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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格类越发忐忑了:“马大人,总不能丝毫不知,少许透些口风,我也好有些准备。”
“贝勒爷,汗王立等召见,还是随我前往吧!”马古达催促。
德格类塞过去一锭金子:“一点小意思,马大人买杯茶喝。”
马古达坚辞不受:“这可万万使不得,汗王知晓,焉有我的活命?”
德格类有些难堪,讪讪地说:“马大人两袖清风,佩服佩服!”
马古达也正色说:“请德格类贝勒即刻领旨进宫。”
“好,我接旨就是。”德格类有意拖延,“请马大人先走一步,我刚好坏肚子,换换衣服,随后就到。”
马古达不好再相强,便返回交旨去了。
硕托前后脚紧跟着就到了,他二人是声气相投的至交。望着马古达的背影,硕托弦外有音地说:“王叔好福气呀,这一大早汗王的亲信就过府来访,想必是大有赏赐,汗王隆恩厚重啊。”
“看你都说些什么呀!”德格类面带焦虑,他将马古达来意告之,“我正为这事烦心呢,想来是凶多吉少。”
硕托也觉有异:“此事不可等闲视之,定有缘故。”
“实实令人犯思忖。”
硕托发问:“你想想,近来可有什么违规之举?”
“啊呀!”德格类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婊子卖豆腐的刘玉珍,今天天色未明时逃跑了。”
“十有八九就是此事。”
“一个汉人家奴,他皇太极又能将我怎样?”
“王叔,她可不是家奴啊,”硕托提醒,“她是沈阳城的百姓,而且你还将她父亲置于了死地,汗王若是惩治你,并非没有理由。”
“对呀,牵出刘玉蓉来,你也脱不了干系。”
“王叔,我不会撇清的。”硕托深有所思,“这件事我想倒无大的妨碍,但是,当今汗王所作所为,只怕是越来越与我们相左,倒是应该提醒二大贝勒阿敏,三大贝勒莽古尔泰,一定要坚持四大贝勒共同执政,不能让汗王独揽大权。”
“令尊是大贝勒,他领头顶住,皇太极自然就无法可想。”
“家父处有我,想来不成问题。”硕托以话引话,“倒是阿敏他二人。”
“这包在我身上。”德格类拍胸膛打保票,“他二人与我感情甚笃,我的话无有不从。”
“那就请王叔即刻前往他二人府中,要他二人与家父共同行动,在这新年朝贺之日,给皇太极立个规矩。”
“要我去说何事?”
硕托这才道出来意:“皇太极为笼络三大贝勒,特许上殿赐座。今日家父三人,要将座位移到正面,共同接受百官朝贺。”
“好!”德格类大为赞赏,“这就是让皇太极知道,后金天下是四大贝勒共同说了算,并非他一人天下。”
“那你就快去知会阿敏他二人。”
德格类方要动身,猛地想起:“不行啊,皇太极要我进宫呢。”
“为今之计,你只能以拉肚子为借口不去了。”
“这,皇太极若治我抗旨罪呢?”
“我想不会,”硕托鼓动他,“再说皇太极真要追究,家父也会为你说情的。”
“好吧,我豁出去了。”德格类匆忙出门走了。
硕托暗暗得意,心说今天这改元之日,就是对皇太极的当头一棒。
皇宫大政殿今日格外肃穆庄严,新年朝贺就要举行。本来这就是一年一次的盛典,何况又是新汗改元的第一年,因此,这朝贺就显得格外重要。满汉大臣们已陆陆续续来到,各自找好自己的朝班位置站好。在太宗尚未临朝前的间隙,彼此互致着新年的问候。
三大贝勒莽古尔泰,二大贝勒阿敏和大贝勒代善陆续来到了大政殿,人们纷纷上前问候祝福,三人也同大臣们说着吉祥话。大政殿的御案前,左一右二摆好了三个锦墩,三人瞄了一眼,又彼此互相看看,表示心领神会。
贝勒阿巴泰上前有些讨好地一指锦墩:“三位王兄先请入座吧。”
“不急。”代善摇摇头,“皇太极还未上殿,且等他不迟。”代善不称汗王,而直呼其名,明显是对太宗不恭。
阿敏、莽古尔泰为表示对代善的支持,也随之说道:“对,等皇太极上殿后再说。”
值日太监将金钟撞响,身着吉日盛装的太宗从后殿踱入前殿,群臣立刻钳口肃立。太宗和蔼的目光抛过:“众爱卿各就其班,三大贝勒入座。”
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三人不约而同移动锦敦,挪到了与太宗并列处,然后对太宗一揖,并先于太宗入座。太宗不觉愕然,群臣也无不面呈惊异神色。
