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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第7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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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手之劳而已。”萧布衣笑道:“宫中很多,若是能倾尽宫中的山参让你好一些,我也心甘情愿。”

秦叔宝心下感激,良久无言。

二人等了个把时辰,有探子回转道:“启禀西梁王、秦将军,我军一出,李道宗大军退却,如今已在六十里之外。”

秦叔宝点头道:“再去探查,命李文相、常何、徐绍安再依计进十里,看对手动静。”

传令兵依言退下,秦叔宝道:“李道宗还不想和我们硬抗。若是连番退却,只怕是诱敌深入。”

萧布衣点头,冷冷道:“不着急,我会让他看到戏弄本王地后果。李道宗数万大军,每天吃的不应少了,他们的粮草在哪里?”

秦叔宝道:“眼下探得在百里外的赵郡城内囤积,有重兵把守,想要偷袭烧了他的粮草并不容易。这次他们用的是诱敌深入之计,一退再退,只怕想要在白沟和我们一战。他们若是倚仗地势,又将我们拉出了大陆泽,形势对我等不利。”

萧布衣久久的陷入沉吟之中,望着桌上的地图。秦叔宝也皱眉不语,知道这场仗要速胜并不容易。李唐军纪律严明,从迅疾退兵可见一斑。

“眼下李唐军还没有什么破绽。”秦叔宝谨慎道:“若依末将的看法,当求坐等对抗,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萧布衣揉了下太阳穴,喃喃自语道:“真地没有任何破绽吗?”

**

萧布衣、秦叔宝苦寻击敌对策的时候,李渊亦是眉头紧锁,额头青筋蹦起,蚯蚓般的微微跳动。

萧布衣在找李唐军漏洞的时候,他亦是在找东都的缺陷。虽然在萧布衣眼中,李渊拼的是旧阀的势力,他扫除的大多都是农民军,到如今二人可说是旗鼓相当,可李渊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优势,甚至李渊觉得,他一直处于劣势。

哀兵必胜,李渊一直保持低姿态,可更悲哀的发现,要吞下萧布衣地地盘,比他击败薛举和刘武周加起来还要难百倍!

二人同样的苦恼,不得其法。

可现在的东都,的确军民齐心,这种力量很可怕,让人难以寻隙而入。

很多时候,对手败退并非实力不济,而是内部开始不和,这才导致内耗严重,被外敌趁机而入。但东都旧阀影响已很微弱,新贵、商贾、寒门几乎都是因萧布衣的策略而得利,他们实在没有背叛东都的理由。

用手用力的按按太阳穴,李渊目光终于从军文上移开,神色不愉。

他出了三路大军,形势虽不出他的意料,但总让他心中感觉不爽。

李建成、屈突通带大军出潼关,伊始的消息还算不错。因为他们不但收回了常平仓,还一口气向东推进了三百里之遥。但常平仓已被焚烧,这三百来里地域的粮食,也被东都军能收就收,能割就割,收割不了地粮食,东都军宁可一把火烧掉。李渊指望秋季抢粮,以战养战的策略,并没有成功。

徐绩……李渊想起这三个字的时候,就恨不得掐死他。

这人坐镇东都,运筹帷幄,能在这短地时间内破坏他的计划,实在狡诈非常。李渊早就知道,徐世绩在他运兵潼关地时候,就已开始了坚壁清野的策略。李渊虽然够快,但徐世绩更快!虽知道徐世绩不差,但徐世绩做地如此绝,如此果断,还让李渊有点出乎意料。

百姓又在收获地秋季,遭到了惨痛地打击,但百姓并不埋怨东都,而只痛恨李唐的入侵。这里的氛围,和河东还有关中迥异,李唐军得不到在河东的那种热烈拥护。李建成明白这点,但还是拿出了安抚关中的一套,甚至还施舍点粮食以博百姓好感,但这种策略,收效不佳。李建成东进三百里,一直到崤山之西这才安营下寨。

李建成百般搦战,但张镇周就是避而不战。

谷、慈涧、熊耳、谷水、洛水、涧水再加上西梁铁军交错掩映,将东都之西极好地屏障。

李建成无能攻破。

杨广当年在洛阳建都,可谓是目光深远。东都或许比关中稍逊,但是东南西北四处,都有极佳的屏蔽,当初杨广是为防反叛,均衡中原,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雄图大计,有朝一日会用在为自己掌旗的表弟李渊身上!

