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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了,却看到这只百多人的队伍仍是纹丝不动。
他们齐齐整整,恭恭敬敬地听着柳宇的命令,这浇下来的雨水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
叶成林想起自己那些散漫的老兵油子,就叹了一口气。
雨很大。视线很差,但是他看得出,这支队伍都象同一个人一般,大雨没有改变任何东西,这样的军姿与军容。实在是自己那个队伍没办法比的。
这支部队都穿着统一制式地军装,扛着十洲没有地后门枪,但是他眼中,却只有这泰山压顶一般的军姿。
“叶成林走了?去看细柳营的阅兵?”现在刘永福也乱了阵脚:“胡闹,细柳营怎么可能在这个破天气阅兵,还有,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正头痛地时候,那边尊室允平已经拿着黄佐炎的命令上门来兴师问罪了:“刘提督,你纵放叶成林这国朝罪人。该当何罪!”
他得意洋洋,甚至连带水的衣角都没来得及处理:“这是统督大人的命令,你要违抗统督大人的命令吗?”
刘永福倒是知道些越南官府地规矩。当即静下心来:“叶成林尚在我营中,他去看细柳营操阅了,等操阅一毕,我便把他带过来,不过这真是统督大人的命令?”
“从兴化快马送来的命令!”尊室允平越发张扬了:“你敢违抗不成。”
到了现在,刘永福也只有一个拖字:“待我看看。”
他慢条斯理地看完了黄佐炎的手书,又同尊室允平打起了太极:“我知道这是统督大人地命令!”
“我知道有些事情我知道,我知道有些事情统督大人知道,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我也知道有些事情统督大人不知道,我更知道有些我知道的事情,统督大人不知道,我当然也知道有些事情统督大人知道,我不知道……”
他就是厚着脸皮和尊室允平磨起豆腐来,任由尊室允平暴跳如雷,他仍是一副推手:“我们继续……”
尊室允平只能勃然怒道:“立即将叶成林正法,不然一切责任由你负责!”
正说着,那边外面又是一个浑身是雨水的信使来报:“两位大人。统督大人地命令!”
刘永福的颜色变了。
十洲叶成林老营。
现在整个老营都充满了一种剑拔弩张地气氛,时不时有人叫道:“看好家门,准备借着这暴雨突出来!”
“老大地命令,大家要看好家门,没了他消息,就立即突出去。”
“老大说了,准备好替他报仇。”这样的连续雨天,无论是黑旗军、越军还是叶成林地这些部下,都没有法子作战。正是突围的大好时候。只要得不到叶成林的消息。他们就要突出去,和这些黑旗军、越南军厮杀得你死我活。
此刻的叶成林。却连斗笠都放下了,直瞪着这支队伍在雨中地阅兵。
那个少年管带真是锐气十足,他指挥的这支细柳营真强啊。
他看到柳宇亲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把头抬得高高,根本不在意那打入眼睛的豆大雨珠:“细柳营,跟我来!”
他从来没看到这样熟练而壮观的队列,他的心在擅抖着,他听到了柳宇的命令:“齐步走!”
这是第六道命令了。
“正法叶成林!”尊室允平的得意与愤怒都爆发到顶点了。
“我知道。统督大人对我与黑旗军有大恩。”
刘永福觉得入越后十分艰难的又一个选择就在眼前了。
“我拒绝!”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就披上斗笠蓑衣,朝外走去:“叶成林在哪里,带我去找他,我护着他!”
尊室允平愤怒地拿着黄佐炎地手书跟上去了,最后提醒他:“这是统督大人的命令啊……”
刘永福已经夺走了黄佐炎的命令。
“纵便这是十二道金牌,我也不是岳飞。”
他走进了大雨之中:“都给我去找叶成林。”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尊室允平从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挫折,他许久才象丢了魂一样,冒着雨出了刘永福的官邸,他觉得一切都象这雨天一样,糟透了。
他突然听到了马蹄声,猛得一抬头,却看到一队快马飞驰而来,坐在马上的就是统督黄佐炎。
他燃起了希望。
“刘永福在哪?叶成林在哪?”黄佐炎这个北圻第一号大人物死死地提着宝剑:“刘二不杀叶成林,我代他诛之,谁敢挡我。”
他杀气冲天,锋利无比的宝剑已经拔出了一半。
“细柳营真是疯了吗?”刘永福都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这么大的雨,他们还搞什么阅兵?难道就不怕出人命吗?”
