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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后的大堂内自得其乐的坐着一人,看起来四十上下,长的也算不差,可就是一双眼睛显得狡诈,本来优哉游哉的喝着茶水,闭目养神,见到门板倒下,一人却已经和门板般立在自己面前,骇的跳了起来,失声道:“你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
萧布衣只是一伸手,已经抓住了他地衣领子,竟然把他拎了起来,瞪着那人道:“你是游神医?”
游神医翻着白眼,等到萧布衣微微松手,终于喘过气来,陪着笑脸道:“神医不敢当,在下的确姓游,敢问壮士何事?”
萧布衣回过头来问,“婉儿,你找他什么事?”
婉儿踟蹰走了过来,犹豫道:“萧公子,我找他给小弟看病。”
“游神医,你是聋子?”萧布衣突然问。
游神医被萧布衣拎了起来,动弹不得,只骇然此人斯文的仪表,怎么诺大的力气,苦笑道:“不知道壮士何出此言?”
“你若不是聋子,怎么听到门外有人求诊,竟然还在这里喝茶?”萧布衣冷然道。
“我,我,”游神医我了半天,终于道:“这位壮士,我这不是慈善堂,没钱的话我怎么出诊?这个姑娘前一次欠我的药钱还没有还,这次又要求药,我要是总是这么大方,恐怕熬不过这个寒冬的。”
婉儿满脸通红,只是道:“游神医,我眼下真的没钱,可是你放心,我从不欠人钱地,只要过几天,我一定有钱还你。”
萧布衣不理婉儿,只是盯着游神医,“她是欠你药钱没有还,可你地药也没有治好别人的病。到如今,小弟只有病的更重,这样地话,婉儿为什么给你药钱?”
游神医翻着白眼,“壮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这药治病一次,不治一辈子的,你要是一辈子只付我一次药钱,那我如何讨生活?”
婉儿只觉得游神医说的大有道理,求情说,“游神医,我知道,药钱出诊我都不会少你,只求你先去给小弟看病。”
萧布衣见到此人眼珠子乱转,知道这人有鬼,他知道自己那时候,就有医生以病养医,对于有病之人从来都不一次医好,吊着你不好不坏,多次上他这里问诊,让人不堪重负,这个游神医多半也是如此。
“我不管你一次一辈子,我只知道这次小弟还是躺着,你要不能让他活蹦乱跳的站起来,游神医,你恐怕只能给自己请位神医了。”萧布衣说到这里,放下了游神医,伸手在桌子上一拍,冷哼一声。
他倒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是从婉儿跪在雪地中,这个游神医都能忍心拒之门外,医术先不说,这医德可是差劲的很,钱他倒不见得不给,只是想让这人尽心尽力而已。
游神医才抹把冷汗,突然听到稀里哗啦的响,扭头一望,见到萧布衣拍的桌子竟然散了,骇然失色道:“壮士,我不敢包治的。”
“那我也不敢包你手足完整的。”萧布衣淡淡道:“敝人甚是热心,你今天要是胳膊腿不小心断了,我也会为你去请位神医。”
冷风带雪吹了进来,颇为寒冷,游神医只是热汗淋漓,强笑道:“壮士说笑了,好好的人,胳膊腿怎么会断?”
