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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向后一仰身,靠在了席后的墙壁上笑道:“荀公,昔日我在丞相帐下为幕僚时仅有你与老郭是我至交。而与荀公你更是共事多年,你什么脾气我能不清楚?以荀公之慎重,单单是我差人送信来许都交于你,你会轻易相信是我的信?别的不多说,我方才在门前都等了那么久,要是我所料不差,我都差点见不到你吧?而且此中大略信中又怎能在尽皆写明,不是你我暗中面对面陈说其中利害。只怕会言不达意。若是信件有失岂不大事去矣?”
荀彧道:“的确。大略者还是主事之人亲诉其意为好……哼,刚看到你那五四六一号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小子是想我这个老上司。特意从海外跑回来看看我来着。”
陆仁嬉笑道:“荀公你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女,我干嘛要特意赶回来看你?”
荀彧指着陆仁笑骂道:“你这个风浪浪子啊。”
二人笑过一阵,荀彧把目光停留在了装着龙涎香地小木盒上道:“这龙涎香就是夷州地纳贡之物了,权且放在我这里保管,时机合适时再由我呈于圣上如何?”
陆仁道:“正该如此。现在离九年正月尚有数月,我算着也够你与丞相往来书信地时间了。至明年正月时就进呈与朝吧……哦,记得说清楚夷州可是个穷地方,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就这两斤龙涎香都费了我好大地气力!”靠,陆仁又在睁眼说瞎话了。
荀彧稍稍打开一点盒盖,一直被封住地香气顿时散发出来,浓郁一词都已不能形容,浓烈到了几乎令人窒息的地步。荀彧赶紧盒上盖子,再像陆仁那样用隔水兽皮层层包好扔进桶中,完了直拍胸口道:“好厉害的香!义浩,你可知你送来的这些龙涎香其价几何?”
陆仁知道后世的龙涎香昂贵到了无法想像的地步,但这时龙涎香地价值他却不怎么清楚,当下就摇了摇头。
荀彧道:“你这两斤龙涎香,可比得上五百斤黄金了,甚至更多。”(PS一,一,)去查算,这里就是随便乱写的,别当真!)
“才五百斤啊……”
荀彧接着道:“以此奇香作为纳贡之物,已是诸多贡品中珍品中的珍品了。按你所说每年再纳贡一斤的话,对一个旁人眼中蛮荒之地的夷州来说,早已绰绰有余。放心吧,我会办妥的,不会让夷州多受负担。”
陆仁道:“那就有劳荀公了。”
荀彧放好龙涎香后笑道:“你除了带这龙涎香作夷州贡品之外,就没再多带点别的东西来打点一下我?我是你地老上司,你这场大事累地又是我,不打点打点我说不过去吧?”
陆仁哂笑道:“荀公,你这可是向我公然索贿啊,小心我告发你。”
二人大笑,陆仁一边笑一边从担子的另一边取出些东西道:“不会忘了荀公你的。喏,这是我新酿制出来地养身药酒,这个是‘至宝三鞭酒’。这包里是二十斤上好的白纸。这里还有几粒珍珠与甲,当是我送给荀夫人的一点礼物。”
荀彧道:“你出手还真是不小嘛!这药酒我在奉孝那里喝过一点,感觉舒筋活络,是个好东西,可就是奉孝这酒鬼小气得要命,硬是不肯多倒半杯给我,这回我到是能好好的喝上几杯……哎,‘至宝三鞭酒’又是怎么回事?这‘鞭’……”
陆仁凑到荀彧耳边轻声解释了一下,荀彧赶紧大摇其头道:“那东西怎么能拿来制酒?行行行,我只要药酒,三鞭酒还是全给奉孝补身吧。那小子最近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正好补补。”
陆仁听荀彧提起郭嘉,不由得长叹道:“奉孝吗?老郭要是在这里就好了,真想和以前一样再与他干上几杯……”
第二卷
第一百九十回
老郭要是在这里就好了,真想和以前一样再与他干上
荀彧见陆仁一脸的愁怅,笑道:“原来你们这对浪子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啊?等主公自北方归来的时候,你再偷偷溜来许都一趟和奉孝碰碰头不是一样吗?只怕到那个时候许都城里的美丽少女们全都在劫难逃。哎,我听奉孝说他把弈儿送到你身边求学去了?”
陆仁点头道:“不错,弈儿现在人已在夷州……荀公,我想求你件事。”
荀彧道:“你有什么事,居然要求我?”
