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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啊,李巡检体会到了,这年头生儿子是多么重要的事。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没有儿子的话家业就保不住,里里外外无数人会主动而又热心的帮你惦记上。
好了,在这个敏感时刻,刘家和关家都牵扯进来,今晚钻谁的热被窝这个问题不用再研究了,必须是彻底置身事外的金姨娘那儿。
到了后院北厢房,从窗户看里面漆黑一片,估计金宝儿和小竹也是睡了。房门是闩上的,李佑便敲门,没多久听见小竹嘴里含含糊糊的隔着门问:“外面是哪个?”
“老爷来查房!”李佑答道。
“呀!”小竹惊喜的轻叫一声,开了门后一句话不说,猛得把老爷拉进来,手脚飞快的给老爷扒衣脱帽。
看着自己外衣被迅速扯下来,李佑有种要被强暴的感觉,“你这是作甚?”
“侍候老爷休息啊,一直不都是奴家帮老爷脱衣服吗。”小竹说。
“不对头,有问题。”李佑怀疑道,“宝姐儿为何不出来?”
小竹抱着老爷的衣帽笑嘻嘻说:“金姐姐怕在家里吵到别人,到隔壁练琵琶去了,晚了知道老爷也不回家,就直接在那儿和李大姐一齐睡下。奴家在那边没地方便先自己回来住,没想到等回老爷了。”
金宝儿和李媚姐一起睡?好机会啊,李佑心头痒痒,恨不得这就穿墙过去来个三劈。
小竹更加用力抱紧老爷的衣帽,很可怜道:“老爷,奴家一个人害怕。”
李佑看看自己被小竹扒得半裸的一身,这样出去有些丢份,无奈道:“老爷我今晚就睡里屋了,你不许过来非礼老爷!”
老爷对我不是没有心意,我要快快长几岁,小竹想道。
第二日起床后,刘娘子找到李佑,把刘老巡检的信给了他。李佑翻了翻,老泰山无非是说他有个侄子,敏而好学,聪明机灵,愿去县衙当小吏,望贤婿提携一二。
李佑又到了前堂,便见那三个远近各不同的亲戚都齐聚这儿候着他。叔爷、表弟、大人的一通招呼后,落了座李佑问道:“你们所为何来?”
李正和李佑关系最熟络,抢先说:“小叔爷,您老人家在县衙留出了空位,不能叫外人占了去罢。侄孙我可是您的同族后辈,理当挺身而出,替小叔爷看护家业。”
李佑戏道:“好孙儿,你不去考学了?如今就差院试一关,过了这关就是我族第一个秀才相公了。”
李正很直白的说:“成了秀才又如何?难道还奢望中举么?秀才能只花几两银子就买到俏婢么?”
李佑哑然失笑,李正当初就很羡慕自己只用六两就买下了小竹,这么长时间了还对此事念念不忘。李正这孙子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秀才中举比举人考进士还难。考进士的会试基本上是十中取一,考举人的乡试却是三十取一,完全公平的情况下也只有百分之三的几率。多少老生员倒在了乡试的门槛上,一辈子读书读到白了头也只能望而兴叹。
秀才们别的出路也不是没有,但想熬到了年头放弃科举走出贡做官的路子,没有背景会遇到什么情况,看看崔监生的现状就知道了。说不定要被打发到穷山恶岭蛮荒之地当一个小官受苦,弄不好终生就别想回家乡了,不然崔监生为何死命搞钱抱大腿。
说实话,虽然秀才名声好,社会地位高,见官不拜,小百姓要尊称为相公,而且有继续上升的无限可能,但论实惠,当一辈子秀才真心不如干一辈子的吏员。
李佑想了想,对李正道:“你才十六七,正是大有可为时候,还是奋发向上的好。”又和那朱、关二人谈了几句,就说:“此事尚需仔细考量,你们三位各自回去,等待消息罢。”
三人都很无奈。李正先不提,朱、关二人来之前都没想到竞争如此激烈,心里掂量觉得自己和李佑关系没那么过硬,此时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而李正和李佑年纪相仿,从小一齐长大,十分熟悉,现在察言观色便也知道李佑心里不赞成他的。
送走三人,李佑心道这事必须尽快有个结果才好,不然大家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拖下去夜长梦多,不晓得还会出什么事情。但这人选实在不好定,让谁来都有问题。
李佑还要考虑到,这个吏员位置被别人坐上后,他就彻底没有退路了。目前这个巡检还是借来的,万一朝政走势不像期盼的那样,巡检一直还属于世袭武职,那么十年后他只能毫无反抗之力的把巡检位置还给刘家。到了那个时候,他回归成一介平民,吏员的位置也没了。
想至此,李佑越发的谨慎,这个吏员名额绝不可卖给外人,拿来卖钱是不用想了。
李正少年人心性未定,叫他当了吏员,过几天又后悔了想考秀才如何是好?何况李正考秀才是举族关注的事情,若真要改行当小吏那也是李氏一族的大事,怎么也得老族长出面来说情,没有李正自己过来说的道理,所以他可能是瞒着族里来的。
刘家的人和关家的人谁也不合适。位置给了关家,那刘家就有意见了——哪有照顾妾室不管妻家的道理?给了刘家,关姨娘嘴上不说什么,心里难保不会有什么想法——你们刘家世代巡检,不用稀罕一个小吏,为何定要来抢位置?