萧布衣脚尖一踢,一条桌腿飞了起来,他伸手抓住,不动声色的只是一弯,咔嚓一声响,桌子腿掰成两段。见到游神医骇的面无人色,萧布衣微笑道:“好好的桌子腿不也断了,这么说游神医的胳膊腿也有可能的。”
游神医只是苦笑,取了药箱,咳嗽一声道:“还请婉儿姑娘前头带路。”
一三零节 官威
神医算得上慈惠坊的名医,来求医的有人跪着求的,的,有人好言相求的,有人重金相求的,对于婉儿这种求法,他心中可是说不出的讨厌。
他行医一是求名,二是求利,因为有了几手绝活,来请的都是达官贵人,出手大方,这让他对泥腿子的来求可有可无,求医的人他见的多了,可拎着他的脖子求他看病的人,游神医倒是头一回遇到。
感觉眼前这个壮士多半是土匪出身,又见他看鸭脖子一样的看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定一出手就会扭断自己的脖子,游神医给小弟搭脉的时候,倒也还是聚精会神。
游神医不知道自己看病不错,看人也是不差的,这个壮士倒真的是土匪出身。只是这个土匪身着官服,虽然看官阶不大,可也让游神医摸不清他的门道。
“游神医,小弟的病严重吗?”婉儿战战兢兢的问。
“古书有云,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游神医摇头晃脑的望着萧布衣说道。
“我是个粗人,不识几个字,”萧布衣活动着手腕子,含笑望着游神医道:“你说的我都不懂,麻烦你说点我能听的懂的。”
“病人有寒,复发汗,胃中冷,此为厥阴之症。”游神医心中嘀咕,只能说点白话,“好在我来的及时,他现在不过是寒热交替,若是再晚一些,我只怕会晕倒不省人事的。”
婉儿连连点头。感激地说,“是呀,薛神医,真的谢谢你。”
萧布衣心道,要不是老子拎着你脖子,你怎么会来,还说什么早晚?突然想起了什么,萧布衣问。“游神医。我听说。血凝于足者为厥?”他伸手探入被子,握住了小弟的脚丫,只觉得僵冷一片,倒有点相信游神医的判断。
游神医骇了一跳,心想这个粗人怎么会懂这些,而且判断精准?他当然不知道萧布衣习练过易筋经,主要是从人体九法来改变。对气血精,脉髓骨,筋发形的了解都是比常人知道的远远要多,医武相通,习武之人的内在法门也和医术上的道理大同小异,不过是一个练自在,一个为他人调理而已。
“壮士说地不差,小弟厥阴之症。表现就是发汗。身热,足逆冷。现在症状不算严重,我给开个方子。三天应好。”游神医性命攸关,又总感觉萧布衣也是个大行家,倒是老老实实地开方。
方子开好后,婉儿有些不知所措,萧布衣知道她没钱抓药,却是说不出口,一把抓过药方,微笑道:“游神医,我和你去抓药如何?我见到你那好像不但出诊,还可以卖药地。”
“那敢情好的。”游神医不敢提钱,只想送走这位瘟神,萧布衣望向婉儿,吩咐道:“你在这里照看小弟,我去去就回。”
“萧公子,怎么好再麻烦你。”婉儿满是歉然。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人热心,喜欢为人请医生的,游神医,是不是?”萧布衣望着游神医。
游神医愣了下,苦笑道:“这个嘛,我并不清楚,壮士,走吧,莫要耽搁了。”
二人出了草房,萧布衣热心的问一句,“还不知游神医叫什么?”
“敝人游啸风。”神医很谦逊的说道:“不敢请问壮士高姓?”
“哦,我姓萧。”萧布衣心道,游啸风?好在你小子能见风使舵,不然我只能让你抽风了。
游神医见到萧布衣也不多话,无奈的向药铺走去,心中却是咒骂不停,不到药铺前,见到药铺前站了一人,眼前一亮,疾步走了过去,高声叫道:“孙亲卫,你怎么来了?”
游神医孤身一人,不敢和萧布衣叫板,只怕惹得他恼怒,把自己的胳膊腿拧下来安装到桌子下面,平日都是贵为医者父母也,这次忍气吞声装孙子好久,只是觉得奇耻大辱般,见到了个熟人,心中大喜,不由底气大壮。
萧布衣望向那个亲卫,见到他雄赳赳气昂昂地,倒是一表人才,暗中点头。他现在已经知道亲卫隶属左右卫府,又叫禁卫军,主要是负责紫微城宫内的安全,亲卫官阶正七品以上,比他这个校书郎的官阶要高上一些。
实际上,在京城这个地方,一个官七品以上都是司空见惯,左右卫府所领的三卫中,亲卫正七品,勋卫从七品,卫正八品,加在一起四五千人之多,随便拎出来一个官阶都在萧布衣之上,可见他官位的卑微。
“我过来找你问一种药材。”孙亲卫倒没有什么飞扬跋扈,只是说,“游神医,你……”
“孙亲卫救命。”游神医突然大叫一声,已经躲到了孙亲卫的身后,伸手指过去,“这人要杀我!”
游神医就算宫中也去过,和孙亲卫颇为熟捻,什么时候受到过萧布衣的这种威胁,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知道这个亲卫权利不差,武功高强,当下扬眉吐气。
萧布衣没有想到游神医如此,皱了下眉头,只是望着那个孙亲卫。孙亲卫看了萧布衣一眼,回头道:“游神医,他为什么要杀你?”
“我怎么知道。”游神医指着门板道:“他一来就凶神恶煞般的踢了房门,你看,桌子也被他打散了,然后他拎我起来,说他看病不付钱地……”
见到孙亲卫嘴角古怪地笑容,游神医觉得有些不对,“他威胁我去看病,说若是不看病就要杀了我。孙亲卫,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呀。”
孙亲卫有些好奇,“游神医,你本来就是医生,看病是你本分,何来威胁一说?”