张镇周老辣,再加上张公瑾多谋、单雄信勇猛,郭孝恪犀利,四将齐心,将东都以西守的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如果说潼关是关中的绝佳屏蔽,天然胜过人工。但谷之防,却如铁桶大阵,众人齐心,不让潼关。

李建成久攻不下,很快的转到了僵持,然后分兵南下,企图扰对手的视线,再寻隙而入。没想到张镇周早算到这点,张公瑾数次出兵,断李唐后路,让李建成无法南下,也不能南下。因为关中这些年来,虽保存了实力,但毕竟三路出兵,已是关中的极限,若再分一路南侵,消耗那是难以想象。李渊眼下当然还能承受的起,但是他已做好了打三年、五年甚至一辈子地打算。

宁可等,也不能急,这是李渊成功的一个诀窍。

潼关不利,河东亦是如此,早在窦建德入侵的时候,萧布衣就已加大了长平、河内两郡的防守,如今更派裴行俨、史大奈二人协助镇守,东都隔黄河随时接应,李神通不能下。

如果说能让李渊稍感欣慰的地方,那无疑就是河北。

李世民不负所望,已强占幽州,李孝基、李道宗领军娴熟,已连取四郡。

不过李渊也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先手,把先手化作胜势还要一段艰苦的时间,甚至这先手可能再次丢去。河北的形势,其实并不出李渊地意料。若是知不可行,李渊又如何会派李世民出兵?

可是……

李渊想到这里,脸色更沉,眉头紧锁。

谁都看出他心中不悦,可他不悦的是什么,没有谁能够猜出来。天威难测,人只要到了李渊的这个位置,早就摒弃了所有的天真幻想,有的只是在如何稳固江山,如何平定叛乱。

宫人看到空隙,战战兢兢的上前,“启禀圣上,齐王求见。

李渊的沉思被打断,才要发怒,听到齐王两个字的时候,皱了下眉头,“让他进来。”

李元吉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见李渊望过来,疾步走过去跪下来道:“孩儿叩见父皇。”

李渊见他乖巧,终于浮出了笑容道:“元吉,不用多礼,起来吧。”

李元吉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个锦盒递给李渊,陪笑道:“父皇,你昼夜操劳,这是京城杏林堂秘制的虎骨膏,都说吃了可青春永驻,百战……那个很神。”

李渊皱起了眉头,“你胡搞些什么?”

李元吉见李渊不悦,慌忙道:“孩儿只见父皇日益操劳,恨不能分忧,这才为父皇买地。这虎骨膏颇有神效,孩儿试过,绝没有问题。父亲日夜操劳,整日皱着眉,孩儿只想父皇开心些。”

李元吉说到这里,眼角噙泪,李渊看了李元吉半晌,终于接过了锦盒,放到桌案一旁,拉着李元吉的手,让他坐在了身旁。

现在能得此荣耀的除了重臣裴寂、还有一帮首义老臣,也只有李氏兄弟才能和李渊如此地亲近。

“元吉,这些日子,你做的很好。”李渊欣慰道:“其实只要你如这些日子般,为父就很是欣慰了。”

李元吉乖巧道:“父皇,孩儿现在想想,以前真地很蠢很不懂事。我失了太原城,父皇竟然也没有责备,那对我真地是再疼爱不过……”

李渊叹道:“元吉,你能想到这点,为父也就心安了。日后去见你地娘亲,也不辜负她的所托。”

“父皇身体康健,不会有事。”李元吉慌忙道。

李渊苦笑道:“人谁不死?为父只求有生之年击败萧布衣,为你等谋取个活路就好。眼下我和萧布衣,只能活一个,他若是落在我手,他重用地臣子,我当斩杀殆尽。可我若是落在他手,只怕连祖坟都被他挖起来!”

见李元吉神色有异,李渊想到了什么,问道:“元吉,你找为父想必有事?”

李元吉有些脸红,“也没什么事,不过是见父亲辛苦,这才过来和你说两句话。我听说……听说点传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渊伸展腰身,靠在椅背上,闭目道:“说吧。”

“我听说……二哥没有死?”李元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渊的脸色。他口中地二哥当然就是李玄霸,他宁可把李玄霸排在第二,也不肯把李世民称呼为二哥。

李渊神色不变,只是轻‘哦’了声,良久才问,“这种荒诞的话,你也信吗?”

李元吉得不到答案,有些失望,“可河北那面已经传开了,都说因为二哥的缘故,才杀了罗艺和窦建德,因为二哥的缘故,才毒死了薛举。很多人说,秦王的功劳,有二哥的一半。”

“荒谬。”李渊一拍把手,喝道:“是谁这么说的?谁说薛举是被毒死?”

