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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没有愤怒,没有惊惶,他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表情,“臣无话可说。”
刘藩大喜,他早就知道萧布衣这个人口才不错,自己把他说地无话可说也是难能可贵。
“圣上,看来他也知道再狡辩也逃不过圣上的眼睛。”
“你说应该对萧布衣如何处理?”杨广突然问。
刘藩四下望了眼,犹豫下,咬牙道:“回圣上,萧布衣私通突厥,图谋不轨,按律当斩。”
杨广点点头,挥手道:“那好,来人呀,把刘藩推出去斩了。”
“圣上英……”刘藩话未说完,一张嘴不能合拢,“圣上……”
他以为杨广口误,一时间说错了名字,兵士却是不理,上来两个将刘藩按住,就要向外拖去。
“圣上……”刘藩悲声道:“圣上为什么要斩微臣,难道忠君爱国也有死罪?”
杨广霍然站起,怒不可遏的指着刘藩道:“朕要把你斩个十段八段才解心头之恨!你要是忠君爱国如何会陷害萧布衣?萧布衣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地赶来报信。历尽艰辛,却被你这等小人诬陷,朕若不斩你,如何服众?朕若不斩你,岂不让真正忠心之人心寒?萧布衣忠心耿耿,差一分射杀了咄吉那狗贼,为我大隋挽回了面子,你眼睛不瞎,难道没有看见?”
刘藩连声叫冤。杨广却是不容他再辩解,几个兵士拖了刘藩出去,过了片刻一声惨叫,兵士用托盘奉上刘藩血淋淋地脑袋。杨广只是望了一眼,摆手道:“丢出去喂狗。”
群臣惊,萧布衣还是没什么表情,萧皇后却是点头微笑。轻舒了一口气。
杨广多少有些疲倦,也不多说,更不理会萧布衣,径直道:“明日朕要亲自上城楼安抚众兵卒。你等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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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城外,突厥兵马跃人叫,乱做一团。他们攻打雁门城不下。除了围困雁门城外。更多地却是轮番出去掳掠抢夺,雁门郡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始毕可汗却没有什么得意之色。他终于发现,有时候人多也不见得诸事成功,最少对于面前这座雁门城,他是丝毫没有办法。
杨广躲在雁门城中,也不露头,好在他知道杨广在城内,擒得了杨广,不但能够名声大振,势力稳固,而且能得到一座难以想象的金山,不然多半已然放弃。
突厥兵只擅马战,不长攻城,简简单单地攻城工具对于眼前的雁门城而言,实在是和自杀无异,死伤的多了,各部落的都是少了动力,多了犹豫,毕竟他们是求财,眼睁睁的望着别人去打劫的不亦乐乎,围城地骑兵整日都在叫嚣要去抢劫,这样下去,攻个一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效果。
“懦夫。”始毕可汗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像是骂着杨广,又像是说着心中多年的一个影子,望着高大巍峨,不可逾越的雁门城,那里有着他一生之敌,最少他是这么认为地。
他自幼就是以击败杨广为目的,草原人重兵死,而耻病终,可他的父亲偏偏是病死的。他地父亲一生引以为自豪的就是倚仗大隋的兵力,将都兰和达头可汗赶走,带着草原人过了几年太平的日子,可在始毕地眼中,这是一生的耻辱。
他朝拜的时候,望见中原人地飞扬跋扈地神色,见到父亲地卑微低贱的表情,他就有如一根针般地扎在胸口,他这次蓄谋已久,就是为了擒得这个一生之敌,想要看看杨广在他的马鞭之下,是否还是那么的倨傲不羁!
