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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淬神笼、佛陀金钢球、俎神锋,这些都是神阁慕田专有的法宝,如今都出现在烨世行宫,我猜复活的神农已将神阁慕田的所有权传授给了儿子,有了神阁慕田的元瞾法力协助,即便身无神髓,蚩焱也能发挥焚天灭地之能。”
“啊!神农爷爷怎么可以这样?明知蚩焱素是不堪,怎还将那么重要的元瞾宝地交给他管?”骞晴直跳脚。
旷异天大袖裹起悦神,纵身飞登上宫外云头:“神皇已摆明要诛杀他族,今日的神农并无第二条路走,唯有与蚩焱父子同心了。晴儿,我这就将你送出烨世行宫的法界,你速上广擎天去搬兵前来镇焱。”
“我不走!谁叫你独自前来也不带个帮手?现在知道搬救兵了,我才不去,我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旷异天的嘴张了张又闭上了,蚩焱命苏不负在冥疆布下法影时摆明了要他单独来见,且不得外泄首阳山会晤。因与神皇不合,元瞾神农的观穹眼并未参与日前广擎众神探测宙劫空亡的举动,所以是目前诸天上下唯一保持常效的观穹眼,也是蚩焱发现其他观穹眼一时失能,并借机派苏不负前去夺取神髓盘的原因。
然而如今岂是对骞晴解释这些的时候?那厢蚩焱已旋转着从天空冲下,金刚钻般打入了首阳山体。群山震荡嗡鸣,大地轰隆鼓裂,只见元瞾神农的巨大神身从首阳山中爬将出来,一脚便踏平了半数首阳山脉。
“原来如此!”
旷异天恍然面向高立在神农头顶的野神蚩焱——继当年的凤凰神迹之后,八年来,为避免神皇对神阁慕田再度灭门,复活的元瞾神农一直将神体藏在儿子的首阳山中,一则神鬼不觉,二则帮助蚩焱迅速积攒力量,培育新的神髓。
“旷异天!你纵然身具八千神髓之力,又如何同开元瞾公的神体一试高低?受死罢!”
空中的蚩焱殷袖一展,对旷异天囫掌拍下,那厢闭着眼睛、顶天立地的神农便也应声扬起巨臂朝大地汩汩挥去,旷异天提着骞晴一跃而起。
神农的巨掌呼隆隆一挥,便扫平了百脉山麓,首阳群山上一时万树飞空,天地间布满了碎石流雨。“神农爷爷醒醒,快醒醒呀!”骞晴对双目紧闭、一径顺着蚩焱的意识而胡作非为的元瞾神农大声叫道。
“没用的,神农因对广擎天绝望,如今已放任神识进入了混沌深眠,一举一动皆任由蚩焱摆布。如今的他有了前车之鉴,更会甘愿为其子不惜一切,善恶是非于他已不再重要,只要蚩焱平安,他什么都可以不顾。”
“旷哥哥,如今你已吸收了神髓盘,快用八千神祗的力量挡住神农爷爷呀!你看,他就快走到山脚下了,一旦踏上百国千州,整个东域人间就完了!”骞晴扯着旷异天的袖子甩个不停。
旷异天暗暗叫苦,他体内的八千神髓虽各领神通,却都是四大元瞾亲手所缔,力量也尽皆来自四位元瞾,这一战好比乳臭小儿与自家祖宗分庭抗礼,即便再加上他开天第九瞾宗的力量,也委实没有把握。
旷异天带着骞晴绕着首阳山连环打转,少女悦神像只肉蚂蟥般四肢紧紧扒住他不放,元瞾公的巨掌追着二人噼里啪啦连续挥动,所过之处山开海断,生灵涂炭,几步之下,巨大的神农便跨上了首阳山界外的千州大地。
时值东域凌晨,本是万籁俱静的时刻,转眼响起了万里哭鸣,人间百姓东奔西跑,千国万城鸡飞狗跳,元瞾公的脚步一踩便是一座人类池城,骞晴抓着旷异天的襟口,隔空对蚩焱远远吼道:
“众生无辜啊,蚩焱!你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神农的巨大金足轰然又踩平一座池城,天穹之顶传来野神蚩焱的高声冷笑:
“我父开元创世,人间生灵不过泥中塑子,百土千州无非弹丸之地,踏去几处算得甚么?旷异天!我知你满口谎话,阿珂必然还在你掌握中,今日你要走便走,但是记住,这万里人间都是我的人质!从现在起,隔一炷香,我便踏平一座都城,隔一时辰,我便毁掉一个国家,直到你将阿珂送回我首阳山为止!”
“你口口声声索要妻儿,却不顾这些人间百姓和你妻儿乃一般血肉之身,对他们大加凌虐,蚩焱,你从来不曾懂爱,更不配爱!”
