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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当李老爹说到最过瘾的时候,在马车后面突然传来“哐”的一声锣响,将他打断。半截话被堵在肚子里的感觉是非常难受的,李老爹脸色变得很难看,向后张望过去,只见有一大队人马,正从他身后缓缓的推进,地上扬起的灰尘将他们全都笼罩在其中,而雄壮整齐的步伐则从其中传出来,响彻了方圆数里,在官道上的行人马车纷纷避让两旁。
“鸣锣开道!好气派的人马,恐怕又是那个大官的媳妇回乡省亲吧!”李老爹虽然有点看不清楚飞扬在那群人头顶上旗帜绣的是什么,但从他们装束和随行奴仆来看,这人肯定是朝中某位大官的家眷。
车内人这时掀开车帘,向外张望过去,只见这人大约三十来岁,面容清瘦,目光深远,长须及胸,长得是仪表非凡,儒雅清秀,十足的一个清流书生。他手搭眼上,聚目向那对人马张望过去。
“咦?羽林卫!”车内人有点惊讶,疑惑道:“这应该就是我朝太子妃的青鸾铜驾!按照正常礼数,太子妃回乡省亲必须是初七以后,现在才初五,她为何会如此匆忙的往回赶呢?”
“什么?太子妃的鸾驾!”
李老爹虽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毕竟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一听到是太子妃的车马队伍,连忙将马车赶到路边,然后跳下马车,跪在地上,恭敬非常。而那名车内客人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神色平静的看着这支队伍缓缓的驶过来。
队伍逐渐靠近,一队甲胄鲜明、气势威武的羽林卫行走在最前面,鸣锣开道,后面则紧跟着一队宫中的仪仗宦官,最后面则又是一队羽林卫在殿后守护,而太子妃所乘坐的马车则在仪仗宦官的队伍中间。
或许是本能反应,在车队经过李老爹身前时,他微微抬起头,细细的看了看青鸾车驾,只见整个车身看不到一丝缝隙,车上的窗户也被套上了深色的布,让人看不到里面,而且那些宫廷匠师在马车的四面铸造了十几个小铜钵,里面放着点燃的潮香,潮香点燃后升起的雾气,令车壁上铸造的四只青鸾神鸟看起来像是在云雾中飞舞似的。
“不许抬头张望!”这时从他面前过身的宦官厉声喝道。
“是!是!”李老爹赶忙重新低下头,不敢动弹半分。
随着车队的快速离开,逐渐消失在官道前方后,李老爹才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车队消失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蔑视道:“狗仗人势的奴才,教训起老子来了,活该你绝后。”随后,转身对车内人说:“客人,见笑了!老汉从这队人马行驶的方向来看,肯定是去巴陵渡乘船。我想今晚巴陵渡所有的船只怕都会让这些人给包了,我们要到武安城去的话,只能在巴陵渡找间客栈歇息一晚,等明日有船离开再说。”
“就照您老的意思去办吧!”
车内人没有反对,而是重新将窗帘放下,锁眉沉思,不再有任何言语。李老爹原来还准备讲段虎其他的事情,见客人已经不感兴趣,二话没说,便驾驶着马车朝巴陵南方的渡口驶去。
与此同时在武安城西南的守城军军营里,段虎端坐在中军大帐中,脸色及其难看,在他面前吕梁和吴兴武两员将领战战兢兢的站立在那里,而在他们身后则站立着六名由扞死营和武安守军提拔的队正,他的亲兵侍卫队正黑熊带着人守卫在帐篷外面。
段虎现在很生气,原本是想要看看这几日吕梁等人训练的成果,谁曾想竟然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半个时辰之前,段虎头戴朱红火雀盔,身着乌金兽吞甲,腰挎九雷斩将刀,一身戎装,在吕梁等人的簇拥下,站立在军营的讲武台上,检阅这几日军队操练的成果。
被留在军营的士兵被分为十个大队、三十个小队,每个小队抽调出两人,考校武艺,考校共分为射箭、刀法、枪法、角力、杀阵配合等等项目。
开始的时候很正常,也很精彩,由于北秦民风彪悍,这些军士们从小便练就了一身过人的武艺,这些项目根本难不倒他们,一个个舞得是刀刃翻飞,枪花四溅,那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就有好几个,看得段虎也是高兴不已,毕竟这些都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如此身手矫健、训练有素的军士在最后的骑射的项目上,却让段虎大跌眼睛,全军整整四千多人,竟然无一人能够在奔驰的马背上将箭射到箭靶上。不是准星不准,射偏了,就是力道不够,半路掉在地上,更有一个军士没有夹住马身,从马上掉落下来,手中的弓箭对准讲武台上的吕梁射出。若非段虎眼疾手快,在利箭离吕梁心口还有半寸距离时,抓住箭身,恐怕他心中的大军还未形成便已折损一员将领。
