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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河间易县。
为防备公孙瓒骑兵的侵扰,袁绍亲自率兵三万屯驻于此,与驻扎中山的鞠义遥相呼应。
一队五千人的骑兵正列队回营。袁绍带着随行的郭图、许攸、逢纪、淳于琼等人来到寨门相迎。
策马在骑兵大队前面的高览、韩猛两将赶紧下马复命,“幸不辱命,击退公孙瓒进犯的骑兵。”
袁绍笑着上前扶起两人,“两位将军请起,你们打得好呐,让公孙小儿瞧瞧,咱冀州骑也不响当当的男儿。”
在袁绍的牵引下,众人回到中军大帐。
淳于琼笑道:“公孙瓒经界桥一败,声势已不如当初,虽然还屡次进犯,但不过小打小闹,骚扰一下我治下之地。何不趁此时机与鞠义共同夹击蓟县?”
袁绍经过几次击退公孙瓒骑兵的小胜后,信心膨胀,但一想到南面的袁术还是摇了摇头,“我军分散冀州各地,兵少恐怕打不下公孙瓒。”
郭图想了想,突然道:“公孙瓒勾结袁术、陶谦、黑山贼,我等何不也联结公孙瓒的对头?”
“公则,那你所说是何人?”袁绍有些疑惑地问道。
郭图笑了笑,用手指向东北方,“乌桓人!”
“啊!”袁绍突然醒悟,一拍大腿,“妙啊,公孙瓒与乌桓人是死敌,且擅于骑战,我正好接纳之。”
郭图继续建议道:“主公只需遣人前去辽东、右北平的乌桓盘踞之地,送给其首领财帛礼物,再许以好处,相信他们会乐于出兵跟我军夹击公孙瓒。”
“妙!妙!就依公则之计,即日就遣人去辽东之地。”袁绍眯眼直笑。
逢纪看郭图出了风头,心有不甘,思直转下也建议道:“乌桓毕竟远了点,公孙瓒又是以征伐异族闻名,其多有跟乌桓交战,也没见乌桓能讨到好处。”
“那您可有更好的计策?”郭图冷笑道。
逢纪哈哈一笑,“不仅有,还能立竿见影,不用我军出手就能让公孙瓒死无葬身之地!”
袁绍看逢纪说得这么肯定,不禁动容,“计将安出?”
逢纪跟郭图对视了一会,再拱手对袁绍道:“主公莫要忘记幽州牧是谁?公孙瓒屯军蓟县,与刘伯安相邻,刘虞岂能不加以防范?我等只要从中挑拨,加深其矛盾。向刘虞阐述公孙瓒的威胁,则刘虞必然出兵剿灭公孙瓒。”
袁绍听完,觉得还真可能立即将公孙瓒除去,“逢先生的计策可谓更加釜底抽薪呐!”
许攸看袁绍已经认可了这事,于是附和道:“这些年来各处动乱,从青州、徐州过来定居的人丁有百万之众,刘虞又擅于管治,幽州已成为不亚于冀州的富裕之地。使刘虞公孙瓒互相攻伐,我军则可集中兵力坐收渔利。”
袁绍意气风发地站起身,“就依先生之计,即刻遣人去办。”
就在袁绍算计公孙瓒之时,公孙瓒正领了一队骑兵回蓟县附近的小城驻地。
关靖、公孙续、公孙范、单经、田豫、王门等一干下属都到城门相迎。
二十出头,英气勃发的公孙续快步上前,给公孙瓒牵马,“父亲,未曾遇险吧?”
公孙瓒手抚长须,笑道:“就那冀州的骑兵,怎么是我幽辽铁骑的对手,我军胜了一阵便凯旋而归。”
“将军英武!”众人附和道。
在一旁的关靖、田豫两人看了看公孙瓒身后铁骑兵卒的神色,却心存疑虑。
公孙瓒将众人引回了府宅,个人坐定后,关靖问道:“可曾夺取得粮秣等物资?”
公孙瓒嗯了一声,“冀州骑来得快,交战时不得不弃下物资用度,后来恐袁绍步卒合围,胜了一阵就赶回来。”
关靖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公孙续有些恼火道:“父亲,您出征这些日,刘虞那厮又派来兵士来挑衅。”
公孙瓒神色微冷,“刘虞?待袁绍败亡后,再做计较!”
