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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娘拍了拍手,几条青翠色的大蟒就咬着堆满瓜果蔬菜、美酒佳肴的玉盘、酒杯送了上来。
“原来是常公子,请喝一杯吧!”
钗娘将一杯酒递给常澈,酒水色泽金黄带绿,纯净透明,散发着馥郁的清香,常澈喝了一口,问道:“妙钗姑娘,你的家人呢!”
钗娘满是愁容,嫩白的脸蛋挂着泪水道:“哪还有家人啊!蛇类需修行千年才能够褪去蛇身化为人形,我得蒙公子封赏有此福报,我的父母兄弟却没有那福缘,多葬身一轻狂书生的腹中,小女因得仙人传授仙法才能够修炼有成,但是仙路茫茫,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寒暑才能够修成正果、位列仙班。”
常澈听她说得哀怨真诚,也不禁落泪,接连叹息,替她感到难过。
“姑娘,那日如何想到用珍珠替我通窍的呢?”
钗娘倒没有对常澈的问话感到意外,清眸流盼地微笑着,一言一行中都是风情万种,惹人遐想。
“据赠我仙术的仙家说我九世前是一大能的青蛇,想来是我有那记忆的部分传承,知道那珍珠的一些妙用吧!常公子,那仙家赠给小女子的叫《玄雷鉴本记》,又教我通读前篇,可惜老人家仙游离去,凭小女的眼界是不能够解读后篇的,听闻山中的精魅说常公子精通国教典籍,还望公子能帮小女注解。”
“妙钗姑娘既然信任常某,我哪有不应允的道理,姑娘倘若得空可随时到村西河口的槐树后的那间茅舍来。”
钗娘连连道谢,取出那‘玄雷鉴本记’交给常澈,嫣然笑道:“常公子倘若感兴趣,倒也能修炼这雷部神通。”
钗娘说完恋恋不舍看着常澈,将常澈送回牛角山,似同着情人般生离死别,说道:“常公子,小女子承蒙你的恩惠,无以为报,只盼将来能同恩公一起修炼。还请恩公稍等片刻,拆娘猎来山中野味来聊表谢意!”
钗娘说完兀地化为一条长蛇,替常澈狩来二只白兔,狄生推迟不过唯有接受。
夜幕降临,月亮高拱,茅屋内的灯盏依旧亮着微光,常澈紧锁秀眉,想着国教有关雷部典籍的各种记载,专心翻译着《玄雷鉴本纪》,待到亥时三刻翻译完成,一道银光划破天际,窗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久久方恢复平静。
常澈感到很是困倦,就采七支坐法静坐片刻,待到身心同自然合一,他猛地一翻而起,嘴中念念有词道:“上天赐我雷震万邪,照耀乾坤,召雷诛邪!”
“引雷诀。”
常澈迅速掐动一手诀,从雕窗飘到屋外,朝很远的一块大青石一点,猛地一道惊雷窜下,当真是晴空霹雳,大青石瞬间炸裂成四散的碎屑。
常澈施展的是雷法,就是根据天人合一、天人感应的原理,以内炼精气神为本,以符箓或咒法来施展,召唤雷部的诸神伏魔降妖、呼风唤雨的法术。
想施展雷法,除祭祀雷神、或拥有雷窍根之外,就是用符箓、咒法召雷。
“气归掌,紫气通天;咒如令、令如天法,掌心雷。”
常澈眼睛摄出电弧般的银线,拳头一握猛地向前一伸,只瞧那双手掌瞬间紫电流烁,雷电轰鸣!
这就是道家的雷部秘典‘掌心雷’,据说修炼到高深处甚至能招来天雷。
第十一章 鬼唱戏()
常澈翻译完玄雷鉴,掌握两门法术后就朝着村北的乱葬岗而去。
雷部法术能够克制鬼魂,他虽然没有炼化人骨鞭、鬼摄魂,但既有雷部诸法傍身,倒不用惧怕厉鬼。
据黄牛村的老农讲,三百年前一伙端朝的妖囚偷渡到明帝国境内,明帝国派遣淄川县当时的巡检彻查偷渡事件,两班人马在黄牛村相遇,遂展开了一场大战,结果都死光了,因山高路远,尸骨不好运回淄川县,遂草草的埋葬了。
还有一种说法:据说当时巡检只想将那伙妖囚遣送回端朝,因开罪了乱葬岗的鬼差,遂被魔磐地狱的厉鬼给杀掉了。而那村北的乱葬岗就是一处地狱鬼差奴隶恶鬼做事的地方。
数百年来,乱葬岗闹鬼的事情时有发生,遭遇鬼打墙、鬼附身诸如此类的事情亦不鲜见。乱葬岗的竹林终年弥漫着纱雾,烟波浩渺,绿影婆娑,透着一股寒心彻骨的萧瑟感和忧愁感。
据说每晚竹林都有漂亮的女鬼唱着凄凉哀婉的歌谣,亦有鬼魂鞭挞受刑的哀嚎痛哭声、鬼差辱骂众鬼的声音。
村民都嘱咐自家孩子,不能随便到乱葬岗玩耍,常澈孩童时也常常被常母这般告诫,说竹林有食小孩心肝的厉鬼,那时的他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凄凉如水的月光弥漫在竹林中,常澈看到高高矮矮的坟头,有的棺材因雨水冲刷的缘故暴露到荒野中,被乌鸦、狗獾、老鼠拱出了一个个洞来,常澈拿着一打驱雷符箓,继续朝阴气最盛的地方走去。
“咿呀!千山万水,只为寻郎?”
