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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裙嘻笑道:“那是诗魔白居易做的,我知道呢!”
“小施主打折的花草或有你前世的亲人,昔日寒山仙人游化人间,见一户民宅娶亲,敲锣打鼓,有宴席百桌,即用天眼观看。但瞧‘六道轮回苦,孙子娶祖母,牛羊为上座,六亲锅内煮。’一切轮回六道众生都是亲眷啊!”
青裙嗔怒地喝道:“瞎和尚,我既非僧家,哪管你的话,我是儒家的呢!你再敢打禅语,我打破你的秃瓢!”她扬着素手,做一敲打的姿势,继续道:“它们刚刚绊倒我,给我打折,都是有因有果呢!和尚庙的都吃蔬菜,也是作孽呢!”
她瞧着两和尚,嘻笑道:“你们从哪来?是礼佛来的?”老和尚回道:“老衲普泓,此乃小徒广智,我们自西域来,到南海普陀山观世音菩萨处求取大品般若经。”小和尚道:“师傅同我从西缙佛陀国出发,到现在已有七载光阴呢!”
小和尚继续道:“我们曾到九华山、五台山、峨眉山,它们是地藏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的道场,我和师傅遇庙参庙、遇佛拜佛,偶然路过贵地,遂到庙内拜佛。”
青裙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们累不累,到我这儿坐坐,我刚刚都想寻死,现在不想啦。”
她一双明亮的眼睛瞧着普泓道:“你不喜欢我打花花草草,我不打就是,老和尚,你给我讲讲一路的奇闻趣事呢,我真的好无趣,都没谁同我玩。”普泓笑道:“小施主慈悲为怀,老衲很是感激,徒儿,我们到树荫底暂歇一会。”
小和尚将书笈、包裹都卸掉,老和尚自书笈内取出一卷‘心经’,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馒头,自家吃,也分给师傅、青裙吃。青裙邀他同坐,小和尚脸蛋微红,摇着头到一青石前,瞧青石间有一蚂蚁,使蚂蚁爬掌心,移到地面遣走。
青裙挠着痒儿,催促道:“小和尚,磨磨唧唧的,你讲啊。”小和尚自包裹内取出一瓶,递给青裙道:“女施主,这是师傅炼制的丹药,能止痒消肿。”她接过丹药,眼眶内有泪花打着转,看着黑黝黝的森林,想道:“路过的小和尚都能善待我,臭蛋,坏蛋,你死掉好啦!”
“我不要。”
她擦着眼泪,将丹药递还小和尚,说道:“我留着水泡、蚊儿的咬伤,骗人背我到灵隐寺呢!”小和尚挠着光溜溜的脑袋,纳闷不解地道:“骗人是错的。”青裙怒道:“骗不骗人,同你有何关系,你给我讲、给我讲。”
小和尚道:“你骗人,我不给你讲。”青裙嬉笑道:“僧家不打诳语,我都没打花草,你师傅骗我呢!”老和尚道:“为师既答应小施主,怎能食言呢。”沈青裙瞧小和尚脸色铁青,拗犟得不开口,笑道:“真是犟秃驴,我答应你呢!不骗人。”
“我和师傅曾到火焰山,峰岚叠嶂、烟气蒸腾的,像进到锅炉一样,那里没有初夏秋冬,寸草难生、飞鸟匿踪。炙热的气流蒸腾翻滚,像是熊熊火焰、火舌撩天,纵是神仙都难过呢!我师傅请来鸱吻,鸱吻喜欢吞火,帮我们过的火焰山。”
青裙抚掌笑道:“真是有趣呢,赶明儿我到火焰山瞧瞧,自家的红薯熟透了,都能烤得吃,无需浪费柴火。”
“我们还到过流沙河,师傅说曾经的卷帘大将、现在的金身罗汉曾在流沙河做妖怪,流沙河沙随水动,水流沙流,有八百里宽,鹅毛不能飘,芦花定沉底。河里有一座水晶堆积的山,山顶有几颗取经人的骷髅头,因我师傅同金身罗汉相识,遂借到骷髅项链渡的河。”
……
渐渐地,青裙看常澈没能归来,暗暗担心,小和尚嘴中离奇的故事也都索然无味,待到午时六刻,两和尚辞别青裙,朝着山巅的庙宇继续攀爬。
他们刚走,树林隐有动静,她瞧常澈衣衫破烂,拿着一株花,嗔怒地喝道:“死哪去啦,你死哪儿去啦!你瞧瞧人家的脚,都不能动弹呢!”常澈笑道:“我替你采摘鹤望兰治愈脚伤,衣服都被荆棘挂烂,你骂我怪可怜的!”沈青裙甜甜笑道:“给你补,给你补呢!脚既痛又痒,你给我抹药。”
常澈蹲到她面前,将幽蓝的花苞放到嘴里嚼烂,捉着她嫩白的脚丫,替他涂抹着草药。“唉哟,真痛,都是你做的孽,你需背我到山巅呢!”
