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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名和张择端争辨的中年商人却立刻深有感触地说道:“我等商人虽然没有直接从事生产,但将岳云公子说的那些物品,从盈余的地方运输到短缺的地方,途中劳累奔波,所受的盘剥、苛税自不用说,还时常被贼人抢劫……我等所受的委屈和辛劳绝不亚于那些农户和工匠们!”
岳云冲那商人点了点头,又趁热打铁地说道:“什么是仁者?能够给百姓带来幸福,让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这就是仁者!我知道,很多文人都瞧不起商人,认为商人逐利。但利和义一样,义有大义和小义之分,利亦有大利和小利之分,小利是无良商人赚取钱财的蝇头小利,大利则是为天下苍生谋取利益。我岳家军为什么要北伐?就是为了解救被金贼蹂躏的百姓,保护他们的利益。朝廷现在为什么要鼓励海外贸易?就是因为海外贸易可以为朝廷带来大量税收,而这笔钱可以用在修建水利、道路,安置流民上、这样才能让大宋的百姓生活得更好。”
顿了一下后,他又接着说道:“朝廷此举,虽然也是逐利,但他逐的乃是大利!是利国利民的大利。我不否认有些不良奸商,囤积居奇,祸害百姓。但各行各业皆有良民好人,亦有小人败类。女真人南侵十余年来,我朝文人武将中不少败类投敌卖国。所以商人中有不良奸商亦不足为奇。但是,岳云以为,只要是正正派派合法经商的商人,都是当之无愧的仁者,他们所行之事,乃是为了天下百姓所行的仁者之道,无论是我们武将还是文人,都不应该对他们加以任何歧视!”
岳云这番话抛了出来,给众人的震撼实在太大了,不要说文人们个个目瞪口呆,就连那些商人也从未想到过自己经商居然也是在为百姓谋福利,是仁者之为。不过他这番道理却是完全按照儒学的理论推断下来的。从逻辑上说,一点没错。有些文人呆了半晌后,开始在回味,是不是自己儒学研究得不透,还没有岳云这员武将理解深刻。
这时,这些商人想起自己经商数十年受的憋屈,却个个都感觉有些心酸不已,尤其是在这种乱世经商,冒的风险可不仅是层层盘剥,甚至要丢掉性命的危险。想到难受之处,有几名商人甚至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名和张择端争辨的中年商人走到岳云面前,跪下拜伏道:“岳大公子的高论,让小人实在佩服不已,也让我等商人实在惭愧,今后岳大公子但有所命,只要祝确能办到的,决不推诿,书迷们还喜欢看:!”
岳云听闻之后连忙拜谢,不过随即却是一惊:“你叫祝确?”
那名商人听后一愣,忙答道:“小人的名字的确叫祝确,现正在作铁器生意。怎么?岳公子听说过我?”
岳云心中这时却是惊骇不已:祝确?那不是南宋时的著名理学大师朱熹的外祖父吗?听说他原籍河南,后来转到徽州经商,是南宋中期著名的富商,号称祝半城。
如果不是自己正好看过关于朱熹的介绍,恐怕就把这样一位牛人错过了。结识这样一位大商人,或者是说将来会发达的大商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很有好处的!
“祝兄,你是不是有个外孙叫朱熹?”岳云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在下确有一外孙叫朱熹,现在才十岁。呵呵,他在建州可是闻名的神童啊,三岁就能背诵《论语》、《诗经》,有过目不忘之能,没想到岳公子也听说过。”祝确眼中顿时露出惊喜之意。
哦?看来这朱熹小时候就比较出名了!不愧是影响那么大的理学大师。虽然他的理学观念不一定要采用,但这家伙貌似搞教育宣传还有些天赋,不然他那套程朱理学观点也不会广为流传了。
岳云这时方笑着说道:“呵呵,以后有空倒是想见见令外孙。刚才祝兄对岳云如此看重,实在让岳云汗颜啊!那在下就先谢过祝兄了!以后说不定还真有事要靠您呢……”
祝确忙躬身道:“不敢!大公子如有需求,祝确定当竭尽全力,为公子效劳!”
