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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克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
“莫德里奇·卡尔可能把锤子卖了,”派格里斯说,克里克的表情更加怀疑了。“他逃离我们的时候,否定了自己的过去,”风之精灵提醒说。“也许把自己从锤子的压力下解脱出来,是为了更进一步沿着他所想的路走下去。”
“是,或者也许他只是需要钱,”克里克的语气如此讽刺,以至于派格里斯无法继续争辩。
实际上风之精灵甚至自己都不相信。他知道莫德里奇·卡尔与艾吉斯之牙之间的联系,也知道野蛮人一刻也不愿意与这把战锤分离就好像不愿意与自己的胳膊分离一样。
“那么是小偷,”派格里斯停顿片刻后说。“如果莫德里奇·卡尔如我们所料去了路斯坎或者深水城,那么他很可能发现自己处在成群的小偷中间。”
“处在成群的谋杀犯中间,”克里克说,然后他抬起头仰望星空。
“我们无法知晓,”派格里斯平静地对他说。
矮人只是耸耸肩,当他的双肩落下来时,派格里斯觉得它们比任何时候都要低。
就在次日清晨,乌云隆隆地顺着世界之脊上的风从南面滚动过来,威胁着要以一阵豪雨给这一地区带来洪水泛滥,将解冻的土地变为一片沼泽。派格里斯和艾琳娜仍然从十镇出发了,快速赶往路斯坎。快速赶去获取一个四个朋友都拼命想要听到的答案。
当海盗捕猎船回到深水城长长的码头上她的泊位,莫德里奇·卡尔是第一个离开海灵号的。野蛮人甚至还没等船停妥当就跳下了船坞,他走向海岸的步伐又大又稳。
“你还会带他回来出海吗?”罗比拉德问杜德蒙,他们俩站在船的中部,看着莫德里奇·卡尔离开。
“我觉得你的语气表明不希望我会,”船长回答,他转过脸对着他所信任的法师朋友。
罗比拉德耸耸肩。
“因为他干扰了你进攻的计划?”杜德蒙问。
“因为他的鲁莽行动危害到船员的安全,”法师回答,但是声音中没什么恶意,只是陈述事实。“我知道你觉得欠这个人什么,船长,尽管我无法了解是什么原因。但是莫德里奇·卡尔不是派格里斯或艾琳娜。那两个人严守纪律,懂得如何做好我们的船员之一。这个人更象……更象哈克哈贝尔,我认为!他找到一条路然后沿着它走下去,不顾留在身后的人会有什么后果。是的这次航行我们赢了两次战斗,击沉一艘海盗船,捕获了另一艘”
“而且几乎完整无缺地俘虏了两艘船的船员,”杜德蒙补充。
“尽管如此,”法师争辩说,“在两次战斗中,我们走在灾难的边缘。”他知道他根本不需要说服杜德蒙,知道船长和他一样明白莫德里奇·卡尔的行为决不值得标榜。
“我们一直走在灾难的边缘,”杜德蒙说。
“这次离边缘太近了,”法师坚持。“而那边是无底的深渊。”
法师再次暧昧地耸耸肩。“我希望看到多年前伴随海灵号在海盗群岛经历考验时的莫德里奇·卡尔,”罗比拉德解释。“我希望与莫德里奇·卡尔并肩作战,而那个莫德里奇·卡尔是‘厅堂战友’有价值的一员,或者随便什么名字别人用来称呼派格里斯杜垩登这伙人。那个当暗夜精灵攻击矮人王国时,为了夺回秘银厅,为了救回赋予他新生之人,为了救出他朋友们而战斗的莫德里奇·卡尔。我听过所有关于这个高尚野蛮人战士的传说,然而我所认识的莫德里奇·卡尔却是一个与德尔切莫斯之流的盗贼为伍的人,一个被指控企图刺杀你的人。”
“他与此无关,”杜德蒙坚持,但是船长否认时确实有点畏缩,因为中毒和囚犯嘉年华会的记忆是如此痛苦。
那天在路斯坎,杜德蒙为了从恶毒的地方官员们那里替莫德里奇·卡尔获得缓刑,损失了很多。凭着交际手段,凭着地方官员们认为完全不值得的慷慨,杜德蒙和那个北方重港的领导人们一起玷污了海灵号的名誉。因为杜德蒙抢了他们的戏,如此出人意料地给予宽恕,而所有这些发生时,却并无任何真正的证据表明莫德里奇·卡尔没有卷入夺取他性命的企图。
“也许没有,”罗比拉德承认。“不管他有什么缺点,莫德里奇·卡尔这次航行中的表现证实了你宽恕他的决定是正确的,这点我承认。但是他在开阔水面上的判断力不能证明你把他带上海灵号的决定是正确的。”