游神医暗骂这个孙亲卫愚蠢,心想你是帮我还是帮他?
“我。他,我这个人有个臭脾气,看病威胁不行的。”
孙亲卫却已经笑了起来,拱手向萧布衣道:“萧大人,都说你武功高强,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桌子红木打造。门板也是结实。恐怕没有几百斤地力气也不能轻易打烂。萧大人一脚能踢倒门板,一掌打散桌子,这种本事就算禁卫军也没有几人能够做到。”
这下不但游神医差点晕倒,就算萧布衣都是大惑不解。他当然没有见过孙亲卫,可是这人怎么会认识他?亲卫官正七品,他校书郎不过九品,他叫自己大人。实在是于理不合。
“孙亲卫认识我?”萧布衣问道。
孙亲卫目光中满是佩服,“东都城还有不认识萧大人地?”
萧布衣苦笑道:“最少游神医是不认识我的。萧布衣不过是小小的校书郎,孙亲卫叫我大人,实在折杀了萧某。”
孙亲卫把游神医拉到近前,含笑道:“游神医,我想你多半和萧大人
会,萧大人豪杰盖世,威风四方。如何会和你一般
游神医暂时忘记了自己的嘴在哪里。只是连连点头,心里发苦,可他赖以依靠的孙亲卫对人家都是毕恭毕敬。他还能说些什么?
“萧大人仆骨扬名,威震草原,单骑救主,智捉内奸。”孙亲卫艳羡道:“来到东都后,扬威四方馆,得圣上和皇后的赏识,听说明日就要殿试比武。萧大人现在官虽九品,不过是个校书郎,可是众兄弟们最服好汉,最重英雄,都说萧大人殿试必过,到时候升官晋级那是不言而喻,孙少方不才,可是赌的萧大人最少也会当个郎将地。”
萧布衣愣住,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如此有名。
孙亲卫说到这里,已经微笑起来,凑了过来,“萧大人,兄弟不算豪阔,可也压了一两银子赌你最少官至六品,这个大人嘛,不过是提早叫了一天而已。”
游神医记得自己地嘴在哪里,一时间却忘记了脑袋在哪里,脑海中一片空白,半晌才惶恐地冲了过来,就要下跪。萧布衣伸手托住,不解道:“游神医你要做什么?”
游神医苦着脸道:“萧大人,游啸风不知道是大人求医,多有得罪,还请万勿见怪,我,我这就去给你抓药。不对,我这话极为不妥,”他作势要掌嘴,“是给小弟抓药。”
他说完话后,不迭的冲进药铺,翻箱倒柜的折腾,萧布衣却是不解道:“我是见识浅鄙,今日不过是和孙亲卫头次见面,不知道孙亲卫竟然对我如此熟悉?”
孙亲卫大笑道:“萧大人真的谦虚,你要是见识浅鄙,估计我只能去撞墙了。”他态度有点过于亲热,萧布衣倒有些不太习惯,更搞不懂这位是谁的亲信,和自己接近,是为了试探口气,拉拢关系,还是怎的。
来到东都这么久,他或多或少的知道这里面地关系实在错综复杂,新阀旧门勾心斗角,算计陷害层出不穷,李渊还在掌大旗的,宇文化及也才是个弼马温,虞世南不过是个秘书郎,所以他倒也不敢小瞧这个孙亲卫。更何况他一直没有小瞧过别人,从来都是别人小瞧他的。
“萧大人想必是见我初次见面,就是如此熟络,难免有些不习惯。”孙少方看出了萧布衣的疑惑,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兄弟内心对萧大人早就敬仰多时,这会儿见到,难免情不自禁。萧大人淡泊名利,却多半不知道,殿试的消息早就传开,祖郎将的事情萧大人想必知道?”
萧布衣不动声色道:“我不知道。”
孙少方微笑起来,“都说萧大人沉稳干练,如今看来一点不假。监门府的祖郎将因为得罪了萧大人,如今已被杖责削职,这京都监门府郎将一职也就空缺了下来,现在京都卫府众人都是议论纷纷,都道萧大人过了殿试,必定最少是郎将之职,而出任这监门府郎将一职是大有可能。”
萧布衣也笑了起来,“倒让你们厚爱,只怕我会让你们大失所望。”
“萧大人此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