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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总管面无表情的骑马走在前面,对两人的互动充耳不闻。
罗安素问漆蓉道:“漆家堡在哪里,离着这里很远吗?”
漆蓉道:“并不远,”伸手一指道:“你看,就在那边的山腰上。”
罗安素凝目看去,在土城的另一个方向,一片黑黝黝的山岭之中,能看见连绵的灯火。估算这距离,确实不算很远。
罗安素看着马车旁边的两个骑士,又看了看前方挺直身子端坐的米总管,心下寻思:“不知到了漆家堡里,又会有什么剧情,还有,这个幻境到底应该怎么走出去呢?”
第219章 夏侯()
残月微亮,夜风微凉。
他柱着枪走在荒原之上。
他走路的样子十分奇怪,一只手,两条腿,甚至是全身都在不断的颤抖。
他身长八尺三寸,可算高大魁梧,然而此时走在荒原之上,却像一只蜷着身子的老猕猴。
一只全身长满了虱子的老猕猴。
这些虱子不停得噬咬,咬得他全身都忍不住的颤抖。
除了握枪的那只手。
那只手握着枪,握得很稳定,虽然手背上青筋滚滚,就好像皮下有许多蚯蚓在爬行。
他这般走着,好像下一刻就会忍不住要倒在地上。
如此寒夜中宵,会这般走路的人,多半是醉醺醺的酒鬼,要不就是受了伤急于回到藏身之地的亡命徒。
然而他目光清明,显然不是酒鬼。
而且他虽然全身颤抖,但脸色却十分平静,平静的就好像在自家花园散步赏景一样,显然,拥有如此平静目光的人,也绝非寻常受了伤的亡命徒。
他全身颤抖着,扭曲着,仿佛随时要倒下,却偏偏一直没有倒,甚至,他手里柱着的枪,每次探出的距离,都仿佛量好了一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九尺五寸三分。
这是他手里枪的长度,也是他每一次探出去的长度。
于是,荒原之上,每隔九尺五寸三分,便有一个小小的圆洞,那是他的枪柄在荒原上戳出的印记。
一个这样的人,哪怕看着很快就要倒下,但他手里那柄枪,依然散发着无形的威慑力。
所以,跟在他身后的狼群纵使绿光幽幽,低吼不断,口中垂涎滴了一路,却依然被冷静的狼王压制着,没有扑上去。
狼王敏锐的知道,这人十分危险。
但它也知道,这人虽然还没有倒下,却总有倒下的那一刻,所以它紧紧的跟着,它有的是耐心。
荒原本没有路,就连走的人都不多,所以荒原就是荒原,根本无所谓有没有路,因为一望无际,处处都是路。
一个这样的地方,自然可以永远走下去,因为人永远都在路上。
夏侯走在路上,当然知道身后跟着一群狼,当然也知道那群狼在很有耐性的等着自己倒下。
他的心里有些急躁。
他的急躁当然不是来自于身后的那群狼,就算强忍着不倒下,就算全身上下唯一握着枪的手才有点力气,但他也足足有十三种法子杀掉那几头贪婪的牲畜。
他的急躁也不是来自于刚刚土城的那一败,他七岁炼枪,十六岁在江湖之中崭露头角,这十几年来,败过人,也被人败过,一场胜负,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他的急躁来自于急躁本身。
他知道,练枪即是练心,二十年来,他的枪法臻于化境,他的心也早已古井无波。
然而,此时他古井无波的心却泛起阵阵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不断的丢入石子。
他的心境早已破掉!