冥瞾神旷异天举掌向天一握,百国千州上的各种人畜生灵,大至草原象群,小至蛇虫鼠蚁统统高升入天,哗然向八方天边贲射开去,躲过了神农无情的践踏。
骞晴高兴地拉着旷异天的袖子直拍手,却见青金袖摆中咕噜一动,骞晴一愣,抬头看了看冥瞾神。
蚩焱不慌不忙地冷笑道:“旷异天,我父乃元瞾之身,无法毁灭,我便一座一座池城地踏将下去,踩遍整个人间,试问你能救得几城几国?这些人终须落脚,我父的神足也终有一日会落在他们头上,你耐性好,我倒也不赶时间。”说罢,神农大躯一路小跑,鱼贯踩下,巨大的双臂更是深抠入地,将一座座城市连根拔起。
旷异天一拍骞晴:“晴儿,蚩焱已经失去理智,你速速去广擎天搬兵来战!”
骞晴抿着小嘴不发一声,松开旷异天向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虹金枪出,一枪挑开了旷异天左臂的袖管。
冥瞾神大吃一惊,挥袖疾退之下却已迟了,一只金黄斑斓的彩灵雀从他袖管中滑出,小家伙甩甩身子,弹掉一身焦尘,舒展着双翅飘在空中东看看西看看,金色的羽毛流光四泄。
“阿珂!”
“阿珂!”
“素成珂!”
三道声音在高阔的夜空中同时惊跃而起。
蚩焱一凌,立刻轩然大怒:“旷异天!你竟将阿珂一同带入淬神笼,也不把她还给我?!”
言罢从神农头顶一跃而至,劈手去夺彩灵雀,旷异天两湾青金天袖向左右一分,空中的彩灵雀顿时化作千百万只一模一样的彩灵雀,向四面八方呼啦啦飞散开去。
骞晴含泪转身,看向旷异天,漫天飞舞的彩灵雀中,冥瞾神亦缓缓垂下双袖,定目骞晴,眸中写满了愠恼与不信,一时难尽。
“你宁可两败俱伤,也不愿放弃这名凡女?”骞晴挂泪怯怯问道,声线哀凉。
旷异天面无表情地挪开目光。
“阿珂!别走,别走!”
野帝蚩焱在夜空中东麾西突,四下追赶着逃跑的彩灵雀,高大的神农也将手臂在空中圈成一堵高墙,试图挡住那些雀鸟,彩灵雀个个惊慌失措,叽喳乱叫着夺路而逃。
两行泪水滑下悦神骞晴的脸颊,少女轻道一声:“好。”转身便如离弦的箭头般,向高大的神农全速射去。
“你做什么?!”
旷异天心下又是一惊,忙提速去追,“神农爷爷快醒醒!快点醒醒!不要再涂炭苍生了!”骞晴绕着神农的脑袋边冲边喊,转眼停在了巨大的面颊前方。
正在满天捕鸟的蚩焱一愣,立刻意识到她要干什么,忙伸出二指在自己鼻窦处一滑,神农的两只鼻孔处便随之咻咻生出一层法界堵住了两扇人高的鼻孔。
骞晴却将身一低,提起上唇钻进了神农体内。
满天的彩灵雀伺机东奔西走,蚩焱一时无暇分身,又因身无神髓,不能分辨真假,只得一只接一只统统收入殷红的烨世天袍中。旷异天冲上神农口鼻,足尖刚点上巨大的嘴唇,便听小女神在里头大叫道:
“神农爷爷别睡了!求你出来管教管教儿子,救救人间百姓吧!”
旷异天刚要掀唇钻入,神农整张脸庞上哗然升起一层封堵法界,将两爿嘴唇堵了个严实,却听骞晴在里面高兴地嚷着:
“醒了醒了!神农爷爷有意识啦,有意识啦。。。。。。啊!!”
只听“咚”地一声巨响,神农一拳狠狠捶上了自己的脑袋,回头一看,蚩焱又挥出一拳捶向胸膛,巨大的神农体内顿时发出一阵翻江倒海的嗡鸣,骞晴的叫嚷声半点儿都没了。
“晴儿,这边来!”旷异天急气运丹田,骤然发动体内刚收的八千神髓,单肩抵入神农双唇,一挺身直直站了起来。
神农巨大的双唇顿时被冥瞾神硬生生撑开了一条八尺昂藏的裂缝,“晴儿,这里!”旷异天探头向黑压压的神农腔膛喊道,翻掌往内打出一轮光明印。
“旷哥哥!”
