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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俨带队一路急行。转过山坡,跨过溪水,很快地到了瓦岗连营的第二个营寨前。
跟随裴行俨的都是孙少方的手下,孙少方也是赫然在列,方才他带人扼守住要道,不让人逃走报信。此刻和裴行俨合兵一处,急攻第二个营寨。
萧布衣有令,出兵在奇在疾,破寨不难,可要追打的让翟让没有反抗能力最为困难,只要裴行俨能用奇兵破了三重营寨就立头功。隋兵大军随后既至。
兵令如山,裴行俨和孙少方都是谨记萧布衣的吩咐,不敢怠慢。
瓦岗营寨在群山中蔓延,如果不是翟弘和贾雄对这里熟悉非常。画地地图也详细,常人到此早就迷失了方向。
裴行俨早把地形烂记在心,迅即的接近营寨的时候,还是提着马槊,按照翟弘的描述,眼前的营寨守卫叫做张童儿,颇有些本事,而瓦岗群寨因为屡次被张须陀围剿焚烧,一直都是少费力气做大的防御工事,这个营寨应该不难攻克。
因为瓦岗无论吊桥哨楼。深沟险壑只能阻挡住一时,要想负隅顽抗大隋地重兵冲击,简直是痴心妄想。瓦岗经营多年。和隋兵的装备相比,还是和叫花子与财主斗富般。被张须陀打的没有办法,翟让把所有营寨的防御做成只为了拖延和逃命,每次等到隋兵攻打到最后山寨地时候,翟让带着亲信早就转入茫茫大山之中躲避。
群山中大的营寨有八。翟让和亲信定然在后几个营寨安歇。想到萧布衣的吩咐,孙少方一手抓住另外的一人道:“牛旺山。一会儿你骗开寨门,我记你一功。你要是敢坏了我们的事情,我这刀子可不长眼睛。”
牛旺山有些哆嗦,转瞬道:“孙将军放心,小人竭尽所能。”
裴行俨抿着嘴唇,只是望着前方,“你诱出张童儿即可,其余的事情我们来解决。”
牛旺山方才见到裴行俨的神武,心有余悸,又带着钦佩。十数人做了简单的化妆,将随身所带鸡血泼到身上,到了山寨前,已经有喽隐约听到前方的异动,纷纷涌到寨门前。
“牛旺山,怎么回事?”守寨门的喽大声喝问。
牛旺山哭丧着脸道:“大事不好了,翟当家不知为什么,进寨抓人就砍,你们快去通报张将校,让他到前寨去劝劝。”
守寨地喽已经打开寨门,寨里风风火火走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了牛旺山,“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身形剽悍,双目如电,伸手极快,一把抓住了牛旺山,让他无法躲闪。张将校……”牛旺山没有想到张童儿来的如此之快,多少有些慌张。
张童儿斜睨一眼,见到裴行俨很是眼生,手中还拿把马槊,不由诧异问,“你手中是什么?”
他当然认得裴行俨手中是马槊,可这绝非山寨寻常人能用得起的东西,一般使用马槊之人,都是将领级别,且是大大之人,裴行俨一个不起眼地人拿着这东西,并不寻常。
可他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大隋兵士早就占领了前山的山寨,只因为按照常理,若有人袭寨,前方会在第一时间过来报警,绝不会如此平静。
裴行俨听到张童儿询问,早就想到了回答,伸手把马槊递了过去,“张将校,翟当家杀了单将校,这就是他的马槊……”
张童儿失声道:“单雄信也死了?”
他话音未落,马槊已经带着疾风刺向他的小腹,张童儿大吃一惊,极力收腹,双手环出,向前探去,及时的抓住马槊锋锐之后,只是双手刺痛,槊头离他小腹不过几寸地距离。
“你们做什么?”张童儿嘶声吼道,双手血溢,不敢松开。
裴行俨吸气吐声,双臂用力,迈步前冲,张童儿双手握槊止不住地倒退,蓦然身后撞到大树上,心中一凉,再也攥不住马槊。裴行俨低吼一声,马槊霍然脱束缚而出,刺透张童儿的小腹,竟将他活生生地钉在树上!
张童儿怒吼一声。双手再次抓紧槊杆,嘴角却已流出鲜血,裴行俨冷哼一声,振臂抽出马槊,喝令道:“杀!”
