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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缘-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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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厉声责问的。这宫女惊恐万状,慌忙跪下便要求饶,抬头却见许后脸色木然,望着窗外,似乎对身边的一切全然不知,宫女急中生智,索性不再出声,悄悄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垂头出去了。

过了几日许后的姐姐平安候夫人放谒进宫问安,见到她却着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扶过来,道:“我的好皇后,怎么……怎么就病成这样了?”说着不由得急的掉下几滴泪来,过了半晌,才见许后勉强转头,目光在她身上停滞了好一会,才道:“你来啦。”

瞧着她一幅有气无力,目光焕散的样子,许谒急忙回头找宫女过来问起许后的病因,那宫女支吾着半天答不上来,许谒再问可曾禀告皇帝,可曾有太医前来诊治,宫女一样只是摇头,她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拂袖道:“这还了得,眼看着皇后病成这样,怎么一个个的不闻不问,我这就找皇帝去。”说着做势就要起身,身旁一只手轻轻握住她手,只听许后道:“算啦,”许谒回头道:“我的好妹妹呀,怎么说你也皇后呀,平日里有个小感冒咳嗽的,不也弄的太医满地跑吗?怎么这回病成这样,反倒冷清的不像化呢。”许后目如死灰地朝她看上一眼,把头一歪,却落下几滴泪来。

第五十四回 旦夕祸福(上)

许谒听了妹妹一番转述,惊讶的嘴也合不起来,眼巴巴愣了半晌,才吐出一口气来道:“竟有这样的事,这,这要不是皇后你亲口说的,有谁敢信!”说着握住许后的手,眼泪一滴滴落将下来,叹道:“可怜妹妹身为堂堂皇后,却要受这般的苦楚,姐姐真是……为妹妹不平。”

许后自受刘骛当赵氏姐妹的面给扇了耳光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贴心安慰的话,委曲怨恨顿时都浮上心头,再也忍耐不住,伏到姐姐怀中痛苦失声。许谒轻拍她的背,由着她哭了一会,劝道:“眼下什么也先不要去想,好好把身子养起来才是正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总有对付这两个祸害的法子。就算陛下……”她放低声音,再道:“就算他偏心……啧啧啧,男人不都是这样,我那平安候大人不也对他第四个狐媚子特别宠爱些,说穿了也没什么,只要咱们把着自己的位置,任是这些个小妖精怎样闹腾,总有她们哭的一日。”

许后抬头看她,眼泪汪汪地道:“可我这位与你家平安候不同,他既掌着生杀大权,又有后宫三千,何况如今我在眼里什么也不值得,他看我那眼神里,又哪里还找的到当年那个太子爷眼中的半分影子……”说着又哀哭起来。

许谒叹道:“是呀,想当初你们那恩爱劲儿,哪姐妹不羡慕……”说着看她一眼又道:“说起来。当年妹妹地那个小太子若是能养活了……如今便是无论怎样,也总是母凭子贵……”许后听到这里,刚刚有些止住的眼泪,又如潮水般的涌了出来。

原来她与刘骛初结缔姻年余,曾经生下过一个男孩,当时真是阖宫庆贺,可却没想那孩子天姿薄弱,才不到一岁。便夭折了。自这回之后,许后再没有过身孕,这本是许后的一记重伤,说起来也是她性情愈来愈尖刻的由来,这时听姐姐提起,再想到刘骛的薄情,真是心如刀绞,哭的喘不过气来。

许谒见她脸上变色,忙轻拍她的背脊。急道:“哎呀,都怪我这没脑子地,竟不管不顾的说这些个成年旧事,妹妹快止止哭。这样哭法可要伤身呀!”许后一时哪止的住,抽泣着哭了许久,许谒一直在边上好言劝着,这才好不容易渐渐止泪。

许谒摸着妹妹的手,道:“好妹妹。可话又说回来了。虽说谁都是打年青时过来的。有的事过去了,便不能再想。又有哪一日是能重头来过的呢!妹妹若是总想着他还是太子爷那会儿你们的恩爱,难免有些情形就不太能放到心上去了。”

许后哭的全身无力。靠在榻上抬起肿地核桃似的眼睛看她一眼,道:“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是皇帝,有多少女人也是该当的。每隔三年,又还有更年青更漂亮的送进宫来,真地不能容忍,难道还不活了不成!”

许谒道:“是呀,咱们身为女人比的就是这忍耐的功夫而已,年青貌美有什么?还不都有过去的一天?我可不信这两个贱人独占皇帝一辈子,只要妹妹牢牢把着自己的位置,平时行事份外注意些,且就由得她们闹去,看能长地了多久!”