一道哀怨缠绵的戏曲声传来,常澈侧耳倾听,竟沉迷在戏曲中,只听那女鬼唱道:“啊!我的郎君!前世今生,为何不来,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疑惑啊?谁来同我共赴良宵,锦被同眠……”
戏曲愈来愈悲凉,渐渐不能再闻,常澈清醒过来,环顾四周,只瞧无数坟头像鱼鳞般涌来,将他彻底的包围。
他的脚踩着一具破烂的棺材,里面的陪葬衣物撒得到处都是。
“嘭!”
常澈猛地倒退,只瞧眼前的漆黑棺材剧烈的摇晃起来,嘎吱作响,常澈紧紧拽住雷符,心提到嗓子眼,就怕诈出一只僵尸来。他细细盯着棺木,兀地一声巨响,一只硕肥的老鼠破棺而出,有牛头般大小,门牙阴森森的,纵是金币都能够咬坏。
“吱吱。”
老鼠倒退着用后腿站立,黑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朝常澈龇牙咧嘴,挥舞着锐爪猛地朝常澈的面门抓来。
常澈右手食指、中指并立,带着一股阴风怨力猛地朝那鼠精戳去,赫然是魈气尸罡的威能。
鼠精凄厉哀嚎一声,被阴风刮出数丈远,翻了几个跟头,鼠精站起身用前爪擦了擦污秽的小脸,尖啸一声就窜进了竹林深处。
“好饿!好饿!”
常澈刚想跟着那鼠精进去探个究竟,突然一温一凉两道声音传来,他别在腰间的鬼摄魂拨浪鼓闪烁着红光,两个穿着肚兜的鬼童自鼓面缓缓爬出,男童依旧面带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女童则将嘴巴撕裂,恶狠狠地瞪着常澈。
常澈感到背脊发凉,就看到那两鬼婴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他的肩膀上,女童张着血淋淋的小嘴,猛地一吸气,竹林中的阴煞气息都被她吞进腹中,她摸着肚皮,阴森森的打了一个饱嗝。
“哥哥,这里阴气很足,有很多的食物,我和凤儿要吃饭!你摇摇拨浪鼓我同凤儿就会回来的。”
男童笑嘻嘻的说完,背着女童就朝一具棺材而去,只瞧男童用鼻子嗅了嗅,嫩白的手臂朝棺材猛地一抓,一狼脸的鬼魂就被他扯了出来。男童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被女童粗暴的摄进嘴中,那狼脸厉鬼被咬得血肉模糊,抽搐哀嚎,女童的眼睛愈来愈亮,满脸都洋溢着快感。
男童肉乎乎的小手凝聚一阴刃,轻轻朝厉鬼的大腿一划,一只大腿就被割掉,女童很不满意哼着鼻子,似怪那男童抢了她的食物,挥舞着利爪猛地抓向男童,将他的脸皮给撕掉了。
男童依旧笑着,没有脸皮的他笑得很恐怖,他将鬼腿放进嘴中嚼了嚼,轻柔地同女童道:“凤儿,这只鬼好难吃,哥哥给你找好吃的。”
常澈站在原地,看着那蹦蹦跳跳的两只鬼童离开,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想着日后绝不能得罪那女童。
常澈持着雷符继续朝竹林深处走,他准备寻得一处好地方修炼魈气尸罡,渐渐的常澈感觉坟头越来越诡异,就像是一栋栋房屋般,竟再没有一点的杂草。
“咿呀,郎君啊!爱恨交织,情意绵绵……”
隐隐约约再响起戏曲声,一阵大雾拂过,常澈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个戏台,戏台站着一穿雪白戏服的女子,抹着眼泪唱着戏。
她肌肤皓白如月、盈盈如同清水,乌黑的秀发梳成两条发辫垂到胸前,柳眉如烟,双瞳剪水,长腿水嫩修长,身材均匀饱满,持着一根青翠的树枝,树枝开着一两朵幽蓝色的花苞,美得如同谪仙降世。
常澈被戏曲声吸引,渐渐朝戏台靠近,情不自禁坐到一张板凳上。他正奇怪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戏呢!突然间竹林簌簌作响,似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山精怪物朝着戏台涌来。
