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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儿,你可还认得我?”
魄军一愣,上下打量眼前人一番,只见来人一身雪缎轻衫,白铜遮面,高大的黑氅从头披挂至脚后跟,那语态却似曾相识,恁是熟悉,不由疑惑道:“鄙人初入冥疆,人生地不熟,阁下。。。。可是魄军的在人间的哪位老友故交?”
罗玄暗暗展开观穹目将魄军的灵识里外巡视了一番,发现他确是刚入冥疆不久,对于之前发生在自己、聂小凤和冥疆上的一切事宜都还不甚了解,只是在前来上原的途中客栈里看到了新封左相的肖像图,这才一路找来了帝都。
他当下点点头,缓声道:“没错,我们在人间确实见过,且是不久之前。魄军,你当真不记得我了?我是罗玄,我便是聂小凤的师父,绛雪的亲爹。”
魄军一听到“罗玄”二字,感官与记忆顿时重叠起来,他目光一震,当场退开三步,一手按在腰间的颛禺剑上,音中贲出久违的愠怒:
“罗玄,果然是你!自从人间窦蓝山一别,你终归也用尽阳寿,折堕来此冥疆异界了!”
罗玄故意装作语调低沉,黯然应和道:“是啊,老夫本以为还有两三年的阳间路,谁料一夜歇下后,翌日醒来便换了地界,与我女儿绛雪,更是从此天人两隔。”
魄军的两道金须浓眉微微一耸:“如此也好!只有彻底失去,人才会明白亲情的重要,才会懂得谁真正对她好过。终有一日,绛雪也会来到这片冥疆,她会再次见到她的娘亲和外婆,小凤于人间未能拥有的一切,都会在此地物归原主。”
说罢,魄军扬袖指向远处高耸巍峨、金碧辉煌的冥霄城和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的左相府,扭头对罗玄高声慷慨道:
“罗玄!今时今日,此情此景,可是你穷尽一生也想不破的异数?你在人间妄指小凤为魔,玷污了她彼世的全部功业,却不料即便换一个世界,她仍是高高在上,母仪苍生的冥疆左相!小凤为人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只有你,由来曲解她的本心而已!”
罗玄垂着头颅,低声应去:“我明白,所以我此行来找小凤,就是希望能够获得她的原谅。实不相瞒,来到冥疆后我本在中原设有医馆,前来求诊的百姓多不胜洽,我便欲将分馆逐一进驻到冥疆三原之上,每月前去驻馆散医,岂料此举却屡遭各阶官役的刁难挤悖,每每令我想救人都无从往来,我思前想后,觉得多是因为小凤的缘故。”
魄军闻言,回头冷冷看他,罗玄咽了口津唾,续道:“所以我昨日便去了左相府,想与小凤摊牌和解,希望她不再阻挠我行馆救民之举,此番戴着面具行事,也是为了掩人耳目,避招口舌,谁料却扑了个空,原来小凤早被冥曌神君派去了人间执行要务,如今左相府中只有聂媚娘。。。。。。”
“岂有此理!你怎知你开馆受阻之事定是小凤做的手脚?你究竟要污蔑她到何时?!”魄军迈前一步,瞪目几与罗玄贴面对峙,罗玄不动声色,颔首继续述去:
“你听我说,幸得我昨日去了左相府,这才暗中听得府上宦臣们的密论,说小凤和同行的轩辕求败已多日不向冥霄城汇报行踪,想是二人遇上了麻烦,与日前派往人间的十殿阎仙一样,凶多吉少。。。。。。”
魄军大吃一惊,一把拽住罗玄的襟口追问:“有这等事?!小凤他们去了人间何处?我怎样才能迅速重返人间?!”
