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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声音高亢,神情激动不已。
“嗡!”
教书先生的话音一落,就像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四周的空气,原本嬉笑的人群顿时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封邑!
在京师这种地方生活的时间久了,见识了各种庆典,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封官不封邑”这是大唐的传统。在圣皇一朝,根本就不曾有过封邑行例。
谁也没有想到,圣皇居然给王冲封邑!!
这是何等的恩典啊!
封侯、封邑、天子赐字……
这一天的京师热热闹闹,注定是属于王冲的日子,各种封赏都完全打破了大唐的先例。但是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相反,街头巷尾张灯结彩,挂起了高高的灯笼,燃起了一阵阵的烟花、爆竹。
一些戏班子、杂耍班子甚至在街头免费义演。
西南大战只有真正经历的人才知道,那一会儿在京师之中造成上怎样的恐慌,各种兵马调动,各种战败的消息,各种异邦诸国趁势而起,蠢蠢欲动的消息。
大唐几百年,就算是京中最长寿的老人,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一切。诺大的一个帝国,在各种异邦夷狄的威逼之下,居然完全无可用之兵。
——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然而就是在这种最恐慌的时候,传来了王冲在西南大胜的消息。
这个王家的幼子最危险,最危机的时候,力挽狂澜,拯救了整个西南,也拯救了整个危急中的帝国,不管是封侯、封邑,还是赐字……
都没有人觉得有什么,这就是他该得的!
……
“哗啦啦!”
一只信鸽扑楞楞挥动着翅膀,划过重重空间,落入了城西的一片戒备森严的府邸之中。在府邸的正门口牌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许府!”
“圣皇大赏王冲,王冲封侯、封邑,还有天子赐字……,这下麻烦了。”
许家的府邸上,许绮琴的大伯许鹤年看着手中的信纸,眉头皱起,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西南之战,许家出于齐王的压力,以及政治上的考虑,彻底的羁押,禁闭了许绮琴,驱逐了王家的护卫,彻底的斩断了和王家的联系。
西南有五十万蒙乌大军,还有大钦若赞和火树归藏这样的名将镇守,无论是在谁看来,当时的西南都是绝对不可能胜利的,沦陷只是迟早的问题。
即便是现在,许鹤年也认为自己当时的判断是没错的。
而且在王家和齐王之间,毫无疑问的,当然是皇亲贵胄的齐王更加势大一些,也更加值得信赖一些。所以许鹤年当时才做出羁押许绮琴,阻止她和王家再有任何往来的决绝。
但是谁能想得到,西南居然大捷了,而那个叫王冲的小子成为了最大的功臣。
封侯、封邑、赐字……
皇宫中传出的第一个消息都像一根剌深深的扎在许鹤年的心里,让他的神色难看无比。就算傻子也看得出来,王家正是受宠之时,圣皇对于那个王家幼子极其看重,至少以后很长一段时间,王家都会圣眷浓重,而且还会越来越浓。
“报!”
正在许鹤年一个人端坐在房间中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之间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爷,朝廷新封的少年侯前来拜见,人已经到了门口。”
“什么?!”
许鹤年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刚还想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没想到这次封赏大典的主角就已经到了许家的门口。
“这是想挟势而来,兴师问罪吗?”
许鹤年目光一寒,立即就想到了什么。
侄女许绮琴和王家那位幼子之间的事情,他也大略知道一些,都是年少青春,情窦初开的年纪,总脱不了男男女女的那些事。
许绮琴被他关押起来,禁足府中,王冲那边才刚刚封侯不久,就跑到许府来拜见,目的不言自明。
“告诉他,不见!”
许鹤年大袖一拂,想也不想道。
就算是王家又怎么样?
许家几百年世族,追溯起来,可以到隋末时期,就算是将相世家,许家也一样可以选择,想不见就不见。
“是,老爷!”
“等一等!”
门外的仆人才刚刚转过身,没有走上几步,就被许鹤年叫住了。
“哼,封侯、封邑,还有天子赐字……,王家那小子现在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整个京城上上下下都在盯着他,如果我这个时候将他拒之门外,整个许家就会成为大唐的众矢之敌。这小子正是打定了这个注意,所以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西南大捷,许鹤年深深知道王冲现在在大唐的声望有多么高,在这个时候王冲主动拜见,许家却没有任何缘由的将他拒之门外,那还不一定被人骂成什么样子。
放眼京城,整个京城还没人敢不给王冲面子,毕竟,他身上可是刚刚打上了“天子门生”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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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先礼后兵!()
第六百五十七章
“哼,就算你是新晋的王侯又怎么样?我许家禁足自家的侄女,与他人何干。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弄出什么花样来。”
许鹤年心中也激出了一股怒火。
“来人,给我备齐香案,出门迎接!”
许鹤年领了一大群丫寰、仆人,带了一大群侍卫,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的朝着大门而去。
“轰隆!”
随着一声巨响,许家紧闭的大门轰然敞开,许鹤年阴沉着脸,带着一群许家的护卫从大门踏了出去。
大门外,一辆青骢马车停在那里,就在马车旁边,许鹤年一眼就看到一名穿着红衣大袍的少年,背对着许家大门,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轻风徐来,少年衣袍猎猎,随风舞动,自有一种不羁的潇洒和风流。
“许大人,初次见面,久仰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王冲一脸微笑,抖了抖袖袍,陡的转过身来。十七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将相之家的出身,也使得王冲具备了一般世家子弟所不具备的高远气质,再加上继承至父母、家族的白皙、俊逸的脸庞,以及在残酷、激烈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沉稳厚重……
现在的王冲,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深深令人折服的恬静淡远,却又不失风流、潇洒的气质。
人中龙凤!