她拿着一枝野花,匍匐到常澈的背间,清越地唱道:“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第八十章 壁画感灵迹()
丘陵环抱、绿树遮掩,暮鼓晨钟、佛经喧世,灵烟缭绕、瑞气氤氲,有灵隐寺隐于山野间。相传活佛‘济公’曾到灵隐寺修佛,得成升天。庙内庄严巍峨、气势雄伟,有数百佛殿,僧侣云集,香火鼎盛。
常澈背着青裙,顺着幽静的山道到庙宇间,庙间绿树成荫、老树盘根,练武场有数百僧衣飘飘的寺僧,尚有诸多应试的学子。
因青裙需解手,常澈行到偏僻的场地,竹林煌煌,无数石碑林立,前面有一条满是彩绘的长廊,通向一间红墙绿瓦、斗拱彩绘的佛殿。
彩绘都很精致,男像宽衣博带、气象雍容;女像娉婷丰腴,艳丽多姿;菩萨像端庄文雅、窈窕可亲。“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沈青裙瞧到墙壁间的一行细字,喃喃念道。
继续朝前走,踏进殿内,殿内供奉着一尊弥勒佛,沈青裙瞧有一老僧盘坐在蒲团上,满脸松树皮,右眼有铜钱般的翳膜,左眼亮晶晶的,顿觉有趣,嬉笑道:“老和尚,你坐禅呢!”
老僧一语没发,常澈瞧着四周壁画,有绘天女,瞧着瞧着,瞧到一女。风髻雾鬓,手拿一株鲜花枝,唇色朱樱一点,含情凝睇。沈青裙一瘸一拐溜到地面,细细摸着墙壁间姑娘的脚丫,触感很真。
常澈凝视天女,瞧她樱唇欲动,眼波将流,既惊又奇,真似活人一般。忽有佛光迸现,墙壁间摄出一片佛光,将常澈卷到壁画内,常澈睁眼一瞧,星辰灿烂,光霞万丈,灵雾飘渺,疑是仙境。
金碧辉煌的佛殿刹那间破败不堪,断墙残垣、蛛网挂满房梁,唯有佛殿两侧的壁画出奇的明亮,壁画间的姑娘体态婀娜,各尽其妙,眉目间满含春意,夺魂摄魄,纵是佛徒看到都会心生欲念。
“啊。”
沈青裙瞧蒲团间的老僧化成白骨,摄出一股股白气,壁画间的妖魅纷纷黯淡,皆化骷髅,情景煞是恐怖。
老僧白骨摄出乳白的佛光,骨指持佛礼道:“无量无边诸白骨人,纷乱纵横,或大或小,或破或完。谛观是已,当自思惟,正有纵横,诸杂乱骨,何处有我,及与他身。尔时行者,思惟无我,身意泰然,安隐快乐。”
沈青裙瞧骨骸的‘生发宫’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炙热通红,散发出火焰般的热量光明。骨髓内有一缕缕气息流遍诸身,遍照法界,似璀璨银河。她瞪着一双澄净的眼睛,瞧着那一具白骨,白骨渐渐生肌,遍体通明,成琉璃光明体。
白骨观是九想之一,属小乘佛法‘五门禅法’不净观一种,五门禅有不净观、慈心观、因缘观、数息观和念佛观,不净观、数息观最受重视,称‘二甘露门’。小乘佛法以自我完善、解脱为宗旨,最高果位是‘阿罗汉果’、‘辟支佛果’。
佛国曾有一场佛学宗派争斗,小乘佛教认为大乘佛教空话学说、空华外道,提出辩论,辩论的是佛经,辩经的失败者往往销声匿迹,或割掉舌头、或服毒自杀、或改换门庭,拜胜者为师,唐玄奘辩经、讲经、洋洋洒洒,倾倒众僧,万众瞩目,小乘佛教落败。
琉璃光散尽,是一十五六的童僧,沈青裙嘻笑道:“和尚,我刚刚同你说话,你偏偏都不理睬我,我哥哥呢!你将他弄哪去啦,刚刚的庙宇呢!”和尚淡淡道:“你眼前的画壁是魔梭老妖的灵宝,能通往那魔怪的宿命仙府。”
“壁画间的天女,都是魔梭老怪的侍婢,用美色诱人,摄取人的精血,挖食人的心肝,供那魔梭老怪享用,他刚刚被摄到魔梭老怪的洞府,怪他佛性不够,哪能活命呢!魔梭老怪潜到蒿山布置法阵,你们踏足那老怪幻境,尚不能知晓。”
他阴森森地道:“此地是魔梭庙,哪是灵隐寺。”沈青裙嗔怒地喝道:“你既是佛徒,刚刚怎能不提点我们。”童僧道:“我刚刚自渡,哪能渡人,你速速离去。”他袖袍一挥,一股乳白的风将沈青裙刮出破庙。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普能师弟,五百载没见,你的佛性一点都没有增进。”沈青裙随着普泓、广智踏进破庙。童僧瞧到普泓,淡淡回道:“普泓师兄,我刚刚修成白骨观,你不恭贺我,倒来诋毁我。”
普泓叹道:“师弟,师傅圆寂前,曾告知你我,唯大乘能证佛位,你自幼俱有佛缘,倘能修大乘,前途无量,自能到极乐净土,何需……”童僧道:“我既修成白骨观,贪爱皆消,劝我何益?”
