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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易随着起了身,缓步在帐内,望着她,开口道:“他回去了。”
营帐外寒风萧瑟,卷起落寞气息,一派深秋之夜的景象。山岭浓重,回应了几声战马的嘶鸣。远近几处篝火,点点倒影溪水中,升起寥寥烟雾。不时有几排披甲士兵列队走过,步履齐伐,刀器浮光,霍霍逼来。他走了。莫莫扶着帐门,思绪寂寥。他本不该来。雁岭离青城有多远?对掌权人来说,尺幅千里,掌上河山;而对她,无异于天涯。
赵易加了件青蓝长袍,抚着她的肩,笑道:“看风景得等白日,天冷,回帐内吧。”
“王爷。”索复大步上前,铜铁鳞甲声响细微,一把宝剑落鞘在手,辟闾生辉。老将瞥眼看着莫莫,面色忧虑。莫莫不作声,转身进了帐内。
“王爷,”索复压低了声音,“轻骑三千,弓箭手齐装备发,翻山越岭,将士们跟随王爷,为的是抵抗胡人,王爷难道只是为了……”莫莫拨开帘门一角,见索复躬身抱拳,念念有词;赵易背对着他,反剪着手,眉头微蹙。
“恐怕将士们有怨言。”索复抬头看着赵易,一脸刚毅。
“有什么怨言?”
“说王爷为了女人,放弃抵御胡人。”索复不加迟疑地说。
“抵御胡人?晋州的胡人怎么不抵?”赵易反问道,颇为愤慨:“两国交界处,崇山峻岭为障,军营设于此,向来为防不为战。关西民不聊生,晋州狼烟四起,索将又有何解释?”
“王爷!”索复猛然单膝跪下,宝剑触地,发出一哐啷声响。“王爷英明!老身日思夜想为的就是晋州和关西。只待朝廷一声令下,老身即刻发兵,可……”索复满面悲伤,“可是粮草军饷迟迟不下,奈何不得啊!”
索老将军一生戎马,忠心可鉴,军饷如果尚未入库,民部侍郎刘伯兮刘大人的“悉数入库”从何而来?赵易暗自思索,不动声色,转身扶起老将,“索老将军不必担忧,本王自会查清军饷去向,发兵指日可待。”
第三十章 雁岭月如风 (二)
莫莫坐在榻上,听着帐外风声呼啸,传彻山谷,吹得旌旗哧喇喇地响,一阵一阵地传到耳边,仿佛战鼓即将鸣响,鏖战难免。即刻疾风过后,雾流云散,静谧得如在萧瑟野外,只剩秋声戚戚。
赵易端了个铜盘子,揭帘而进。盘里盛着只羊腿,烤得皮黄焦脆,旁边三两串晶莹葡萄。
“在这军营里,只有将军士兵,没有家丁婢女,想要什么得自己去找。”他把盘子搁在榻前案几上,看着莫莫,揶揄着说:“还要我喂你?”
“王爷。”莫莫倏地站起身子,伤口撕疼,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赵易一把扶住她,仍不忘嘲弄:“肯开口了,看来是饿坏了。”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来关西?”他扶着她并坐在榻上。
“我想见见我爹和二娘。”
“想家了。”赵易表情弛缓,半晌,他起了身,口气犹疑:“罗伏成……以后你自会见着他。”
营外秋风乍起。一轮弯月如钩,钩住峥嵘崔嵬的关隘,苍茫凄清。戍卒边关,悠然响起羌管凄厉之声,回音覆信,环绕孤峰千嶂,绵延不去。边塞前哨,沙似雪,月如霜。人处异域他乡,望断征尘霜风,愿随了这哀怨笛声,搁置金戈铠甲,重回暖风和煦,绿水缭绕青山,桃杏遍野的故里家园。
莫莫躺在榻上,闻听凄乐,思绪万千。朦胧中,似乎有只鹰盘旋在月黑风高的山岭间,声声哀唳,扑动着双翼,振落的羽毛轻扬,它叼起一片,竭力划过天际,翱翔远处。
烛光昏黄,赵易坐在案几前,侧对着莫莫,摊纸提笔,心神专注地写着字,无视帐外羌笛悲怆,俊逸的面容异常庄严。
“王爷。”莫莫忽地开口,又马上后悔了。赵易停笔转过头,庄重神色掩去,看着她,微微笑着,似在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乐声鸣鸣,盘旋的鹰又在眼前掠过,莫莫闭了口,对视着他,心里后悔着刚才不谨慎的举动。
“在想什么?”赵易搁了笔,山形玉石笔架生出幽然的光,一闪即逝。
“想一只鹰。”她轻轻地答,怕又惊扰了他。
“什么样的鹰?”他笑着,语调同样轻柔。
“飞翔于天际,哀鸣声声,喙叼着羽毛。”莫莫描绘着想象中的鹰,眼神迷离:“它想飞得高,很高,可又好像,好像……”
“好像很累。”赵易接过话。她的话挑起了他的兴致,问道:“你是想不明白它为什么叼着羽毛,尽力飞向远处?”
