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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澈到她对面落座,瞧她端丽难描、吃相雅致,不敢多瞧,木履钏嬉笑道:“你倒有福气,众仙都没谁敢瞧仙主一眼,你能同桌饮食,是几辈子修到的。”姑娘拿着咬了半口的荷叶饼,略带埋怨道:“你这丫头,少语,多思。”
水栀岫替她斟茶,笑道:“娘娘教训的是。”
姑娘轻轻拍了拍胸脯,微微咳嗽着,常澈能感到她的喘息,幽香撩人。她不冷不淡,继续道:“莲花落到不周山,三清、女娲娘娘、阿弥陀佛,混沌魔神、洪荒众神都到了,那株青莲被众神瓜分。”
“三清各得莲花化的‘三宝玉如意’、莲叶化的‘青萍剑’、莲藕化的‘白玉扁拐’,女娲娘娘得莲土化的‘九天息壤’;阿弥陀佛,魔尊计都、魔祖罗睺,灵宝天尊、太元圣母共得四颗枯萎莲子,二十四瓣莲花则被诸魔神瓜分。”
她泯得一口茶,淡淡道:“五莲叶化先天五方旗,元始天尊得‘戊己杏黄旗’、阿弥陀佛得‘青莲宝色旗’、道德天尊得‘离地焰光旗’、太元圣母的女儿‘瑶池西王母’得素色云界旗,壬癸玄青旗则不知所踪。”
一朵花瓣随风飘落,常澈道:“仙主似遗漏一颗莲子。”她捋着秀发,笑道:“远在天边,近在咫尺,你既是那一颗莲子。混沌青莲尚有一莲未曾枯萎,流落到混沌虚空无数劫,乃自轮回化你,自有天数。”
第六十六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常澈瞠目结舌,两姑娘呆若木鸡,只闻‘哐当’一声,常澈手中的杯盏摔得粉碎,他捧着肚腹,大笑道:“真是泥鳅化真龙,野鸡变凤凰,仙主真喜欢说笑呢。”姑娘恬静地笑道:“你倒是聪明,知道我在说笑,钏儿,取一颗建果做赠品。”
这一番话自然是逐客令,常澈遂站起身,辑礼道:“承蒙仙主款待,受益颇多,此番恩情它日再报。”仙主莞尔一笑,自顾自踏进花园内,木履钏、水栀岫带着常澈回到宫殿。
木履钏将一缕前发捋到耳垂,笑道:“妹妹,请到藏宝阁取一颗建果来。”水栀岫星眸微嗔,白了一眼常澈道:“建果一劫唯有七百七十七颗,一般仙家都没此福报,你倒是蒙我家仙主的垂青,惹人妒忌呢!”
水栀岫一边说一边拐进一处仙洞,木履钏邀常澈落座道:“你可知道先天十大灵根。”常澈回道:“惭愧,请仙姑赐教。”
“先天十灵根分别是帝俊太一的扶桑树、不死国的甘木,既不死树,十巫曾在此树得到不死药,都广灵丘的建木、南华真人的大椿树,西王母的蟠桃树和黄中李,镇元大仙的人参果、西方极乐世界的苦竹、不周山的先天葫芦藤、六道轮回的善恶树。”
她继续道:“建木乃人族的根基,三皇五帝、人祖都居其圣域,建果妙用颇多,凡食建果者,都有机缘登到圣域呢!”
水栀岫捧着一颗建果到常澈的面前,果呈七彩琉璃色,椭圆形,晶莹剔透,常澈将建果藏到储物佛玉内。两姑娘送常澈到琅琊洞口,木履钏袖袍一挥,一股白雾浮着常澈,瞬间送回到女子国。
晓风残月、都城内点燃数不清的灯火,像无数的萤火,璀璨的银河横贯长空,既瑰丽、又温情,临街的茶坊、酒肆、店铺都喧闹着、吵囔着,都城在银河的照耀下,辉煌灿烂,如幻似梦。
常澈坐到云端,眺望着银河,银河的光愈加银白,似银子般泻到常澈的心坎间,俯视都城,雕楼画阁,欢声笑语。
碧瓦朱檐,精致玲珑的小院,院前数盏纱灯,戍门的一姑娘喝道:“唉哟,你们瞧呀,那云间是不是有人。”
“是呢。”
稍长的姑娘清脆地回着,提着裙匆匆回屋内通报。
常澈刚踏进院内,花丛间窜出一道顽影投入怀,凤儿亲吻着常澈的脸颊,撒着娇道:“哥哥,你哪去了,哪去啦,你被那股黑云裹到哪去啦!”
