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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螳。”邵阳唤了一声。
“恩？”小糖微微扬起小脸，将兀自残留有湿意的清澈大眼睛望向他。
“小螳这名字不好，以后你就叫小糖如何，大小的小，糖果的糖。”邵阳揉了揉她的脑袋道。
“恩。”
小糖不知道小螳这个名字为什么不好，小糖又为什么好了，但既然是这个人提的，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又过两天。
这天夜里。
邵阳从灵城返还，带回零食店的大包小包的零食，带着东西去找小糖。
“这是糖果，就是你名字的那个糖果。”邵阳介绍完其他零食后，又把一大包糖果递到小糖手中。
“哦。”小糖伸手接过。
“打开尝尝。”
小糖将包装的彩纸一层层揭开，取了一颗，又剥去单个糖的包装纸，放在口中。
酸酸甜甜的味道蔓延开来。
若是其他女孩，会第一时间知道是草莓味的。
“好吃。”小糖口中糖味化开，对面是长身玉立的邵阳，即便她对吃喝一向不挑剔，也似感到一股蜜糖般的甜味包围在她身畔，不由夸赞了一句，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哎，小糖，你笑了哎，快看。”邵阳取出一面镜子让小糖看她自己。
为了小糖，他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随身带着一面女孩专用的小镜。
也是拼了。
“哦，真的吗？”小糖心中诧异，连去看，不料被邵阳打断了笑容，只能从镜子里的自己的脸上找出一丁点残留的笑意了，再见不到刚才那般完整的笑容。
她努力想再笑一次，甚至用手去抚自己的脸，却怎么都做不到，始终无法重现。
邵阳暗自叹息。
看来，他的任务依然艰巨，任重而道远啊。
擂台上，楚天和小糖早已遍体鳞伤，又一轮狂风暴雨般的饿以伤换伤后，即便以他们两个的实力，也是一时力竭，无法再攻击对方，只得后退一大段距离，大口的喘气。
汗如雨下，鲜血也从各处伤口流出。
血汗交织，难分彼此，糊成一团，就连楚天也感到难受。
楚天身上各处伤口之上，太青星力都和腐蚀的黑色作斗争，可即便是历经太淼星力的净化，此番争斗也占不得任何上风，疗伤的速度慢到令人发指。
他顾不得自己伤势，而是惊讶的望向对面。
他的对面，小糖娇躯之上遍体鳞伤，那道小巧的身体上密密麻麻不知密布多少伤痕，却愣是没有一道致命伤。
这并非楚天有心放水，而是小糖趋避精妙，身体一直受伤的同时，也能保证不因受到致命伤势而落败。
小糖虽然遍体鳞伤，各处伤口都流出血来，让她的娇躯处处都血肉模糊，但她双手依然将月刃握得很稳，眸子依然不带感情地望来，那般冷意，让楚天心里连抽冷气。
楚天可是修炼过不灭天星体，身体强度还是有的，即便太青星力的修复功效大幅削减，也总归有些效果的。
他知道，酣战至今，小糖受得伤势不比他少上丝毫，甚至更加严重，可即便修炼过不灭天星体的他，都感到疼痛难忍，随时随地都可能倒下，对方看起来怎么还是这副冷漠的表情。
那般冷漠，深入骨髓，仿佛永远也不会改变。
就好像，受伤的身体，不是她自己的一般。
此时此刻，楚天才真正知道了对面这女孩为什么在灵武学员数万普通学员中也始终名列第一。
螳魔这个称号的含金量毋庸置疑。
他的对手虽是个女孩，却冷漠得像个机器似的。
简直是非人的存在。
“咦，她的神色怎么变化了？”然而，下一刻楚天就从小糖脸上发现一丝恐惧，简直疑心自己花了眼睛，但反复看数次，发现事实的确如此，心里不由惶惑起来。
这等非人的存在，也会露出这般恐惧之色。
恐惧似乎来源于他，又似乎不是，虚无缥缈，却根植于小糖的心中，却在此时被诱发了出来。
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见到小糖眼中有着惶恐的神色，俏脸冰川一般的冷漠难以掩饰灵魂深处的恐惧，小巧的娇躯都在以细不可查的幅度微微颤抖，眼神空洞的穿过楚天，似是穿越了时间，重回到过去。
