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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翔一咬牙抹去脸上的血迹,一步跳回殿中,马步立蹲,对着红鬃尸妖张口便是一声狂啸。
簌簌的人类真气从尸妖脸上汩汩刮过,红鬃尸妖斜眼瞪去殷翔片刻,双臂猛地伸来掐住他脖子,尸口一张便露出了两排尖利的僵牙。
篓儿和开心哭着捂住眼睛,芮蚕姬被玉里的尾巴强按在背上动弹不得,殷翔只闭上眼,一径等死,却闻耳旁传来“嗷”地一声僵尸长啸。
他抬头一眼,只见尸妖的两排獠牙近在眼前,深喉里的血红小舌一动一动,连山成排的腐尸气浪从尸妖体内向他脸上浑浑喷来。
强烈的尸臭熏得殷翔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当场弯腰呕吐开去,那尸妖一见,“咦”地一声,将他向后一推。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尸妖的袖风走过,一股极隐淡的异香飘入殷翔的嗅觉,殷翔一愣,忽然发现自己又能站直身体了,胸腔间不知从哪儿升起一股勇气。
他上前一把拽住妖尸前襟,“吼”地再次发出了一阵狂啸。
尸妖被他这计绝地反击吼得一愣一愣,半晌反应过来,大尸脚往地上重重一跺,“嗷”地又冲他脸面上吼叫回去。
眼看一人一尸竟在欢休殿廊中对吼了起来,大狐狸身上身下的三个女孩高低各看一眼,纷纷傻了眼,原只道这会儿殷翔早该丧身妖口,那僵尸王却一径大吼大叫,迟迟不见咬人。
太阳越升越高,玉里看不下去了,狐身上刷刷竖起三条雪白大尾,将背上的芮蚕姬和脚下两名仙子的耳朵左右一堵,上前一爪子煽开正自吼叫的殷翔,低头对着红鬃僵王猝然爆发出一阵轰鸣长嗥。
刹那间,满殿梁柱齐齐发抖,一连几百扇圆拱窗牗发出劈劈啪啪、猛烈开阖的巨响,僵尸王尖叫一声捂住耳朵,被巨大的气流冲飞出去,一路摔入欢休殿深处。
芮蚕姬吃惊地从玉里的尾巴中抬起头来,篓儿和开心分别环抱着玉里的两条腿,早已被雪狼狐这一计巨吼震得失了魂魄,傻在当场。
玉里抽出长腿,跨过她俩,背着芮蚕姬向冷殿深处缓缓踱去,经过殷翔时,狐眼冷冷一瞥,他没有狐尾护身,已被这一计狐啸震得口吐血沫,昏倒在地。
玉里踩着优雅的狐步迈入深殿,果然在中殿处发现了倒地挣扎的红鬃尸妖。
尸妖一见玉里追来,吓得一边摆手一边向后倒爬,黄森森的臼齿被撞得满地都是,空洞凌乱的大尸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哭嚷声。
芮蚕姬越听越奇,玉里躬身跃上,一脚踏住尸妖整身,尸妖在玉里的脚掌下拼命挣扎,喉咙被堵在地,再也发不出声来。
锋利的狐爪高高抬起,正待一掌捣下结果了尸妖性命,忽闻芮蚕姬惊叫道:
“玉里住手!看他的脚!”
玉里低头一瞧,只见尸妖的大红袍中浅浅露出了一对尺寸娇小的水红缎鞋,原本俯瞰而下的大狐脸上顿时一惊,提起了爪子。
芮蚕姬一跃而下,跳到红鬃尸妖面前,尸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攀爬上前抱住了芮蚕姬的腿,口中一个劲儿抽噎叫嚷着,发出人类般的声音,满身上下冒出汩汩不休的水红光漾。
满殿红烟褪尽,水红色的神光向四周弥散开去,只见一名娇小动人、身着水红胤裙的少女,裹在尸妖的血红大袍内,抱着芮蚕姬哭得梨花带雨。
“悦瞾骞晴?!”
芮蚕姬看清了少女的脸,顿时惊得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
“你怎么跑欢休殿来了?你干吗变成尸妖?你要找什么?”
芮蚕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名夜闯欢休殿的尸妖巨袍底下,藏着的竟然是长生神怀子由的胞妹,广擎天六大善业神之一的,悦神骞晴!
当下拽起小神女连发三问,见骞晴身上的红袍支离破碎,脸上伤痕累累,芮蚕姬不由抬头瞪了玉里一眼。
玉里一双狐瞳也瞪得赛铜铃大,它呜呜哀嗥了两声,原地转个圈儿,卧在殿中捂脸不动了。
骞晴看看雪狼狐,再看看芮蚕姬,高挺的粉红鼻头一抽一抽,泪眼朦胧道:
“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呢!你凭什么拐走我的子由哥哥,害得他被帝瞾打入广擎神狱的炼髓间,将被活活熬干神髓而死,你知道么?!”