“佛家外道,终难解脱。”
普能笑道:“师兄到魔梭庙,所谓何事。”普泓道:“魔梭老怪为祸世间,我想同师弟携手,彻底铲除树魔。”普能道:“魔梭老怪乃是魔界真魔,拥有灵宝‘销魂摄魄真魔壁’,谁能够破此灵宝。”普泓道:“师弟既修炼出俱舍白骨佛珠,配合我的阴阳元磁神雷,倒能尝试破那真魔壁。”
沈青裙嗔喝道:“和尚,你刚刚刮风吹跑我,倘有一日我得大道,需同你细细算账,你若同老和尚联手擒杀树魔,倒能免此祸乱。”普能笑道:“小小顽童,刚刚接触修炼,竟敢大放厥词,寻我晦气。”普泓道:“师弟,你既有天眼通,自然能看出小施主福缘深厚,将有一番大成就。”
普能笑道:“师傅圆寂前曾遗留三十六根金乌神针,数载后将有仇人寻我,我需借十八根神针,你倘能答应,我自帮你铲除树魔。”普泓面露难色,金乌神针乃是昔日后羿射日,菩提祖师自九金乌的眼睛内炼出,能破除一切。
普泓道:“金乌神针乃菩提老祖炼制,原有一百零八根,师傅乃是三星洞出类拔萃的仙家,因渡化无数道人皈依我佛,遂得赠三十六根金乌神针,倘因师弟一借不还,我如何能施展大阵。”
普能脸色铁青,回道:“难道师弟丝毫不顾同门情谊,我普能岂是那等宵小之辈。”普泓笑道:“师弟请息怒,那道人前来寻仇,我自将赶赴助战,我相识诸多道友,会请他们一道助战的。”
普能笑道:“既是如此,你我如何破那销魂摄魄真魔壁。”普泓道:“销魂摄魄真魔壁接通那老怪的仙府,极难从外面攻破,你我将俱舍白骨珠、阴阳元磁神雷都施加引爆法,暂给这位小施主,遣她到那魔壁内,自内部重创那老怪。”普能道:“哼,老怪物真魔壁内,一举一动她都能知晓,何能成功。”
普泓道:“我借来两粒离合金蝉,能够遮蔽一切的灵宝气息,自然能万无一失,你我速速施加引爆法,免那老怪继续作恶。”普能自僧袍内取出一颗炙热的佛珠,施加咒法,递给沈青裙道:“仔细听,我将咒法传授给你。”
普泓拿出一颗黑白相间的霹雳子,刚刚施加咒术,便被沈青裙抢去。普泓笑道:“阴阳元磁神雷,能摧毁一切,能收一切五金制炼的宝物,配合白骨珠使用,能够破除宿命仙府,你需谨慎使用。”他自袖袍内扔出两道金光,两金蝉化为精致的花钿,钗到她的鬓发间,她伸手摸了摸,露出满意的笑容。
“着。”
普能喷出一股白气,将沈青裙一卷,扔进画壁内。
“在哪?在哪儿?”
隐隐有一道清越的声音传来,常澈循声瞧去,是一八九岁的姑娘,穿着一袭青裙,画黛弯蛾,莲钩蹴凤,婀娜曼妙,满脸都是精戾灵气。她提着裙摆,慌慌张张,似有遗失物什。
常澈隔着仙雾,细细瞧她容貌,竟是沈青裙。
“哪,哪呢!”
她蹿到花丛间,跳到碧树间,神情焦躁,待看到常澈,满脸都是欣喜,喊道:“随我来,随我来。”
“铿锵、铿锵。”
有怪物的脚踏声,青裙花容失色,旋伸玉臂,猛地捉着常澈躲藏到花树间,云雾间有怪物踏云奔出,青面獠牙,蛇舌鹰目,青铜浇筑的身体缠着一根铁链,铁链两端缀着两铁锤,如雷鸣般怒喝道:“姥姥的食物呢!”
诸多婀娜飘渺的天女现身,都提着花篮,花篮内散发着血腥味,都是一颗颗鲜红的心脏,沈青裙脸色煞白,流出眼泪。常澈道:“青裙,你如何进来的,姥姥是谁?”“她是魔梭树精,画壁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