罗玄见魄军果然入套,遂压下他的手掌道:“返阳之路,道阻且长,何况你没有冥朝官吏的特许柬,是不准私自从转轮塔返阳的。我倒是还知道另一条回阳路,只是该路径远在冥疆下原,行途艰险,你。。。。”
“走!”魄军不待罗玄说完已紧拽着他的袖摆往城外大步走去,罗玄有意拖沓着脚步,吞吞吐吐道:
“老夫一世为医,所行所想无一不为生灵福祉。这冥疆三原的医业虽盛,行医者的技艺却都不怎可靠,此次医馆进驻三原之举,非行不可,魄军,你与小凤相熟已久,若此番回得阳世见到了她,你可否替我向她斡旋几句。。。。。。”
魄军浓眉紧蹙,愈加信以为真,一路只拽着罗玄直身疾走,转眼二人已至帝都城外的贯原大道上,罗玄冷冷地看着在魄军的灵识中不断翻涌的腥黄色的鄙夷情愫,一双幽深的褐瞳愈发昏暗。
魄军初入冥疆,既无长年灵修,在人间的一身轻功在此又毫无用武之处,虽用了最快脚程赶路,一个时辰之后二人也才仅仅抵达了浩瀚奔腾的护都御江——黑曜大河。
见魄军在空荡荡的河岸上来回走顾,急得一筹莫展,恰如自己当日渡江时的模样,罗玄四下看看,暗拈了异步悾悾,这便带着魄军一路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一头靠岸的摆渡鲀,平安无恙地渡过了这片万里魂江,登上了中原大地。
既已用上了异步悾悾,罗玄便不再浪费时间,一路挟着魄军横穿中原,二人很快便进入了荒浩无边的下原冥疆,来到了他当年受刑时途经的百万森鬼岩阶之上。
千百万级参差不齐、阴森荒凉的森鬼岩阶配衬着四周岩壁上阴暗昏惑的点点臁穑宦烦示薮蟮穆菪打暄训厣烊胂略碌内そ罡埂
魄军吃惊地站在层叠不休的森鬼岩阶最顶端,瞩目看去下方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地狱,仿佛正在与整个世界最不为人知的一隅面面相觑。罗玄听见他往喉中暗暗灌进一口长气,当下恐他临阵退缩,忙道:
“投阳洞便在此地之下,这是冥疆上唯一仅存的始前投阳圣地,穿过此洞,便能重返万里人间!”
修长青衫一动,魄军左脚迈下第一层鬼阶之后,噌噌噌地便沿着弯曲的百万长阶疾奔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罗玄心里咯噔一沉,一言不发地尾随其后,二人的身影在深邃悠长的鬼岩隧道中一前一后,衬托在臁馔虻愕木薮笊硌冶谇安煌5馗下贰
百万森鬼岩阶直通奈何之洋上的不归海岸,当罗玄的双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满目只见荒芜魂烟,万里凄寒。
原来自从他从下原之下逃走后,因人间被妖灵与魔物占据,冥曌神旷异天下令中止了所有冥疆百姓的投阳送死之举,故而此地冥卒遣散,生灵不访,已久无丝毫三魂七魄之气。
就连奈何洋上的所有浮沉骸也都已被罗玄一一送去了投阳洞,重赴新生,如今整片大海逾显昏沉暗红,看上去竟比海中飘有浮沉骸时还要令人绝望压抑。
阳光从冥疆天顶的层层迷雾中透出,魄军一手遮额,迎着直射的日光远眺一望无际的奈何魂洋,正寻思如何渡涉过去,罗玄站在海岸边一座高高垒起的崖石上扭头看他,目光中翻涌出前所未有的灰暗,皓白的袖摆在魄军身后缓缓抬起。
朝阳从海平线上一跃而出,如同鬼城般的厚重水气被万缕金辉一举驱散,海面上,几座并排列整的高大辅灵魂舰顿时跃然在二人眼前。
“有船舰,这下可以渡海了!”
魄军心下大喜,回头却见罗玄正目光阴谲、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高高扬起的掌心内攒聚着一团滂湃的真气,他突地恍然大悟,矫健一跃,转身跳下了崖石。
罗玄趁风而起,身形入天,俯杀的掌风一举扑空,訇然撞击在二人方才站立的崖石上,整块硕大崖峰顿时轰隆粉碎,寸岩成灰,整个不归海岸被一片遮天蔽日的硝烟裹卷了去。
罗玄的一身雪缎月袍在蔽目的岩灰中缓缓降落地面,放眼四处不见魄军的踪影,心中不由起愠——想不到这异族小儿即便毫无灵修根基,遇险搏难起来倒也毫不含糊,聂小凤对他的评价不错,确是个上佳之才,只可惜事关小凤的安危,今生他二人注定势不两立。
正搜望间,忽见一抹青衫正借着满目硝烟以惊人的速度一路蹭蹭蹭地踏着海面,直往海中的魂舰上奔去。
他竟还想夺舰出逃?罗玄冷冷一笑,提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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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凤一觉醒来,放眼便见到广擎天专授的紫日朝亘服正高高飘展在空荡荡的寝殿上。
觐凤朝凰宫内的神宦仙婢们大清早便将她今日接见八十一天众仙所需穿戴的天女装束一应置备了妥当,眼下正整齐列队,守在殿前,待她起身。
她瞥了眼悬挂在宫角处的彩光琉璃沙漏,还有足足一小半没下完,顿时翻了个身,一袖子卷下高大的帐帷,蒙起被子打算再小睡上半个时辰。
“卯时半已过,少神主,您该起身了。”曌书僮冷冷的声音从层叠的高大床帷外头直钻聂小凤耳中。
“才卯时。。。等等。。。”
“少神主,昨夜您睡下后羲公派人过来殿中吩咐,说今晚少神主另有重大活动,早上的八十一天仙界觐见之礼须提前完成,所以各仙门宗派前来觐见的时辰已从巳时挪到了辰时,少神主,这个点儿您真的该起了。”
这回应声的正是被伏羲钦点去觐凤朝凰宫中服侍的数十名仙婢中的一员,此女名唤丁香舞影,人如其名,向以绝艳动人的舞姿而名躁八十一仙庭,正是与蜀山仙姝陶旖并驾齐名的两大仙界娉婷之一,前夜聂小凤一曲技惊神座的“雪漫樱燃”便是在临场关头得了这名极仙姝——丁香舞影的扼要指点,故而聂小凤对她还是存有两分薄面的,当下就懵头杵在被窝中,打死不出声。
帷帐外的曌书僮和丁香舞影互看一眼,曌书僮面无表情地高喊道:“少神主再不起,小僮唯有掌报天猿宫了!”
