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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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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踩到牛粪,满目桃花,唯有苦笑,倒让几个兄弟不停的偷笑。他们也知道一些,因为商人总是私下找几个兄弟说话,询问下萧布衣的事情。杨得志早让他们统一了口径,说是在山村耕田种地,向来与世无争,这次出来贩马一来做生意,也想长长世面。

草长的茂盛,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草原多为游牧民族,只会寻找水草肥美的环境。

毡帐慢慢和牛羊马儿一样多了起来,游牧的牧民见到商队,有的漠然,有的也会主动打个招呼,毗迦认识的人不少,通常说几句,就会引起很多草原人的欢呼,看待神仙一样。

本来还担心突厥兵的凶残,一路打过去,没有想到到了草原内部反倒很少见到突厥兵。这样看来,哪里都是有好有坏,在草原一路行来,居然风平浪静。

众商人被历山飞吓破了胆,一路行来都是精神紧绷绷的如同弓弦,等到来到克鲁伦河边上的时候,望着明亮的河水,如云般的牛羊,这才都是长舒一口气。

来到克鲁伦河,就意味很快就要到了仆骨,他们正式交易的第一站。韩雪望着久违的河水,悄悄的望了萧布衣一眼,见到他望着远方,神色不经意的坚毅,表情更加从容,心中暗道,他好像又改变了很多。

在她的眼里,萧布衣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可是不能否认的是,比起初出山寨的时候,他更有自信了很多。

这里没有桥,毗迦找个水浅的地方带领商队渡过,稍事休整,继续开拔。

贝培没事骑马望天,懒懒散散的样子,陆安右有些疏远,萧布衣心道高士清选出的这三个人保护商队倒是独具慧眼,极为的不对路。

前行十数里的时候,杨得志突然骑马过来,低声道:“布衣,有大队人马从左前过来。”

萧布衣心中一凛,“马匪?”

“不清楚。”杨得志摇头。

“慕儒,保护韩雪。”萧布衣带着几兄弟已经向前方冲了过去,周慕儒伤势好了八成,听话的留在韩雪身边,见到韩雪望着自己,笑了下,“少夫人,少当家真关心你。”

韩雪嗯了一声,只是望着萧布衣的背影。

等到萧布衣冲到商队前方的时候,众商人也终于听到了马蹄急劲,轰轰隆隆,不由相顾失色,以为是马匪。脚夫早早的停步,自发的一起聚拢,贝培还是队中,也抬头望过去。

陆安右早就分配人手,见到萧布衣赶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说道:“萧兄,小心,我想是仆骨部落的人。”

前方斜斜的冲出一队人马来,约莫数十人样子,都是手持角弓长矛,粗犷奔放,口中呼喝连连,急冲到十数丈的距离这才止住。

一个壮汉策马出来,离商队几步的距离,高声呼喝什么,看情形是队伍的头领。萧布衣一句不懂,看到陆安右皱着眉头,已经带着毗迦迎了过去。

毗迦声音和缓,商量的口气,拿出路条,壮汉却是连连摇头,口气生硬。陆安右脸有怒容,却是隐而不发。

“那人是仆骨部落的一个百夫长,叫做亦鲁。”杨得志不等萧布衣发问已经解释起来,“他让我们绕道而行,不能经过他们族人聚集的部落,不然会对我们不客气。”

萧布衣一怔,“为什么?”

“因为可敦嫁女就要来到这里,为了保护可敦的安全,所有无关的人都要远离。”杨得志说道。

萧布衣啼笑皆非,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众商人知道义成公主要嫁女,这才迫不及待的赶到这里,哪里想到面都见不到,就被仆骨部落拒绝,还谈什么生意?

那面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亦鲁一声高喝,手下已经齐刷刷的挽弓搭箭,对准了商队。

萧布衣不用翻译已经知道事情僵化,有了紧张,心道这要是打起来,是人家地盘,如何有好?苦于言语不通,无法帮助商队,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

萧布衣扭头一看,见到贝培一张鞋底般的脸,“贝兄?”