雁门郡的四十一城只是几天的功夫,就已经被他们攻下了三十九座,除了县和雁门城之外,目前都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他从来没有担心过县会出兵对他进攻,那也是个懦夫,始毕可汗这么想着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轻蔑。他来玩玩中原人惯用的把戏也不错,想当年的时候,中原的皇帝为了得到突厥人的支持,始终是与给与求。北齐北周之时,都是竞争呈献珠宝财货和公主美女,希望得到突厥人帮助,不然当初的木杆可汗也不会骄傲的说,我在南方有两个孝顺儿子,我想要什么,他们就会送什么。
想到这里的始毕可汗,骄傲的握紧了马鞭,他觉得木杆可汗才是草原中真正的英雄,他也向往着做这样的一个英雄,眼下看起来,他离这个目标也不算远了。
想做儿皇帝的人多的很,县就有一个,想要背叛大隋,自立为王的也不少,最少眼下他知道,中原有三四家所谓的门阀已经暗中开始和他进行联系,希望以后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中原的百姓希望得到统一和安定,中原的门阀却
中取利,而他呢,谁做皇帝无所谓,谁能给他最多的公主美女才是至关重要。眼下他只要抓住了杨广,剩下的事情看起来一马平川般,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可是却卡在这里,无法动弹。他要迅即的解决这里的战斗,不然等到中原各郡援兵一至,他不见得再有更好的机会抓住杨广。
可是现在,始毕可汗想到这里的时候,抬头望向了雁门城,锁紧了眉头。
“可汗。”一将士远远的纵马前来,兴奋道:“攻城的工具已到,我们收集了雁门郡其余各城的守城工具。有一部分可以用到,属下统统地让人运了过来。可汗,你看,那些弹石机就是中原常用的东西。”
始毕可汗见到一辆辆弹石机从远方拖了过来,不由放声大笑道:“看起来真的是天助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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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不觉得老天在帮助他,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个天子,就算老天都开始和他作对了。
在一辆辆弹石机向雁门城驶近的时候,杨广还不知情,所以在城头的时候。他还是很镇静。他这一辈子终于虚心了一次,听取了民部尚书樊子盖的纳谏,亲自走上城门楼来鼓舞士气。
他其实很不甘心,更不想当着将士的面前说出不打辽东了。他甚至觉得脸皮被人重重的抽了下,热辣辣的痛。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顺利地呢,杨广站在高台上,却是神驰遐想。这种虚心的时候,好像是在当上皇帝就没有过吧?自己当年做晋王的时候,志向远大,可身边有一群说得来的人。杨素,高颖,张衡。薛道衡都是他当年尊敬有加地人。可如今都死了。这些说得来的人最终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上。杨素虽然算是病死,可要不是自己一日三催。他也死不了那么块。如今他身边说得来的老臣也就是个宇文述了,他不笨,知道宇文述可能收了点使臣地钱财,可这有什么?他从来没有指望过手下的大臣清正廉明,他需要的是这些大臣能做出些事情来,有些人能人所不能,就注定要得到比别人更多的东西,比如说他自己,比如说宇文述,还有那个萧布衣!就算他都没有想到咄吉这个当年朝拜时,跪拜卑贱地人会领军南下攻打他,宇文述又怎么能想得到?他知道宇文述绝对不会背叛他,咄吉能给宇文述的东西,他早就给了宇文述。七十多岁的人了,能活几年,还想做皇帝吗?
做皇帝,累呀,杨广内心发出这声叹息地时候,一脸怆然!
群臣兵将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天子在想什么。
望着下方或熟悉或陌生地脸孔,杨广心中冷笑,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也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他地雄伟抱负,竖子不与为谋,自己志向高远,只可惜却不被俗人理解!
他在痛恨中说出不伐辽东的时候,下方一阵欢呼,杨广却有些茫然,这就是他依靠地兵将,他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懂得自己所想?
“尔等定要恪尽职守、尽心尽力的守城,让突厥人知晓我大隋兵将的勇猛,不丢面子,嗯,”杨广沉吟片刻后,觉得面子好像只有他最重视,兵将考虑的不应是这个,“此次如能保全,待到援兵来至,朕必当给尔等加官进爵,勿论将卒,皆有封赏!”
见到底下的兵将都是脸有喜意,杨广知道说中了他们的所想,内心不知什么滋味,他什么时候揣摩过别人的心意?可是这次他不能不揣摩一下,他才发现自己这个皇帝和别人相同的一点是,都只有一条命而已!刘藩诬陷萧布衣的时候,他其实什么都已经明白,如果按照以往,还在东都的时候,他会斥责刘藩几句,然后安慰萧布衣几句了事,可是眼下已然不行。
萧布衣说出无话可说的时候,就算杨广都是忍不住的心悸,他知道萧布衣已经出离了愤怒,他那一刻竟然有些害怕萧布衣的发怒。
杨广终于发现了,这个萧布衣已经变了很多,变的更沉稳,也变的更难以捉摸,他看不出萧布衣的心思。可是不能否认的是,萧布衣对自己还不错,千里迢迢过来报信毕竟不是谁都能够做得到,可他就是脾气臭了些。想当初的时候,宇文化及对他也是一样的陷害,萧布衣也是愤怒反诘,慷慨陈词,可力道却不如我无话可说五个字,他知道要是不斩了刘藩,萧布衣以后不会无话可说,而是不会再和他说话,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萧布衣不能走。权衡轻重的时候,杨广不等萧布衣发怒,已经抢先发怒斩了刘藩,他安抚了萧布衣,也是宣泄了长久以来的怒意!