杜德蒙船长花了一点时间消化法师诚实公正的话语。罗比拉德也许固执而好评判人,脾气又极坏,对于那些他相信是自取灭亡的人毫不留情。然而这一次,他的话包含着诚实的事实,包含着简单而不可否认的观察结果。这个事实刺痛着杜德蒙。当他在路斯坎遇到莫德里奇·卡尔,莫德里奇·卡尔是一个酒店的保镖,他认识到这个大个子男人已经堕落,不再有荣耀,他试图诱导莫德里奇·卡尔远离这种生活。
莫德里奇·卡尔立刻拒绝了他,甚至拒绝向船长承认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接着就发生了企图刺杀的事件,杜德蒙不省人事,生命垂危,莫德里奇·卡尔被控参与了这一事件。
第424章()
船长仍然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囚犯嘉年华会上他拒绝了地方官危险的娱乐,为什么他出自内在的本能而与公众认知和诸多旁证对立。即便如此展示了仁慈和信任之后,莫德里奇·卡尔还是没有显示出一点感激与友谊。
缓刑当天,他们在路斯坎城门外分开的时候,莫德里奇·卡尔再次拒绝了随海灵号一起航行的提议,杜德蒙非常痛苦。船长曾经很喜爱这个人,并把他当作是派格里斯和艾琳娜的好友,而他们俩在莫德里奇·卡尔堕落后的若干年中曾真诚地跟随他航行。是的,他深深地希望帮助莫德里奇·卡尔恢复原来的高贵,所以当莫德里奇·卡尔与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一起到达深水城,就在这个码头上,宣布说他希望跟随杜德蒙航行,说他正在寻找失落的战锤,杜德蒙大喜过望。
杜德蒙早就正确地解读出,这蕴含着更深的意义,他那时候就知道,正如他现在知道一样,莫德里奇·卡尔寻找的不仅仅是失落的武器,他还在寻找过去的自己。
但是罗比拉德的观察也很切中要害。虽然在常规的“十日”巡逻中莫德里奇·卡尔没有出什么问题,但是在海灵号的两场战斗中,野蛮人表现并不好。勇敢·是的。猛烈打击敌人·是的。但是莫德里奇·卡尔太野性,太暴烈,还不能融入船员中,还没有接受更加传统,更少冒险性的策略,即利用罗比拉德的法术从远处逼迫敌人就范,他还没有给这种方法以奏效的机会。杜德蒙不知道为什么莫德里奇·卡尔会陷入这种战斗狂暴状态。饱经风霜的船长了解战争激烈的本质,了解每个人都需要鼓起猛烈高涨的情绪来克服合理的恐惧,但是莫德里奇·卡尔所爆发的狂暴似乎更甚于此,似乎是属于野蛮人传统的东西不是一种会给海灵号未来带来好处的传统。
“我们出航前我会跟他谈谈,”杜德蒙提议。
“你已经谈过了,”法师提醒说。
杜德蒙看着他,微微耸了耸肩。“那我会再谈一次,”他说。
罗比拉德眯起了双眼。
“如果这没有效果,我们会把莫德里奇·卡尔放在舵工的岗位,”船长抢在罗比拉德显然即将开始的一串抱怨之前解释说,“在甲板底下,远离战斗。”
“我们掌舵的船员首屈一指,”罗比拉德强调说。
“当执行最大的回转时,他们会感激莫德里奇·卡尔无可比拟的力量。”
罗比拉德鼻子哼了一下,看上去根本没有被说服。“他会让我们一头撞上遇到的下一艘海盗船,”法师嘟嘟囔囊地走开了。
尽管事态相当严肃,当他看见罗比拉德以他典型的姿态埋怨着离开时,杜德蒙抑制不住咯咯笑出来。
当莫德里奇·卡尔推开门看见黛丽等着他时完全惊呆了。他当然认识这个女子,带着狡的微笑和淡褐色的眼睛,但是他几乎认不出她了。
莫德里奇·卡尔认识的黛丽是个在悲惨境遇里生活的酒吧女招待,是在肮脏漫长的路途上旅行的同伴。现在,在杜德蒙船长华丽的家中,在他所有仆人和一切资源的资助下,她几乎换了一个人。
以前,她几乎总是把深褐色的头发盘起来,多半是因为在短剑酒馆遇到的大量虱子,但现在,她的头发豪华地垂在肩头,滑顺光亮,看上去颜色更加深黯。这当然使得她淡褐色的眼睛这是双非凡的眼睛,莫德里奇·卡尔意识到更加闪亮。以前,黛丽穿的是简单,几乎没有形状的衣服,简易的工作服和衬衣,令她细长的四肢看来很羸弱,但现在,她穿着裁剪得当的蓝色裙子和低领白上衣。