绿色的鬼火相继飘来,鬼都是穿着又破又烂的衣裳,带着脚镣、手铐窜成一列,被两鬼差押送着。一个蛇头人身,吐着蛇信,扛着一血淋淋的狼牙棒,狼牙棒还戳着一个人的头颅。一个狗头人身,耸拉着狗耳朵,睁着圆如弹珠的眼睛,提着一玄铁震山锤。
待野鬼都落座,就有一个拿着铁链的驴脸鬼差挑起一盏盏的白灯笼,挨个发给看戏的野鬼,常澈施展魈气尸罡伪装成鬼,驴脸鬼差看他鬼气森森的模样,倒也没有怀疑他是个活人,将一盏鬼灯递给了他。
刚将灯笼分完,竹林响起一阵阵的铃铛声,就瞧着一长着兔耳朵的道士鬼差摇晃着铜铃,身后跟着百来个僵尸,都穿着破破烂烂的明朝盔甲。
狗头鬼差同兔耳朵鬼差私语数句,取出一盏盏绿色的灯笼给了僵尸,喝道:“承蒙冥将恩典,体谅诸位小鬼僵尸建造冥府的辛苦,特安排戏曲一看,今有督查鬼差在此,谁敢胡乱造次定将打得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翻身。”
他话音刚落,戏台的四个角就有鬼雾飘起,待那鬼雾散去,却是四个白面秀才,都手持打鬼棒,同那奴役野鬼的鬼差自然不是一个档次。
(明天有事外出,后天回来。)
第十二章 走无常()
众鬼看到监察使,都畏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露出恭敬、顺从的表情,留着山羊胡须的一位白面秀才看到常澈,颇和气的朝他点点头。
此人叫陶景先,曾是淄川书院的一位教学客卿,教过常澈一堂课,有通幽后期的修为,因追杀一做恶逞凶的蝙蝠精,误闯蝙蝠窟惨遭蝠精的杀害。
陶景先同一道来的监察使说了几句话,就来到常澈的身边,一声不吭将他拉起来走到一旁,阴沉着脸喝道:“稼轩,你如何通的窍?怎同众鬼一道来看戏呢!倘若被掌管鬼林的鬼差发觉,你哪有命再伺候你娘。”
常澈遇到陶景先,很是高兴,遂恭敬地行礼道:“陶老师,你为营救被抓县民只身追那蝠精,学生们都深感敬佩!想不到阴阳相隔,陶老师竟因祸得福,得蒙冥府大官的重用,到监察司做了监察鬼使。”
常澈将如何通窍,黄婆婆的委托,鲁道廉如何沟通城隍的事都一股脑的讲出来,唯有珍珠贯通诸神黄昏的事情有所隐瞒。
陶景先的神情很丰富,先欣喜再惊讶,待听到鲁道廉的事情,勃然大怒,竖着横眉厉喝道:“那徐仲堂身为一城的城隍,掌管着一城百姓的安危,竟徇私枉法、鱼肉乡里!待我回到冥府自当上禀司主,请他裁夺。”
“鲁霸昨晚想轻薄一民女,因未能成功施暴,遂将那民女一家五口都给杀掉了,他罪恶滔天,禽兽不如,有数百的人命都丧自他手!按此道理他早该不得好死。因桐镇的城隍徐仲堂有很广的人脉,遂一直都相安无事,想要除掉那恶贼,你却能做到?”
“此话怎讲?还请老师明示。”
陶景先瞧了瞧四周,看鬼差、众鬼同僵尸都看戏入迷,遂压低声音说道:“据我得知的消息,今晚善恶司的罚恶使者就该勾他的魂魄,却被那城隍用好酒挽留到灌山,喝得酩酊大醉。”
“城隍趁机修改勾魂牌上的人名,明晚勾走的魂恐怕就是替死鬼了,我有一勾魂牌,索性就写着鲁霸的名字,将那替死鬼的调换过来,鲁霸将必死无疑,这调换勾魂牌的事情还需你去做啊!”
常澈想了想,回道:“既然是老师的吩咐,学生哪有不从的道理,都按照老师吩咐的做吧!”
陶景先自袖袍中取出一杆幡来,那幡只有手掌般大小,呈黑褐色,上面绘画着几座用血肉堆成的山,只瞧陶景先默念了几句咒语,那幡顷刻间迎风见长了三四丈,发出乌黑的光芒来。
“此幡名阴风幡,是魔磐山脉监察司的司长送给我的,凡被此风刮到,势必将魂消骨散,化为一堆血肉,且能够驱使恶鬼堆积的山做攻击,我将此幡赠送给你,算是你我见面的礼物。”
陶景先将驱使阴风幡的宝诀交给常澈,又道:“那两个罚恶使者定会去找走无常的帮忙,我认识的一老叟就在其中,他睡觉的时候魂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