“对。”莫莫有些惊奇,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他见过这样的鹰。
“因为鹰老了,时日不多了。”他拿起笔,沾了墨,平和道来:“它想寻回旧日光景,又力不从心。可它是鹰,不是骊鸟,再老也要飞得更高。”
是这样。莫莫想起丝绢帕上的鹰。虽然她并不十分喜欢这帕子,可它是爹给自己的,就一直随身带着。
赵易继续写着字,脸色又逐渐凝重。她看着他提笔沾墨,动作娴熟有序,心想,如果可以,还真想看看他写的字,见其字如见其人。爹的字饱满圆润,苍劲有力,就像他沉稳不露的性格。这位相王的字,想必是温润如玉,飘逸俊雅。莫莫想到这儿,笑了笑。帐内的火盆旺旺地烧着,羊毛毯裹了暖气,她感到睡意渐渐袭来,阖上了眼。
案旁的人住了笔,转身见到她睡梦中的笑容,回应地报以一笑。帐外凄切的羌管声停了,风声凛冽,声声续着刚才的曲子。
第三十一章 雁岭月如风 (三)
莫莫醒来的时候,案边的人早已不知去向,案上燃剩的蜡烛依稀还悬浮着青色的烟,笔墨纸砚凌乱地摆在一旁。她起了身,背上的伤痛已减轻了不少。营帐外日上三竿,整个营地显得格外安静,不见一兵一卒。护墙上巡逻的士兵偶尔亮个身影,便消失了。通常在溪边饮水的马匹也不见了踪影,山涧激流回转,水花溅落溪沿,冲绿了水边草卉,像是山间源头忽然充沛丰足,比起前日来,水流急了许多。大概下了场山雨,她想。
雁岭早已入秋,满山的色彩如霞,通红澄黄碧绿相互交织,浓郁过渡清浅,辗转出一幅完美的画卷。
溪边升起袅袅一缕烟,冷冷清清,转而轻轻飘逝。有人在搭灶做饭。莫莫心生好奇,军营异常静谧,是什么人在那里。她加快脚步,想去看个究竟。
一块巨大的岩石伫立溪边,岩面铺了青苔,石根部抽出枝条蔓叶,杂夹了几朵不知名的花,仄仄挡住了视线。又一缕烟雾,窜上岩顶,盘绕而去。莫莫不理溪水湿了绣鞋,缓缓绕过石块。石回路转,她见一小兵,匐在地面,正对着灶膛吹火,临时搭的灶台,挂了一铁锅,盛了水,锅底浅浅地铺了层豆子。
小兵听到动静,赶忙抬起头,神色紧张。灶灰花了他大半个脸,黑红相间。莫莫看他样子好玩,笑出了声。小兵见是位姑娘,慌了神,急忙捧了溪水,冲了冲脸。灶里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嗤嗤的声音。莫莫看清了他的模样,年龄十五上下,眉眼清秀,水滴顺着眉角发丝滑下,稍显稚嫩的脸上闪过惊奇不解的神色。小兵穿着麻衣薄布,倒也披了件铠甲,由于身形太过瘦削,铠甲软塌塌地贴在身上。
“我饿了,想煮点豆子……”小兵想解释什么,腼腆又有些惊慌:“请不要告诉别人。”
“我不会。”莫莫回报他一个笑脸。
小兵的神色缓了下来,低头拨弄他的豆子去了,锅里的水开始沸腾,豆子在铁锅里跳着,刮着锅壁,咚咚作响。这点豆子怎么够?莫莫看着小兵单薄的身子,对他说了句:“在这等着我。”转身返着原路回了营帐。
小兵看着莫莫的背影出了神。姑娘的缂丝裙子随风扬起,轻巧得像只白色蝴蝶,拍着空灵的翅膀,飞到溪水的那一边。野地军营里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姑娘?像仙子一样。小兵拍拍脑袋,回过神来,她到底是谁?