就凭这样的心境,自然不是金枪无敌马长锋的对手,他来边城挑战马长锋,也早知自己必败。
他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边城进行一场必败的决斗,就算桃花十三枪夏侯只在高手榜排名第九位,但这个排名也是他十几年来出生入死闯下的名头。
他一向十分珍惜,甚至不惜用命去维护。
他一直认为,人在江湖,挣的就是一个名声。
直到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的一天,他正在江南的烟雨楼喝酒。
烟雨楼当然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条船。
一条花船。
江南最有名的花船。
这样的花船当然有最好的酒,也有最美的女人。
诗诗就是这条船上最美的女人。
最美的女人通常都有一些架子,就算是他夏侯,也不是一来就能见到的。
所以他的等。
夏侯并不讨厌等待,他的耐心很好,他甚至认为,等待的过程都是一种乐趣。
所以,他一个人坐在船舱顶层的隔间,喝着茶,听着隐隐传来的丝竹乐声,等着诗诗即将盛装登场。
就在这时,他忽然全身僵直,接着不断颤抖,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就在诗诗细碎的脚步声隐约响起的时候,这僵直又像它突如其来一般,忽然的又消失了。
不是中毒!
他首先确认,他在江湖上当然有仇家,但他都不敢在烟雨楼上放肆,他的那些仇家们当然更不敢。
何况,这僵直来的快去的也快,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对他的功力也没有任何损伤。
也不是受了暗算,他的枪法大大有名,桃花十三枪排在兵器谱上第十八,长枪谱上第六。但其实他的心法更为厉害,能用第十八位的桃花枪闯入高手榜第九位,凭借的,当然是他的心法。
他的心法运行无碍,显示他的身体依然强健。
那这突如其来的僵直是怎么回事?
夏侯最终与这个江南最为有名的美人诗诗,喝了一杯酒说了两句话,就飘然而去。
与美人相比,当然还是自己的身体最为重要,所以,他去秘密见了江南最为有名的神医。
神医诊脉足足诊了一个时辰,最后捋着须下了结论,此乃先天神魂之伤,得自娘胎,治无可治,最多只余半年阳寿。
夏侯当然不信。
他的身体依然强健,他的心法运转自如,他的枪法甚至还在进步。
这样的自己,怎么会死?
然而,突如其来的僵直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他不得不信。
他再次去见神医,神医的结论没有改变,无药可医,只剩半年阳寿。
他苦苦求告神医,希望神医拿出一个方子,神医无法,告诉他,只有传说之中的神药血河车或有奇效,可惜这种神药世间根本没有,神医也只是耳闻,不曾见过。
时间过去了两个月。
夏侯依然是夏侯,除了时不时的僵直抽搐之外,他的枪法依然犀利,他的人也依然康健,他也依然能一夜留情于数女。
然而,从那日见了诗诗起,他便再也没有碰过女人,也再没和人比过武。
他不想在面对刀枪之时,或者在赤…裸…的女人身上突然僵直抽搐。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夏侯已经不是夏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知道神医的结论一点没错,他确实只有几个月好活,这个时候,他才忽然发现,原来曾经珍惜的那些东西,在生死之前,居然一点也不值得在乎。
如果这时候有谁愿意和他交换,他宁愿做一个流落江湖的小乞丐,快快活活乞讨度日,也不愿做一个只能等死的名人夏侯。
至于什么高手榜、兵器谱,更是如同笑话。
命都没有了,在乎那些有什么用?
夏侯躲在一个小渔村,束手无策,直到他听到了塞外边城有宝物出世的消息。
第220章 拦路()
据传,这宝藏乃是修仙前辈高人的修行所在地,不仅有血河车等神药,还有其他江湖中人闻所未闻的宝贝。
夏侯不觊觎那些宝贝,他只想要血河车。
所以,他很快就上路了,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他得到的消息也越来越多。
比如,最开始是有三人在边城附近的栖凤山发现了宝光,后来又有人发现了高人留下的路线图,但这路线图被抢夺分割,成了两份。
一份目前在金枪无敌马长锋手中,一份在边城地头蛇漆家堡手中。
夏侯决定先找马长锋。
金枪无敌马长锋用的当然也是枪,而他的排名在高手榜上是第十二位,比夏侯低了足足三位。
夏侯自己也用枪,所以,他知道一个用枪的江湖人在乎的是什么。
是名声,是枪法,是战胜更为强大的敌人!
而这些东西也是他本来在乎的。
但他现在已不在乎了,他如今在乎的是命!是活下去!