许后叹道:“可这两人怕不是善类,从前那柳息儿,心计谋算也是数一数二地厉害角色了,可与这姐妹一交手,却落地这么个不堪的下场……我只怕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这两个贱人敢当着我面做那样的把式,分明图谋不轨,野心勃勃。我倒是想退一步,怕就怕她们随着杆子再爬上来。她们终究是两个人,我却只有一个。”说着,想到这个最近时常烦扰自己地难题,还真是愁眉不展。

许谒皱眉道:“不错,这倒不可不防,”她想了一想,道:“那妹妹看着宫中可有玲俐些的妃嫔,能帮着出出主意的么?”许后恨恨的道:“都是些风吹墙边草,自打看了柳息儿的行刑,如今那些个贱人们都巴结着那两姐妹呢,何况……唉,哪有什么玲俐的人,个个都想着怎样讨好她们保全自己,唉,若是回想起来,柳息儿这人虽然张狂些,凡事却还有个度,是个可以用的人,除了她,这个汉宫里更没有可说的人了。”

许谒也是愁眉不展,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了一会,忽然似是眼睛一亮,打开房门把门外的几个宫女也给打发开了。她们二人说话时,本就早已将屋里侍候的人都给遣到了屋外,这时又特意连屋外的也给打发了,许后不知她有什么用意,只怔怔着她因兴奋有些微微发红的脸孔。

许谒看着屋外的人都退干净了,这才走回许后身边,轻声道:“姐姐倒有一个法子。”许后忙不迭的询问详情,许谒眼角带笑,道:“前些日子,我俯里的一个下人在街上遇到一个游方术士,这人可真是有点本领的,任是个谁问他些自己出生喜好的情况,他都能一一道来,还都八九不离十呢。你也知晓,平安候素来是信这些的,每年丢寺庙的钱都跟流水似的,听到这样奇特的人,哪里还能省的下来。当时就立刻给迎进府去了,因为问了一些算卜,这人都答的有眉有眼的,喜的他跟什么似的,特意给这术士安排了个独院,每月初一十五,都去那边问卦。”

许后也是眼睛微亮,俯身向她,道:“灵吗?”许谒得意洋洋,道:“说出来可要吓到你呢,便是有一回,平安候本来是要出远门的,临行前去那边问了个卦,说是要去的方向不对,就没去成。谁曾想,第二天就传来那个地方大火的事,可不就灵的跟活神仙似的么?”许后听的咋舌不下,却也没明白许谒提这个的意思,睁着一双眼睛看她,许谒微微一笑,道:“这术士未卜先知,能预吉祸。咱们可不正要这样的人么?

许后一愣,道:“若是他真说出个什么不好啦……那可怎么办好!”许谒靠近她些,笑着低声道:“我的意思是,他既然有救人的法子,便应该也有害人的法子才对!”许后闻言一怔,抬头和她对视,灰暗无神的眼睛中终于渐渐闪起亮光来。许谒再把头俯低些,在她耳边说出一番话来,把个许后听得一颗心突突只跳,虽觉害怕不安思索良久却还是点了点头。

第五十四回 旦夕祸福(下)

许后自从答允了姐姐的建议,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兴奋,若是这事能够办妥,兴许就真能一举除去赵氏姐妹这两个大患。可是,每当这欢喜劲一落下去,却会有更大的忧愁围绕在她心头。毕竟她身为六宫之主,心里明白知道这件事若是稍有泄露,只怕不久前所发生的“虐尸惨事”便会在自己身上重演。每念及此,她就没办法在屋里坐着,按着吓的直跳地心来回踱步,烦躁不安。

过了两日,许谒果然再度进宫,她神情暗藏喜悦,待许后把屋里众人遣开,才自怀中拿出一个绸缎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两支薄竹签,每支竹片一面都写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正是那二赵的生辰,另一面用金银漆绘有古怪图案,各式银丝金线团团相绕,头尾相缠,形状诡异。

许谒轻声道:“只需将这两支竹签用乘符水的铜鼎压住,设一个小坛,放在背阴处七七四十九日。到了那天,任这两个小贱人再怎样嚣张,也到了头了。”许后只觉手中这两支竹片似有千斤重量,不由得微微发抖,道:“真的……真的有用?”许谒轻轻拍了下她手,嗔道:“只管放心去做,姐姐还能害你?你我一母同胞,姐姐岂有不帮你的道理。一路看文学网那术士说这赵氏姐妹二人是天吃星投世,本性属火,如今水必克火,这两首符可下的对症的很,只管放心去做。行事却千万要小心了。”许后连连点头,她姐姐再说了一会话,自出宫去了。