翟让这段日子过地并不舒
昏沉沉的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搬开小妾压在他身上一条雪白的大腿。翻身坐起的时候,只觉得眼皮不停的在跳。
他总觉得要有祸事上身。
大业七年地时候他就开始造反,可如今过去了五年多,他还没有反出什么名堂。身边的兄弟死了来,来了死,生生不息。本来当年看重了徐世绩的才干。这才救了他一家,只望他知恩图报,没有想到徐世绩是来了,才转战漕运混出点名堂。却又被大哥给气走。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翟让心中暗骂翟弘,可那是他的大哥,再生气徐世绩也是走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他总不能也把大哥搞走。
虽然四下去找,可总是找不到徐世绩的下落,这让翟弘颇为焦虑。他虽然有点老,也有点残忍,可最少还知道。山寨要振兴,凭借一帮武夫绝对不成气候,只有徐世绩这种文武全才地人物才是兴旺的根本。
顾镜自怜。镜中的那个翟让鬓角已经有了白发,老了,翟让心中哀叹道。谁都觉得他当个寨主风光无限,可谁又知道他终日惶惶的心境,那种老鼠偷食防猫地心情兔子怎么能体会?
“寨主。大事不好。”一人已经冲进来。气喘吁吁。
小妾一声尖叫,伸手扯被遮住身子。把翟让光溜溜的露出来。
翟让顾影自怜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也不遮挡,抬头望去,发现是前一段时间来投奔的王当仁,此人颇有才干,本来在江淮一带小有威名,来投奔翟让的时候也让他颇为欣喜。
“何事惊慌?”
“寨主,隋兵假扮我们的人突然大举袭击瓦岗寨,如今攻到第四寨,张童儿战死,瓦岗军节节败退,抵挡不住,单将校带人正扼险拼死抵挡,拖延时间,让我前来护送寨主先走。”
“什么?”翟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掐了下大腿,很是痛楚,“当仁,你是开玩笑吧?”
王当仁顾不了多说,一把扯起了翟让,急急的向外走去。
“当仁,别急,等我穿鞋。”
翟让颇为寨主之风,还有闲暇弯腰穿鞋,只是被王当仁几乎拖着出去,随手扯了个青色长袍披在身上,翟让出了房间,就听到喊杀声隐约传来。
不等王当仁再说,翟让已经脸色剧变,登高远望,长吸了口凉气。喊杀声此起彼伏,每一刻都在逼近,有一处山头火光冲天,浓烟黑龙般涌上天际,遮天蔽日,张牙舞爪的空中狞笑,翟让知道那是单雄信所在的营寨!
“大当家,只怕是隋军杀上来了。”
片刻功夫,又有不少人冲了过来,聚在翟让地身边,都是满面惶惶,衣冠不整,七嘴八舌道。
“到底有多少隋军?”翟让忍不住问一句。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摇头,事出仓促,都是慌作一团,耳边只听到喊杀,倒还真的没有见到过隋军。王当仁却是大声道:“寨主,绝对不少,而且来势凶猛,我们先走为上。”
“我觉得大可不必。”一人瘦高身材,双目炯炯,“寨主,如今消息不明,说不定隋兵虚张声势而已,你若是惶惶而走,徒让人耻笑。据我所知,目前并没有大规模的隋军在附近出没,不如我带几百兄弟们去探听一下再说?”
高瘦那人叫做陈智略,和单雄信,徐世绩,张童儿,邴元真合称瓦岗五虎,对单雄信兄弟情深,见到单雄信镇守地营寨出了问题,不由关切,只想上前救援。
翟让犹豫道:“智略说的也有道理。”
王当仁一旁急的跳脚,嘶声道:“寨主,单将校带兵士拼死抵抗,只为给寨主争取逃脱地时间。逃命不及,如何还能飞蛾扑火,送上门去?”