一时间,大政殿上君臣尽皆无言。
范文程见太宗不语,显然是毫无思想准备,觉得自己不能不开口了:“三大贝勒,还请将座位移回朝班之中。”
“范先生,上殿赐座是汗王在即位大典上亲口所说,你莫非耳聋不成?”代善语带贬意。
范文程据理反驳:“汗王赐座不假,但应列于朝班,而今你三位同汗王并驾齐驱,岂不乱了君臣名分。”
“那是你们汉人的规矩。”莽古尔泰也想在百官面前长长志气,“我们后金人是不讲那些繁文缛节的。”
阿敏也随后发表见解:“先皇在时,明令四大贝勒共同主政,我们便坐在此亦不为过。”
“三大贝勒,天空只有一日,国怎能有二主,既已拥戴汗王,就要以臣礼事之,以免乱了章法。”
“范文程,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代善劈头训斥,“四贝勒为汗,我们是发自内心拥戴,无人想夺他的汗位呀,有谁胆敢这样做我们三大贝勒也决不答应。至于三大贝勒协同理政,这对汗王没什么坏处,可以少出偏差与谬误,也可减轻他日理万机的负担,又何乐而不为呢?”
太宗已然看出他们三人的用心,显然这是合伙来对付自己。百官都眼睁睁地看着,怎么办!当殿治他三人欺君之罪吗?可自己直接管辖的只有两黄旗兵马,另六旗兵马由他三人统领,在兵力上他们居优势,一旦闹翻,说不定他三人就会借机兴兵为乱,自己这汗位就会失去。心头上插把刀只能忍,暂且隐忍下来,留待从长计议。想到此,太宗不在意地淡然一笑:“范先生不必计较了,我们兄弟四人,一向不分彼此,就都正面而坐,同受百官朝贺吧。”
范文程明白,自己独木难支,只能接受这难以忍受的现实:“臣遵旨。”
于是,文武百官向汗王及三大贝勒同时跪拜,朝贺新年。
太宗心说,无论你三人如何争权,但这汗王毕竟是我做,我就要行使这汗王的权力。他为了对代善三人还以颜色,也是对范文程多年来忠心耿耿的褒奖,同时更是将权力交与自己可信赖的人,他当殿宣布:“范文程虽为汉人,对后金素秉忠心,运筹帷幄,妙计迭出,实为不可多得之大才。本汗加封他为昂邦章京,为我朝文官之首。”
范文程见太宗频使眼色,明白是不给代善三人思索余地,也就破例未加谦辞,当即跪倒:“臣谢汗王圣恩。”代善才回味过来:“这,合适吗?给汉人如此高位,只怕族人不服。”
第三部分 熊廷弼经辽第62节 巧施反间计(2)
“有何不可,本朝惟才是举,论功行赏。”太宗语气坚决,毫无商量余地。同时,他立即调转了话题,“德格类贝勒无故不来朝贺,而且本汗宣他进宫竟敢抗旨,业以犯下弥天大罪,着马古达将军速将他擒拿,当殿发落。”
硕托一听就慌神了:“汗王在上,卑职有下情回禀。”
“讲。”
“德格类王叔委托卑职转奏汗王,他实因胃肠失调腹泻不止,恐有污圣驾,不敢来朝,乞请谅情。”
太宗冷笑几声:“怕是东窗事发,而不敢来朝吧?”
“这,卑职不知汗王所说何意?”
“民女刘玉珍把他告下了。”太宗一语破题,“德格类身为贝勒,竟然强抢民女,还将其父毒打致死,残忍已极,难道我后金国就无王法了!”
“这,这,”硕托回避着太宗射来的目光,“卑职不知此事。”
太宗盯住硕托:“那么,刘玉珍的妹妹刘玉蓉你可知道?”
“不,不,”硕托已是紧张失措,“卑职从来不知此事,更不晓得刘玉珍刘玉蓉为何许人也。”
“好吧,那就听听刘玉珍的指证。”太宗命马古达,“带刘玉珍上殿。”
侥幸得以活命的刘玉珍,身体还相当虚弱,由两名宫女搀扶,勉强走上这皇家殿堂。她欲跪拜,太宗见她无力站立的样子,命人搬来锦墩赐坐。刘玉珍当着百官之面,将她父女遭遇哭诉一遍,听者无不感觉惨然。
太宗怒问硕托:“你也亲耳听到,德格类将她妹妹玉蓉送你,也该交出来让她姐妹相见了。”
硕托矢口否认:“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德格类从不曾送女人与我,还请汗王明察。”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了。”太宗吩咐马古达,“将德格类带上来。”
硕托未免吃惊,怎么,德格类落在了他们手中?
