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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楚身后,是已经被罢职的县令、还有新任的县令,原本的县丞,在他们身后,是州府的佐辅官员,是州县两级官府中,所有俸禄在十贯以上的官员和吏员。
第六卷 剑指开封(十二)
一壶壶烧酒不停的递向河中,温暖着那些被冻的脸色发紫的人群。河中实在太冷,这几百人来回轮换,加上熟手的工匠在旁指挥,甚至也一同下水,饶是如此,也还是如同预料的那般,足足过了两个时辰,方才将一道竹桥由两岸修成。
眼看道路恢复畅通,两岸的人均是欢呼起来。
吴禁等人,吃力的爬回岸上,换过干净暖和的衣袍,又裹在被中,向着岸上生起的一团篝火取暖。
收拾齐整之后,两岸通行。军人在前,官员文士在后,百姓其次,秩序井然,不一时,便已经将积压多时的人群疏散开来。
张守仁的帅旗,早就收起。两边的人只看到一小队骑兵在这里看着修桥,待桥好之后,却也并没有急着通过,而是让给别人先行。各人身上都是有事,却也来不及猜他们是何用意,只是在路过的时候,都是看着那吴禁一干人等,拍手叫好。
“好了,我们走吧。”
眼看着行人渐渐稀落,天色也已经黑沉一片,张守仁终于下令,命众人起行。
待奔行十余里后,过百亲兵都是打起了火把照明,每隔五里,还有官府设置的路牌与松明照明,虽然月色暗淡,却也并不妨碍这一行人打马快行。
“守仁,他们这么卖力,不会受到处罚了吧?”
跑出这么远后,吴猛终于忍耐不住,向张守仁迅问。
张守仁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在火光的照映下,显的模糊不清。过了片刻,方才听他答道:“不,该处罚还要处罚,不会轻,不会重。”
“这样,是否太不近人情。你看他们,一个个泡在冰水里。我看,今天下河的人,全要大病一场。”
“那又如何?桥跨了,该着管事的人处理。桥跨了,谁是主官的官员,谁是造桥的监督,都是罪人。依着律令,州官罚俸一月,县官免职,造桥督官苦役一年,直接造桥的所有匠人,统统罚苦役三年。”
吴猛听的目瞪口呆,却也不知道如何质评。呆呆跟着张守仁跑了半天之后,方才道:“这些事我不懂,反正必定是你对。”
张守仁幽幽答了一声,吴猛听的不清,却也不想再说。
冷风嗖嗖,路边残雪不住的倒映在自己眼前,吴猛心中思绪万千,却又浑然没有头绪。呆了半响,却扭头吐了一口唾沫,心道:“你个呆鸟,只管打你的仗,尽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一行人一直跑到子夜时分,方才接近了岩寨森严的第一军营地。
与传统的中国营盘不同,张守仁治下所有的部队营盘,不论是休息一天,或是驻扎一年,均需以土石堆砌,设拒木,铁丝,刁斗林立,森严之极。
这一切,均由所有的士兵和将帅一起完成,无人可以例位,营寨没有修好坚固之前,没有人可以休息。
而在平时,训练时也需有这种立营的课目。士兵们端着由方斗倾倒出来的重达几十斤的土块,来回奔走,堆砌,一直累到精疲力尽为止。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最坚固的营盘。在这样的营盘面前,什么偷袭,夜袭,强攻,都必定要付出成倍的代价,方能达到目地。
“来的是什么人?”
隔着营地还有一箭之地时,放哨的士兵已经开始喝问。
“停住,再前行一步,立刻放箭。”
不等张守仁一行答话,营盘石墙上早就奔出一排黑影,灯光下,士兵手里拿的,明显就是张守仁刚刚下令制式配备,有效精准射程八十米,一次可以发射十箭的诸葛连弩。
“不得无礼,飞龙军节度使张守仁,前来巡视第一军兵马,守门尉何人,立刻开门迎接。”
待伍定国报上名号,亮出节度旗后,营门轰然而响,过不多时,已经洞开。
“好了,我们进去。”
张守仁向着吴猛低低一声,道:“唐伟此人,做事稳妥之极,他的营盘,应该是规矩最严的。今日一见,吴兄以为如何?”
