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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宇慈航之力,令被厉佛摧毁的五行天燧阵于一瞬之间恢复如新,整片大纵天州沸腾了。
仙声鼎沸,神祗欢呼,天州的周边飞出数百万朵烟花,连山成海的彩云幡在神域上下鼓荡奔腾,迎风招展。盛世的烟花飞上蓝天,五颜六色的火光将整片青天白日都遮蔽成了幕幕霓虹。
“恭迎玄瞾,执掌天州,吾瞾千世,万世,万万世!”
大纵天州上下,七百余万仙、神子民黑压压倾身下跪,向遥远的胤上宫施行三叩九拜之觐神大礼,金旗仙完颜旻随同十一名天州旗仙统一跪身下地,攥拳入肩以示效忠,弯曲的胳膊激动地不停颤抖。
原本挤在上空看热闹的各路神使们亦纷纷降下广场,列着长队向异元神域的新主献上九界各大神域的贺礼。广擎节度使飞上众神头顶,当空施法,哗然将三枚金辉耀眼的御赐神篆敲入了胤上宫的宫梁——
掌尊玄。
三字一出,天州子民一时不解神皇之意,当下议论纷纷,广擎节度使立即旋身下地,先行了九叩大礼,这才直身向胤上宫道:
“恭贺玄瞾今日入主大纵天州!帝瞾特御赐‘掌尊玄’之名,意寓玄瞾乃授命于梵天慈航,莅临广擎,掌瞰神尊十万,九坤无量。钦此!”
罗玄颔首,向下方漫目扫去,满地人头攒动的来贺神祗中,并未见昆仁境派来的任何使节。
他在御光台上略一沉吟,转身入殿。
一直守在罗玄身后、正襟危立的陈天相见到尊师离开,连忙疾步跟上。殿下喧哗中,和百万子民一样单膝跪地的神祗之女武乙巽缓缓抬起头来,目送着蓦然退场的罗玄,手心里暗暗攥紧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金蟾蜍。
胤上内宫,天渊池中,罗玄褪去尊袍,沐浴净身。
神雾缭绕,香氛氤氲,满池粼波中,罗玄凝视着自己的脸,还有些不可置信这一切都回来了。
他抬起双掌,将一头黑溯长发向脑后捋去,腕上双玉蝉带起的水花和着他发上的露珠滴滴答答地溅落池中,晶莹剔透,如一场往日难逐的指隙梦。
无人知晓,他在这片异元神域上的天地殊荣,巍峨恭亲,是以背叛帝佛如来的守界梵旨为代价,是以支离破碎的净宇慈航为悲薪。
一切的一切,只因他在寰宇之上,慈航之中,偷瞥了凡尘一眼。
只那一眼,足以令他毁却慈航,破戒而出,只因恰逢聂小凤身陷宙劫凶险。
如此看来,当年帝佛封闭了他对下行九界的遥观之能,是对的。
破航下界之际,正值净宇慈航采用天佛万法中至为关键的“无上臻”替他修补被乾坤钢毁尽的心脉,而他中途强行出关,不仅使帝佛如来的遗灵受到致命打击,镜像粉碎,更令慈航佛力重创,分崩离析,而“无上臻”的修化必须在净宇慈航中才能完成,故而从今往后,诸天佛界的至高法门“无上臻”,再无传人。
罗玄低头看向胸前,清澈池水中可见一枚枚粉红的尖头桃花在他胸膛深处缓缓游曳。
为了迫使他继承净宇慈航,独自守护九大界坤,帝佛如来赦免了他的熔魄之惩,赐予了他不惑年华,传授了他诸般梵天心法与佛能,更修补了他被乾坤钢毁尽的心脉,却独独留下这道九九佛刑以作牵制,防他心猿意马,眷恋红尘,有朝一日弃慈航而去。
只是连佛也没有想到,他不仅眷恋,还直接闯了回来,不仅弃置,且毁了慈航。
其实一切从开始便错了,慈航不该救他,他不该救小凤,小凤不该随华歌去救骞晴,骞晴不该妄想能化解旷异天与蚩焱的宿世仇隙。
罗玄兀自叹息,背靠着池中天柱,闭目养神。
烟波鼓荡,水雾三巡,内殿门廊间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武乙巽的贴身仙婢缇萦快步入殿,立在宽大的帐帘后,脆声声向池中禀道:
“玄瞾,聂。。。。天地玺主殿外求见!”
罗玄在满池雾霭中豁然睁眼,小婢缇萦续道:“。。。。玺主还说,只见您一人。”
罗玄目光慌乱地扫向池边摆设的各类沐浴仙露、体膏与薰香,支吾半天,断续道:
“请她进来。。。撤殿!。。。。告诉她,我就来!”