这时,张择端已和那些文人商量妥当,待岳云和祝确话一说完,便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后,说道:“岳公子高才,实在敬佩不已。老夫虽然不才,但是一直却不敢忘记仁、义、礼、爱,平生除了读书和作画外,一直心怀民众,希望我大宋的百姓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生活美满,书迷们还喜欢看:。老夫原本在靖康年间就可以随军南撤的,但老夫却想留下来以孔孟之道教化那些女真蛮子,却不料这些异族之人对我之言毫不理会,仍然烧杀抢掠、荼毒百姓、无恶不作。此次听到岳公子高论,对大宋又重拾信心。此次临安之行,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百姓厚望!”
岳云原本就有些奇怪,这张择端在徽宗年间就当了翰林学士的人,怎么会没随赵构到临安去。原来感情还想教化女真人,这可真是天真之极。女真人没一刀杀了他,已经算是他的福气了。
不过岳云既然要拜托别人为自己卖命做事,自然要把戏演足,当即便躬身行礼道:“先生大义!实在让岳云敬佩不已,岳云代中原的百姓谢过先生了!”
张择端如何敢受岳云大礼,连称不敢。
岳云和那帮文人、商人客气了一番后,方把王童拉到一边问道:“文青,明日我就要远行了,现在可还有否难处?我们一同想法解决便是。”
王童这时已对岳云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自己主公是一员武将,居然还能将自己都束手无策的张择端说服。他当即便点头道:“承蒙公子化解文人与商人之间矛盾,现已无事。按公子先前要求,属下选取的这些文人,大多是擅长作画之人,象张老先生更是在先帝时期任职于翰林图画院。先帝亦对他之图画赞叹不已!”
岳云听后,也是微微一笑,自己这次来,不但见到了一个历史上的牛人,还打听到了另一个牛人的下落,也算是小有收获了。他于是将计划再与王童核对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漏洞之后,才返回了军营。
唉,总算把这事搞定了,但愿这王童此去一路顺利,不要再出什么茬子才好。明天就要出发去楚州了,自己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了,还是第一次离开朱仙镇,总算可以出来散散心了。
岳云一边想着,一边爬上了床,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十五章 巧遇虞允文
朱仙镇以东的官道上,正疾驰着大队身着黑盔黑甲的骑兵,他们的装备都一模一样,手中提着亮闪闪的骑枪,背上背了一把长弓和一个箭袋,从整齐的马蹄声和骑士们冷峻沉静的外表,有经验的斥候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队训练有素的精锐骑兵,其他书友正常看:。
岳云骑在马背上,正抖着缰绳疾驰行进,在他身边一左一右两员小将,正是关铃和牛通。
他心中不禁一阵感叹:实在没想到宋军中骑兵竟会如此之少,整个背嵬军八千人,居然骑兵才三千人,连一半都没有,而且据岳雷说背嵬军的骑兵比例在岳家军中还算是最高的了,象胜捷军、踏白军、选锋军等部队骑兵就更少了,书迷们还喜欢看:。
所以骑兵在岳家军中都当宝贝一样供着,轻易不得动用。如若不是自己去的楚州是几路借粮队伍中最远的一个地方,且又要急着赶时间,只怕岳飞还未必会同意自己全带骑兵上路呢。
岳云算是明白为什么以往宋军在野外对上金军,总是一触即溃了。
金军大部分都是骑兵,宋军则基本上是步兵,在野外骑兵打步兵,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了。先不说骑兵在两军突遇时的冲击力和反应力远超步兵,就是堂堂正正的正面交锋时,骑兵也总可以依仗速度,从步兵的侧面或者背后发起进攻,让步兵首尾不能兼顾。
退一万步说,就算步兵的指挥将领很懂兵法,而这些步兵也勇猛善战,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可骑兵见势不妙就可以立马撤退,步兵想追也追不上,而步兵落败,则基本上是全军覆没的局面,两条腿哪跑得过四条腿啊!所以宋军和金军交战,总是处于被动防守的局面,这与缺乏骑兵有很大的关系。
“哎,除非是火器造出来了,否则想以步兵去击败骑兵,难啊!”岳云不禁心中感概道。
在路上疾奔了三天后,岳云只觉屁股在马背上颠簸得有些疼了,而且腹中也有些饥肠辘辘了。
“关铃,以我军这样的速度,大概多久能到楚州呢?”岳云在马背上问道。
“大公子,楚州离朱仙镇大约一千多里,原本步行至少也要半月以上,不过我们却全是骑兵,估计六天时间就能赶到了。现在咱们一路风餐露宿,也走了大半路程了!”关铃微微一蹙首说道。
“哦,那差不多一天咱们就能走两百里了。”岳云盘算着骑兵的行军速度。
“是啊,现在我们差不多已经离开朱仙镇六百多里了,其他书友正常看:。应该是在宿州附近了。我记得前方十余里处有一个村子,好象叫做王家村,大公子,我们不如到那里休息一阵吧!”关铃说道。
“行!正好已近中午了,大伙儿就在那里歇息一下,把午饭吃了再行上路吧!”岳云吩咐道。
这王家村是一个十分破落的小村子,全村的房屋大多在战火中损毁,到处是断垣残壁,只有约二十余幢房屋保存还略为完好。
众军士走入村子,原本还在路上的村民全都吓得躲入了自己房中,有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浑不知觉,还在原地玩耍。
岳云此刻下了马,摆出一副和善的笑容,正想打个招呼,却立刻窜出几名身着棉布素衣的老妇人,拉着自家孩子就象避瘟神一样躲进了自家院中,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他不禁愕然,岳家军在朱仙镇时,深得百姓拥护,咋到了这里就成这样了呢?