一只碧蓝瑱玉丹泉枕从床帐中“咻”地飞出,曌书僮扭头险险避过,鬓旁的一丝发缕被枕风带得飘起,曌书僮回头对深不见底的帷帐中怒道:
“小神主!羲曌已将您在昆仑境内的所有事宜都交予了我来监管,我说您该起,您便该起了!”
帷帐内纹丝不动,丁香舞影看去一眼曌书僮,转身避出了内殿。
聂小凤身卷大被,榻上一圈鼓风花正朵朵吹着香风,哄得她睡得绵绵密密,忽然间身下就不对劲了。
整张床铺猛地抖动起来,剧烈得仿佛一场小地震,聂小凤被活活震醒,睁大眼睛一看,头顶上的鼓风花们纷纷绽开瓣叶,“啊呜”同时喷了她一头一脸的香露,紧接着花蕊中便开始循环播放起曌书僮那高亢宏亮的千里报传:
“今,昆仑境甲午日。少神主卯时下出榻,辰时上净身妆容,辰时中前殿候见,辰时下。。。。。。”
传音声飞出大殿,在整个昆仑境中四下蹿开。
“吵死了吵死了!”聂小凤蜷在湿答答的被窝中捂着脑袋讨饶,整张由上古伊甸木修葺而成的高大床榻就像正在热锅上被蒸煮的虬龙般剧烈起伏,床尾猛地一弹,啪一声将聂小凤连人带被掀了出去。
亏得聂小凤有些武功底子,当下借着那弹性一跃跳至殿中,刚立稳脚跟,蓬松的被窝便“呼啦”飞来将她劈头裹罩了去。
聂小凤气急败坏,一阵乱扯,总算将锦被卷起砸去一旁,几步上前指着曌书僮的鼻头怒吼道:
“岂有此理!有你这么催人起床的么?把我全身都弄湿了!”
“下一步正是沐浴净身,少神主请。”
曌书僮不卑不亢,侧身一指,寝宫西面的两扇侧殿门双双吱呀大开,展露出内中一片高大辽阔的附宫。
只见这片附宫中青山绿水,香泉清淙,华池映蕤,万紫千红,日月当空,云影重山,竟是自藏一片美好山河,宫内乾坤。
聂小凤吃惊地发现数十名侍浴的仙婢早已整装待碌,纷纷环绕侍立在附宫中央的一连九座清曜夺目的玉液池周围。
这些玉液池的布局与她和魄军在大纵天州上见到的天水焰喷泉看上去格局略有相似,但又大相径庭——异元神钬尊的天水焰喷泉池分为上下七层,而眼前这一座座沐浴天池却是生长在一棵高大得前所未见、绿荫如梦的巨树之上,只见从树干中向四面八方隔间伸展出一连九根粗大的干枝,每截茂密的枝头皆端放着一座九瓣九叶、呈花蕊盛开之形状的圆形沐浴池。
可也奇了,除了在鼎沸魔都中看到的“日河倒悬”之景象,目前为止聂小凤所见过的水流都是由上而下,正应了她在幼年时代偶听罗玄教起的“世间无风不往北,天下无水不朝东”的自然规律,然而这些天沐池的水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每座天池的水面都在不停地增长、溢满,瀑布般从九座池檐上滚滚坠去大树的根部。
巨木底部一片水势轰隆,入地万钧,神奇的是天水到此却止住了奔流蔓延之势,而是由巨树根部沿着高大的树干汹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