玉里双耳一动,芮蚕姬如临五雷轰顶,震惊半晌,唇角颤抖道:
“我,我真的不知道呀!我只知他被广擎天抓走,还被送上了百万刑阶,我想救他,可是他远在天边,如今绝非我一届凡人所能啊!”
骞晴起身一把抹去眼泪,大红袍挂在她身上,哐里哐啷地上下空响,显得极不协调,但闻小神女重声道:
“他这个笨蛋!在百万刑阶上死不肯招认将你藏在了何处,却还是被帝瞾通过锉心刑从他身上硬剥出了镜像,他人就给丢到炼髓间里受活刮去了。被判入炼髓间的神瞾,每日都要承受蒸髓酷刑,唯一保命的方式便是运用神髓对抗,如此神髓便被炼髓间缓慢消耗,直至彻底蒸化的一日。从你们逃下广擎天到现在已过去了整整二十天,这二十日内我哥每一天都在炼髓间中煎熬,慈神爷爷带着我和三位神叔在苍寰殿外跪求了十几日,却得不到一个面见帝瞾的机会,我们不得已硬闯神狱想将子由哥哥救出来,却反被神狱尽数拿下,如此便是罪加一等,祸患无期!”
芮蚕姬咬住嘴唇,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日逃下广擎天的一时冲动,竟给长生神怀子由和五大善神惹来了这么大的祸端,当下深吸一口泪气,对骞晴道:
“那你今天就可以回去告诉帝瞾,我已听从他的神诣,回到了天山,以后我也不走了。你替我代话给他,今后帝瞾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只求他广布神恩,放了子由和五大善瞾,行么?”
骞晴闻言,瑟瑟一笑:“蚕姬姐姐,你说得容易,可惜帝瞾的心思弹指千变,岂是你我所能预料?这不,帝瞾见我在昆仑境中协助元瞾伏羲祖孙相认有功,便遣我来天山寻取一样宝物,若能将此物拿回去给他,我哥和四位善业之瞾便能得到神赦,若不成功,我便是山海腾蚺口中的一粒肉米。今晚,亏得你用黑狗血将穆银川从宫中引走,我才能潜入殿内,仙宫群撤销外来者法术的仙力并不作功于神瞾中人,所以我才能在欢休殿中化成红鬃尸妖的模样,以凶制险,吓退那几个小仙。那道防人逃出殿外的御界也是我干的,因为我看到你也来了,就想活捉你问出那物事的下落,可是直到如今,我也没能找到帝瞾要我前来索取的那样东西。”
悦神说到此处,语气顿了一顿,神情忽然变得无底黯沉,与她一身水红色的悦瞾神光极不相衬:
“拿不到银川仙君留下的那节遮心肋,我悦瞾骞晴宁可化散在这片天山之上,也无脸再回广擎天去,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五位瞾亲,白白受死!”
”遮心肋”三字方罢,玉里的两束踏雪长眉巍巍一动,巨大的雪狼狐从地上直起了半身。
芮蚕姬惊奇道:“遮心肋?什么遮心肋?”
骞晴瞪大了眼睛,鼻头一抽:“蚕姬姐姐,难道连你也不知道穆银川把遮心肋放在何处么?”
“什么遮心肋,我听都没听过!”
见芮蚕姬大声否定,连连摇头,骞晴娥眉一揪,向她脸上伸出胳膊,左右晃晃,满殿上下顿时飘起了悠悠的真诞神香。
玉里巨身一抖,紫、蓝二色在两湾狐瞳间飞快地交错闪逝,它忙掉过头去,卷起尾巴盖住了脑袋。
神香过后,见芮蚕姬仍是一脸茫然,骞晴一捂额头,高声叫道:
“完了完了!真的连你也不知道!如今整个欢休殿都翻遍了,那还叫我上哪儿找去?!”
篓儿和开心也双双围来了中殿,花仙篓儿将悦神骞晴上下打量一番,好奇地扯了扯她身上那条哐啷哐啷不停响动的大红袍,还伸手拨了拨她脑袋上悬挂着的铜钱面具,吃惊道:
“你就是尸妖?你装的可真像啊!”
骞晴冷着俏脸,一把扯下自己脑袋上耷挂着的铜钱面具。
见她皱眉噘嘴,一脸隐忍,水仙开心遂拉过篓儿,二仙子双双曲膝向她道了个仙福,笑道:
“这位神瞾姑娘有礼了!你为救兄长不惜舍身涉险,其心可佩!可你今晚也着实把我等小仙吓坏了呢!下次见面,你可不可以别再整出这么吓人的东西了,好不好?”