野蛮人意识到,在费伦,富有的女人在美丽方面比农家女子要占多大的优势,不过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因为其他东西突然在他脑中泛滥!当他和黛丽刚到的时候,杜德蒙举办了一个宴会,集中了许多深水城的社会成员。黛丽感到无法适应,莫德里奇·卡尔也是,但是对女人来说,这更糟,因为她那一点点有限的美丽总是被提及而引起人们的注意。
不会再这样了,莫德里奇·卡尔明白。如果杜德蒙再举办一次宴会,就象他举办的其他许多场一样,那么黛丽柯蒂会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光彩照人。
莫德里奇·卡尔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直认为黛丽长得挺清秀,甚至挺漂亮,她的美丽只有当他们从路斯坎出发来这里的路上才逐渐向他显露出来,同时他更加欣赏她内在的深度。现在,连同真诚的尊重与爱,如此的形象对于在海上渡过了三个月的野蛮人来说,实在有点受不了。
他扑过去紧紧地抱住她,一个接一个的吻打断了她的话,轻松地把她从地上托起,将他的脸埋入浓密的棕色长发中,轻柔地咬着她精致的脖子现在看来可以称为精致了,而不仅仅是纤细。黛丽在他双臂中显得多么娇小,因为莫德里奇·卡尔比她高一半,体重几乎是她的三倍。
莫德里奇·卡尔轻而易举地把她转向一侧,一条手臂移到她膝关节下面,使她窝在他臂中更加舒服。
他注意到她赤着脚,而她的脚对他来说看上去甚至也更加漂亮了,然后他笑了。
“你在取笑我?”黛丽问,莫德里奇·卡尔注意到她的农民口音比起他记忆中的要轻,发音更清晰了。
“取笑你?”莫德里奇·卡尔问,然后再次笑起来,这一次笑得更响。“我在爱抚你,”他纠正道,然后又吻她,接着开始将她甩起来转着圈跳舞,一边移向他们的私人卧室。
他们几乎刚刚过了极限,柯儿森就开始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后来他们还是找到一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并且在黎明前做不可描述。当第一道斜斜的晨光从东窗射进来时,莫德里奇·卡尔侧身躺在恋人身边,他的手温柔地在她脖子,脸庞和肩膀之间游走。
“你在家真的很好,”黛丽平静地说,她抬起小手在莫德里奇·卡尔布满肌肉的前臂上摩娑。“你出去的时候好寂寞。”
“也许我跟着杜德蒙出海的日子快结束了,”莫德里奇·卡尔回答。
黛丽好奇地看着他。“那你找到你的锤子了?”她问。“如果已经找到了,为什么还没告诉我?”
她还没说完,莫德里奇·卡尔就摇了摇头。“没有它的消息,也没有希拉克里的消息,”他答道。“据我所知,那个海盗带着艾吉斯之牙沉到了海底。”
“但你并不知道这个。”
莫德里奇·卡尔仰面躺下,两手搓着脸。
“那你怎么能说你和杜德蒙的事情已经结束了?”黛丽问。
“我怎么不能?”莫德里奇·卡尔问。“跟你和柯儿森一起在这里·这是我现在的生活,多好的生活啊!为了追寻一件不再需要的武器而冒险·不,如果杜德蒙和他的船员听到希拉克里的消息,没有我的帮助他们也会抓到她,并且我抱着很大的信心,他们会把战锤还给我。”
这次轮到黛丽用肘支起身子,平滑的床单自她颗露的躯体上滑落。她失落地摇摇头,把脸上纷乱的棕色头发甩开,然后以严峻谴责的眼光紧盯着莫德里奇·卡尔。
“你在说什么傻话?”她问。
“你喜欢我离开?”莫德里奇·卡尔问,下颚宽阔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怀疑。
这么多年来,这张脸总是持有孩子般的魅力,那是自莫德里奇·卡尔天蓝色眼睛中反射出的一种天真。然而现在没有了。他和黛丽一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