吴猛点头道:“我当年在南方的营地,远不及他。”
“嗯,咱们进去。”
两人交头结耳一番,立刻一前一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往营内而去。
待到得营门处时,吴猛却是猛然一呆。
营地外,被高墙隔住,看不出什么,营地,唐伟手牵战马,立在士兵身前,在他身后,是兵马副使、各级的指挥使,副使,校尉,别将。各级军官数百人,立身在前,巍然不动,营内两边,数百支火把将营内照的通明一片。在军官身后,便是第一军所有的万余士兵,均是持刀拿箭,依着番号,排好队列,笔直而立。
却见张守仁一马当先,骑乘在前,至得唐伟身前,向他问道:“第一军齐至否?”
唐伟先躬身一礼,然后答道:“回大帅,第一军自唐伟以下,一万零五十五人,悉数在此。”
“好,命演突击阵势。”
张守仁控马退后几步,至营地正中的将台旁,翻身下马,登上将台。吴猛见状,急忙亦是相随,在他身后,亦是上了将台。
唐伟听得命令,立刻回身道:“掌旗官,命全军演突击阵势。”
“是!”
那掌旗官得了军令,立刻转身,以旗语号令。
过不多时,整个万余人的队列,开始分散组合,重新排列。第一排的便是陌刀手,三尖长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横竖向前,如墙而进;而他们身后,是两排的持盾横刀手,在陌刀手留下的缝隙中,由他们来填补空位,阻挡趁隙而入的敌军。除了陌刀与横刀手外,还有一排的长矛手,他们个个身形长大,手中持有七米长的铁矛,在第一拨的防线被敌人冲破后,就由他们,集结成一个个如同刺猬的阵形,将敌人的严密队形,刺散,打乱。再在其后,又是一排横刀手持盾护卫,掩护着身后五排的弓弩手。
在纯步兵做战的条件下,制敌的利器,使得敌人洒尽鲜血,亦不能获得胜利的,就是使用着由炮弩、神臂弩,诸葛连弩等各种弩弓所组成的弓箭手方阵。
炮弩和神臂弩,一个由五六人方能使用,另一个也需有三人轮换,他们射出去的,或是含着火药的火箭,或是长达半米,粗过拇指的巨箭。每支射出,都可洞穿数人,缺点便是发射所需时间太长,而在他们身前,则是有一个个手持半臂来长,可以用手都可以接动的诸葛连弩。每个弩手,配有百支劲箭,一轮发射,便是十支。这样的配备,除了仅有一排的弓箭手外,其余都是发射又快又准又狠的弩手。
一万大军分列阵形,来回冲杀,以陌刀手、矛手来回掩护虚刺,仿佛眼前就有着蒙兀骑兵。演练中,时不时有人晕倒在地,或是被身边战友的武器打的头破血流,除了有军医官将人紧急拖下外,其余的士兵恍若未见,仍然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直待将眼前的假想敌杀尽为止。
“好,没上过战场的兵,能练成这样,不错了。就是晕倒的太多,体质还是弱了一点。”
张守仁轻轻点头,先是称赞,继而又是不满。
他轻轻招手,将唐伟叫来,问道:“怎么,每天的定额饭菜,你贪污了不成。一个个有气无力的!”
唐伟听的发急,当下不敢应声,跳下将台后,却是几步跨上旁边的土台,站在鼓前,自己脱下上衣,赤着上身,向着身边的鼓手道:“全把衣服给我脱了,擂起来。大人不说一个好字,冻死了活该!”
一个鼓手听的眼红,几下将自己的衣服剥去,大叫道:“冻死迎风站,将军你瞧好了!”
说罢,还不等唐伟动手,自己先动起手来,在那车轮大的大鼓上,用力一敲!
咚咚的鼓声激然响起,各级的将校军官一看,却见是唐伟在前,亲自打鼓。各人都是急了眼,大声喝斥士兵,来回动作的越发凶猛。不然有人被自己人的武器打倒,血流满地,却是无人敢哼一声,自行下去包扎。
待所有的动作又演练数次,已经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天色已经略略发白,一抹红色自东方渐渐显露,而那启明星,却仍是明亮如初。
“好了,好!”