陆仁道:“我担心老郭的身体……老郭早先和我提起过,他幼年时患过一场怪病,几近不治,后来是一个游医治好了他。虽说治好,但那游医说他的病可能会在四十岁的时候复发一次,可能就会要了他的性命,但若身体康健再好好休养的话不难过此一劫。现在算算年岁,老郭也快四十了,本应好好休养一下的,可是他终日与主公随军奔波劳累,我怕他的旧病复发会来不及诊治啊。荀公你也知道,人在军旅之中有太多不方便的地方。”
荀彧道:“哦,真有此事?我还从来没听奉孝说起过,由此可见你们这两大浪子的交情可不是一般的深啊……不过奉孝在随军出征之前身体确实显露过一些病态,主公本也有意留奉孝在许都休养的,是奉孝说无甚大碍,硬是一同出征了。”
陆仁默然的摇摇头。郭嘉就是这么个脾气。平时看上去好像嘻嘻笑笑、吊儿郎当,一副“天塌下来有个子高地人顶着”的浪子相,实际上郭嘉的责任心极重,该自己去做的事就绝不会放松一丝一毫。现在曹操攻取河北对曹操大业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步,身为曹操的首席谋士,郭嘉当然认定自己必须时时刻刻在曹操的身边为曹操出谋画策。或许这对郭嘉来说这已经不仅仅是责任,更是在追寻自己的生存价值。
他在这里暗暗摇头,那边荀彧就有点奈不住了。刚刚这还求他办事那!干咳了一声后问道:“义浩。你所求何事?”
陆仁回过神来。思索了片刻后道:“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地。他送弈儿到我那里地时候我差人给他回过信,信中就有劝他留下来好好休养身体地,只是老郭的牛脾气荀公你也知道得很清楚,单单靠我们劝他根本就没用,不然他这会儿也不会不在这里了。所以我是想让荀公暗中修书给丞相,请丞相在攻下城后下令让老郭在城休养……没办法,劝的不肯听。就只有来硬的了。”
“这个嘛……”荀彧沉吟半晌点头道:“事到不难,我就怕奉孝误解主公之意……”
陆仁哂笑道:“他个鬼灵精会误解?别人也许会,他我是打死都不相信。实在不行就在信上写明我到过许都,他身体的事是我说出来的,他要怪回过头来怪我便是。现在想想,老郭把这件事一直瞒着,我如果不是……无意中探出口风可能谁都不知道!他也太要强了。”
荀彧道:“的确如此。奉孝乃天下奇才,一但有失对主公大业必有影响。我会在信中着重写明地。不过义浩你这也是在害我。”
陆仁奇道:“我害你荀公?这话从何说起啊?”
荀彧笑道:“主公要是知道你不但来过许都。还与我面对面的坐谈了这么久,最后却没把你留下来,主公还不得怪罪我?”
陆仁啼笑皆非的摆了摆手道:“行了吧!这点旁支末节的你荀公会摆不平?行了行了。事情办完,我闪!再不闪我计荀公你真的会叫人把我抓起来了。”说着站起身随意行了个礼就向大门走去。
荀彧冲着陆仁的背影道:“我到真想强留你,不过为了重振大汉声威,不得不放任你就此离去。义浩,到了夷州要好自为之,切不可有辱我大汉声威!日后主公平定天下,赐爵封候,少不了你那一份。你发的毒誓只是再不出仕为官,但封个爵位给你应该不算违誓。”
“封爵……”
陆仁想起了荀彧劝阻曹操不要称公未果,最后饮恨自尽的事,犹豫着停下脚步。细想了很久陆仁转回身来道:“荀公,有些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荀彧道:“只管说吧。”
陆仁道:“荀公至今也算是阅人无数,可说是从未走眼,不过很可能荀公你在将来会看走眼一个人,而这个人又会是你一直都最信任地人。介时荀公你可能会失望透顶吧?荀公,如果真要有那么一天,你不妨来找我……”
荀彧闻言后闭上双眼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你说地会是谁?”