莫莫兴冲冲地拿着烤羊腿,朝着他挥挥手,满脸灿烂。她真的是个仙子!小兵看着金黄的羊腿,肚子开始像空皮鼓一样鸣唱开来,对比这个,锅里的豆子真的太寒碜了。他盯着羊腿,想接又不敢接,饿极之时见了久违的美食,隐约感觉到口里生津。
“你吃吧。”莫莫把羊腿放到他手里,他的眼神让她心里一痛。小兵双手接过,满怀感激,对莫莫一笑,便低头啃食着,开始还小心翼翼的,接着便狼吞虎咽,时不时抬头冲着她笑。
“他们去哪里了,怎么这么安静?”莫莫看着他的吃相,模样好笑极了。
“索将军要点兵。”小兵满口羊肉,含糊不清地回答着。
“那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莫莫想,他是不是饿了太长时间,饿极了才出来躲在这里煮豆子。
小兵突然一滞,没了声,脸上掠过惊怕的神色,眼神呆住,视线停留在她的背后,手一哆嗦,羊腿掉进了溪水中,扑通闷响,溅了水花。莫莫转过身子,赵易就站在她的身后,兜鍪戎装,手中利剑指尘,剑气逼人。他看着他们,庄重威严的脸上显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身旁两戎甲士兵迅速抄身上来,架着小兵,不由分说地拖着他往别处去。
第三十二章 雁岭月如风 (四)
“回营帐。”他丢下一句话,离去了。
兵士们陆陆续续地聚拢周围,盔甲梭梭,伴着刀剑出入鞘的摩擦,空旷的营地霎时充斥了刚强的男性气息。一张张隐约浮动着战事烟云的刚毅面孔,毫不避讳地凝视着眼前稍稍失措的年轻姑娘。诺大的广场上鸦雀无声。莫莫定了定神,缓缓迈开步子,微风吹得她衣袂飘飘,秀发如旗招展,瘦弱的身影在魁硕如林的兵队中,娇柔犹不胜一缕清风。身旁的兵士收了戈戟,为她让出一条路。莫莫深吸了口气,平了情绪,对将士们的和善举动报以轻柔的微笑,稳稳地走向营帐,柔媚姿势留了一地芬芳。
赵易卸了戎装,一身轻松地半卧在塌上,见她进来,头也不抬一下:“想说什么?”
莫莫张了张口,想替小兵求情的话却哽在喉咙,说不出来了。她想说,他只是饿了,请王爷放过他。可她明白,这里是军营,列列行规,才有了齐整划一的施令统治。规矩方圆,破不得。她一犹疑,还是开了口:“王爷,他……”
“军令如山,凡不听约束者斩无赦。”赵易抬眼看着她,一脸正色。斩。他咬字极轻,像是说着无关轻重的闲常话。生死来回犹如挥一挥衣袖,无掂分量。
“他犯了哪条军规?”莫莫不死心,执权人举手抬足间,太多生灵凋落,她无能为力。但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年轻的生命消失,过错只因他太过饥饿。
“军令不从,擅自离队,死罪。”赵易依然轻描淡写,无视于莫莫的执著,续而开口道:“你明白的。”
“如果他饿死了,是谁的责任?依军法,谁该斩?”她明白的是,世间万物总有规矩,相互循环交错,该承担责罚的,不单是他。
赵易的眼眸闪烁光亮,一扫脸上因一夜通明未眠而浮现的疲累。他起身来到她面前,柔和的笑容徐徐绽放在明亮的面容,语气却缓和而深不可测:“你很大胆。”
“因为王爷不了解。”莫莫直直地站着,无畏于他逼人的气势,她说的只是实话,无需胆量。
“不了解什么?”
“不了解民生。”她对上他的视线,他的清澈笑容源于富足安详的生活,临于万人之上的权力让他远离了晦疑莫测的世间沧桑,他不会了解。
赵易的笑容凝于脸上,他转过身子,背对着她:“那你说,现今民生如何?”
“见过田地荒芜,饿孚遍地,异族抢掠,民不聊生。”莫莫狠了狠心,继续说道:“无论山中药农,田里农人,还是出征的将士,留守的士兵,都不过是为了几石五谷口粮果腹,几尺麻衣布衫御寒。腹尚未果,如何营生?”
他猛然转过身,盯着她。她倔强的眼神里隐藏着善良而忧郁的深切情感,混淆了他初见她时轻提濡湿裙袂的娇羞。一时他竟无语相对。
两人继续僵持着。片刻,赵易打破了僵局,岔开了话题,玩味着说:“罗伏成教你的?”
他见她不作答,又说道:“你和他有一点很像,都是满口篇章,长篇大论,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看。不过区别在于,他通常是为自己说的,你是为别人……”
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