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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那个转折点还有一年时间才会到来,即便如此,这里也已经被战火蹂躏的一塌糊涂了。
一些破碎的老旧建筑如抽象艺术一样,随机的堆叠在一起。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士兵或动物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恶臭,让人不禁想到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
这里完全属于前线的位置,其惨烈程度远超巴黎。
“你那个。。。。。。朋友,就住在这里?”
克洛伊用不确定的口吻轻声问道。
霍法没有回答。
弗兰克会在这里么?他也不太确定。
回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家伙正在诺曼底一带贩卖巫毒药剂。
能够与欧洲外那层次混乱的反抗组织建立联系的走私商人寥寥无几,弗兰克。迪安就是其中之一。他一度神奇地追索到了某些来路,从而在十几个城市建立了稳定的关系。炼金器械和魔药顺着一条极其隐蔽的精密路线流入那些断绝来往的国度。
他什么都卖,小到魔药,枪械,手表、伸缩刀、打火机、大到坦克轮船,金属原料,几乎是能想到的东西,他都有供应。
“走吧,先找找看再说。”
他勉强按照着曾经的记忆,顺着残破的建筑往诺曼底的城内走去,克洛伊没什么主意,虽然她满肚怀疑,但也跟在霍法身后。
沿海岸走了十分钟,路面变得异常狭窄,道路两旁出现了一些低矮的棚屋和一些破旧肮脏的帐篷,有些帐篷坐落在碎石之上,石缝间,隐约可见一些僵硬的士兵尸体。
那些尸体被挂在石柱上,姿态扭曲,让人不寒而栗,仿佛带着令行禁止的意味。
海风呼啸中,霍法靠近了其中一根石柱,他看清楚了那死亡士兵的身份,他穿着卡其色的外套,肩膀上有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的蓝白红标志,是个法国士兵。
“尸体还没有腐烂,死亡时间好像没多久。”
克洛伊低声说道。
霍法闭上眼睛,用手在石柱上抚摸了一下,不多时,那柱子上浮现出一个环状的盘旋触手雕刻,正是那环状触手将士兵牢牢的钉死在石柱上。
“这些士兵是被魔法杀死的。”
霍法喃喃道:“变形魔法。”
“德国巫师做的么。。。。。”
克洛伊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霍法摇头不语,他初来乍到,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
绕过废墟之后,两人来到了勒阿弗尔港港口。
顺着港口走了大概十分钟,他们看到了一艘停在码头的船,那艘船有二十米长,船身上打满了铁皮补丁,涂着褪色的白色油漆,模样就像那艘随时准备从曼哈顿港开往骷髅岛的冒险号摄影船。
这里,他们终于看见了活人的身影,那是一群背着煤块和木板的男人,他们赤裸上半身,表情绝望,脚上戴着铁链,皮肤因为沾了煤灰而黝黑。
在他们身边,几个穿着破旧夹克的持枪武装暴徒站在木箱上,居高岭下的监视他们。
正好这时候,有一个骨瘦如柴的运煤男人大概是不堪重负,重重的扑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煤块散落一地。
“该死,你这只懒蛆!”
伴随着怒骂,一名武装暴徒从木箱上跳了下来,抽出一条鞭子,高高挥舞而起,伴随着清脆的响声落在了男人身上。
“起来,去干活!”
那个男人却没有惨叫,只是蜷缩着抱成团,微微颤抖。
克洛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再也不能淡定了,“这些是什么人!?”
“你指谁?”
“你说我指谁?”
“打人的应该是附近的一些私掠团伙,他们在战争之后的废土上收集财物,至于那些被打的。。。应该是他们的奴隶。”
“奴隶?”
克洛伊声音拔高了三度,“你确定?”
“不像么?”
几个持武装暴徒听到了两人的声音,那个正在鞭打奴隶的持枪男人收起鞭子,快步走了过来。
“喂,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那名监工长得就像非洲的某种灵长类动物,肩臂上都是暴起的肌肉。红润的脸颊,大大的嘴巴,歪斜的眉毛,嗓门粗声粗气。
克洛伊质问:“嘿,你就是那个叫弗兰克的家伙?”