骞晴发颤的声音随着移动的光明印向神农的巨口迅速接近,外方,滂湃的元瞾神力也从旷异天肩膀上浑浑压入。旷异天忙将八千神髓调至丹田处与自身的瞾宗之力相合,再将两股力量双双鼓催至巅峰,咬牙死顶神农之力。
第九瞾与元瞾神农的巅峰对决之下,旷异天的整具神身上下登时蹭蹭爆亮起来,八千神髓不断从他丹田处向外嘶嘶挥发,周遭空气中跳跃着万点电光。
“旷哥哥!我叫醒神农爷爷啦,他马上就会恢复意识啦!”骞晴紧跟着幽幽滚动的光明印,在无边黑暗中向那道醒目的亮缝全速冲去,远远看见了冥瞾神顶天立地的身影,不由心头一甜——他到底放不下她。。。。。。
一道悚目的红光忽然出现在旷异天身后,骞晴一个激灵,大叫道:“小心!!!”
旷异天顿觉腰间一凉,封天剑被隔空抽了。怎奈他全部神力已蓄于丹田处与元瞾神农的唇齿对抗,此刻正值千钧一发之际,双方皆不容丝毫懈怠,若此时启用御界自保,必会削弱他与神农的对峙之力,两爿口唇便会关闭,而以骞晴的底子,绝不能在瞬息万变的元曌神体内多待半刻。
天空中只闻“噗嗤”一记闷响,封天剑将冥瞾神的丹田一举捣穿,明晃晃全锋透出,胤红神血溅入长空,达百丈之遥。
旷异天薨然一歪,口吐长血,被捅破的丹田处猛地蹿起一道笔直的丈宽青光,那青色光柱裹夹着蚩焱之力、神农之力、封天剑气与八千神髓之波,五光合一,相互绞缠着向天顶轰然冲去。
冥瞾神足下一软,单膝跪倒在神农双唇之间,见膛内的光亮顿时一暗,旷异天忙咬牙直腰,夹带着神剑再次撑起厚重的唇皮。
蚩焱手持封天剑柄立在旷异天身后,隔耳幽幽冷笑道:“旷异天,你夺我神器之日,可曾想到今天?”
“旷哥哥!!!”
野神蚩焱哗然拔出封天剑,悦神骞晴惨叫一声,提着虹金枪从神农口中一跃而出,一串冥瞾热血刚好溅上了她粉嫩的脸颊。
“我跟你拼啦!!”骞晴一见旷异天腹中缸大的血窟窿,顿时懵红了双眼,端起虹金枪就向蚩焱面门刺来。
“走!”
岂料旷异天从旁猛地抽来一掌,转眼将她送上了高高的云头,骞晴迎着斗大的月盘一路拼命伸展腿脚,止住升势,待下落时,正逢一艘踏云而来的爆云花舫从旁幽幽驶过。
“骞骞!”
“晴儿!”
华歌和聂小凤见状大惊,纷纷扑到船边伸手去够,骞晴像一颗沉海的石块般向首阳山疾疾坠去,爆云花舫忙追着她向万里人间全速下降。
旷异天手捂腹部,从神农唇间一个踉跄,跌落下界。
蚩焱纵身跃上父亲的头颅,一路目送在层层云霭中迅速消失的青金天袍,眼中快意还未持续几秒,忽然想起那些还在东麾西突的漏网彩灵雀,忙又“阿珂、阿珂”地唤着,飞身赶去捉鸟。
“旷哥哥!”
骞晴顶着上灌的劲风,穿过层层云霭向直线下坠的旷异天拼命追去。下方远远飘动着的那脉青金天袍,就像一个转瞬即逝的梦,梦里海市蜃楼,万劫不古,即使一次次豁出全力去追,与他,似乎永不能稍近半步。
“旷哥哥!”
眼看着黑压压的地面越来越近,骞晴的泪水迎着地底山川升起的晚风向天空中直直飚去,此番旷异天丹田被破,神髓重毁,封天剑原本便是野帝蚩焱的看家武器,这一剑,必不会留旷异天半寸活路。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因她而起!
“旷哥哥!”
刺破山野的尖叫声中,只见一红、一青两挫光芒上下重叠,“砰”地跌入了绿油油的首阳山涧。
“阿珂!不要跑,我是莫言,我才是莫言啊!我是你丈夫,是席安的爹!”
远方的天幕已微微泛白,野帝蚩焱追着漫山遍野的彩灵雀,一会儿上东岭,一会儿下西峰,生怕遗漏了一只,忽闻晨曦中传来震撼山海的宏声责问:
“儿啊!你都做了什么?!”
元瞾神农双目圆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满目疮痍的百国千州,转身对飘在空中、渺如飞蛾的蚩焱大怒道:
“混账东西!你竟如此糟践生灵,神德丧尽?!”
蚩焱将最后一只彩铃雀收入怀中,小心翼翼道:“父瞾息怒,都是那旷异天逼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