这一夜,许后却是反反复复不能安睡,噩梦更是一个连着一个,半睡半醒地熬到天明,手里两个竹片早给她捏的潮热生汗。这半日便过的恍恍惚惚,又因前夜没有睡好。昏昏沉沉地打了个盹,待到醒来时,日头都已西斜了。犹豫了这半日,她虽仍是满心惶恐,却也不得下个决心来。

此事要瞒人,自然也不敢交由侍女去做,她走到内室,左右张望了半晌,却觉没有地方合适。又独自走出来。将想要跟随自己的宫女都喝散了,一个人在昭阳宫中漫无目地的随处乱走。不知不觉中,抬眼见夕阳已经倾斜的只剩在宫殿高墙露出小小一角,宫里的阴暗角落越来越多。许后环顾四望,只觉如此茫然无助,若大的宫闱之中竟然寻不到一处完全属于自己、可以放心依赖地地方,一时之间不免万念俱灰,怔怔地站着出起神来。。。

想到自己与皇帝欢欢喜喜的那些个日子。爱泽如春。妾意胜水。说不尽的甜言密语,他那双斜斜的单凤眼儿瞧着自己时,流露着的满满的喜爱神色;他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时。那一阵阵快意的颤抖……可是如今……

她抬眼向越来越黑的天边望去,任是怎样的艳阳高照,也总有落下地时候,无论曾经是如何温暖贴心的,也总有人去楼空,独守寒闱的那一刻!堂堂大汉皇后,怎能容忍两个妃嫔得意忘形,当面挑衅!她紧紧握拳,将一直缠绕在心头的不安强制压抑下去,既然拿定了主意,边走边看,神思不再恍惚。走过侧殿一角,眼神带到,忽然想起这里似是有一处空屋,信手推门进去,便见屋内倒是干净,虽有宫女打扫,却似一直空置着无人居住。在屋里走了一圈,便拿定了主意,转身回来。

第二日一早,她就命宫女在宫内进行大清扫,所有不用地空屋子都需清理之后,由她亲自关门上锁。宫女们见一直颓废的皇后忽然精神起来,虽都不由得有些奇怪,可这位皇后素来性情古怪,任意惯了的,大家伙自然也就不再多想,立刻按她的吩咐忙碌起来。昭阳宫也不是甚大,忙了两天,也就将各个地方都打理出来了,并特地罗例了空屋,等待皇后视察上锁。

许后不露声色的逐一看去,还是决定用原先自己看中地那个屋子,自然也和别处一样先给锁了门,等到夜深人静时,这才悄悄开门进来。只点了一支小烛火,找到小屋内室,在一处围幔低垂地桌面上,放下手中地铜鼎,四处又看了看,这才转身出屋,准备明天烧了符水再来摆设。

走到门边时将要跨过门槛儿的一刹那,她的目光被地上一个色彩夺目地物事吸引,停足一看,原来是一方淡粉色的帕子。想是日间宫女打扫时落在这里的,她也并不在意,伸脚想将它踢到一边,想了一想,又怕哪天那个粗心宫女想起来了,到处来找,生出事端来,便伸手捡了起来,打算扔到远一点的地方。

她俯身捡起帕子,转身要去关门,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这帕子质地柔滑,绝不是寻常宫女使用的东西,这么想着便就着手上的烛火看了一眼。帕子只是淡淡的粉色,触鼻似有微香,她顺手将帕子一角用两指提拎着,却隐隐见帕子上有字。

在宫廷中,这宫女太监们以帕子传情,弄些假凤虚凰的,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许后一直觉着有损宫规,对这些事是不允的。这时看到这帕上有字,不由得心里有些着恼,看来这些日子自己分了神,这帮贱人们真个的无法无天起来了,如今抓住一个因由,可得好好整治一番,方能立威。

因而并不多想,把帕子摊在手掌,右手拿着烛火靠近些,想看看这些人暗传些什么可笑的情话。哪知烛光刚刚照到帕子上,许后便觉浑身一颤,手上的烛台掉在地上,顿时熄灭了。屋里漆黑一团,却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做响,原来是许后自己牙齿相碰,正在控制不住的打颤,门外似有阴风阵阵扑面而来,鬼气森然中,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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