张守仁终于满意,伸手喝止。待诸将重新又将队形排列齐整,汇集在将台之下时,所有的人,包括唐伟在内,均是头晕眼花,只觉力不能支。
“很好,你们武艺娴熟,身强体健。我很是满意,每人赏发一贯钱的俸钱,受伤倒地的,加赏一贯。”
此语一出,底下立时欢声雷动。
当世之时,一贯钱足抵大半石米,一家几口,若是省着点吃,都够吃上一个月了。张守仁出手大方,又有激励之语,让这些直心肠的军人,感激涕零。
“唐伟,你可以下去歇息,今日可以不再巡营。”
“是,末将遵令。”
张守仁看他神情,显然未必当真听令,却也不再强调,只是又道:“昨夜众人辛苦,早饭令人多杀头牛,犒赏全军。”
“是,末将代全军将士,多谢大帅恩典。”
“不必谢我,你们的表现,足以得此。”
张守仁不待他回话,又道:“他们累了一夜,不过你不要让他们休息。今天再操练一天,依着往常的时间歇息,明白么?”
第六卷 剑指开封(十三)
“是,末将知道。若是遇着战事,敌人可不会让咱们休息。”
张守仁满意一笑,不再与他说话,只是转身回头,向正自发呆的吴猛道:“走吧,吴将军。这时候往回赶,路上再查看一下青苗,也不枉费了这一天。”
“好,我自然听从大帅的吩咐。”
张守仁自将台而下,也不知道是谁带头,过万军士齐声吹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吴猛听在耳中,却突然想起当年张守仁匹马入禁军营内,那些士兵亦是高呼万岁。两件事,性质绝然不同,此时想起,心中却是滋味万千。
待出得营外,一行人上得战马,张守仁突然回头,向伍定国道:“最近比较闲,你也是第一军的兵马副使,这几天就留在营内,过一阵子再回颖州。”
“是,末将遵令。”
“代我巡行各部,问着军官老人们好。说我下次再来,不是来巡营,却要大摆酒席,谢他们为我带出了一支精兵。”
“是,末将一定将话带到。”
此时,把守在营门前的守门校尉,却正是张守仁的多年旧部。听得主将如此交待,忍不住泪涌上来,他害怕别人看见,急忙扭转过头去。动作却是太大,引得各人注意,早已看的清楚。
“好了,我们走,回颖州!”
张守仁马鞭轻扬,打在身下的战马身上,那马歇息了一夜,此时精神十足,咴咴叫上几声,马蹄飞扬,带着张守仁一路狂奔,当先去的远了。
吴猛急急赶上,待接近张守仁身前,先看他脸色,只觉得精神奕奕,本想问他是否困倦,脑中略一思量,却先笑道:“将军令威,可至如此乎?”
张守仁听的一楞,答道:“老吴,你这是什么话。”
吴猛啧啧连声,笑道:“你要巡营的事,想必是早有知会。那大营中的将士,必定是一早起身,专门等你到来。咱们原本下午就可以到,却多耽搁了大半天,这样一来,他们可白站了那么久。可是队伍不曾散去,仍然伫立当场。我当时进营门时,可是吓了一大跳。我当时在想,咱们要是一直没来,他们是不是这么站下去?”
张守仁不等他自问自答,抢先答道:“会,我不到,没有我的命令,都得给我站下去。”
他的语气平淡从容,又被马蹄声遮盖的全无威势,可就这么一句话,让吴猛猛然间打了一个寒战。
他原本不过是说笑,却不料自己拿来说话的东西,竟然是事实。
呆了一阵之后,吴猛方又打起精神,继续道:“我明白了,只有你这股狠劲,才会有这种军官和兵士。”
张守仁点头道:“你手下的三军越骑,很多曾经是在大别山中练出来。那时候,可比现在还要困苦。我兵少,必须一个当十用,也是苦了他们了。”
他说的越是从容平淡,吴猛眼前,就仿佛见到了那些被操练的不成人形的兵士。又打了一个寒战,接口道:“我不说什么,你给我这支强军,石头一样的军人,我不把他们用好,不把敌人拍个粉碎,我的脑袋我亲手割下来送你。”
张守仁点头道:“吴兄,你我知交,你又是我朝先辈名将。别的话不说,你的越骑,就是要打硬仗,甚至将来扩充了,和蒙兀人的重骑,正面硬撼!”
“是!”
“吴兄,我这样的练兵法,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面恶心慈,待兄弟们极好。不过,你若爱惜他们,就仍然要如同我这样的练他们。”
“是!”
张守仁悠然而叹,面带愁色,并不再说话,只顾催马攒行。吴猛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如此,亦只得停住话头,直跟随他疾奔而行。
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