不过传来的消息却是千真万确地,细柳营确确实实在大雨天搞了阅兵,叶成林也在观看阅兵地人群当中,这是许多人亲眼所见的,刘永福一咬牙:“我们也上去看看。”
柳随云觉得如果不是早上喝地姜汤,加上那丰盛的加餐吃得满嘴流油,自己说不定就已经倒下了。
泡在水里的他期盼着一团火,一碗热汤,一身干衣服,但是看到那些观众尊敬无比的目光,他还是以最标准的姿态完成每一个动作。他觉得自己棒极了,比张彪和蔡云楠都要棒,左哨的三个排长,不,是细柳营步队六个排长一个哨长,他肯定是最好的一个。
刘永福赶到山顶的时候,阅兵已经接近尾声了。
现在的山顶虽然不是人山人海,可也是挤满了不少观众,大家看着细柳营一次次变换队列,一次次发出掌声。
他们无法想象,在这样的雨中,柳宇还是能用手势、命令、哨声等许多手段控制着部队的行动。
他又一次为细柳营打气:“再来一次,我为我们所有人而骄傲!”
刘永福却觉得这并不好玩,四十岁的男人身子骨可不象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只想快点办完事。
他一眼就从观众找到了叶成林,赶紧走过去拉住了叶成林的手说道:“成林,怎么冒雨跑到这来了,连伞也不打!”
他当即把所有的好消息都告诉叶成林:“黄佐炎要杀你,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了!这件事轮不到他说话,成林,我保你,你就放心去宣光吧。”
这个时候雨小了些,阅兵也到了最后段落,柳宇冒着风雨向所有人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所有士兵托起枪。
叶成林眼睛没离开他们,直到这一刻,他也没回头:“渊亭,对不起了。”
他一拍自己的后脑门,那里空空如也:“我已经下决心了!”
刘永福为了一呆,他顺着叶成林的眼神向前看去,与黑旗军大部分营头不同,细柳营皆不留辫改穿汉装,除他们之外,黑旗军只有邓世昌等少数人才剪辫易装。
叶成林此前是向人借来了刺刀,割去了这辫子,他已经替自己和自己部下找到方向。
刘永福只见他还不回头,毫不留恋地直接向前一步,朝着远处与黄守忠交流中的柳宇走去。
刘永福面色铁青,他愤愤一转身。
雨水很冷,他怒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而此刻,叶成林已经走在柳宇身前,十分恭敬地施了一大礼:“十洲叶成林特求管带招安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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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乌鸦营(泣求月票)】
“十洲叶成林特求管带招安我部!”
柳宇正在与黄守忠谈着话,却听得有人走到面前施礼,还非常郑重说了这么一句话,他赶紧转过来,却见对方也被雨打得全湿:“十洲叶成林?”
他对这个名字可以说是如雷贯耳,自己不远千里远赴十洲便是为了此人,那边沈胜已经赶了过来:“这位便是十洲的叶成林好汉,原本是盘轮四黄崇英的爱将,割据十洲已经有十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那边叶成林正声说道:“成林有将兵二百七十名及守兵、家属千口,都愿降与管带。”
旁边黄守忠脸色不甚好看,他与叶成林有旧怨,只是前营和细柳营一向交好,他只是说了句:“叶成林倒是选了条上策,黄佐炎要你的脑袋,除了细柳营之外,无人能护得你周全。”
他直接把黄佐炎的事说了出去,帮了柳宇一个小忙,那边叶成林仍是躬身说道:“请管带示下,也无须考虑属下的出路,为一哨长便可,为一小卒亦可,只要弟兄们有出路就成,任斩任杀,成林都无怨言。”
柳宇赶紧拉住了叶成林的手,只见这个中年男人在雨中仍有掩不住的锋锐,他赶紧把叶成林的手拉过去和与黄守忠的手握在一起:“我知道两位有些小隙,不过看在柳宇面上就此揭过如何。”“好!”
“好!”