第10章。 各顾各的()
上玄寰以东,七百万丈处的空间内突然发出嗡鸣共振,一道门牗大小的光痕原地出现,从中并肩蹿出一片灿烂的星洲和一条絮嗦掉链的爆云花舫。
聂小凤被旷异天的幻海星洲撞得晕头转向,上玄寰间又缺乏万有引力,一眨眼爆云花舫就给两驾神舆的巨大冲击力撞出几千丈远,一头栽入了木星周边的一颗小行星上,小行星轰隆隆转个圈儿,将爆云花舫拢在了背面。
聂小凤慌忙从花舫中跳出,几步跃上小行星的顶端,向远处已飘渺成一粒星尘的星洲拼命招手大叫,扔石子踢脚,星洲却毫无觉察,越行越远。
“刚才是何物撞了我们?”幻海星洲上,餉神顾铭君转身疑道。
旷异天充耳未闻,皱眉注视着洲头上空高悬的无极图,图面上闪现着一枚小红履状的坐标,忽明忽暗,冥瞾神回头道:
“晴儿他们还未及宇宙深处,若我们以最高光年速日夜兼程,五天四夜应可赶上。”
顾铭君点点头,颔首细思一番:“对了,方才出九坤时羲公对我们嚷了句什么来着,好似。。。。老虎瞳你们没还?”
“老虎瞳,”旷异天兀自重复,抬头反问:“什么玩意,你借过这法器?”
“没有,”顾铭君忙不迭摇头:“你就非得在星洲上下都布满隔音法界,我哪儿听得清外头说什么!”
“无极图缺失图圣,极易受到外界干扰而影响定位,所以我才施法隔绝了星洲十方的杂音,你确定你没借过那物事?羲公闹起来可猛。”
“没有!”顾铭君大袖一挥,斩钉截铁,胳膊还没放下,却听幻海星洲上忽然响起了滴滴滴滴的嘹亮警报声。
二神回头一看,只见银河中的各大星系正向彼此奔聚而去,一颗又一颗大大小小的星球撞作一团,轰然爆炸,火焰喧天,刹那间,百万宙星烧了个烽火连城,整个银河系变成了一片吞吐着冲天巨焰的赤色火海。
“不好,庶母星暴!”
旷异天大惊,疾疾掉转洲头,蓄足神力向罗盘一掌推去,半丈长宽的幻海星洲势如穿星长梭,咻然远走,险险避开了铺天盖地而来的星暴火舌。
“瞾君!铭君!我在这里!!!!”
聂小凤在小行星上又蹦又跳,喉咙叫破,冷不丁一颗燃烧着的大行星从侧面猛地撞来,聂小凤连声尖叫,死死扒住小行星上的凸岩,小行星带着爆云花舫在燃烧的星群中几番连环撞击,弹来弹去,终于在燃烧的火海中高速旋转着,缓缓停了下来。
聂小凤焦头土脸,周身剧痛,无边的庶母星暴伸展着巨大的火舌向漏网的小行星温柔舔来,聂小凤慌忙滚入身旁一座岩石下方的狭长缝隙中,由于落地过猛,冷不丁被腰里藏着的一枚硬物咯得龇牙咧嘴。
致命的热浪向整颗行星囫囵吞下,一草一木,微粒星灰,都将须臾融化,聂小凤的心里却异常平静。
人在弥留之际反会倍加清醒,此时此地,她的脑海中除了悔恨不该罔顾家公伏羲的劝说,只身独闯凶险万变的上玄寰,便是忆起当年在鼎沸魔都中与丈夫魄军一上一下、彼此奔去的那个刹那拥抱。
一念至此,她从腰间掏出那枚膈应得她生疼的彩釉陶埙,捧在两手间呆看几秒,便背靠岩石,凑到唇边吹奏了起来。
死期之前,她只想再奏响它一次,让魄军最擅长的音律伴她最后一程。
“小凤!”
滔天热浪中,聂小凤扭扭脖子,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凤!!”
沙哑的嗓音从宇宙深处传来,聂小凤一泠神,从混沌中睁开了眼睛。
岩石后方猛地掀起一阵噼噼啪啪的巨响,地上的小石子也一块块飘浮到半空中,聂小凤一惊,本能回头扒着石头一看,只见满星球大大小小的岩石如同被巨力骤然掀起,一块块飞弹上天,一道歃宇白袍穿破漫天的星灰与火焰,闪电般向她俯冲而来。
聂小凤心头顿时一阵厌恶,身子连连向后缩退,胳膊挥舞,口中大喊:
“别过来!”