陆仁走到厅门前望望星空,那样子看似神秘,其实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陆仁知道,荀彧在将来很可能会步自己的后尘,对曹操极度失望。不同地是陆仁失望在曹操的嗜杀,荀彧会是失望在曹操的转变。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陆仁低下头有如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天机不可泄露,到了那个时候荀公你自会明白的。我希望你若真的碰上那么一天,心中失望到极点的时候不要想着去死,而是想办法来找我。或许在那时合你我二人之力,事情会有些挽回的余地。”
荀彧皱起眉看了陆仁很久,摇头道:“你与奉孝这两大浪子瞒着人的事还真不少。我与你相识十余年,却还是到今天才知道你懂星相之术。”
“行,这回不是我骗人,是你自己猜的。”
陆仁向荀彧随意一笑:“也可能是我学艺不精,看错了什么吧?再说天下间的事就是如此,凡事皆有可能嘛!总之我就是这么句话。不管发
么事,当某天荀公你觉得心灰意冷、走投无路地时候找我。”
荀彧道:“我应该不会有你说得那么惨的一天吧?罢了,我应下就是。说不定在哪天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找你或许有用。”
陆仁心道:“是啊,或许有用……可是一个人的野心若是膨胀起来,谁又能真正拦挡得住?”
荀彧又问道:“义浩,你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能告诉我吗?”
陆仁摇摇头。还是让荀彧自己猜去吧。而且以荀彧现在的情况。多半告诉他是曹操。荀彧也不会相信,闹不好还会以为陆仁是在施离间计。再者曹操现在连北方都没统一,后方需要一个全心全力支持的荀彧。
夜已渐深,陆仁又看了星空许久才道:“荀公,小心洛阳与宛城一带,这两处的兵力绝对不可以轻易调动。刘备在新野、江夏两处地实力发展很快,眼下虽说把目光集中在了夺取荆襄上。但刘表地身体不怎么样,随时都可能会病死。刘表一死,刘备夺取荆州不会是太难地事,若刘备以荆州大军来犯,宛、洛两处无论如何也要拖到丞相平定北方为止。”
荀彧再次点门,见陆仁已经准备离去便起身道:“义浩,匆匆一见又要匆匆而别。你我相交多年,且容我送你出许昌城门。”
陆仁道:“不必了荀公。我要出城不是难事。你也不必送我。别忘了我扮作的是一介卑微挑夫,而堂堂尚书令亲送一挑夫出大门,不是惹人生疑吗?我还是从后门悄悄的溜出去吧。”
荀彧道:“也罢!对了。如果你没这么快离开许都,不妨去城南陆氏镇婉儿的坟上看看……碑文可是主公亲自写下的。主公说当日他有负于你,所做这些……”
陆仁摇头道:“不必说了,陆仁心中有数。”当然有数,婉儿根本没死。
顿了顿陆仁问道:“临别时我再问最后一句,我原先的住处焚毁后可有重修,若重修是何人在居住?”
荀彧道:“至今未曾重修,仍是一片残垣断壁……其实房舍重建不难,或数月或一年就可复原,难的是你原本留下地那千卷书简。别说旁人不知其中所记为何,就算你这个写下来的人,不花上个数年的时光都难以尽复吧?”
陆仁道:“去则去矣,天意难违……荀公,告辞了!”
荀彧唤道:“义浩稍等!若夷州太守一职主公不愿授与甘宁,而是依旧例委派人去上任,你又当如何?”
陆仁道:“荀公你看着办吧,旁人眼中的蛮夷穷困之地,计也没谁愿意去。若是那样就让他去柴桑寻我,我自会好好招待他,绝不会让这个名义上的夷州太守渴着饿着,让他过得逍遥自在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荀彧摇头道:“你啊……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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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从后门溜出荀府,转回大街暗处寻到等得焦燥不堪的二凌。二凌见陆仁平安出来自然是松下一口气,正要护着陆仁回去,陆仁却突然道:“先不急。偷偷的来一趟许昌……我们去原先住的地方看看。反正半夜三更地,一片废墟也没什么人会注意。再说月光挺亮地,咱们去连***都可以免掉。”
二凌对望一眼,暗中点头。主侍三人七弯八拐,来到了陆仁原先的尚书仆射府。
正如荀彧所说的那样,这里三年来一直没有重新修建,现在到处是焦木、黑墙、蛛网。陆仁与二凌在这片废墟中一处处穿行,每到一处陆仁心中都会涌起当年地回忆。
“这里是大厅……那时每次外出回来婉儿都会在这里迎我,后来加上了陆诚他们,家里也渐渐的热闹起来……”
“木工房,呵呵!那两小子在这里可磨出一手的茧皮,东西也做出来不少,可惜半点用没有。后来是马钧占了这里。”
“书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