贝培不理萧布衣,策马上前,厉声说了几句,别看他瘦瘦小小,可是挺身而出,气势竟然丝毫不让亦鲁,他说的竟然也是突厥语,这让萧布衣很是惭愧。

亦鲁那一刻有了丝犹豫,转瞬态度更加的强硬。杨得志飞快的翻译,“贝培说商队专门为可敦祝贺,亦鲁如果把商队挡在门外,可敦知道,他不见得能够承担责任。不过亦鲁说,道贺的人各部落无数,谁知道哪个是真心。可敦既然到了这里,他们仆骨的勇士就有责任保护可敦的安全,他让我们商队立即绕道,离开仆骨,不然就对我们不客气。”

萧布衣只是听了两句,就已经皱起眉头。毗迦太柔,贝培太刚,很好的理由让贝培说的剑拔弩张,如果换一种方式多半能变通些。

气氛愈发的紧张,林士直见到不是马匪,早已经凑了过来,“布衣,你向来聪明,得想个办法才好。”

萧布衣苦笑,“你以为我是神仙?我又不会突厥语,怎么说服这个亦鲁。”

林士直叹息道:“你虽然不会突厥语,可说的话贝培总能听懂。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只能越来越僵,你劝贝培退一步,我们再做打算也好。”

萧布衣恍然,暗骂自己有些笨了,林士直只找自己,当然是认为他才有能力说服贝培。

策马上前,萧布衣到了贝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贝兄,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暂避锋芒,等一下再说。”

贝培正是怒容满面,厉声疾喝,听到萧布衣的建议竟然沉吟下,‘哼’了一声,“好,我们走。”

都没有想到贝培翻脸和六月天一样,陆安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贝培却是盯着那个亦鲁,又是厉声喝了几句。

亦鲁煮熟的鸭子一样,嘴一直很硬,听到贝培呵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现出一丝不安。

贝培回转商队,陆安右一声呼哨,商队开拔,顺着克鲁伦河向下游行去。才过克鲁伦河的兴奋已经和清晨的露珠一样,蒸发不见。都知道去拔也古也能做生意,可是可敦这个机会没有抓住,无疑是个损失。

众商人士气低沉,还不忘记过来和萧布衣打个招呼,意思就是,如果今天要没有布衣你,今天的场面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陆安右前队变成后队,正好和萧布衣一起,见到萧布衣说句话,劝个人现在就被当作救世观音一样,自己老牛一样,无人知闻,鼻子差点气歪,重重几鞭子抽在马身上,发泄心中的怒气,纵马疾驰过去。

萧布衣等到众人离的远,这才低声问道,“贝培最后几句说了什么?”

他虽然聪明,毕竟不是天才,突厥语拗口非常,他只会简单的几句话,所以一切都要听杨得志翻译。

“他说我知道一切,你给我小心点,不要掉了脑袋。”杨得志也是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萧布衣一愣。

杨得志摇头,也不知情。

二人都在沉吟,单从字面上理解,贝培是在威胁亦鲁,而且好像知道些内幕。可他不过是中原来客,怎么知道很多事情,一切又是指的什么?

“布衣,这个贝培不简单。”杨得志望着贝培还是抬头望天,摇头苦笑,“此人心狠手辣,杀几十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武功比起陆安右只高不低,行事不守常规,我们倒要小心。”

看到萧布衣也在沉思,杨得志又道:“他对你态度虽然生硬,可是我感觉,这里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是你了。他对你实在不错,当初历山飞要杀你,他虽没有多说,却已经挡在你面前,那个陆安右当初雨夜搏杀一直并不尽心,如果我以小人之心来踹度的话,他倒可能希望借历山飞之手杀了你。”

萧布衣默然半晌,叹息这个时代的险恶非常,一不小心都会有生命危险。能力越大,越遭人嫉妒,说不定死的越快,如此说来,反倒是自己那个时代要好一些。

“得志,这里你和我是意气相投,很多事情想到一块。你说的不错,当初我单刀赴会,本来不必找林士直和沈元昆,我找他们作证,一方面不想落人话柄,另一方面却只怕陆安右会借机杀了我,推到李志雄的身上,让林士直二人前去,让他有所顾及。”

杨得志目光闪动,“布衣,或许李志雄说的也有道理。”

萧布衣苦笑,“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即可,千万不可说给其余兄弟听。莫风冲动,箭头暴躁,周慕儒老实没有心机,只有你才能藏得住心事。”

杨得志抑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也不也一样?你虽然一直怀疑,平日却和没事人一样。不过看陆安右的武功,相当高强,绝非李志雄可比,你要小心。实在危险,我想可以找贝培帮手。”

萧布衣目视前方,神色冷静,“想杀我萧布衣的人,绝不会好过。得志你放心,你约束住兄弟就好,萧布衣绝对不会任人鱼肉。”

“布衣,你知道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杨得志突然问道。

萧布衣一愣,“是武功?”