这两人都道好,柳宇才笑道:“都湿了一身吧!大家回去避雨去。”
他并不知道,这个叶成林日后也是风云一时的人物。
中国近代史上同名的人物极多,象黑旗军就有一个与北洋名将同名的邓世昌,民国史上有两个张冲,两个刘昌义,近代史上也有两个叶成林。
另一个叶成林是民国云南将领。资格极老。建国后朱德见到他隔着十几步就要行大礼。而眼前这个叶成林也是在历史上留上重重一笔。
他以后在黑旗军充任哨长。怀德一役。他以一哨人镇守四柱庙。其时法军以水陆协同攻击。无论是火力还是兵力。都是叶成林部处于绝对劣势。
何况他所领一哨人全操鸟枪。其时大雨如注。于交战极是不利。可是他先将法军舰队诱入伏击圈予以打击。再予法军步兵纵队以重创。激战十四小时之久。打得可圈可点。如果不是装备太劣。说不定能将法军全歼。被参战地双方当事人一致公认打出了极高水平。
中法战争以后。他率队离开黑旗军重回十洲。历史上黑旗军这次为自己谋划后路可以所得无几。可是却无形把十洲沦陷地时间推迟了许多。
叶成林在十洲抗击法军十年。众至一千余人。在绝域万里外仍奉中国正统。以至法国人在中法战争以后地一些地图。将十洲一带都划为中法间地未定国界。直至甲午战败之后。他才被迫于1895年受抚回国。所部编为三营。但是十洲抗法历史仍未结束。叶成林地余部仍在十洲守护着这块中国失落之土。直到民国十年法人才算是控制住了十洲。
在柳宇眼中。这位叶成林是个极有气度地人:“多谢款待。叶成林有战兵二百七十名。守兵百二十余名。连带家眷计有千口。愿随管带同回山西。请管带早做布置。”
他刚刚对细柳营的情形稍加了解,知道沈胜、蔡云楠等人皆是排长,这是细柳营特有的编制:“叶成林只求为一排长即可。若是不易安插,班长甚至一亲兵亦可。”
他求的是自己这个团体地发展,倒不以自己得失为重。
柳宇看着换了一身新衣后的叶成林,只觉得这个人确是个英雄汉子,心中更喜:“不须如此客气,你既然来投我,咱们便是自家兄弟,没有我端碗吃肉兄弟喝汤的道理。”
他想了想:“清国勇营常有正营副营的区分。”
在湘淮军正副两营的编制极为常见,中法战争后黄守忠的前营因为编制庞大。也曾分出正营与副营。叶成林听说柳宇让他自领一营待遇优厚,当即抱紧拳头道:“多谢管带大人。愿替大人统带细柳副营。”
“细柳副营这个名字不美,我给你想个名字吧。”柳宇忘记他曾经想过要用古诗替第二个营头命名的事:“我想想!”
“乌鸦营如何,乌鸦为不吉之鸟,世人见之皆惧!”柳宇倒是摸清了叶成林的心思:“到时候这乌鸦旗一立,敌军立时视为不祥,知有大灾临头,惊惶不定。”
“好!一定都由管带安排。”叶成林可是深知这纯属意外之喜:“属下都听管带的吩咐。”
他稍稍了解了以后,就清楚地知道这细柳营装备之佳,配备之豪华,战力之坚强,自己虽然是带枪投靠,可是连沈胜这样地人物都只谋得一个排长的职司,自己能获一哨长已经是意外之喜了,能自成一营,那简直是福星高照。
那边柳宇却是板起脸来:“叶营官,我且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们细柳一系尽持后膛,每月发饷又足,所以和勇营防军的营制很有些不同,你要适应下。”
“请管带详述,属下一定服从。”
柳宇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细柳一系,兵权、财权、用人权都收在我手上,并不是兵为将有,而是由我一人决断。”
自从湘淮军崛起,便有了兵为将有地勇营营制,这套体制首先是大将选择分统,分统选择营官,营官再任命哨官,逐级任命,逐级负责,绝不许有人越过等级直接指挥。
哨官只对自己直属的营官负责,而营官可以完全掌握自己营内的一切要务,不容上级越级指挥。这种体制在湘淮初起之时,尚有不少优点,能利用重重关系把所有人都系到一根绳子上。
但是越往后越显示出这种体制的不堪一击,大军统帅甚至对自己下属各个步营的人事任免都没有多大发言权,这对于二十一世纪来的柳宇是一种无法忍受的事情:“细柳一系。一切军令政令尽出我手,成林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