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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狼您是杀不尽了,实在是太多了,今天我们只怕是难以逃生了!”“你只管向上便是,只要有我在,保你性命无虞。”
皇太极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了,他伸手托起范文娟的臀部,将她举上了更高一层。他也随之登上了适才范文娟栖身的树干。与群狼拉大了距离,皇太极总算可以喘口气了。抬头向上张望,发现范文娟骑坐的枝杈忽忽悠悠,似乎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范小姐,这枝杈恐怕真难以承受。”范文娟倒显得从容镇定:“八贝勒,眼下只能听天由命了。若非您搭救,奴家已入狼腹多时了。我死倒不足惜,只是牵累您受难叫我心中不安。”“人生在世,哪有见死不救之理。”皇太极看看与文娟的上下距离,立刻有了主意,“来,你把双脚踏在我的肩头,这样可以减轻枝杈的压力,可保你万无一失。”“这……如何使得?”
范文娟犹豫着,“您贵为贝勒,我一民女,奴家实实不敢亵渎尊躯。”皇太极说:“这有何干,你我如今是同难之人,理当同舟共济,还讲甚尊卑身份。”说着便用手拉过范文娟双脚,放在自己双肩。范文娟见皇太极诚恳,也就不再坚持,遂将双脚放在了皇太极的肩头。二人此时全都感到奇怪,群狼为何停止了进攻?这时耳畔传来了“咯嚓”、“咯嚓”的声响。皇太极低头望去,心说不好。原来群狼围着这株半尺多粗的大树,正在啃噬其根部。群狼替换着啃树,尖牙利爪齐上,树的根部已被啃出了一溜沟!显然是群狼不能上树攻击,欲将树啃倒再吞噬二人。
范文娟何等聪明,情知用不了多久,老榆树就将被啃倒,自己难免要被群狼撕成碎片。她不忍皇太极受连累,便说:“八贝勒,树倒只在迟早之间,您趁着尚有余力,又有奴家在此吸引狼群,快些杀开一条血路逃生去吧!”
“范小姐哪里话来!想我堂堂男子汉,怎能在危难之际抛下一个弱女子自顾逃命。”皇太极断然拒绝,“只要我有三寸气在,必保范小姐生还!”
范文娟低头观望,群狼的牙爪简直胜过铁锯,榆树根部已被咬掉一小半。她叹口气说:“八贝勒大恩永生不忘,然同归于尽又有何益?时间不多,大树即将倾倒,八贝勒尽快离树杀出吧!”
“我意已决,范小姐不必再说,皇太极决不会临阵脱逃!”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二人都沉默不语。下面,群狼啃树的声音便显得愈加清晰。那“咯嚓”、“咯嚓”的声响,如同在啃噬着他二人的心、撕扯他二人的五脏一般。皇太极心中明白,只要榆树一倒,他二人就必死无疑。下面的狼群足有两百多只,凭自己一把刀和疲惫的身体,要想活命那只能是梦想。想到了死,不禁又引发许许多多的联想。他首先想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把手叮嘱,那悲婉凄苦的终生难忘的一幕……公元1603年(明万历三十一年)深秋,刚刚从烟筒山下的费阿拉城迁都到赫图阿拉的女真满州国汗王努尔哈赤,便遇上了最大的烦恼事。他的第六位也是最宠爱的妃子,即皇太极的生母叶赫那拉氏,突染沉疴卧床不起乃至病入膏肓;眼见得已是日薄西山气息奄奄。地处祖国东北的赫图阿拉,九月早晚的天气已是凉意袭人。努尔哈赤一夜衣不解带,守候在爱妃炕前。不知不觉间,他刚好打个盹,就听见耳畔传来温柔的呼唤声:“汗王,汗王。”叶赫氏睁开了一双顾盼生辉的凤眼,久病之后,明眸中又闪出迷人的光彩。努尔哈赤喜出望外:“我的爱妃,你总算醒过来了。你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呀,这下好了,病鬼山魔一定被巫神赶走了。”
叶赫氏心中明白,她不相信自己的重病突然会有转机,她想这大概就是所谓回光返照吧。情知去日无多,她急切地要知晓最关切的事:“汗王,妾妃所求与母相见之事,还望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