他眼角抽搐,愤怒之极。李元吉退后两步,断断续续道:“大伙都这么说!大哥也心存疑虑,这才让我来问问。”

李渊舒了口气,“建成让你来问?”

李元吉连忙点头,“谷战况紧急,大哥当然无暇回转来问。可他当然也已听到了河北的传闻,忍不住半信半疑。他给我封书信……”从怀中取出书信,递给李渊道:“他信中虽未明言,但我知道他也很想知道,是以就替大哥问了出来。”

李渊缓缓的拿过书信,慢慢的看了遍,轻轻地放在桌案上。

李元吉陡然觉得有些压力,那是他从未感觉到的压力,让他开始有些窒息。

李渊这才道:“其实这个传闻,我也听过,但只觉得滑稽可笑。想玄霸过世这久,我亲自将他入棺,河北击杀罗艺、窦建德的怎么可能是他呢?是谁除去了罗艺、窦建德,却把这件事安排在玄霸的身上,他到底有何用意呢?”

李渊皱起眉头,自言自语。

李元吉试探问,“难道是萧布衣?”

李渊眼前一亮,“元吉,你说的不错,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萧布衣多半派人潜入郎山,暗算了罗艺和窦建德。”

“那萧布衣有什么好处?”李元吉不解道。

李渊叹道:“元吉,你还太过天真,想萧布衣让人伪装成玄霸刺杀窦建德,这计显而易见,就是栽赃嫁祸,河北军只以为是我们出手,这才和我们僵持不下,萧布衣这才渔翁得利,此子的机心,真的骇人听闻。”

李元吉幡然醒悟,“原来如此,那我就可以回复大哥了。”

李渊目光闪动,“元吉,不用着急,这件事情,我会亲自修书一封给建成。”

李元吉诧异道:“这等小事,用不着父皇,我还能做到。”

李渊想了良久才道:“如此也好。元吉,为父有些累了,你也回去歇息吧。”

李元吉应了声,才要离去,突然又止住了脚步,“父皇,我还有一件事禀告。”

李渊耐心问,“何事?”

“我还听到个谣言。”李元吉欲言又止。

“要是关于玄霸的……就不用说了。

”李渊感觉态度不好,放缓了口气,“我不想让萧布衣的阴谋得逞。”

李元吉犹犹豫豫道:“是关于李世民地消息。”他虽在李渊面前乖巧,但显然对李世民恨极,直呼其名。

“到底是什么?”

李元吉道:“都说现在李世民功劳比大哥要高,也有消息说……父皇有意另立太子。”

“一派胡言!”李渊再次震怒,“这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抓来处死!”

李元吉慌忙道:“父皇息怒,我再去查明。”他慌慌张张的出去,到了宫外,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李世民……这次你还不死?”

李渊不知道李元吉的心思,等只剩自己的时候,一拳砸在桌案之上,发泄出心中压制的怒气。烛光下,李渊脸色阴影不定,额头青筋暴起,咬牙一字字道:“好,你很好!”

五五二节 用心良苦

中谣言四起的时候,河北亦是如此。李渊愤怒非常北军更是出离了愤怒。

对于李玄霸杀死窦建德的传言,有信有不信。

齐丘、高石开言之确凿,一口咬定是李玄霸杀的窦建德。可所有的人都知道李玄霸死了多年,死而复生的事情,毕竟太玄,少有人信。

齐丘、高石开回转乐寿的时候,一直处于被怀疑的状态。

罗士信下落不明,王伏宝不见踪影,苏定方又降,河北军中能稳定军心的只剩下刘黑和窦红线二人。

当初郎山刘黑到齐、高消息的时候,难以置信,当时他已经就要击败了燕赵军。那时候罗艺不在,薛家四虎又不见踪影。凭借燕赵军其余将领的抵抗,很难挡住刘黑的伏击。

刘黑当时又想出一计,见罗艺不在,就让众兵士高喝罗艺已死。燕赵军久不见罗艺现身,军心大乱。刘黑率部一冲,燕赵军抵抗不住,已向后败退。就在这时候刘黑知,不但罗艺死了,窦建德也死了!这让他如何还能趁胜追击?

回转郎山的时候,见一地狼藉,见窦建德尸体,刘黑双眸含泪。

齐丘、高石开坚持为窦建德报仇,刘黑沉默片刻,终于决定担起这个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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