话音刚落,脚下的小行星薨然爆破,火石冲天,瞬间暴涨的热浪席卷而来,聂小凤眼前一黑,不省人事。罗玄一掌掀飞岩石,五指一摄,将她从行星地表中轻盈带出,卷上肩头,踩着满地浮起的块块巨石高攀入天,扬长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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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马星云边缘,五百宙里处,七环陨石带上。
“砰”一声,一头黝黑的硕大宙虫重重摔倒在骞晴脚边,正坐在一条百汇星溪旁梳理头发的悦神骞晴尖叫着跳起来,胎神华歌得意洋洋地单手叉腰,拍拍黑白魈纹大舌胎的脑袋:
“隐叔,干得好!今晚大家有野味吃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叫我们吃这个?!”骞晴颤抖地指着两百来磅的肥硕宙虫,小脸迅速发绿。
“省省吧大悦瞾!有虫吃就不错了,你还想吃粉蒸山海鳗啊?想吃你自己变出来啊,技不如宙就不要挑三拣四了!”
华歌所言,自有其理——原来神祗们虽在九坤之内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一旦出得九大界坤的地盘,除非像开天十一瞾宗般等级的大瞾们因神迹通宙而可在上玄寰中保留法能之外,如骞晴、华歌这等从未沾过半点宙学的小辈娃神,那点神迹在异能万涌的上玄寰中则如同石沉大海,连个涟漪都见不着。
若华歌把爹爹那张要甚得甚的神馔珍馐桌带出来了倒也罢,偏偏大家都被推出得突然,没有任何应付宇宙漂流生涯的技能和装备,加之众人乘坐的那轮临界阕盘也因缺乏后援力而在宇宙间逐渐消散了,如今几人就只得成日骑在雪狼狐玉里背上,在宇宙里四处游荡度日,走哪儿是哪儿,既要探索回归九坤的路径,又要狩荒捕猎,果腹维生。这日子虽过了没几天,可对于自幼锦衣玉食的胎神华歌、悦神骞晴而言,真是折腾得够够的。
见骞晴抹着眼泪走开了,华歌努了努嘴,正想回头多夸该隐几句,原本在地头四仰八叉的宙虫突然翻跃起身,冲她嘶喝逼近,背上刷地竖起一根根如刀刃般的毛囊黑棘。
魈纹血舌妖该隐闪电般插入宙虫和胎神之间,摊开肚皮亮出了两排尖厉的腹齿,宙虫嘿咻一声冲将上来,张口喷出数条绿油油的带状毒囊,魈纹舌妖将两排腹齿一阖,咔嚓咬住,两兽瞬间拉近,滚作一团,厮打开去。
”隐叔!加油,加油!。。。。。。。“
骞晴远远听着华歌兴奋的高嚷,扭头只见芮蚕姬正骑在雪狼狐头上,双手举着一只雪白的大贝壳向天张扬,贝壳里头的大珍珠滚来滚去,一会指东,一会指西。雪狼狐顶着她在各个环形带间走来走去,从这条星带跳到那条,从这片陨石群跳到那片,一人一兽同样忙得大汗淋漓。
“玉里,向右,高一点,再高一点。。。。”芮蚕姬一边吩咐一边从玉里头上颤巍巍地站起来,雪狼狐咬着牙拼命踮脚,长长的狐指甲顶到了尖儿,状似芭蕾,却又不能离地悬浮,因为芮蚕姬没有神瞾的感宙法力,接收九坤讯号必须原始地连着地气,如同凡人。
“蚕姬姐姐,我吃不了华歌他们捕来的东西,等会儿你叫玉里再去授一次猎好不好,它找来的东西我还能吃。。。。”
“唔。。。好。。。有信号了,有信号了!啊别动!!又没了。。。。”
芮蚕姬含糊应着,站在玉里头上扭来扭去。
骞晴呆呆注视着各自忙碌的两对人马半晌,晚间的宙风吹来,孤伶伶的小悦神忽觉一阵寒瑟,她扭头看看大伙儿,抱紧自己胳膊,一个人默默地顺着七条五彩缤纷的环形陨石带,一跳一跳地向最外环走去。
芮蚕姬一脚踩空跌下,玉里就地一滚将她垫入怀中,一人一兽累瘫在陨石群上,芮蚕姬“啊呜”怪叫一声,扭头把脸埋进玉里厚厚的皮绒内,扯毛嗔怪道:
“你怎么回事啊!不是号称最识道路的九坤仙兽吗?我们出来也没几天,怎么你就记不得回去的路了呢?说!是不是你惧怕空亡,故意不想回九坤?”
玉里捣着爪子呜呜叫了几声,以示冤枉——一百头小乾坤钢还不知下落如何,穆银川如何不想回去?然而自从进入上玄寰的那刻起,他就感到宇宙深处有一股强大莫测的力量,在呼唤他,引导他,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