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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船是海妖王的下属。
而刚刚登船的女妖则隶属于巫妖王。
躺椅上晒着太阳睡觉的哈瑞早已滚下船舱,手里的《朵朵女士》早已不知消失在什么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有什么能为您效劳,迷人的女士。”他单腿跪在尼基塔身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鲜红的眼睛仿佛红宝石一样灿烂。
如果他能把嘴角的口水清理干净,就完美了。
“披上你的袍子再跟我说话!”女妖高傲的抬着头,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不屑。
对于巫妖而言,袍子是最起码的尊重。
不论是那件粉红色的polo衫,还是那条白绿相间的沙滩裤,都很难让女妖感受到哈瑞的真诚。
“这个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哈瑞用力攥着手中的玫瑰花,慢慢收紧,一缕缕墨绿色混合着紫红色的汁液从他指缝间流了出来。他鲜红的眼神里流露出渴望的色彩,仿佛一个疯狂的艺术家看到了稀世珍品:“可爱的想把你吃掉!”
尼基塔没有在意哈瑞疯狂的呓语,她迈着轻盈的步伐,绕过面前单膝着地的花痴,径直向船舱内闯去。
“哟!小妖精。在教育别人尊重前,自己先学点礼貌怎么样。”金发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堵在了船舱门口,正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卷烟,抬着眼皮看着她。
海面不知为何吹来了一股小风,将女妖身上的袍子吹的猎猎作响,把她妙曼的身躯紧紧裹了出来。
她身后背着的东西也露出比较清晰的轮廓。
似乎是个小孩儿。
金发青年的眼睛眯了眯。
一个巫妖背着一个小孩儿想见船长,这种事情发生在妖魔的身上太稀奇了。要知道,对于妖魔而言,幼体唯一的好处就是肉质鲜嫩,口感顺滑。
他舔了舔嘴角。
女妖的袍角微动,一本暗红色的法书露出金丝缠绕的外壳。
“我赶时间。”女妖抬起头,露出一双迷人的大眼睛,暗红色的眸子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色彩。
金发青年将嘴里的香烟嚼碎,慢慢咀嚼着金黄色的烟丝。
他没有回话,只是呼吸变得更悠长了。
主桅杆上,挂着受难姿势的壮汉微微动了动脑袋,仿佛有了一点生气。
“我们有的是时间,美女!”她的身后,哈瑞油腔滑调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更何况,你身后背着的这个小家伙,比你更好闻。”
声音很近,仿佛近在耳边。
女妖没有回头。
她听见一道悠长的吸气声在她脖子后面盘旋,绵延不绝,仿佛没有止境。
阴冷的气息随着这道吸气声从身后蔓延向前,准备随时将她吞没。
巫妖前辈们都说,海妖王的手下就是一群刚刚脱离兽性的暴民,嗜血、没有理智。
现在,尼基塔觉得这种总结不够完整。
她觉得需要再加上一条:这些暴民还是一些粗鲁的家伙,对于女士没有丝毫的容忍与耐心。
她知道,如果不交代点东西,自己恐怕很难进入这近在咫尺的船舱。
背上的小人儿将身子缩了缩。
她不再犹豫。
“她来自黑狱。”尼基塔伸手抚了抚背后的孩子,轻声说出这句话。
“咳咳咳。”金发青年似乎被自己嚼着的烟丝呛到了,他抚着胸口,弓着腰,疯狂的咳嗽着,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腰腹暴露在女妖迷人的视野中。
“咚!”桅杆上挂着的壮硕大汉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重重的砸在甲板上。黑船剧烈的晃动了几下,将平静的海面荡出阵阵波纹。
身后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尼基塔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哈瑞憋着气,涨红着脸,小心翼翼拉开与自己距离的模样。