刚说完,公孙瓒想到了什么,笑道:“可笑袁绍啊,自以为是地分兵来抗拒我军,还不知中计。”
一众下属皆十分惊异,不知道公孙瓒的话是什么意思。唯有关靖跟田豫隐隐猜到什么。
公孙瓒喝了一碗酒,慢慢道:“去年末,后将军袁公路遣人秘密前来,与我商议对付袁绍事宜。最后,由后将军出面,联结了并州的黑山军、匈奴余部,让我等四家共同夹击袁绍。”
公孙瓒从第公孙越会意道,“这就是我等年初袭扰冀州的缘由了。”
公孙瓒点头笑道:“这还不是全盘的谋划,不过一招障眼法而已。”
众人不解,纷纷猜测。
公孙瓒面有得色,“黑山贼攻常山,袁术攻兖州,我军攻河间,这不过要调开袁绍的兵力而已。真正的后招在邺城呐。”
众人都“呀”了一声,静下听公孙瓒的说明。
“冀州也有不服袁绍的人,袁公路已经联络好了韩文举在军中的旧部,待四方兵马引开袁绍主力后,由内应放进黑山贼,一起端了袁绍老窝。到时我等夹击袁绍,其命休矣!”
邺城,袁绍军驻地。
一顶戒备森严营帐内,四个袁绍军将领正在密谈。
一个三十多岁,叫韦献的骑都尉清了清嗓子,问道:“大伙都准备好了么?”
“就等一声令下,替韩大人,耿武大人、关纯大人他们报仇!”
门帘打开,进来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诸位大人,在下平难中郎将帐下部属,传来我家将军的话,问各位大人可曾准备妥当,如果可以三天后我军就可进城。”
韦献将一封书信交给他,“请将这密信交与张燕将军,三天后我等即配合贵军打下邺城。”
张燕的探子将密信收好,趁着夜色出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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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带着张飞、简雍,纵马疾驰在阴平通往彭城的小道上。
经过彭城守军一阵盘问,刘备终于进了城,来到陶谦的临时住所。
须发花白的陶谦亲自将刘备迎进门,“全赖玄德拼死守卫阴平,以为我彭城的屏障啊!”
别驾从事糜竺也对刘备拱手施礼,“全赖玄德公抵御曹操军,保我徐州安宁。”
陶谦召来赵昱、笮融、曹豹、陈登、曹宏几人,一起听刘备说与曹操军的战报
待刘备说完,陶谦长长吁出一口气,“徐州算是暂且无险了,诸君看接下来要怎么办?”
刘备看了看在座的几人,拱手道:“陶使君如信得过刘备,且让我率军前去尾追攻击曹操。”
曹豹闻言立即反对道,“袁后军十多万兵马攻打兖州,陈留等地指日可下,由其对付曹操足矣,我军何须轻出?”他自来以徐州豪门自居,看不起刘备这个客将。
陶谦的亲信曹宏也附和道:“正是,袁后军兵势强盛,怎么奈不了一个曹操?且青州的袁尚正在寇略我琅琊,我军更应该集中兵力予以痛击才是。玄德未免轻重不分。”
陶谦点点头,表示赞同。
陈登立即朗声反驳,“不然,陶公可知,曹操兵力虽然不及袁公路,然其领兵多年,久经战阵,从这些年的东征西讨中可看出,此人极擅用兵,往往能奇谋迭出,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袁后军能否战胜还是未知之数。”
陶谦召来的名士赵昱也赞同道:“曹操认定陶使君是杀父仇人,此节致死不解,如若其击败袁公路再回师徐州,则我等吏民危矣!正当集结兵马与袁公路夹击曹操!”
慈眉善目的笮融摇摇头,“青州军正寇略我琅琊,据传来的消息,诸县、东莞、海曲三地相继陷落,袁尚兵锋直指东海、下邳而来啊!按赵先生跟元龙说,曹操取胜,然后再与青州军夹击,我等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然!曹操乃我死敌,其不杀陶使君,不占全徐州,不肯罢休。然青州袁尚所图为何?”陈登反问道。
顿了顿他继续分析道:“青州新定,缺钱少粮,袁尚占据三县之后也是抢掠钱粮,可见其助曹操乃图利。使君只要遣一人前去呵斥其无礼,稍后再做安抚许以好处,如此就可让其退兵。”
刘备、赵昱两人也出来附议,“我等也赞许元龙之策。”
陶谦心想能出些钱粮就让青州军退兵,那时再好不过了,就在他想答复时,一句话阻止了他。
“且慢!诸位不知袁尚在琅琊,除了抢掠钱粮外,还干了什么勾当吗?”