“不是,别给我舔乱。”霍法警告着把克洛伊推到身后,他看着面前那名狒狒模样的暴徒:“我找弗兰克,你们的老大。”
谁料那男人立刻抽出枪,指着霍法的脑袋,质问道:“你们从哪里来的?”
对方古怪的举动让霍法困惑,但出于谨慎,他举起了手臂:“巴黎。”
武装暴徒:“来做什么?”
霍法微恼,“你为什么不去通报一下弗兰克。迪安?”他低声说道,“我不希望惹麻烦。你明白?”
“不好意思做不到。”男人不为所动:“我劝你们最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霍法脸色冷了下来,他二话不说上前一步,直接握住了枪口。棕色的枪托上印着雄鹰的标志,材质是厚实的红木,却被他一把捏弯。
轰!!
枪支炸膛。
霍法松开手,金属碎片泼洒而下,落在地面上,“拿武器指着它的制造者,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吧。”
持枪男人跌跌撞撞后退,他的脸和手臂被炸膛的枪支碎片波及,鲜血淋漓,他抬起手掌,用力吹了个口哨。
嘘!!
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
无数黑洞洞的枪口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
每个枪口后面都站着一个手持枪支的武装暴徒。
被团团包围霍法站在空地上,大声怒吼道:“弗兰克,出来见我!“
第211章 17,寡妇和圣母()
码头中间的空地上,数十名私人武装暴徒持着枪,瞄着中间那个灰发年轻人的脑袋,空气中此起彼伏的是枪支保险栓的声音,剑拔弩张。
霍法把克洛伊护在身后,神色不善。
“等一下。。。。。。等一下。。。。。别,别激动。。。。。。”
紧张不安的声音由远及近。
听到声音,霍法转头看去,来人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妇。
她穿着黑色的绣花外套,戴着一顶黑礼帽,一头黑发梳到后面,用一条白丝带扎成马尾,肌肤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和疲惫,但仍光滑而饱满,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却颓废的瓷娃娃。
“弗兰克是女的?”克洛伊震惊的问。
“不是,你能不能先闭嘴。”
他看向面前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微微鞠躬:“好久不见,迪安夫人。”
“咳咳。。。。马修,这位是巴赫先生,弗兰克先生朋友。”黑发女人对监工说道,“让他们,把。。。把。。。武器收起来,马修。”
朋友。。。。。。
那名叫马修的监工摸了一下脸上被炸出来的鲜血,恨恨的一甩手,武装暴徒们纷纷收起了武器。
“谢谢。。。”
不安的黑发女人松了口气:
“好久不见,巴赫先生,这位是。。。。。?”
她指着修女。
“克洛伊,我的朋友。”
霍法说道:“我们来找弗兰克。”
“找弗兰克么。”
女人的表情有些变得有些恍惚,霍法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才猛然惊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空洞的微笑,就像三四天没睡觉一样疲惫。
“好,那。。。那你和我过来吧。”
等女人转过身去,霍法才低声和克洛伊说道:
“弗兰克有一个妻子,名叫玛丽,帮他处理各种杂务。”
“那些奴隶就是她搞出来的?”
克洛伊仍然在纠结。
“不是。”
霍法轻声警告:“听着,弗兰克并不是一个麻瓜,他是一个灰色地带的巫师,心狠手辣。驱使这些流民对他而言,丝毫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和其他纯血巫师使用家养小精灵一样。”
他耐心的为她解释了一番,但显然这些话对于克洛伊这样一直在修道院长大的修女来说,没什么效果。
“这。。。这都二十世纪了,怎么还有人堂而皇之的奴役别人?”