她的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个女妖总知道什么时候能让所有人感到惊艳。
……
“进来吧。”一个温和,但是鼻音稍重的声音从船舱里传出。
拨开身前弯着腰疯狂咳嗽的金发青年,尼基塔压低身子,钻进黑黢黢的船舱里。
天空中,盘旋了许久的大鸟唳鸣一声,忽然振翅而去。
“是她!”壮硕大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嘶哑着声音问道。
金发青年仍在咳嗽。
哈瑞眯着眼,看着那只大鸟远去的,直至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蔚蓝的底色中。
他知道壮汉说的是尼基塔。
他也知道壮汉的意思,是问那只监视了黑船三天的大鸟寻找的是不是尼基塔。
这只大鸟是巫师们的眼睛。
眼睛只有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才会转移视线。
“这种事情,只能找船长问喽。”哈瑞摸出自己的《朵朵女士》,扇着风,冲着壮硕大汉咧咧嘴,油腔滑调的回答。
……
沿着斜向下的楼梯来到舱室,尼基塔有些茫然。
与这艘船的颜色一样,船舱里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而且空间看上去很狭小,很逼仄,几乎容不下多少东西。
这与她预想中宽敞奢华的大厅差距有点远。
无论是身为巫师的那些年,还是堕落成妖魔的这些日子,在她印象里,很少见过这么狭窄的空间。能力稍微出众的巫师与妖魔们,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拓展空间,为自己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
她眨眨眼,很快适应了船舱里黯淡的光线。
正对楼梯口不远处是一根粗大的木柱,看位置估计是这艘黑船的主桅杆。柱子下随意的堆放着一些木头箱子,靠墙角的地方滚落着一个箍着铁圈的酒桶,酒桶盖子打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女妖细长的眉毛蹙在一起。
她感到背上的孩子在瑟瑟发抖。
她探出手,安抚的拍了拍。
“船有些旧了,将就点。”温和的声音从左下方传来,尼基塔这时才讶然的发现这漆黑的船底竟然还有一小片光亮。
光亮的正上方有一块铁栅栏的网,灿烂的阳光透过那些钢筋的空隙钻进这个漆黑的舱室,留下一块斑斓的色彩,也将左边靠着舱壁的阴影衬托的更加黑暗。
那个温和的声音正是从那片黑暗中传来。
第二十八章 迷雾号的船长()
妖魔的生活总是一成不变的。
躲避巫师的猎队、捕捉巫师、继续躲避巫师的猎队。
偶有闲暇,老妖们会讨论烹饪巫师血肉的心得,小妖们需要照顾自家的野妖群,女妖们则喜欢聚集在一起,八卦那些纵横四海的大妖。
黑船的名字叫迷雾号,是海妖王亲手打造的战舰。
它的船长,作为大妖中的传奇,经常成为女妖们的谈资。
据说,这位船长很年轻,是一位原生种的妖魔,生而真妖,而今不足百岁,便已经臻至大妖巅峰。
据说,他曾驾驭黑船一日之间遨游四海,狙杀了十三支巫师的猎队,带队的三位大巫师无一生还。
据说,他曾在月圆之夜深入海底,挑战亘古长存的海妖王,全身而退。
甚至传说,他曾直面过第一大学的校长!
现在,这位传说就站在尼基塔的面前。
尼基塔微眯着眼,悄悄看着那个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在立柱旁边停下了脚步。
“不要害羞,靠近一些看的清楚。我让你看的,都是允许你看的。”温和的声音继续响起,显得很宽容。
尼基塔愣了一下,随即温驯的靠上前去。
妖族第一守则,面对强者,需要保持恭谨与敬畏,服从他们的旨意。
靠着舱壁有一条宽大桌板,下面有几根斜倚着的木头撑着,桌板显得很稳当。
桌面上靠舱壁的一侧,杂乱的摆放着几个黑漆漆的瓦罐,几股颜色各异的烟气在罐口几寸的地方摇摆着。向外的一侧,则摊开着一张古旧的皮卷,上面用暗金色与银白色勾勒着一些复杂的图案。