牛通见状忍不住大骂道:“你们也不看看仔细,俺们可是岳家军!不是金兵!躲什么躲?都给我出来!”
牛通这一通猛吼,才有几个胆大点的村民打开了门,探出头来张望了半天。然后才惊喜地说道:“真的是岳家军啊!不是金兵,也不是张瘟神的部队!大伙儿可以出来了!”
这时,那些百姓们才总算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走了出来。只不过这些百姓全都岁数偏大,岳云一眼望去,最年轻的起码也有五十来岁了。
牛通方扯着嗓子说道:“俺们急着赶路,诸位大叔大婶可有凉水?取些来给我们解渴。我们自带了干粮的,吃的就不用劳烦乡亲们了!”
那些百姓听后,很是配合,立刻就有人到村中的水井之中,打了几桶水供岳云一行人饮用。
此时,一个身着蓝色补丁衣衫的老者连忙向牛通躬身道歉道:“请岳家军的英雄们恕罪,书迷们还喜欢看:!老朽是本村村长,见你们全是骑兵,还以为是金兵,所以就叫村民们全躲了起来,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牛通倒是大大咧咧地说道:“老头儿,没事!不过你们也太小心了!现在金兵早就躲得远远的了,有咱们岳家军在,他们哪敢还到这一带来!”
那村长听后却是感叹道:“你们现在没撤还好,可一旦撤走,我们这些百姓可就又遭了殃。去年说两国议和,我们这里重归大宋,大伙儿都在高兴呢,以后可以回归大宋,过上平安的日子了。结果没过半年,金军又卷土重来,硬要我们补交之前的的赋税,不交的人家立刻就被罚作官奴,押往辽东一带……唉,这兵荒马乱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啊?”
这村长的一番话,让岳云等人也不禁感概万分。两国交战,最苦的就是百姓,尤其是中原和江淮一带的百姓,处于宋金之间的拉锯地带,不但生命朝不保夕,而且由于处于夹缝之中,两边的官府都不怎么待见,生活自是苦不堪言。
关铃这时忍不住问道:“老丈,我看近日不少百姓都南渡淮河回大宋了,你们怎么还留在此处呢?”
那村长叹道:“唉,这位军爷,你看我们还留在这村子里的人,哪个不是老的老,小的小?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走得动的早就跑了。老朽今年七十三岁了,已打算埋骨于此,不再背井离乡了!反正老朽也没几年好活了!”
岳云等人听罢都是无言以对,身为大宋的军人,不能保护好大宋的百姓,却让他们逃亡,流离失所,实在有些惭愧。
就在他们吃饱喝足,准备上路之时,却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四川口音传来:“请问诸位军爷,可否是岳家军的英雄们?”
听到此话后,岳云扭过头一看,只见从村东处走过来一名三十余岁的白净书生,他穿着一身满是污渍的棉布外套,头上戴着一顶白色方士巾,脚上套着一双破烂草鞋,书迷们还喜欢看:。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推着一辆双轮平板车,车上除了行李和干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