翟让皱眉道:“当仁说的也是道理。”
众人也是摇摆不定,虽然喊杀声越传越近,却总是觉得如同在梦中,心中狐疑。
王当仁连连跺脚。气愤地就要吐血,一人突然道:“我想就算张须陀亲自率兵前来,也不会来地如此迅疾,我倒觉得这是山寨的内乱。”
众人望去,见到那人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知道是才投靠山寨没有多久地房玄藻,此子识文断字,颇有学问,翟让也很器重。
“玄藻。依你地意思是?”翟让问道。
房玄藻沉吟道:“隋军来的如此突兀,很是诡异,怎么会只有当仁兄过来报信,其余三个山寨怎么没有消息?我只怕山寨人内讧,却借口隋军到来,大当家应当……”
他话音未落,王当仁已经气的脸色铁青,心道自己辛苦赶来报信,没有想到却被这书呆子说什么内讧。时机稍纵即逝,单雄信在前方抵抗厮杀。却被这群人摇摆不定的贻误战机。想要跺脚走人,可又是有些害怕,毕竟翟让老马识途。跟着他跑总是没错。
房玄藻说的倒是切合翟让的心意,不过觉得房玄藻说地太过露骨,摇头道:“玄藻此言差矣,想我以德服人,这寨主的位置。若是有人想要。尽可拿去……”
翟让话未说完,众人都叫。“快看,是单将校。”
远方山转弯处闪出一人,血人一般,倒拖着马槊飞奔而来。
山路崎岖,不好驰马,单雄信舍马狂奔,抬头向翟让所在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到翟让一帮人等在山寨的高处望着这里指指点点,差点吐血。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拼死厮杀,只为拖延片刻,这些人还有闲情雅致在那看热闹。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人讨论半天,居然开始怀疑他地忠心,以为他要夺权篡位,不然早就和徐世绩般,扭头就走。
隋军来袭颇为突兀凶猛,只是第三道营寨总算有人来报警,这才让单雄信组织人马抵抗一番。不过也只是抵抗一番而已,他惊惶的发现,以往的隋兵清剿不过是走走过场,这次隋兵来势猛烈异常,像是要把瓦岗连根拔起般。
“寨主快走。”单雄信远远高声喝道。
陈智略却趁穷酸腐儒探讨的功夫召集了几百号人马,翟让打不过就跑的策略固然不错,可这也导致瓦岗的兵力过于分散,每个山寨几百号人加起来不少,也有近万的作战力量,可是分到每个山寨就不算多,这里算是瓦岗的主寨,有千来人之多,可仓促之间也聚集不了许多。
无论旁人如何看待单雄信,在陈智略的心中,单雄信是他的兄弟,兄弟有难,岂能不救。
“寨主,我去接应单将军。”转瞬地功夫,山转弯处又是蜂拥出了几百号盗匪打扮的人,却不叫嚣,只是紧跟着单雄信。为首一人也是手持马槊,对瓦岗众来说颇为面生,却是裴行俨。
不等翟让再说什么,陈智略让人打开寨门,手持长柄砍刀冲了出去,众盗匪也是蜂拥而出,只行片刻,就和单雄信碰面。
单雄信厉声道:“后面都是隋兵所扮,莫要中计,寨主做什么,怎么还不走,敌军势大,智略,你先抵抗一阵,不妙就撤。”
陈智略见到对方人数甚至还不如已方,有些纳闷前面的几个山寨为何会抵挡不住。
单雄信远远见到翟让还没有走地意思,心下焦急,快行几步,马槊戳地,呼的从瓦岗众人的脑袋上飞了过去。等到落地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发闷,几欲吐血,暗道那个裴行俨到底什么来头,自己居然打他不过?
飞快的到了翟让地身边,单雄信不由分说,拉住翟让就走。
翟让挣扎下,见到单雄信满身是血,内心惊惧,“单将校,你要做什么?”
单雄信不理,几乎拖着他向山里奔去,众酸儒大惊失色,突然听到远方轰轰隆隆地脚步声响,扭头望过去,不由都是脸色大变。
山转弯处已经现出隋兵。盔甲齐整,枪戟泛寒,黑压压地漫了过来,遮住了山地本来地颜色。来兵虽然不像潮水般的汹涌,可是节奏分明,不急不缓的前行。大地为之变色,让人兴起无可抗拒之感。
事实胜于雄辩,一群人这下性命攸关,不再分辨,也顾不得内讧,纷纷向着单雄信的方向跑过去。
翟让也见到蚂蚁般的隋兵。脸色有些发绿,又见到陈智略数百盗匪很快地被淹没在隋军的铁甲之内,泪流满面道:“是我害了智略!”
单雄信一路疾走,还不忘记问一句。“大当家,隋军来势凶猛,连破四寨,你这聚义寨看起来也是转瞬即破,当务之急,是要去凤仪寨收拾家眷,然后向西逃命,你觉得如何?”
翟让养尊处优久了,虽然也有两下子,可一口气跑下来。也是双腿灌铅般,“雄信说的也有道理。”
“寨主,我倒觉得我们不如先去威武寨。那里有邴元真和王儒信带兵把守,地形险恶,居高临下,易守难攻……”王当仁跑的有些气喘,鞋都掉了一只。却不忘记建议道。房玄藻紧跟其后。却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驿官出身,跑起山路还算游刃有余。剩下的一帮手下都是有些口吐白沫,上气不接下气。
翟让被萧布衣一阵急攻,打的晕头转向,脑海现在还是空白,点头道:“当仁说地也有道理。”
“放屁。”单雄信怒喝道:“邴元真和王儒信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