皮卷上,随意的放着一个木头盘子。盘子的样式很古朴,通体裹着暗紫色的漆,靠近边沿的地方用银线勾勒出几朵复杂的花纹,尼基塔隐约觉得这些花纹似乎有些魔文的风格。
眼神掠过瓦罐、皮卷、还有那些繁杂的纹饰,最后落在了盘子上。
盘中盛放着一颗完整的血淋淋的大脑,两根乌黑的利刺正灵巧的拨弄着大脑上那些细小的褶皱,不时的轻轻敲打一下,然后在大脑的颤抖中,一束银白色,雾蒙蒙的东西便从上面勾引出来,被吸入半空中的一副青黑色嘴唇里。
尼基塔的视线颤抖了一下。
她的目光顺着那道流光落在那副青色才嘴唇上后,顿时一滞,继而飞快的下滑。眼角的余光只能瞥见白色长袍的衣角。
这长袍上的魔文也是很有讲究的吧。她在心底暗暗琢磨。
“记忆啊,是比力量更让人着迷的东西。”温和的声音透露出浓浓的满足感。
尼基塔知道他在说刚才那道银白色的雾气。
这是高阶妖魔中非常流行的一种饮品,就像巫师们喜欢喝的酒水。
只不过这种饮品不是小精灵们用花蜜与露水酿制的。
这种饮品充满着妖魔高贵而血腥的气息,它是由温热的人脑在妖气的刺激下,流淌出的记忆酿制的。
这道饮料,就被唤作‘记忆’。
记忆是时间的陈酿。
对于巫师而言,没有比时间更重要的了。他们的力量在时间中积累,灵魂在时间里升华,而记忆则在时间的冲刷中留下最珍贵的精华。
这些精华是高阶妖魔最为着迷的享受。
“这幅大脑是我们昨天刚刚捕获的一个小巫师的,非常新鲜,也非常难得。尤其是那充满了力量与挣扎的记忆,是在是甘醇无比啊。”温和的声音赞叹着,颇有些不舍:“如今这些巫师的大脑越来越难得了,尤其是那些注册过的小家伙们,真是可惜。”
尼基塔飞快的掏出一个暗红色的陶罐,恭谨的递上前:
“这是我用多堖人的大脑酿制的记忆,虽然没有巫师的味道醇正,但是充满了异域的风情,希望您能笑纳。”
多堖人是外星种族的一支,他们认可巫师联盟的正统地位,对于妖魔不屑一顾。因此,他们的血肉与灵魂经常被作为稀有的战利品,贡献给高阶妖魔。
“不要怕,抬起头来。”迷雾号的船长接过陶罐,摩挲着上面凸出的花纹,声音里充满了喜悦。
尼基塔抬起头,看到那副青黑色的嘴唇,嘴唇上那高挺的鼻梁,还有那暗红的、深邃的双眼。
只是一瞬间,她就沉迷在那双纯净的眼神中,浑身的妖气不受控制的停滞了下来。
脑海里被妖气守护的大量记忆如浪花般汹涌而出。
所有的记忆都在重复同一个故事。
活下去。
在贝塔镇北区出生,身为戏法师的孩子,尼基塔从小就知道了生存的不易。巫师的孩子们骑着扫帚、踩着飞剑在镇子上嬉戏时,她只能羡慕的看一眼,然后重新跟着父母闯进黑漆漆的沉默森林,搜集草药,换点时间。
六岁那年,父母都走了。
一个趟过寂静河的时候被水鬼拉到河底;一个闯进沉默森林的时候被灰藤卷到树梢。
沉默森林,那时候在她眼里就是死神的化身。
小时候,她对活着的印象就是街头那个老掉牙的戏法师掰给她的一小块黑面包。
一小块黑乎乎、硬邦邦的面包。
老戏法师枯瘦的爪子捏着她的脸。
看着她和着泪水,将黑面包塞进肚子里。
活着,很辛苦。
十五岁那年,她接到了第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她住进了大学的宿舍,不用在狭窄的阁楼里听老鼠打架;她吃上了可口的饭菜,不用为了一块面包冒险闯入沉默森林;甚至她还有了一位恋人,他碧绿的眼睛,永远那么清澈、可靠。
她开始幻想未来,幻想生活。
在大学里,她快乐的活着。
大四,带着实习任务,再一次踏进沉默森林。
她被野妖群袭击了。
当导师救下她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已经布满了血色。
她告诉导师,我想活下去。
导师说,那就跑吧,跑的远远的,跑出沉默森林,跑到没有巫师的地方去。
于是她就开始逃亡。
巫师的猎队非常可怕,他们总能找到落单的妖魔,或者将它们化作飞灰,或者将它们捆起来,带到黑暗的未知之地。
但是更可怕的,是她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开始将巫师作为食物。
再也回不去了。
但是,她还活着。
不久前,导师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找到她。
说,这个孩子也想活下去。
她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