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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风雨飘摇 第七章 贵人
端坐于博乐鸟之上,练钧如的肩背上却还带着那两只绯红色幼鸟,看上去颇为怪异。然而,处在这种时刻要提防小心的时刻,他不得不处处多留一个心眼,须知瑶姬的嘱咐绝不会是空穴来风,再加上他已经囚禁了明空,因此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引来伍形易座下的人物。
原本的低调之举突然成了这样招摇的出游,斗御殊和孟准却都是气度安然,反倒是随行的两个护卫一副紧张戒备的模样,似乎始终在忧心可能到来的刺客。而孔笙孔懿以及香洛仪嘉四女分坐两只异禽,却都是喜笑颜开,看到她们那怡然自得的模样,最近一直心中惶然的练钧如也是心头一松。
洛都城外几十里的一处小树林中,一个足足几十人的商队正在忙着安营扎寨,一群年轻汉子正在忙着生火造饭。尽管再前行半日便可进入城中,但对于他们这种四海为家的行商来说,进城之前起码要由专人打点几日,所以商队总管也不忙着赶路,观了天色之后便决定在这里歇上一日。然而,就在这伙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天上便传来了一连串羽翼振翅之声,须臾之间,这片往常人迹罕至的小树林中就落下了十几只羽色各异的异禽。
“天,竟然撞上了贵人出游!”中年总管只是瞟了一眼便脸色大变,看到周遭的手下早已安好了营帐,他顿时极为气苦。须知这能够载人的异禽大多都属于权贵,碰到这种招惹不起的人,他们这小小商队若是还盘踞于此,怕是就不要命了。
“所有人听着,快快收拾干净让路!”斗御殊的两个护卫也未曾想到此地竟会有外人,因此一跃下鸟背便冷着脸呵斥道,“不要扰了我家主人的兴致!”
斗御殊居高临下地扫了扫下头慌乱的商队,眉头不由轻轻一皱。这小树林乃是他以往出城最喜流连的地方,不仅是因为这树林中时有野物,更因为其正好傍山而生。一条蜿蜒而下的小溪正好流经此地,清幽中带着一点山泉叮咚之响,无论环境还是气氛都适合于出游和商谈。如今,这一伙不知好歹的游商突然扰了此地的清净,顿时令他恼怒万分。
“大人,这些人都是行商,带的东西看上去也不少,要收拾起来绝非易事,不若我们另寻雅地吧!”练钧如也已经看到了那林间散落的满地杂物,唯有摇头苦笑了一声。又建议道,“我看这山势陡峭崎岖,上头也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定不会有闲杂人等打扰,我们就去山顶一游如何?”
斗御殊刚来得及说出“山风险恶”,一旁的孔笙便突然笑着插话道:“大人还是听殿下一句劝吧。这些人是手忙脚乱收拾不清,待到他们整理完毕,恐怕天色都要黑了!”她轻轻一拍座下无比驯服的坐骑,又和身后的香洛耳语了一阵,那黑色异禽便当先展翅升空。竟直朝山顶而去。
有了领头的,喝令声立刻此起彼伏地传来,斗御殊和女婿对视一眼之后,也只得无奈地跟随了上去。那一只只异禽的风声惊动了山中无穷宿鸟,顿时传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鸟鸣声。斗御殊的两个护卫只得狠狠瞪了那些行商一眼。左边那个仿佛是为了发泄心中愤怒,恨恨地挥出一剑。只听轰隆一声,几棵碗口粗细的树便伏倒在地,带起了大片烟尘。
两人不敢落后。耽搁了这么一刻就快速追了上去,很快消失在了一众行商地视野之中。
“潘总管,我们是走是留?”一个汉子疾步走到商队总管身侧,不解地询问道,“这些人看上去都是洛都贵胄,若是他们待会下来时我们还留在此地,怕是免不了一场祸事。”
“不,我们留下!”被称作潘总管的中年人只是沉思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列国之中,就连普通权贵也最多能够驯养一两只异禽,这些人足足十几骑,而且都是毛色艳丽缤纷的上佳货色,错过就可惜了!你们也不想一辈子作行商吧?”