努尔哈赤不等她说完,便急于表白:“此事万万不可误解,虽说叶赫部无端与我反目成仇,然爱妃欲见生母一面,我努尔哈赤焉能不允。因见马差迟迟不来复命,我又先后派出两起信使。爱妃勿躁,我想至迟也就在今明两日,令堂大人一定就会到来。”
“母亲对我自幼百般疼爱,总不会在女儿辞世之前不来见这最后一面。”叶赫氏说时有些悲哀。
“爱妃不可如此说,你才刚刚二十九岁,前面的路长着呢,我怎么舍得你将我抛闪呢。”努尔哈赤尽量展开笑颜,“你已多日水米未进,而今明显见好。想吃啥尽管说来,好吩咐厨房去做。”
叶赫氏脸上现出了好看的笑容,她在努尔哈赤面前总是那样温顺:“汗王,我一点儿也吃不下,眼下除了要见母亲之外,就是特别想见到我儿皇太极。”
“好,我就去传他晋见。”努尔哈赤起身。
未等传话,十二岁的皇太极就已掀开竹帘入内。母子连心,皇太极挂记母亲病情,一大早就来到院中等候。只是未经父亲允诺,不敢擅自进入。听到父亲有话,他便应声而入。他上前彬彬有礼:“儿臣拜见父王母妃。父王千岁,母妃安康。”
“王儿免礼。”努尔哈赤因宠爱叶赫氏而喜欢皇太极,爱屋及乌不能说不是一个因素,但更重要的是皇太极可说无处不令努尔哈赤欢心。在他现时的所有子女中,惟有皇太极精通书史,诗文俱佳,而且他弓马武艺也十分了得,又长得魁伟雄壮,十二岁便如十六七岁相仿。待人接物,礼数周全。因此在他年仅十岁时,努尔哈赤便将总理全部家事的重担放在了皇太极肩上。皇太极果然不负他之所望,事无巨细,大到婚丧嫁娶,小到柴米油盐,无不处理得井井有条。努尔哈赤可以放心去管理国事,皇太极的兄长们也就可以随父征战厮杀,免却了后顾之忧。为此他常常情不自禁地在众人面前夸赞:“都说汉人甘罗十二岁为太宰,周瑜十三岁为水军都督。我儿皇太极不比他们差,也是个神童啊!”因此,他只要见到皇太极,必然是喜笑颜开,此刻尽管叶赫氏病重,他也是笑眯眯看着爱子说:“王儿,你母之病已见起色,快上前劝说她早进饮食,也好早日康复。”
“儿臣遵命。”皇太极这才移近母亲炕前。
叶赫氏早已伸出手,急不可耐地将儿子拉到身边,爱怜地抚摩着皇太极的头,上下打量个不住,显然是不放心地问:“我儿一切可好?”
“多谢母妃挂念,儿臣读书习武不敢懈怠,家务逐日结清,亦无一丝纠葛,母妃尽可释怀。”努尔哈赤打断他母子的话:“王儿,当务之急是要你母亲进食。你是她的心头肉,劝说必定有效。我去去就来,听你的回话。”
努尔哈赤走后,皇太极不敢有违父命,便对母亲说:“母妃,几日不食,如何使得,还是……”
“儿啊,趁你我母子单独会面这难得良机,为娘有几句肺腑之言要嘱咐与你。”叶赫氏说着,已是珠泪流淌。
皇太极见了不免发慌:“母妃,是儿臣不孝惹您伤心。”
“儿啊,你无需自责。实不相瞒,为娘已是不久于人世,自忖已难过今日。”说着,便泪如雨下。
皇太极愈加慌神:“母妃,怎可出此不吉之言?您正值青春年华,儿臣还需要您照看长大呀。”
“儿呀,为娘去后,你要切记三点。”叶赫氏忍住泪,意切切情真真地说道,“一要刻苦习武攻文,此为立身之本。身怀文韬武略,日后也可为你父汗分忧。”
“儿臣谨记。”
“第二,要和睦待人。千万不可自恃高贵,盛气凌人。无论对部属,对子民,都要以礼相待。”
“儿臣记下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我儿要有雄心和抱负。汉人俗语道是,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儿身为贝勒,在我女真人中也算得位极人臣,但不知我儿满足现状否?”
“母妃的意思,莫非要孩儿参与国事?”
第一部分 狼群与佳人第3节 狼群与佳人(3)
叶赫氏不觉喜上眉头:“我儿虽小,却能与为娘想到一处。”
“请母妃再加教诲,以解儿愚蒙。”
叶赫氏无限感慨道:“为娘嫁过建州之后,你父汗恩宠有加,对我儿也格外疼爱,焉能不招人忌。为保永世富贵平安,为娘早已有意待时机成熟时,劝你父汗立你为储,以继其位。照你父汗眼下的态度,事成只在早晚之间,岂料天公不诺,为娘大限已到,不及促成我儿立储,实为此生最大憾事。愿我儿日后好自为之,莫放过一切机会,以忠孝仁义博得你父汗及臣民认可,倘能继父代汗,为娘在九泉之下,方会瞑目。”
“母妃厚望,儿臣定当竭尽全力!”皇太极想起就要失去慈母的呵护,未免心酸,“只是母妃青春正富,儿臣尚需庇佑,想来不会抛闪孩儿乘鹤仙归的。”
努尔哈赤处理公务后又匆匆返回,他心中最挂记的是叶赫氏的进食:“皇太极,劝说得如何,不知你母妃欲吃何种食物?”