原来武安城守军大多数都是南方人,他们也是以防守为主,不需要太多的骑兵,所以这里面绝大多数都没有骑过马,那些骑过马的也只是会一些简单的骑术,要应付骑射这种高难度技艺还差了很多。
对此,段虎既是恼怒,又无可奈何,要知道骑兵是一个军队最重要的战斗力,而骑射又是一个合格骑兵的必修项目,如今骑射项目竟然全军覆没,可想而知,在短期之内他是无法掌握这样一支战斗力的。虽然这不会对他的计划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若是有了这股战斗力之后,他的计划会更加可靠一些。
正文 第030章 内应
“他娘的,今天本将军算是开眼了!原来骑射就是要骑着马,朝自己人射。”段虎将九雷斩将刀解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凌厉的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阴冷的说道:“在马下一个个生龙活虎,在马上就连北方的一个老太太都不如,你们现在说说看为何会这样?”
众军士相互看了一下,已经隐隐为众人之首的吕梁站出来,行礼道:“依属下之见,这些士卒都是南方出身,又是守城军,并未习过骑射技艺,所以才有此……”
“属下也赞同吕管带的说法,”见段虎的神色逐渐缓和过来,吴兴武也站出来,抢着说道:“属下未入扞死营之前,一直都在北方生活,那里的人一身精湛骑射都是从小练就,很少有半路出家的,即便有也是一些心志坚定之辈。”
“属下不同意吴管带的话!”这时一个吕梁新提拔上来的队正双眉微合,不悦的说道:“那按照吴管带的意思,我等南方将士都不是心志坚定之辈咯!”
整个营帐之内,除了吴兴武以外,全部都是南方人,他的一句无心之矢却把所有人都得罪了,骑射极为糟糕的段虎听到这话也感到有点不悦。
“我并非此意,”吴兴武见此情况,连忙摇手,解释道:“骑射之术最重要的就是人马合一,只有熟悉马性的人在双手离开缰绳,搭弓射箭之时,马才不会将他甩下来,所以那些半路出家的人为了练好骑射,整日跟马混在一起,就连睡觉也在马棚里。”
一听到这里,众人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起来,要他们割肉断骨,他们连个眉头都不会皱,但是要他们在臭烘烘的马棚里和马睡在一起,他们是打死也做不出的。
段虎想来也很惭愧,自己虽然骑术精湛,但那些都是小技巧,作不得数,骑兵最重要的马上对决和骑射技法这两种能力,比起营外的那些军士来,不如许多。然而在他心目中,大将就该如三国之中的黄忠一样,在马上能够开弓射箭、挥刀破敌,然而一位大将若没有这些最基本的技能,那还叫大将吗?他一边心中嘀咕,一边问道:“兴武,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吗?”
吴兴武沉思了片刻,说道:“除非能够得到一匹通人性的良驹,否则想要不通马性而练好骑射,那是痴心妄想。”
“看来南方人的确不适合练习骑射。”段虎想了想,猛地一咬牙,决定道:“既然不能成为最好的骑兵,那么我们就不要骑兵了,全部身披重甲,手持长矛,改为重甲步兵。老子既然不能做到迅疾如风,就干脆不动如山总可以吧!”
“属下遵命!”[·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就这样一次普通的检阅,意外的组成了一支威慑天下的扞甲军,在后来的战场上,纵横驰骋,无人能敌。
吕梁有点担心道:“可是若是这样军库里的重甲会不够的。”
“重甲吗?”段虎皱了皱眉头,随后自信的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解决。”
这时黑熊在帐外通报后,走了进来,行礼道:“将军,林家来人说要您到龙泊湾的码头上去迎接太子妃的鸾驾。”
“什么?就到了。”段虎惊讶的说道:“怎么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黑熊解释道:“将军,鸾驾还没有到武安城,只是到了巴陵地界。”
“什么?才到巴陵?”段虎猛地站起来,吼道:“巴陵离这里有几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是行船也要两个时辰以上,他林家要本将军现在就去那码头等着,这个谱是不是摆得也太大了?”