“您的意思是……”那汉子先是露出一丝喜色,随即又有些惶恐,“可是这些权贵都不是好伺候的人,刚才那两个护卫模样的似乎已经发怒了。若是待会他们一言不合就要我等性命,岂不是太过冤枉?”
潘有硕白了这个畏首畏尾的副手一眼,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怕死就不要做生意!天宇轩主人能够从一介商贾攀升至天下首富,就是因为他的眼光和胆量,我们不过区区行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要是人家刚,才有心,早就取了我们性命,如今这天下可就是人命最不值钱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吩咐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还有,把马背上的那些箱子卸下来!”
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但潘有硕的心中却着实忐忑,他是模糊听见了那几人的对话方才下定了决心。须知他们这一次所带的货物非同小可,轻易进城只会惹来麻烦,若是能够说动这些权贵,那不仅自己将来的前程有望,家族的商队也许可以更进一步。怀着这既企盼又担忧的心情,潘有硕只能咬着牙齿等待下去,他只希望,那一群贵人能够在下山的时候注意他们一眼,至少注意一下那些箱子也好。
山顶上的谈话却很简单,孔笙和孔懿两女带着香洛和仪嘉远远地避开了,只有严修紧随练钧如面对着斗家翁婿,至于那两个护卫也只是站在远处。斗御殊在接连问了几个关于中州的问题之后,终于转到了正题上,“殿下,听说伍形易已经有意让中州六卿重新确立几位王子的身份,此事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他如今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练钧如冷冷一笑,一动不动地看着斗御殊的眼睛,突然又换了一副轻松自如的神情,“只是既然传出了陛下遇刺的消息,他这个时候的举动就只能招人疑忌而已,想必列国之内,没有几个人会相信那些人是真的王子吧?”
“炎侯已经命心腹重臣虎钺前去中州传讯,似乎有干涉此事的打算,殿下可否知道,那位炎侯有意将炎姬殿下许配给未来的中州天子,所以,他应该不会过分执着于真假之别。”斗御殊似乎根本不在意语出惊人,又轻描淡写地撂出了一句重若千钧的话。
“炎姬殿下……”练钧如的脸色微微一变,如今他拥有了孔懿的温情,对于那可望而不可及的炎姬阳明期,思念已经渐渐淡了,可是仍旧经不起斗御殊这区区一句话。勉强克制住心底的情绪,他又摇头道,“炎侯珍爱炎姬如同珍宝,绝不会轻易许嫁,这一次也应该只是为了放出烟雾迷惑别人而已。大人不必这么左右兜圈子,打开天窗说亮话,中州储位归属,其实父王早有决断,应该就是为了此事才会和伍形易有了分歧,如今以遇刺为名不见外客,恐怕已经是被伍形易软禁了。”
斗御殊只是在听到“早有决断”四字时面色微微一变,对于华王姜离的处境倒是一副毫不惊奇的态度。不过,先前的夏国世子之争,他知道自己狠狠推了闵西全一把,却让斗家在泥潭中更加深深地陷了进去,因此不得不另寻他路。
“那么,殿下这位名副其实的王子又准备怎么做?”孟准突然咄咄逼人地问道,“我当日有感于殿下知遇之恩,曾经有意报效,而殿下却未曾允准我留下,而是遣我前来这里交好家岳。殿下身边并无经天纬地的人才,在外这不到两年却也结交了不少人,为的应该不止是将来为一富家翁吧?”孟准虽然只是斗御殊之婿,在斗家却已经隐隐有盖过斗御殊三子之势,此时的出言不仅是代岳父而问,更是为了撇清自己在其中的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练钧如已经觉察到了自己身上最浓重的危机。这个兴平君身份只是假的,而且不仅除了华王姜离知道,就连伍形易也是一清二楚,因此想要染指中州王位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考虑对这两人交待真实身份,须知要能够对抗伍形易,他不能老是这么招摇撞骗下去。
“两位可知世上有一样变脸秘术?”练钧如只是沉思片刻便决定赌一赌,心中的杀机却出奇得高涨了起来,“我这个中州王子虽然得到了陛下的认可,履历生平俱是齐全,却只是一个障眼法而已。”望着斗御殊和孟准惊愕莫名的表情,他只是微微调动了脸上五官,瞬间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随后又立刻恢复了过来,“事到如今,斗大人应当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了吧?中州王位虽好,能够有份坐上去的却只是傀,儡,斗大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第六卷 风雨飘摇 第八章 交底