同理,若给了舅家,父亲绝对要骂死他……
有了!李佑忽然灵光一现,想出个十全十美、叫所有人都无话可说的办法。当下立即叫长随准备轿子去,他要去一趟西水镇。
一个时辰后,李佑到了西水镇老家,进门看见父亲又在训斥哥哥。
“见过父亲!”李佑叫了一声,上前拜见。
李父点点头道:“小二有事?”
李佑道:“要和父亲议论议论这个吏员名额的事情。”
“这个名额是你挣回来的,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儿子仔细想了想,这个位置还得自家人来坐,回来与父亲说一声。”
旁边李佐听到这个心情十分激动了,看来弟弟打算叫他去县衙吃公粮,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他很有自知之明的扭捏道:“哥哥我不是这块料……”
李父打断了李佐,对小儿子说:“老大不行,其他书友正常看:!他太蠢,作不了这种差使,进了衙门徒惹烦恼。”还有些想法他没有说出来,老大从李佑这里拿走了位置,将来按照礼法宗制,是传给他自己儿子还是传给李佑的后人?闹不好要惹得家里内斗的,这是李父不愿意看到的。
李佑奇怪的看着眼前二人,谁说要让哥哥去当县衙吏员?
几天后,虚江县衙爆出一桩让所有人震惊不已的新闻——当年那个凶人李老捕头又回县衙了!不过这次回来不是当捕快,是顶替他儿子来作吏员的。
五十来岁的人,干衙役捕快这样的力气活是不便利了,只能回家休养。不过要当个不费腿脚的吏员还是可以胜任,况且经验老道,弥足珍贵,总比李佑这种闲人对县衙公事有益。看李老捕头身体康健,再干个十年吏员没有问题哪。
所有对县衙吏员名额虎视眈眈、抱有厚望的人心里不由得齐齐大骂,好一对不要脸的父子!竟然干出了父亲接替儿子的事情!
李巡检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将来万一他没有巡检干了,或者当官当的不爽,就可以从父亲这里把吏员名额再继承回来继续干典史。什么叫吃着碗里还惦记着锅里?什么叫脚踩着两只船?这就是了,也太无耻了!
若李巡检当官当爽了不乐意回来干小吏,又可以把吏员名额留给自己后代,起码保证了李家几十年内在县衙的一席之地,好算计!
李佑的亲戚们也真无话可说了,拼亲情拼关系谁能大的过父亲?
“可惜他不是我的儿子。”刘老巡检心情复杂的安慰失意侄子时叹道,又感慨了一句:“幸亏我是他的岳父。”
第一百一十二章 扮猪吃老虎
第一百一十二章扮猪吃老虎
这两天,李佑基本是半日在巡检司,半日在县公馆,书迷们还喜欢看:。这日上午,李佑在巡检司视事时,忽有一个兵丁慌张来报:“镇上有人在关家丝行滋事!”
不是派了兵丁轮班护卫么,这还有人敢招惹?李巡检问道:“谁如此大胆?”