“将军,这不是摆谱?”吕梁凑上前,解释说道:“按照朝廷的礼法,鸾驾在两百里之外,下级大小官员便要列队迎接。”
“是这样的吗?”
众人一起点头称是。
“他娘的,还真是麻烦。”段虎不情愿的整理了一下盔甲,对黑熊吩咐道:“你即刻去回复林家,就说本将军身患重病,卧床不起,不能迎接太子妃的鸾驾,还望恕罪。”
“将军,您要俺撒这种谎也要有人相信呀!”黑熊一脸为难道:“说您生病,恐怕全城的人都病死了,您也不会有事。”
“娘的,你小子还敢还口!”段虎冲上前去,对着黑熊的脑门就是一下,喝道:“本将军叫你去说,你去就是了,你管他相不相信。”
“是,属下遵命!”黑熊疼得龇牙咧嘴,揉着脑门,转身飞快得跑了出去。
看着黑熊得背影,吕梁有点担忧道:“将军,这样恐怕不好吧!”
“管他的!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段虎回到座位,懒洋洋的靠着椅背,双腿搁在文案上,桀骜不逊的说道:“而且有那帮家伙从来都看我不顺眼,我去了也是个自讨没趣,又何必去受这冤枉气呢?”
“可是……”下面一个队正站出来道:“将军,按照朝廷的礼法,下级官员若非有白丧之事,即便身体有病也需出迎接驾,否则会被视为大不敬之罪,轻则发配充军,重则抄家问斩。”
“娘的,你怎么不早说?”段虎狠狠瞪了他一眼,随手衣服上撕下一条白布,绑在头上,说道:“还不给我追上去,就说我现在不但身体抱恙,而且还在为在前几日死去的军中将士守灵,不方便迎接鸾驾。”
“是。”那名队正慌忙行礼后,飞快的跑出了营帐。
“除了吕、吴两位管带,其他人都出去,办自己的事,去吧!”三名队正陆续行礼退下,段虎等三人走后,随即身躯正坐,神色肃然下令道:“吕梁,吴兴武,你二人上前听令。”
“属下,听令。”吕梁和吴兴武同时上前下跪应道。
段虎从衣袖里取出两个锦囊,分别交给吕吴二人,随后吩咐道:“你二人今晚戌时三刻,打开这两个锦囊,其中有一条指令,你们只需按照指令行事便可,慎记,不可延误时辰,否则大事难成。”
“属下,遵命!”吕吴二人听出段虎语气中的担忧,于是小心翼翼的将锦囊收入怀中,转身出去。
此时营帐之内,段虎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扶手,脸色略带焦急,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这时,丁喜林重师二人卷起帐帘,满身风尘的走了进来,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贺道:“将军,找到了!我们找到了!”
段虎兴奋的站了起来,翻身跃过文案,走上前去,抓住两人的肩膀,笑道:“找到了吗?我还以为来不及了!快让我看看是谁?”
“将军请看。”丁喜从怀里取出一卷小纸条,慎重的交给段虎。
段虎接过后,仔细的看了看,上面字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但是他一个也不认识,角落里的小印鉴除了一个王字他认识以外,其他的几个字就像是天文一样,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重师知道他肚子里的墨水不多,连忙翻译道:“纸上写着我武安城上下十余位豪族门阀的效忠之言,而旁边的印鉴则是南齐兵部暗查使王。”
听后,段虎脑中过虑了一下,疑问道:“莫非是城东头靠近东城门的那个王家的家主王松年?”
“是的。”两人点了点头。
“那个王松年不是在几十年前就搬到这里来的吗?”段虎眉头紧锁,不解的看了看手中的石印,道:“而且他这些年来,还曾帮前几任城守处理公务,并且屡次献技击败敌军,所以他在武安城的威望是除了雷满、曲哲和林家以外最高的,这种人又怎么会是南齐内应呢?”
“正应如此,他才不会让人怀疑。”丁喜轻抚长须,自傲的说道:“此人善于隐匿,常人很难看出他的真性,若非属下在相府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