所以,他准备用这些东西去和马长锋换。
他找到了马长锋,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东西,马长锋居然也不在乎。
马长锋在乎的是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已在他身边。
马长锋陪着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和他打的兴趣。
若是夏侯还是夏侯,面对高手榜第十二位的马长锋,夏侯当然可以一战而败,直接抢夺。但此时,夏侯已经不是那个夏侯,面对马长锋,他已没了必胜的把握。
然而,此时的夏侯在乎的只是命,其他东西都已不重要了,马长锋既然如此在乎这个女人,哪怕他是高手榜第一,只要这个女人在,他也已经败了。
夏侯如愿与马长锋对决,拼着受伤,也如愿把一滴“不羡仙”水送到了与马长锋形影不离的那个女人身上。
“不羡仙”水,已三十七种毒物补药制成,中者异常愉悦,将在不断的极乐之中死去。
这三十七种毒物补药配伍各个不同,只有制作者才有解药。
马长锋胜了,但他也败了。
夏侯如愿得到了地图,而且还无人知道,他得到了二分之一的地图。
接下来,他只要得到漆家堡的那份地图就可以了。
漆家堡作为荒原上的地头蛇,势力比孤家寡人的马长锋当然大的多,所以,要得到那份地图,当然也要想办法从长计议。
然而,夏侯能够感觉,自己身体的活力在不断逝去,僵直颤抖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也许,不等自己拿到那份地图,就要倒毙在这荒原的某个角落了。
所以,他的心情越发的急躁。
任谁知道自己只剩三个月好活,心情都难免有些急躁的,尤其,此时他还全身抽搐着。
夏侯咬着牙,依然一步一步的向着前方行去,他知道,前方的荒原之中,有家天涯客栈,据说,进入其中的人,就禁绝动刀动枪了。
他虽然武功倒退,却依然是江湖之中修为高绝的那几位之一,所以,他进入天涯客栈,当然不是为了躲着谁。
他只是想去找找办法,找找帮手。
要是以前骄傲的夏侯,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然而,此时,夏侯已经不是夏侯,所以,他已不在乎用什么手段了,他只想得到漆家堡手中的那份地图。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了那个身着白衣,骑着白马的人。
还有那人身后的马车。
白衣白马的人当然就是米正。
漆家堡的总管米正。
夏侯想要对付漆家堡,当然知道这个人。
这么晚,值得米正护送的马车,当然不会是寻常的马车。
所以,夏侯挺直了身子,站在原地等待,渐渐的,他身上的颤抖已消失不见。
三个月来,他也已能渐渐控制颤抖的时间了,虽然控制之后,是更为剧烈的颤抖。
米正当然也很快就看见了他。
荒原之上当然没有路,走的人不多,就连踩出来的路都没有。
但夏侯柱着枪,却正好拦在米正之前,所以米正停住了马,看着他,拱了拱手道:“原来是桃花枪夏侯夏师傅,幸会。”
米正的声音不大,却在荒原之上远远传开。
罗安素和漆蓉当然都听到了,于是,两人都朝着马车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人拄着枪,身姿挺拔,不动如山,挡在马车的去路之上。
“马车上坐的是谁?”夏侯的声音也不大,不热情,但也不冷。
米正眯了眯眼,他虽然从中听到了一丝不善,但就凭着他的铜锤和两个堡中武士,恐怕不是夏侯的对手,虽然就在不久前,夏侯还输给了马长锋。
所以他道:“车上的是我漆家堡的客人眷属,夏师傅这么晚还踽踽独行,不若去我漆家堡做客如何?”
夏侯的目光从罗安素和漆蓉的脸上掠过。
一个落拓的江湖剑客,一个红衫蒙面的女子,会是漆家堡的什么客人,值得大总管深夜护送?
“这马车我要了。”夏侯道,拄着枪慢慢走近。
米总管给漆蓉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下来。
漆蓉虽然娇憨,但也不是不明事理,虽然知道这个人是马长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