“此次尔等的功劳由朕亲自来核查,一定不会允许文吏耍弄刀笔吞没尔等的功劳,”杨广继续安抚鼓励着兵士,“守城有重大功劳的兵士。没有官职地直接授予六品的官职,丝绸百缎,已经有官职的依次升官,朕以苍天为鉴,绝不食言。”
将士们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的希望突厥兵过来攻城。
杨广对他们的表现颇为满意,点点头道:“朕即日就会下诏,以后不再征伐辽东,专事突厥。尔等暂放宽心好了。”
士兵又是欢呼一阵,可是欢呼没有多久,城外沉闷的号角响了起来,旷凉中预示着不久以后的惨烈。
来护儿早早的抢到了杨广的身边。大声道:“圣上,突厥兵已经开始攻城,请圣上暂回歇息,守城地事情交给老臣好了。”
杨广城头望过去。见到一辆辆弹石车靠近城门的时候,不由变了脸色!
来护儿见到弹石车的时候,也是大为头痛,不问可知。这些突厥人造不出这种东西,也懒得去研制这些,他们最多搞个云梯什么的。已经是了不起地成就。这些弹石车多半是突厥兵从临近城池收集过来的。弹石机他不怕。可见到弹石机的时候,来护儿已经想到。雁门郡多数城池已经被突厥兵陷落,始毕可汗已经下决心要攻下雁门城!
攻城令发出的时候,突厥兵推进投石机,呼喝投石,一块块大石头呼啸而到,砸向雁门城,杨广早早地下城,奇怪自己还能走下来。
身边的大石‘乒乒乓乓’的落下,砸出了无数个大坑。有些大石落到城中百姓屋顶上,惨呼惊叫一片。
杨广几乎是贴着城门楼向城内走入,四方的禁卫都是如临大敌般,密切关注头顶地大石,只怕伤到了圣上。萧布衣也是跟在杨广的身边,想着什么时候说出李靖的事情。
眼下是为李靖讨求筹码地最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远方突然传来孩子地惊叫声音,杨广霍然抬头,已经变了脸色。一个锦衣
正向这个方向跑过来,几个兵士远远的奔来,大声呼空飞来地大石砸在孩子的身边,轰然一声巨响。一个兵士躲闪不及,却被大石砸了腿,放声惨叫。
石头虽然没有伤到孩子,可孩子却已经吓的坐倒在地上,虽然没有哇哇大哭,却是骇的不能动弹。
“去救赵王回来。”杨广放声大叫,失去了常态。
他一共有三个儿子,元德太子杨昭早死,齐王杨暕已经是扶不起的阿斗,和他关系日益疏远,如今只有三子赵王杨寄托着杨广的希望,虽还是不满十岁,可自幼聪明至孝,虽然不是萧皇后所生,却很得杨广的宠爱,而这锦衣的孩子就是杨!
禁卫有了那么一刻的迟疑,天空大石纷飞,冲出去可能就是送死!只是皇命难违,众禁卫终于硬着头皮上前,杨广身边却有一道人影窜了出去,抱住了杨,迅即撤回到墙根,伸手放下了杨,站立到了一旁。
杨广望了萧布衣一眼,心中感动,杨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杨广的怀里,“父皇,你没事就好。我听到突厥兵的号角,知道他们要攻城,可你在城楼,就是过来找你,没有想到……”
紧接着的声音被哽咽和惊吓阻碍,杨广眼看要出口的训斥咽了回去,一把搂住了儿子,涕泪满面,喃喃自语着什么,杨有些愕然的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不解,却没有询问。旁人听不到,萧布衣眼下耳力奇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杨广说的是,到底我做错了什么,就连我的儿子都要背叛我?!
萧布衣恍然,已经知道杨广疑心杨暕有了问题,突然望见杨广鬓角有了星点华发,眼角额头有了深深的皱眉,萧布衣那一刻,虽知道他是自作自受,可却多少有了那么一点同情。
杨广哭了,为他的大业不成,为他的危在旦夕,也为他的众叛亲离,子孙性命不保。杨广什么都明白,可是他却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