“你武功的确高明些,可也不过高明一些而已。”杨得志并不多问萧布衣武功为什么会高,他是很有分寸的人,他只是叹息一口气道:“你变的是算计,以前的我还能知道你想法的几成,不过如今,我也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一点是,你永远都是那个兄弟落难,不顾自身生死,毫不犹豫回马去救的萧布衣。只凭这一点,和你做兄弟,心中踏实。”

杨得志说完这句话,已经远去,又和莫风几人掺和在一起,萧布衣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杨得志的孤独,似乎总是蕴含着心事。

陡然觉察到什么,萧布衣扭头望去,发现韩雪转过目光,不再望他,脸色如水,不起波澜,只是剪水双瞳却有如风吹湖面,冰雪初融,朦朦胧胧。

八十三节 月光一样的马

萧布衣夜半出了帐篷的时候,习惯性的为韩雪盖好了毯子。

这些天同行同眠,二人话都没有几句,可是都已经习惯如今的处境。二人盖着一张毛毯,表面看起来静如止水,只是心中如何去想,那是谁都无法揣摩。

商队沿着克鲁伦河向下游行走十几里已经停了下来,依山伴水的扎起了帐营。他们当然不会放弃去见可敦的念头,如今做样要走不过是权宜之计。

商队才落脚,毗迦就带着两人去了仆骨,其中一个人就是陆安右。毗迦虽然在草原没有实权,连个十夫长都比不上,但是身份尊贵,在草原畅行无阻,也没有谁和他过意不去。

他去仆骨当然是去见可敦,只要可敦发话,商队再进仆骨绝对不是问题。

为韩雪盖好被子的时候,萧布衣有了那么一刻惘然。韩雪双目微闭,呼吸均匀,熟睡的样子。萧布衣出了帐篷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直熟睡的韩雪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帐篷帘盖落下,轻咬着红唇,双手握住毛毯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萧布衣的体温。

萧布衣缓步上山,只是不想惊动前方的护卫,绕到了山的另一面,望着开阔的草原,天边的银钩,心思起伏。

他虽然对杨得志说不在乎陆安右的算计,那是安慰之词,因为他心中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陆安右的对手。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除了要动脑,身手强悍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从这点来说,他很感谢尉迟恭的远见,主动教他武功。可和尉迟恭说的一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入门之道他已经有了,武功毕竟还是靠练,他附身萧布衣后,有了萧布衣的体质,却没有萧布衣那点浅薄的功夫,陆安右这种人想必自幼习武,自己和他差距实在太大。

他虽然不想和陆安右做对,可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就算他示弱说什么不想四科举人,多半也会被陆安右警觉和嘲笑。他直觉发现,陆安右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阴冷。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尽量不起敌意,另外关键的一点是,继续加快练习刀法。

‘咯’的一声轻响,长刀出鞘,如水的光华映照着萧布衣坚毅的脸上。他表情平静,内心还是有些焦急。这几天他进步神速,可是他有一种感觉,他很难再有什么提高,而且极有可能定格在这个程度。

这就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艰难,他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却只能在力量,速度和技巧上下功夫,回想当初历山飞兜头一刀,势不可当,贝培和陆安右天马行空,矫健如龙,萧布衣只有艳羡,他知道那叫轻功,和人家苍鹰般的姿态一比,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土鸡。

刀谱不用拿出来观看,他几乎已经烂记在心,十数天过去,刀谱最后有无名三招,变化复杂,好在尉迟恭知道他可能不懂,又用小字进行简单旁注,不然光看刀谱上的人物几条胳膊几条腿都会让萧布衣头痛。

可是那种幻化却绝非萧布衣目前能够做到,那需要比他那个时代杂技演员还要轻盈柔软的身躯,更需要有最强健运动员的力量和速度,这让萧布衣感激尉迟恭考虑周到的时候,又有些叹息自己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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