“哪都没去呢。”
“净骗人。”
常澈笑道:“你躲到花丛间做什么。”
她眨着澄净的眼睛,眼睛笑弯月牙,回道:“我不睡觉,到庭院内同蛐蛐玩,数着时间等哥哥呢。”
“真不害臊。”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凤儿脸蛋绯红,说道:“姐姐笑话我呢!你放我下来。”她自顾自挣脱常澈的怀抱,蹦到地面。
“卿妹。”
缕缕月光透过樟树的缝隙,斑驳的光团像一只只蹁跹若飞的萤火虫,看着这草木繁盛、银河璀璨的情景,她的心飘到皎洁、瑰丽的银河中,慢慢靠近常澈,笑语道:“倒以为你被那群妖怪拆骨剥皮了,害我掉了好多眼泪。”
“卿妹,让你担心了。”
姑娘的脸颊很红润,头发都披散着,像是刚刚从温暖的床中爬起来,她的身体虽然慵懒、疲惫,如水晶般澄净清澈的眸子却带着欢愉欣喜,笑道:“陛下到啦,到屋内等你呢,她倒没有恶意,还准备送我们到海市。”
常澈遂同悦卿踏进屋内,屋内燃着纱罩灯,凤銮坐有一位倾国倾城的姑娘,翠凤明珰,容貌无双,弱态生娇,肌映流霞,女郎中、女将都侍奉其左右,她浅笑道:“你是中缙人氏,要到海市去嘛?我请你何故推辞呢!”
她的声音很轻柔,略带一丝埋怨的语气,继续道:“我哪会迫你做不好的事,我自幼体弱多病不能修行,数月前偶梦观自在菩萨,菩萨道:中缙有一异人,不日既到女子国,骨髓能根治你的病。”
她轻微的娇喘,女郎急递给她一张手帕,手帕点点猩血,似落红、如腊梅,她娇喘的模样百媚横生,惹人痛爱。她一双眼睛水雾弥漫,继续道:“我自幼登基,受病苦十六载,数年前曾遇通玄真人,亦曾提及到先生你。”
悦卿道:“说的都是些什么。”
“通玄真人道:汝病需中缙异人方能治愈,待病愈后,吾既收你为徒,授你道术,遨游五极五方,脱离苦海轮回。”龙儿喝道:“通玄真人是道德天尊的徒弟,乃四大真人之一,能拜到他的门下,自能一步登天啊!”两女搀着她站起,即向常澈行礼,常澈哪敢受礼,女皇道:“我非是撒泼,句句都是肺腑,请先生成全。”
常澈隐隐惶恐,他的骨髓有种异香,能媲美蟠桃、人参果,确能包治百病,然那落魄的老道曾道:不能施舍一滴一毫,恐有祸害。常澈道:“佛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哪敢怠慢,何况陛下于我、倾城姑娘都有恩情,我不该藏私的。”倾城姑娘到室内听到常澈的话,满脸清泪,喃喃自语道:“都是因为我啊!澈哥哥。”
“请陛下指点,如何替你治病。”
她卷起袖子,伸出一只嫩白的手臂,暗香袭人,轻轻捉住常澈,似握着乳鸽,又似握着籽玉,既温和、又清凉。手内藏一物,像一根细丝,一端系到常澈的手腕间,一端系到自家的手腕间。
细丝两端渐渐爬满血丝,都是自两人的体内抽出,两股血液融合,各自流向对方的体内,骨髓刚离体,常澈眼前一黑,瞬间晕厥过去。
常澈清醒后,同倾城、禄儿、龙女好好游玩一番,眼瞧要到离别之日。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人在世间如处荆棘,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凡人哪能幸免呢!
都城郊外,杨柳依依,倾城紧握着常澈的双手,满眼泪花,禄儿趴到常澈的肩头哭哭啼啼,倾城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哭道:“澈哥哥,佛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我哪能够做到呢!我想同你一道,但害怕辜负我佛、吾师,我只能躲藏起来,辜负自家的心愿,请你快走吧!”
