之后,这种纯天然的高兴让他无法自拔,所以就暂且容他忘乎所以一下。
先看另一边的苏于溪,他已经在下一站下车,就近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来,预计站数至少也得等孟沅半个小时,苏于溪便充分利用时间拿出笔记翻阅,重点把与热带淡水鱼相关的信息做特殊标注,方便查阅,也是为新工作做准备。
地铁里人来人往,长椅上身边的空座时不时有人坐下再站起来走开,苏于溪都没太注意,却不知怎么,当又有一个人坐下的时候,他突然就心里一动,偏过头看去。
孟沅一手托腮,歪头专注地看他,满脸的笑容明亮又无辜。
“……你来了。”苏于溪别开视线,淡淡说出这句话,就合起笔记本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等久了吧?”孟沅嘿嘿傻笑。
他这哪是道歉该有的样子啊?完全看不出任何诚意,苏于溪无奈,“先上车吧,妈还等着我们呢。”
瞧瞧,又是“我们”!
孟沅心里跟含了蜜糖一般,连忙跟上苏于溪,地铁正好到站,门一打开,却基本没有人下车,车厢里人挤人,完全没有立足的地儿。
孟沅一瞧这架势,眼明手快赶在苏于溪之前上车,仗着人高马大,挤出靠近门边的一角,身子稍微往后欠了欠,又腾出一个人的位置。
苏于溪没注意他这边动作,径自准备往里走,孟沅赶紧拉住他胳膊,“站这里吧,里面挤不进去,这里宽敞。”
苏于溪犹豫一下,再看里面确实密不透风,反而这靠近门的位置,时不时开门关门的,空气还要更好一些,考虑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苏于溪没有拒绝,理性做出了选择。
不过说实话,这看似狭窄的一角,的确比苏于溪预想的还要舒适,前面是地铁内壁,右边是坐席,左侧和右侧孟沅都以手替他拦起来,没有任何外力能挤到他。而反观孟沅自己,个子高反而更难受,被后面的人使劲推搡着,却还是用力撑着手,不让自己压到苏于溪。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苏于溪看孟沅满头大汗,心里到底不是滋味,“要不,咱俩换一下吧?”
孟沅咧嘴笑得一脸无所谓,“换太麻烦了,而且下一站下车的人多,很快就好了!”
话虽如此,却一连过去好几站,都是上车比下车的人多,车厢里越来越挤,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抱怨声,却唯独只有苏于溪所在的位置依旧没有任何人可以突破。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也始终被特意保留出一丝缝隙,但对孟沅而言已经足够接近了,近到他只消稍稍低头,下巴就能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