少时,垂头丧气的德格类被推上殿来。
太宗语气平和地说:“德格类,将你招认的在此当众复述一遍,你老老实实,我自会从轻发落。”
德格类的锐气显然已被太宗打掉,他全没了往日那骄横跋扈的神气,颇为听话地交待了罪行。
太宗把目光转向硕托:“你还有何话说?”
硕托暗中打定了主意,来个死不认账:“汗王,德格类这是信口雌黄啊,他是曾打算将那刘玉蓉送我,但卑职予以拒绝。”
“你也太无赖了!”太宗再叫马古达,“带证人。”
很快,硕托的亲随小厮被带上了大殿。
马古达按他跪倒:“说!”
小厮头也不敢抬:“那刘玉蓉入府后,主人硕托几欲同房,都因她哭闹不休而未果。主人还被抓破耳唇,盛怒之下,将那刘玉蓉打死了。”
“你,你,”硕托顽固到底,“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马古达制止住硕托:“这是大政殿,不是你大贝勒府,容不得你撒野。”
代善见儿子已被逼得山穷水尽,只好出面解围:“汗王,不就是一两个汉人的性命嘛,且不论德格类、硕托二人有否此事,便有,又能将他二人如何?”
“就是,”莽古尔泰与代善一唱一和,“死个把汉人算不得大事,先皇在世时,哪个贝勒府一年不死十数八个汉人。”
阿敏觉得也应为代善帮腔:“刘玉蓉父女之死,不值得大惊小怪,汗王若觉得刘玉珍可怜,赏她些银两便是。”
范文程听他们这些奇谈怪论,感到不能不开口了:“大汗,臣以为无论汉人女真人蒙古人,都是后金臣民,都当受后金法律的保护。如果将汉人生命视如草芥,那么今后汉人还能在后金治下安居乐业吗?没有广大汉人的拥护,后金国能够统一全国打败大明吗?”
太宗频频点头:“范章京言之有理。从现在起我们就改变以往不合理的法律,汉人与女真人同法,对德格类和硕托定要严惩。”
代善不满地问:“汗王想要怎样?”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硕托与德格类,都要斩首示众。”太宗说来毫无顾虑。
“为了一汉人民女,对我子说杀就杀,”代善气得双眼都瞪圆了,“汗王,你也太不留情面了!”
莽古尔泰也不以为然:“汗王,大贝勒有拥立之功,对其爱子硕托还当格外开恩。”
阿敏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汗王便新立规矩,也当以后实行,现在拿硕托开刀,似乎不合情理。”
太宗明白此刻要杀硕托是办不到的,便给他们一个面子:“三大贝勒求情,且从轻发落,硕托、德格类每人罚银千两,交与刘家安抚后事及养家。另,他二人各罚两牛录属民充公。”
代善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真担心皇太极坚持问斩。
刘玉珍得到两千两白银,虽说未能报仇心中不满,但能有此结果已令她对太宗感激涕零了。因为在后金国,就是寻常女真人坏了汉人性命也从不赔偿,何况又是地位显赫的王爷们所为,她带着银两千恩万谢下殿去了。
太宗借机再次申明:“自此之后,凡我后金国属地,汉人、女真人一律平等,今后所俘汉人,一律编为民户,宗室王亲不得将其为奴。本汗臣下,都要好自为之,再有触犯刑律者,决不宽贷。”
百官齐声应诺:“臣等谨遵汗命。”
散朝后,太宗将范文程召到内庭便殿。范文程进前就要跪拜,太宗一把拉起:“不是朝堂,无须拘礼。”
“汗王定有所教。”
“实不相瞒,我对令妹割舍不下。当年因先皇缘故,未能与令妹成百年之好。而今我已继位,理应将其接入宫中,正式纳为侧妃,以解她青灯黄卷之苦。”太宗想起与范文娟的情谊,不免双眼潮湿。
“多谢汗王对舍妹的一片深情,然卑职以为这段情缘已了。”范文程耐心劝谏,“上次造访时已知,舍妹心如死灰,其身已属空门。望大汗以江山社稷为重,忘却舍妹文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