她声音颤抖的说道。
霍法只觉得她想法单纯的可笑,这些日子他和修女相处的还算ok,但这家伙总有个臭毛病,她总是在很多莫名其妙的细节问题上显得格外较真。
前几天刚刚上路的时候,她就因为路上遇见几个流浪狗而坚持要把它们送去安全的地方,耽误了整整一天。后来她又异想天开,要给路上能看见的所有尸体都刨个坑埋了。
霍法差点没疯掉,这是1942年,路边尸体多的和二十一世纪的塑料袋一样,一个个埋过去等走到英国战争估计都打完了。
“奴隶和年代有什么关系,有需要就会存在,存在就是合理。”
她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她冷冰冰的讥讽:“你朋友都是这种人?我以为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人应该和更有出息的人做朋友才是。”
“这里不是修道院,你可别由着性子来,弗兰克更不是什么善良的神父。惹恼了他,借不到船,我们。。。。。。”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别啰嗦。”
修女带着烦躁的神色别过头去。
霍法暗叹一口气,心想肯定不能让这家伙见到弗兰克那种走私商贩,否则刚一见面就得打起来。
。。。。。。
。。。。。。
弗兰克的屋子位于港口旁一个货仓背后,是一座穹顶石砖屋,外墙灰色布料紧绷在细细的钢索之上。门廊两端各有一扇门,天花板是三合板材质,间次装着荧光灯环,多数都已坏掉。潮湿的空气里充满燃烬与混凝土的气味。
黑衣女人礼貌的为两人拉开了房门。
霍法却对克洛伊说:“你别进去,在这里等我。”
克洛伊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抱起了胳膊。
霍法独自一人和玛丽走进了弗兰克的屋子。
昏暗的房间里燃烧着数百根火烛,白色的蜡油如层积岩一样堆叠的到处都是。面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石台,石台上摆着一块黑漆漆的大理石棺椁。
霍法完全没料到自己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他不由的转过头去,疑惑不解的看着身边的黑衣女人。
“我没有看到弗兰克。”
“诺,”
玛丽驽驽嘴,“那里。”
顺着她的眼神,霍法看向了那个石棺,盯了半天又机械的转过脑袋:“你说什么,弗兰克人呢?”
“就在那里面。”
顿了顿,她苍白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个悲伤的表情:“你来的真不巧,他昨天刚好死了。”
屋内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霍法:“不好意思。。。。你说什么?”
“你自己去看吧。”
玛丽忧伤的别过头去。
他快步上前,停在了大理石棺材旁边。
棺木上贴着“弗兰克。迪安”的字样,深绿色的方形玻璃罩里,一盏古老的铜灯放出光芒,笼罩着弗兰克那张皱巴巴的老脸上。
弗兰克・迪安现年四十五岁,他躺在一圈算不上多新鲜的植物里,模样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一样枯槁,身上布满了鱼鳞状的纹身。
弗兰克挂了?
他来之前想过一百种可能性,他想过万一弗兰克不愿意借船给自己怎么办,想过万一他太过势利眼,狮子大开口怎么办,甚至想好了这家伙如果投靠了德国会怎么样。
可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上个月还给他写过信,这个月他就死了。
这让霍法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家伙起,他就在无休止的走私和各种买卖中度过。他生性狡诈谨慎,算是灰巫师里有名的好手。
早不死。。。晚不死。。。。。
这下该如何是好,没有船,去英国的计划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目光移向一边满脸愁苦的弗兰克的妻子玛丽,既然他死了,那么借船这件事理所应当和他的妻子提才是。可话到嘴边,霍法又有些难以启齿,别人老公刚死自己就来要船,这也太真实了。
“怎么死的?”
他用沉重的语气问。
“不知道,出海的时候遇上了什么可怕的家伙,回来的时候,被手下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这幅模样了。”
说着,女人难忍哀痛的用手帕捂住了嘴巴。
指了指男人身体的中间部分。
霍法目光在中间停住了。他隐约看到,在遮掩的衣服下,弗兰克的尸体其实是两截,他被干净利落的斩成了两半。
这让他心脏停跳了一拍。
如此锋利的剑伤,能做到这种程度的。。。难道是那个家伙就在这附近?
“节哀顺变,夫人。”他拍了拍寡妇的肩膀,礼貌的轻声说。
“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