骞晴抬头看看一殿惊魂方定的众人,美丽的娥眉深深蹙起,藏不住的忧伤缓缓注满了一对剪水春眸。
篓儿见她沮丧不止,当下也安慰一笑,接过开心的话茬道:
“我们都明白你的心情,如果能帮你,我们肯定会帮的!但是你说的那个遮心肋,莫说蚕儿久不回天山,没有耳闻,就连我俩日日住在天山之中,也从没听说过仙君藏有这件宝贝呀!”
骞晴环目将众人看去一圈,重重地发出了一记哀叹:
“原来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难怪了!事情是这样的:十日之前,无极图突然在苍寰殿里显示出宙劫空亡将会来袭的预兆,帝瞾当日便进了庞古塔,广开观穹眼巡视九界异象,岂料竟被他发现,山海仙君穆银川不知何故拔下了自己位于心房处的一节乾坤肋骨,藏在了天山仙宫群之中。”
芮蚕姬吃惊地与开心、篓儿对视一眼,骞晴续道:
“帝瞾亲眼目睹了穆银川对自己开膛破肚,断骨取肋的景象,这才相信了他确是真正的乾坤钢,于是觉得,即使穆银川不可为广擎天所用,但若能得到他的这根护心肋骨,也是好的,因为遮护心脏的这节肋骨,必是穆银川周身的乾坤钢骨中最为坚硬无匹的一节,将来必可成为对付空亡的厉器。可惜,就在帝瞾欲查看他将那截肋骨藏于何处时,却被山海仙君发现了端倪,仙君遂用乾坤钢气挡住了帝瞾的观穹眼,却也因此与帝瞾灵犀贯通,从观穹眼中获知了蚕姬姐姐同我哥子由私自逃下广擎天一事,穆银川随之离去。所以迄今,帝瞾也无法查得那截乾坤遮心骨的下落,只知道它多半还留在仙宫群中,便派了我一人前来天山,试探运气。”
大殿中高一计低一计地响起了雪狼狐的鼾声,玉里显然对他们唧唧喳喳的对话不感兴趣,兀自打起了盹儿。
芮蚕姬摸摸骞晴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对开心和篓儿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回来寻找师父当年留给我参悟的第十三块课碑的,篓儿开心,你们可知道,我师父后来有没有从晚晴峰上把它拿回来过?”
两名仙子对视一眼,顿时异口同声地答道:“当然有啊!你在晚晴峰上三年间使用的每样旧物,都被天君收藏在宏渊殿中啊!”
“宏渊殿?!”芮蚕姬大吃一惊,握剑的拳头一下收紧了。
“什么宏渊殿?”悦神骞晴一听,顿时也竖着耳朵凑了上来。
第29章。 勇闯宏渊(蚕川篇)()
当玉里背着芮蚕姬、篓儿、开心、骞晴四名少女从欢休殿中步出时,只见殿后的一千零七层阶梯被由下而上拱出了好大一条地壑,碎石断砖琳琅遍地,直通大殿西北角。
她使用了多年的通殿密道就这么毁了,芮蚕姬拽起玉里的脑袋让它看看自己的破坏性,玉里咕哝两声,加快了狐步,殷翔脑袋上鼓起了好大一团肿块,颇有余悸地跟随着雪狼狐。
五人一兽很快来到了宏渊殿前,芮蚕姬看着眼中高耸巍峨的晚晴峰,低头深深吐了口气,却感身下的玉里也是狐目一低,神情恍惚。
悦神骞晴看向眼前绵延无边的万机迷宫,吃惊地大喊道:
“怎么可能?万机迷宫不是在昆仑境里么?怎么天山上也有一片万机迷宫?”
“开心,你看到了什么?”篓儿掉头问伙伴。
水仙开心骑在高高的玉里肩头,“嗨”了一声:
“我看到的是三年间冷冷清清的云隳宫,自从蚕儿被天君罚去了晚晴峰,这偌大的天山上头就再也没有快乐了。云隳宫,就成了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篓儿低头自语:“你果然和我看到的一样。”
芮蚕姬低头见殷翔也是一脸落寞深仇地盯着宏渊殿,便道:
“殷将军,宏渊殿有道法力,可以让到它面前的每个人都将它当成自己最惧怕、最不愿忆起、最不想再踏足的地方,譬如我刚才看到的是晚晴峰,篓儿和开心看到的是她们曾经在其中整日嬉闹的云隳殿。但是你不必担心,这只是一道御界仙法,只要进了殿门,法力就管不到我们了。”
殷翔点点头,将注意力挪开眼前一片万里狼烟、旌旗破败的疆场,那正是他父将阵亡,母亲殉情的地方。
芮蚕姬跳下玉里,牵起他的手道:“每个人心中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