“据称是来自府城织造局。”
李佑听了便起身带人往镇上而去。这样大一块肥肉摆在这里,招来些苍蝇也在意料之中,不然十倍暴利岂是如此好赚的,只是没想到真把鼎鼎大名的苏州织造局给招来了,其他书友正常看:。但……这十倍暴利绝大多数可是都送给了知府啊。
说起这织造局,在苏州府名声也真是够响亮的,有时候也叫织染局。简单说给是皇宫派在苏州给皇家办绫罗绸缎用料的,也织个龙袍什么的,顺带有些管理匠户的职能。
甲申大乱之前太监群体权势最盛时期,织造太监在府里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知府都要贴钱逢迎。但如今太监势弱,在京城基本不出皇宫,在地方的织造局也远没有当年的威风了,但和巡检比起来也是瘦死骆驼比马大。
到了镇上丝业集市,到关家丝行门口,看见里面有几个陌生人,为首者是一位穿着青袍的三十余岁男子,正拍着柜台说些什么。
将兵丁留在外面,李佑独自进屋,丝行丘掌柜见来了救星,上前道:“见过巡检老爷。”
李佑边扫视那几个人,边说道:“有人报官,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丘掌柜诉说道:“这几位织造局的官爷进来就要看官营生丝的账本,不给看便又要以三成低价索取一半的生丝。”
青袍男子转身望着李佑道:“巡检司也能插手买卖事情?难道这家丝行是巡检司开的吗?”
李佑冷笑道:“巡检司不作生意,但市上有强买强卖、欺行霸市的事情也不能不管。”
旁边有个役卒打扮的斥道:“织造局采办用料,闲杂人等避开!”
李巡检怒了。本来还不知道怎么对待你们好,有话好好说也不是不可以说,非要找不自在便怪不得人了。若织造太监亲自来了,本官说不定要低声下气,但你们几个爪牙有什么资格在本官的地盘上叫嚣?
“外面兵丁进来!将这些可疑闲杂人等给本官绑了!”李佑大喝道。
青袍男子厉声叫道:“我等奉命办造皇家用物,你敢阻拦皇差!”
“本官奉大明律法管护一方平安,天子亲至也没有巧取豪夺的道理!人证俱在,尔等还敢搪塞狡辩!”李巡检义正言辞道,赢得不明真相观众一阵喝彩。
一番打斗后,巡检司的十几个兵卒擒下来自织造局的五人,并押回巡检司牢里。这些人犹自骂骂咧咧不止,其实他们不是无事生非的脑残……他们只是被派来试探虚实的。
抓了这几个人,李佑并不太担心。一是有手眼通天的陈大老爷撑腰。二是本县官营生丝的利润绝大部分都缴给知府了,织造局想分一杯羹去,也得看知府老大人答应不答应,正所谓是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不过要赶紧告知陈知县,叫他转告知府去。拒绝也好,让利也好,尽快把织造局这事摆平,不然压力都要他承受了。
于是李佑上轿直奔县里去。先到了县公馆查看情况,负责护卫巡按的队正向他禀告说:“今日巡按大人去了县学和生员谈话,似是对老爷很不利。”
李佑心里纳闷,马巡按是对着陈知县来的,要从大嘴巴的书生口中套话也该问问陈知县的事,找我的不是有什么用?再说黄师爷应该都提前安排了,怎么会出状况?
队正见李佑不信,便详细说道:“小人偷偷听了听,那群书生纷纷控诉老爷身为官吏,屡屡公然**,可能还强抢民女,名声在外还恬不知耻的号称探花,实在德行败坏、轻薄骄纵,不配为全县军民表率。他们酸里酸气说的很热闹,听起来很有趣,依小人看来他们就是嫉妒老爷,但马巡按好像很郁闷的样子,怏怏不乐。”
该杀千刀的秀才们!哪有这般凑巧,这肯定是黄师爷在搞鬼罢……李佑猜想。
又来到县衙,李巡检找到黄师爷,质问道:“敢问老先生,县学是怎么回事?”
黄师爷嘿嘿笑道:“些许小事尔,对你又没有实质影响,何足挂齿。”
“老先生真会开玩笑,在下洁身自好,真的已经很久不去了。”李佑冷哼道。
“你也知道,这年头的年轻后辈们总喜欢针砭个时弊,议论个是非,还相互成群结社的,我也很难为。便有个人出了主意,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他们的话题引开,例如绯闻蜚语,估计他们都爱谈的,又没有什么杀伤力。总比叫他们大肆议论县政,被马巡按抓住点什么小题大做的好,所以你也不用太在意。”黄老先生耐心开导李巡检说。
办法归办法,但这个出主意的人必须要往死里教训,不然大家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