一时间，阴暗的地窖，惨叫刺杀，残肢断腿，爆裂的脑壳中流出的脑浆，永远难以洗刷的鲜血，层层叠叠的凝聚成刺目的暗红的血枷，都似从过去来到现在，清晰无比的重现在小糖眼前。
第八百二十八章 两败俱伤（）
小糖所在的杀手组织，其培养杀手的方式说来倒也简单。
说白了就是养蛊。
在小糖很小的时候，记忆都很模糊的时候，就被该杀手组织掳走，将一千的孩童放在一个封闭的地窖里，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这样无须鼓动，孩童们便开始了自相残杀，失败者的肉被当成饭喝，血当成水喝，胜利者才能获得生存的机会。
小糖是唯一的胜利者。
剩下的人都死了，其死亡的惨状，那座地窖里的情况，便成为小糖最初的，最深刻的，这辈子终身难忘的灰暗回忆。
之后每过一年，小糖变回被送到一个类似的环境，与不知从何处弄来的其他孩子自相残杀。
至今已经有足足十多年了。
小糖从懵懂未知的孩童时代，渐渐的长大，直到成为今天让邵阳心仪的清纯少女。
她赢了，所以活着。
赢才是她能活着的资本。
这一观点紧紧的束缚她的心灵。
即便已经离开杀手组织一年多时间，即便从此再不会回到那种阴暗的地窖，但每每回忆起他记忆初始的那座阴暗地窖，她灵魂深处的大恐惧都会不受控制的泉涌而出，即便以她十数年磨练出来的，顶尖杀手的心性，都无法将其阻拦。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小糖娇躯颤抖，眼神惶恐，心中恐惧无边无际的蔓延，宛如与天练成一片片的，望不到边的灰蒙蒙的海域。
灰蒙蒙的海洋在阴暗的天空下翻滚着浪花，犹若惊天暴风雨来临之前。
“不。”小糖用宛如能刺破人耳膜的声音尖叫出声，狂暴的气息和杀气冲天而起，一步步的融合，不数息，便提升到将近百分之百的融合度。
虽说小糖脸色惶恐，楚天却本能地察觉到对方的危险性。
此时的小糖，才是她最可怕的时候，面对她，楚天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楚天三只血瞳凝视疯狂提升气息的小糖，眼神充满凝重，瞳孔里四合一的玄奥瞳纹旋动，时刻关注对手的动态，玄元铠、不灭天星体和血脉力量的三重加持下，一股不比对方弱丝毫的，同样恐怖的气息从其周身升腾而起。
他的面前，冰流剑安静的悬浮，星辰剑刃流动间，道道凌厉的气息爆发开来，破坏着脚下的地面。
即便有阵法的防护，擂台也被整整刮掉一层，高度都降低一小半，只是勉强还能看出擂台的轮廓罢了。
然而，随着两人提升气息，本就残破的地面更加残破了，阵法忠实地执行自己的职责，防护涟漪疯狂的蔓延开来，却阻挡不了地面被破坏，整个擂台都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塌一般。
封天长老和长苏长老见状，老脸上都是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来。
一来，他们没料到小糖有这么强，如此强度，已经远远超出普通精英级学员对擂台造成的破坏了。
二来，也没料到楚天竟然能将小糖逼到这等地步。
讲真的，楚天能击败任立，就大出他们预料之外了，漫说稳居榜单第一的小糖。
不过，他们倒也没有阻止战斗的继续。
即便擂台完全被摧毁了，此处设置的阵法依然会运作，只要在擂台范围内战斗，传送功效依然生效，其中战斗的学员依然不会遭遇致命威胁。
“融合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五，百分之百。”
小糖的气息产生质变，升腾出一直摇头摆尾的曼陀罗蛇。
这条气息之蛇将猩红的蛇瞳盯着楚天。
刚才她状态良好，达到这一步，就口吐鲜血。
现在是伤重之躯，就更不用说了，她微微低头，大大口的吐出血来。
吐出的鲜血和娇躯上流出的血殷红被破坏得濒临崩溃的地面。
然而，她很快就抬起头来，空洞的眼神望着楚天，眼神中的空洞和惶恐终于褪去，美眸里唯有一股执念驻留。