这是任何一个人见到王冲刹那,心中不由自主会浮起的念头。
“相由心生,心有境转”,经历了西南大战洗礼的王冲,一举一动流露出来的气质都令人心折不已,和最初的纨绔浪荡完全是两个样子!
就连气势汹汹,挟势而来的许绮琴的大伯许鹤年也不由愣了一下。
王冲的样子比他想像的,要俊逸风流的多。
“哼,王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很快,许鹤年就回过神来,冷哼了一声,盯着门外的王冲,一脸的不善,完全没有让开大门,让他进去的意思。
王冲只是淡然一笑,也不着急。
“原来这就是许绮琴的大伯许鹤年。”
王冲上下打量着大门口出现的中年人,虽然和许绮琴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也知道许家有哪些人,不过许家府上的那些人,王冲还一个都没见过。
“为人刚毅,但缺乏一些决断和魄力,齐王应该就是从他身上下手,改变了许家的态度,同时将许绮琴困在了府里。”
王冲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瞬息间闪过许多的念头。
他刚刚返回京城就得到消息,许绮琴被自己的大伯和父亲困在了府里,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她甚至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准踏出去。
虽然心中想要帮助许绮琴,也想让她尽快的挣脱家族的束缚,但是王冲并没有轻举妄动,一直等到封赏大典之后,王冲才赶到了许家。
“许大人言重了,许家是京师大唐的名门望族,在后勤之术上又有特别的造诣,王冲早就想拜访,只是今日才得空而已。”
王冲揖手深深一礼。
“另外,在下和许小姐早早有约,但不知道为什么许小姐一直都没有赴会,而且也没有任何的回复,在下心中关切,所以特地来登门拜访。”
“呵,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许鹤年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王冲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有约,只不过是借口而已。
许绮琴关在府中一个多月,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跟别说是消息了。
“……而且绮琴现在身体抱恙,正在闭门谢客,休养之中。王公子如果是想来看她的话,我劝公子还是打道回府,等到绮琴的身体好了,公子再来拜访不迟。”
许鹤年说完,立即摆出一副谢客的神态。大门已经打开了,人他也见过了,就算是有心人也挑不出他的任何毛病。
王冲年纪轻轻,就敢学别人到他府上兴师问罪,那真是班门弄斧,太小瞧他许家了。
“许大人,我侄儿亲自登门拜访,许大人这是准备将他拒之门外,连口茶水都不给吗?”
突然之间,一个威严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冲身后,那架一直停在街边的青骢马车,车门打开,一道沉稳厚重的身影走了出来,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一股朝堂重臣的气势。
“王大人!”
看到那道身影,许鹤年脸色剧变,他只看到了门外的王冲,根本没有料到王冲居然将他大伯也带过来了,而且王亘一直就坐在马车里。
他和王冲之间的对话,王亘全部都听的一清二楚。
“许大人,既然我侄儿和令侄女有约,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许大人应该不会横插一脚,强行替令侄女拒绝吧?”
王亘盯着许鹤年,神色很不友善,如果仔细查看,还会发现他的眉宇中,隐隐燃烧着一团怒火。
王冲现在是整个王氏一族中,天赋最高,能力最强,同时也最有希望继承老爷子的影响力的人。
在他手中,王氏一族很有可能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
更不要说这一次,圣皇封侯、封邑、更兼赐字……,充分显示了天子对王冲的器重,整个京师里,不知道多少王公权贵,世家大族,对王家高看一眼,和王家建立联系。
仅仅是王冲进城到现在,王家已经不知收到多少世家想要联姻的请求,其中不乏和许家一样,甚至影响力更大的家族。
这些家族通通想要把族中最优秀的女子嫁给王冲,不过王冲一个都没有答应,王亘也没有轻易点头。
以王冲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寻常女子哪里能配的上他。只是没想到,王冲亲自登门拜访,想要见许家的那位许绮琴,居然会被许绮琴的大伯许鹤年挡在门外,拒之千里。
这让王亘心中极其不快。
“这……王大人误会了,鹤年怎么敢。”
许鹤年躬身一礼,额头上冷汗都要出来了,许家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户部和吏部,都是一些没有什么实权的职位,和王亘这种朝中实权重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许鹤年敢把王冲拒之门外,但却不敢把王亘也拒之门外。
王冲是个小辈,把他拒之门外也没什么,但是王亘和自己辈分相同,如果把他也拒之门外,那就不是和王家斩断关系,而是把王家往死里得罪。
这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毕竟,王家的势力虽然比不过齐王,但也不是什么寻常世家可以轻易得罪的。
“……只不过鄙侄女确实是抱恙府中。”
开弓没有回头箭,许鹤年既然已经说了许绮琴抱病闺中,之前又把王家给得罪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也只能咬着牙,顺着这句话说下去。
不过许鹤年话还没有说完,顿时就被一阵大笑声打断了。
“哈哈哈,许鹤年,你藏得可真够深啊!西南之战,你侄女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你居然也吭都不吭一声。”
“公不能废私,公不能废私啊……,许鹤年你自己谦虚不要紧,可不要推掉你侄女的功劳啊!”
“西南之战这么大的事,许家小姑娘日夜操劳,也难怪累倒。”
“既然抱恙,那就更加应该去看一看。”
……
大地微微颤动,一辆辆朴素却庄重的青铜马车从街道的另一端驶来。马车门打开,就在许鹤年错愕、惊异的目光中,一名名朝廷的御史大夫从马车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