斗御殊此前并未见过练钧如的真面目,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认出面前这个人的身份。四国诸侯朝觐之后,各自都令丹青妙手绘了一幅使尊画像,因此各国权臣贵胄都能够清清楚楚地分辨出使尊其人。斗御殊望着面沉如水的练钧如,第一次生出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对方选择了这种时候坦明身份,其用意不言而喻,毕竟,自己的底细已经被人摸得一清二楚,就连那点深藏在心底的私意,在这些时日的交往之后,恐怕也不再是秘密。此时此刻,他究竟是应该命人将其一刀杀却,还是谋求更大的利益?斗家,斗家的未来也许可以不必屈居人下才是……
紧张迅速地思考了良久,斗御殊才冷笑着开口道:“殿下真是好手段,这翻手为云覆手雨,竟能将全天下的人都蒙在鼓里,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只不过,倘若我今日怀有异志,你是不是会下令贵属将我格杀当场?”只用了几息时间,他就彻底衡量出了得失利弊,因此语气中反而多了几许不客气的意味,“想不到中州自居正朔,却仍旧会采用这种蒙蔽天下人的法子。殿下可否知道,只要我振臂一呼,恐怕全天下都会为之震动!要知道,人人都以为殿下你在斋戒祈福,这个玩笑开得未免太大了!”
“斗大人,为了自保,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你说呢?”练钧如倏地踏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区区一尺,这才沉声说道,“相信斗大人也应该明白我的处境,这种事情要是传扬出去,我能否活命还很难说,当初又怎会轻易接受这种要求?倘若不是他人苦苦相逼。
我又何必放着清闲不享,非要在各国的内务里头百般掺和?斗大人乃是聪明识时务的人,换作是你。你又会如何决断?”
“那好,既然彼此已经真正了然,殿下就不妨直说吧,究竟想要如何?”斗御殊瞥了一眼身边的孟准,终于下定决心赌上一赌,“若是殿下的交换条件我可以接受,或是说,能够让斗家得到莫大的好处,那么,我就是出大力也无妨。”
“很简单。我只是需要有人在此冒充我一段时间,而我将趁此时潜回中州伺机而动。”练钧如石破天惊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顿时让在场的其他三人都是大惊失色,“现在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伍形易能够不顾外界风评下此狠手,无非就是因为他掌握了兵权。另外一点就是因为四国局势已经不若两年前,根本无暇他顾而已。斗大人也应当知道王军战力非凡,但是,身为使尊,我虽然不及伍形易修炼时间长久。但自然还有其他方法可以控制一部分王军。陛下应该已经和伍形易完全撕破了脸,一旦能够成功,那么,我和他至少就不再是傀儡了。”
斗御殊听得怦然心动,毕竟。对方要他做的并不是任何危险的事情,只不过是圆谎而已。可是。一旦中州时局天翻地覆,就真的能够为斗家带来好处么?“无事不可言利,殿下此去虽然要冒极大风险。却未必不能功成,那么可否告知,到时能够给我斗家什么好处?”他直言不讳地微微一笑,袍袖一挥将手背在身后,“只要殿下能够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么,斗家可以再把这滩浑水搅得再浑一些。”
练钧如心中如释重负,面上却仍旧尽是阴霾。“斗大人果然是非凡人,我果然没有找错人。如今天下五分,中州居中四国各得一方之地,却并非亘古以来就是如此。想当初周国立国之初,第一代周主还不是同样位分不显,如今却能够称霸一方?以斗家这数百年来的苦心经营,怕是斗大人早已有了易姓的想法了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孟准终于禁不住脸色一变,却不敢将目光移向一旁的斗御殊,双手已经紧紧得攥在了一起。自打真正进入了斗家高层之后,他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很多奇怪的话,只是一直不敢出口询问。如今,眼前这位旧主出口就是“易姓”二字,难道真的已经确定了自己那岳父的勃勃雄心?
“哈哈哈哈!”斗御殊仰天长笑,面上是说不出的畅快之色,“殿下既然毫不讳言,那我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只要殿下能够给予我大义名分,在将来推波助澜一把,那么,我斗家为你效这微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仅如此,斗家在华都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