那是深刻到难以想象的执念。
仿佛高山上的顽岩一般，狂风吹不动，暴雨淋不动，千年万年，亘古不变地屹立在那里，伫立出一种铭心刻骨的永恒。
这一刻，楚天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浑身都是猛地一个机灵，对小糖的警惕心提升到极致。
小糖或许不是他碰到实力最可怕的敌人，但绝对是最能带给他恐怖，带给他威胁感的那一种。
然而，小糖的实力提升竟还在继续。
“气息完成度，百分之一百零五，一百零八…”
“百分之一百二十。”小糖的娇躯之上，都崩裂出新的伤口，鲜血入注，流淌而出，旧的伤口就更不用说了，身体宛如一个被捅破了无数个小洞的血袋，每个血口中都流出鲜血来。
而她的眸子里，都能看出淡淡的杀气驻留，越来越浓，弥久不散。
小糖摇摇晃晃，往前走一步都很艰难的样子，但猛一咬牙，便窜到半途，娇躯一个闪烁，出现在楚天面前，手中增强后的透明月刃被狂暴的黑色占据，舞动重重刃影，劈头盖脸地笼罩楚天。
楚天也将御剑术“妖针”催动，快到无法形容的流光在小糖的四周来回穿梭，带起一朵朵妖艳的血花。
两人在战斗时，并非躲避不动，都在尽量趋避，但由于双方攻速都太快，只能躲过一两成致命攻势，剩下的就只能靠身体来承受了。
这非但是场血腥的战斗，还是考验耐心，考验意志的战斗。
此时此刻，谁强谁弱或许已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了，关键在于，谁能坚持得更久。
小糖双手月刃越舞越快，不断在楚天身上留下伤势，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融合完成度，恐怖无比，即便是楚天，也在战斗中不断后退。
他在后退，小糖在逼近。
每时每刻，小糖身上都血流不断，除了楚天带给她的伤势外，超额的融合完成度也给她带来极大的伤势和严重的负担。
战到后来，其身上的每处伤口，鲜血都化作血箭，根根激射而出。
她的皮肤多处破裂，犹如一个破布娃娃似的，唯一光洁的是她的俏脸，含着十足的寒意和执拗，让旁观者灵魂战粟，心中发寒。
她眼神冷漠，手中月刃狂舞，仿佛重回过去，化作了那因生存所迫，一条又一条夺走同伴性命的杀神。
两人从擂台边缘打到擂台中央，又从中央打到四周。
如此反复。
最后一轮战斗，两人都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因此注定是最后一轮战斗。
小糖把楚天往擂台处逼，虽然擂台历经酣战，已经彻底碎裂成一地的碎石，但长苏长老和封天长老，乃至所有观众们都记得擂台的范围，一旦出了擂台范围，便视作失败。
而现在，楚天早就没有脱离小糖攻击范围的气力了，更别说施展鲲鹏真意什么的。
施展鲲鹏真意，也需要一定气力的，楚天连这点力气都没了。
在保证应付对手的同时，他没有这等余力。
但是不知是什么东西，给他无限力量，即便步步后退，也始终没有放弃。
他汗流如注，步步后退，终于濒临擂台边缘。
刷。
月刃化作一道黑光，砍破他的前胸。
而御剑术的流光在他的操控下，毫不客气的在小糖身上也来了一下。
然而，融合完成度达到一百二十的小糖的实力太强了，为了避免当场输掉，他在中刀的同时，也不得后退两步。
他的脚后跟已真正到了擂台的边缘，马上就要被逼出擂台，输掉比试。
小糖本该发动攻击，但她却站在了原地，一步也动不了，持在月刃的双手都颤抖着，似是连把持兵刃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也非血肉之躯，在重伤之下强行提升融合完成度，终于到了自己的极限。
黑色的混合气息分解成杀气和原有的气息，旋即迅速削弱下来，她身体各处都流出血来，美眸渐渐空洞，娇躯一软栽倒下去，月刃咣当一声落在地面上。
小糖陷入了昏迷。
楚天见对手失败，心里一松，再也支撑不起御剑术，悬浮在空中的冰流剑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