叶赫氏惟恐引起努尔哈赤不满,强作笑颜:“汗王,此刻妾妃忆起孩提时,随母在叶赫草原玩耍,捡食野果黑天粒的情景。”
“爱妃所说就是如樱桃大小、黑紫颜色、如葡萄一般酸甜可口的野果子?”努尔哈赤说来止不住咽下口水。
“正是。”叶赫氏倒也确实对此有了食欲。
皇太极也接过话来:“这种野果,城北羊鼻子山坡上也有,儿臣即曾采食过。”
“如此说来,王儿速去采摘。”
“儿臣遵命。”皇太极起立欲走。
“慢。”叶赫氏叫住他,天底下母爱是最真挚的,尽管她已病入膏肓,但依然在为儿子着想,“汗王,时令已是暮秋,野草已见枯黄,只怕黑天粒难得寻觅了,不去也罢。”
“虽说天气转凉,但野果总会有残留枝头的,也难得爱妃重开食欲,说不定可以找到,王儿还是寻找才是。”努尔哈赤挥手示意皇太极离开。
皇太极蹲安告别:“父汗放心,儿臣一定不辱使命。”
叶赫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惟恐不能再与爱子相见:“我儿,无论寻到与否,都要快去快回,以免为娘望眼欲穿。”
“母妃,儿臣一定速归。”皇太极如飞而去。
一则父命难违,二则也想尽一份孝心。皇太极乘马如离弦之箭,飞驰到羊鼻子山上。功夫不负苦心人,总算找到了一串黑天粒。当他兴高采烈地回到母亲炕前时,却见父亲正在大发雷霆。母亲在炕上斜靠在被垛上,正伤心流泪。地上站着一位风尘仆仆的客人,皇太极认出来人是叶赫部的管家南太。
努尔哈赤正在对南太大发雷霆:“你们的头人钠林布禄也太不通情理了,即便双方有隙,毕竟是郎舅之亲。我的爱妃要见生母一面,为何横加阻挠!”
叶赫氏已悲哀至极,支撑她生命的最后一点希望破灭了,她伸手遥指叶赫城方向:“母亲,女儿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您了!”她软瘫下去,仰卧炕上,合上了双眼。
皇太极奔跑至炕前,拉起母亲的手摇晃着:“母妃,您快醒来,您不能丢下儿臣哪。”
叶赫氏艰难地半睁开眼睛,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留下了她人生的最后期待:“我,儿,一定要,为,娘,争气,要,要……”她的手一松,一缕香魂飘飘渺渺升天去了。
皇太极,这位十二岁的王子,心怀丧母的巨大悲痛,他没有号啕大哭,只是任凭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他的耳畔回响着母亲的临终叮嘱:“你倘能继父代汗,为娘在九泉之下,方会含笑瞑目。”自此,这句话时刻萦绕在皇太极的心头,他暗自发誓,要不负母亲期待,要实现母亲的遗愿!
弹指间,五六年倏忽而过。皇太极凭自己的刻苦与才能,自忖已博得父汗的好感。他在殚精竭虑地向既定目标攀登,日积月累地向前推进。可是,怎么会想到,今日为救一个汉人少女,竟要葬身狼腹。他仰望一下蓝天,心中发出呼喊:“天哪!我死倒不足惜,母亲生我一回,未能实现她的生前遗愿,我皇太极有何面目在阴间与她相见?苍天!”
“咔、咔、咔、咔。”群狼在下面啃噬树根的声音传入耳中,皇太极俯首望去,见木屑已堆起一圈,显然是树倒在即,同时,他感觉到了大榆树在轻微地摇晃……
“咴……”一声长嘶远远传来。
“是乌云兽。”皇太极若不是在树上,几乎要欢呼跳跃起来。与自己常年为伴的坐骑,自己焉能不知它的习性。在这生死关头,乌云兽返回来援救自己。不,是这匹有灵性的战马,从赫图阿拉城中搬来了救兵——他在树上望见一队马军,足有数百人,在乌云兽引导下,正风驰电掣般向这里狂奔。
“皇太极,休慌,我来也!”大贝勒褚英一马当先杀入狼群。
五百精锐马军杀到,镔铁刀寒光闪闪,花杆枪枪枪见血,耳听得群狼哀吼惨叫。皇太极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