第三卷 幽徐狼烟 第七十四章 军心
五日前,琅琊诸县。
在军中还剩不到两日存粮的时候,青州军终于攻破了诸县。
诸县被攻占半日后,袁尚带着郭嘉,徐厚还有许褚典韦等亲卫进了县城。
袁尚等人径直到了县里府衙,他们发现府衙周围聚集了很多兵士,并且这些青州兵嘈杂声一片。
袁尚皱了皱眉,心想肯定出事了。
“肃静!”典韦粗着嗓门大吼。
青州兵被这一大如惊雷的吼声镇住,又看到骑在战马上的袁尚等人,他们顿时安静下来。
袁尚策马上前,用马鞭一指,“怎么回事?出个主事的人来。”
人群让开,走出个胸前缠着布带的负伤中年,正是周仓。“少将军,先前您下令,说破城之后兵士可分库府里一半钱帛,然谁知这官家没有多少储存,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一千兄弟平分!”
袁尚吃惊,他本以为徐州富庶,钱粮的储存必定丰厚,这使他怀疑陶谦是不是转移了那些库存。
孙乾这时也从府衙走出来,他拿着一本账簿给袁尚看,“少将军,这官家当真没有多少入账呐,徐州兵中多有豪族私兵,平时驻守庄园,战时协助守城,粮草也是他们自己供给的。”
袁尚被大个措手不及,他根本没有料到情况会是这样,这也是信息不达畅的结果。
袁尚看着一众兵士,有看了看周仓,“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攻城时负伤的?”
“在下周仓,只是攻城时受了一点箭伤罢了,不打紧。只盼少将军能给我等兄弟一个答复。”
“请少将军给个答复!”周围的青州兵也纷纷说道。
袁尚被镇住,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这里库存是不多,那你们要怎样?”
周仓犹豫了下,抱拳道:“官家库存是不多,但城里那些世家豪门的钱粮可是不少。”
袁尚惊愕,青州兵是想抢掠城里徐州豪族。
“请少将军兑现承诺!”青州兵群情激奋。
这些青徐黄巾军改编过来的青州兵,大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过惯了寇略的征战生活,虽然经过调训,作战步入正规跟专业,但匪气跟桀骜依然不改。
历史上的青州兵也只听曹操一人的命令,曹操死后竟然不受继承者曹丕的号令,而全部解散开。从这就看出他们的一些特征。
袁尚脸色难看,郭嘉策马到他身边,轻声道:“青州兵军心,徐州大族民心,两者只能取其一,公子速做决断。”
纵兵抢掠徐州大族的财货钱粮,就是彻底断绝了短期内入主徐州的可能。收束兵士,则会失了在青州兵的威信。是军心,还是民心?
“请少将军体恤我等拼死苦战!”一众青州兵跪下道。
抓军心不仅是平时治军严谨,威信跟赏罚分明更是重要。
袁尚沉默不语,神情有些阴冷,他将手抬高。
突然他将手挥下,“迁移到城中的大家门第,其钱粮全部收缴,所得记录入账簿,待统计完毕分一半与众将士!”
“遵少将军令!”一众青州兵卒呼喝道。
袁尚再朗声喝道:“有一条,我军令必然言而有信,但如果有私藏财物、杀人、奸淫者,杀无赦!”
袁尚身后的狼卫虎卫配合着,呼喝道:“杀无赦!”
青州兵卒被镇住,一会后纷纷再次单脚跪下,“尊少将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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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陶谦要答应,跟青州军议和时,一个人出言阻止,“且慢!诸位不知袁尚在琅琊除了抢掠钱粮外,还干了什么勾当吗?”
众人看去,说话的是陶谦亲信曹宏。
曹宏言语间颇为激动,“袁尚纵兵在琅琊抢掠了财货粮食。不仅如此,还强迁当地士民百姓去青州!再者,遣送青州军的钱粮从哪来?”
刘备愕然,他一直在阴平,不知道琅琊的情况。
曹宏愤恨袁尚所做所谓也是有原因的,青州军强制迁移的不仅是身家自由的农户,连当地世家大族的佃户也一并胁迫,这就损害了徐州士族阶层的利益。
并且徐州士族势力庞大,徐州虽然富庶,但钱帛粮食多集中在大家士族手中,官家府库其实并没有多少囤积,连徐州兵也多有豪族的族兵组成。就是陶谦这个徐州牧也要依照当地豪族意愿行事的原因了。
曹宏、糜竺等豪族当然害怕青州兵打来,也剥夺他们的利益。而且议和所需的钱帛官家支付不起,肯定要他们来支出。
陶谦很是头痛,“那该如何?”
“那就遣兵加强东海、琅琊的防守,使其不能越过两郡。”糜竺建议道。他家产业多在东海,要转移必定损失惨重。
陶谦当然知道这些大家豪族的想法,如果保护不了他们的利益,那么这些徐州士族就会放弃他。
陈登家族也是徐州的门阀之一,明白他们的想法,但他还是苦劝了陶谦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