常澈的嘴角掖了掖,终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知道倾城回归佛国后,现在的一切在她眼中皆是过眼云烟,他又何尝不是呢。毕竟他们追求的都是天地大道,探索都是是道的奥妙,那是一条舍弃所有、唯存‘一’的路。
第六十七章 海市蜃楼()
国师掌内有一玲珑剔透的龙船,能穿梭洪荒大陆,乃女娲娘娘造人鞭的一片枯叶所化,常澈登船渐逝。
风拂柳过,落英缤纷,一滴泪珠滚落,倾城清越地唱道:“飘飘入世,如水之不得不流,不知何故来,也不知来自何处;飘飘出世,如风之不得不吹,风过漠地又不知吹向何许。”
此歌是五州之一西雒巴州传到中缙的,据说是莪默、伽谟所做,‘来如流水、逝如风,不知何故来,何故终’是莪默好友死前说的一句话。
龙船间。
常澈眺望着海面,海天一色,无穷无极,此番流落归墟外海,似冥冥注定,佛道人、鬼魔妖暗潮涌动,各有图谋……
“啊!你瞧,是蜃气。”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常澈瞧着海面,海面弥漫着无数雾气,雾气内现出一点一点璀璨星光。
“吼。”
老鱼跳浪、瘦蛟婆娑,巡海夜叉既隐既现,或化猛虎,或作蟒蛇、毒虫。皆隐蜃气间,细细一瞧,蜃气内琼楼玉阁、宫殿居室、台阁景观、城墙垣堞,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楼阁密密麻麻像是鱼鳞,都漂浮在云端,水晶雕做的回廊,像蛇一般蜿蜒,七彩琉璃的瓦、海蛟蹲到殿檐间,栽种的绿珊瑚树、琥珀的花,春意盎然,彩蝶蹁跹,蜜蜡挂满枝头,珍珠铺就街道。
龙儿囔道:“海市,瞧,是海市呀!它真像一颗最璀璨的南海珍珠,一道道斑驳多彩的光,都是海里的神仙。”忽龙船剧烈摇晃,常澈被龙舟掀飞,掉落蜃气内,砸到集市的一间摊前,砸得骨骼松散,腰酸背痛。
“吼。”
一黏糊糊、黑黝黝的大手拎着常澈,嘴喷腥水,愤恨地喝道:“你是谁?怎敢砸乱我的摊铺,我哪能饶你。”
常澈嘴喷剑丸,妖精避其锋芒,常澈空翻落地,瞧着眼前的妖精,黑如漆的鱼头,嘴短圆钝、口裂歪斜,白森森的细牙,鱼鳃啜动着,两颗乳白的眼珠瞪着他,穿着黄衫短褂,裤脚扎到桶靴内,背生鱼鳍,是条黑鱼精,有通幽中期的修为。
“唉哟,是人族。”
黑鱼摊主‘唰’地抽起砧板间满是鲜血的砍刀,猛地一刀劈向常澈,手法虽简单粗暴,蕴藏有宿命妖星的能量,凡被劈到,自是魂飞魄散,血肉崩析。
“铿锵。”
剑丸一闪,极速撞着妖刀,火星四溅,黑鱼摊主倒退数步,震怒地瞧着常澈,手掌微微颤抖。一股蛮横的能量灌穿常澈的手臂,‘喀嚓’一声,骨骼粉碎。
“唉哟,我的娘叻,城管来啦,逃!”
熙熙囔囔的人群似炸开锅,像一溜溜烟,瞬间跑得个精光,黑鱼摊主瞧着城管,骨寒毛竖、胆颤心惊,化为一股黑烟,卷起摊货逃窜。
常澈瞧着巡海的城管,是两夜叉,骑着两条鲸鱼遨游云端,一背生两翼,满脑袋的须发都冒着绿焰,有数尺高,拿铁槊、蛇矛,狰狞恶相。一拿盾撩枪,脑袋猩红三角,有蜗触六根,耳挂铜环、猪鼻堆粪,獠牙外露。
两夜叉到常澈面前,他细细一瞧,知晓是一母一公。母的脑袋顶喷绿火,凄厉地喝道:“你是谁、哪来的、有何目的。”
常澈道:“鄙人常澈,来自中缙神洲,想到蜃楼一趟。”猪鼻夜叉鼻喷粪,冒出一缕缕硫磺味的臭气,喝道:“蜃楼是龙踞的地盘,哪是你能到的。”常澈道:“是地藏菩萨指点我到的。”
母夜叉哇哇乱吼,嘎吱乱笑,脑袋的绿火像汽笛‘呜呜、叭叭’乱响,一把揪着常澈,龇牙咧嘴瞪着他,跩着他的舌头道:“再乱说,割掉你的舌头。”
昏暗的街道躲着一脏兮兮的乞丐,看模样是人,他贼眉鼠眼、卑贱地缩到墙角。瞧夜叉扔掉常澈,骑着鲸鱼飞到云端,偷偷摸摸溜出。常澈拍掉灰尘,瞧着眼前的老男人,他留着两撇胡须,嘴角有一颗痣,一身满是油腻、污秽的衣衫。
老叟朝常澈拱手,摸着一溜儿胡须,贼笑道:“老叟枯竹道人,是咸巫国的修士,偶遇海难,流落到海市已有五十五载的光阴,你我皆人族,遂敢擅自攀话,此地不宜久留,请随我来。”
他鬼鬼祟祟同常澈到一旮旯地,贼兮兮瞧着四周,看没有一个海族人,眼中流出两行清泪道:“海市是海族为尊,凡陆地的种族、禽族都是卑贱的生物,奴隶市场有诸多男女,海族廉价购之,用做炉鼎交配。因海族的鲛族、龙族多被捕杀,遂暗市常有海族强掳人族,随意买卖、任意屠杀,皆是蝼蚁。”
常澈悲痛地喝道:“同胞沦落至此,然人微力弱,哪能拯救乾坤呢!”老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