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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吐蕃几十名骑兵用马刺使劲扎着惊恐不安的战马,挥舞着兵器,红着眼睛冲了下来,这一次,手持竹管的唐军士兵都已经退到了阵后,迎接这最后的骑兵的,是兴治强弩。
依然有几名骑术精良的骑兵杀进了唐军阵中,挥舞着马刀斩杀了几名唐军弩手,但是停下来的骑兵和死人的区别就在于会呼吸。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搅和起大风浪的骑兵只溅起了几个小浪花,水面就迅速恢复平静了。
几百名骑兵连敌军的衣角都没有摸到,就这么没了生息,这不是男儿的死法,山上的吐蕃士兵目瞪口呆,似乎能够看见倒在地上的同袍们难以置信心有不甘的表情。场面真是诡异地让人心跳停止。
当恢复了阵型的唐军士兵手持竹管向山头挺进的时候,吐蕃军的防线瞬间崩溃了。不知道是谁带头,吐蕃士兵们争先恐后地翻过矮墙,向更高处逃去。吐蕃军原本的战地上,旗帜兵器丢了一地。当然,逃回去的也不见得能活命,恼怒异常的守将身边,站的是督战队。
南山堡的第一道防线就这么被唐军轻松突破了。不要说吐蕃人,连李文通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文通呼喊道:
“来人,把刚刚那支枪兵的头给我叫过来。”
一名身材瘦小的穿着近卫军都尉军服的军官不急不慢地跟在传令兵后面向李文通走来。到了跟前,双手抱拳,行军礼道:
“末将王武参见节帅。”
李文通还没有问话,刚刚赶到前线的野诗良辅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唔,王将军,你部所用的兵器叫什么枪来着?”
王武的声音可不像他外表表现的那样沉稳,里面的自豪感五里外都听得到。王武道:
“回将军,我军所用的乃是陛下发明的新兵器,陛下叫它突火枪,军器监的命名叫做兴治火枪,军中弟兄们唤作神火枪。这是神火枪第一次上战场。”
野诗良辅道:
“怪不得,我说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呃,节帅也真是的,这么好的兵器摆在前面也不说一声,害得咱白担心了那么久。”
李文通道:
“休要说将军你,就是本帅也不知道这家伙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啊。王将军带着他的神火枪队归我节制不过才月余,平日里操练的跟上了战场不一样,今天实战里看到了,才有个数。王将军,你刚刚为何要把敌军放到一百步内才下令点火?又为何把士兵分成三列?”
王武道:
“这都是陛下教的。陛下说,只有把敌人放近了打,这火器的威力才会发挥出来。分成三列,是因为敌军骑兵速度快,这突火枪装药时间长,每队只来得及点一支,以此来拉长射击时间,更多杀伤敌军。不过以今日的状况来看,排三列似乎有些少了,再多排个几列,就不用麻烦其他弟兄们了。”
王武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喊得李文通有些起疑。李文通问道:
“适才某看王将军下盘扎实,走动带风,很像是练家子,不知猜的是否准确?”
王武道:
“节帅明鉴。末将调到近卫军前在大明宫陛下身边做侍卫,蒙陛下厚恩,才做了这火枪队的都尉。”
他轻悄悄说来,却惊得李文通后背出满了冷汗。李文通心里暗忖道:
“幸亏刚刚要调他做我亲兵都尉的话没有说出来,不然真是死罪了。”
心思一乱,居然连刚刚想问的关于火枪队操练以及临战优缺点的话都没有来得及问出来,只是草草嘉勉了王武和火枪队士兵几句,就让王武整队回营了。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 霜晨月(四)
(全书过百万,解禁两章庆祝!)
虽然轻松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但是想继续前进难度就比较大了。吐蕃军的第一道防线设在一个小山包上,而唐军的投石车的射程有限,无法打击到第二道防线所在的小山包,而将投石车搬运上山又需要耗费时间,所以唐军的攻击整个下午都没有多少进展。好在有几台投石车已经搬运上了山,李文通就没有继续进攻,而是鸣金收兵,等待来日再战。
叮嘱守将注意防守,小敌军逆袭之后,李文通就率领一干部将兴致勃勃地回营去讨论火枪队了。因为高兴军中多了这般利害物事,唐军上下兴致都很高,全都在臆想着如何尽早打入鄯州城,建功立业,包括李文通在内,入睡都有些晚。
就在唐军营内气氛热烈的时候,吐蕃营内的气氛却低沉冷清地紧。节度使达札奉论短立藏的命令来南山堡督战,虽然守住了第二道防线,但是他却也知道剩下的堡垒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唐军给攻破。和达札一样,帐内的其他将领也是愁眉不展,只有火盆上的酥油茶汩汩地冒着热气。
战,瞧今天这状况那是打不过;退,可南山堡是必守之地,退回鄯州去那就等于上天入地都没有门路,死活都得看人家的眼色。有几个将领想建议退回鄯州再作打算的,看达札凶神恶煞的模样话到嘴边有退了回去。沉默依然笼罩着这个帐篷。
“瞧唐军今早的架势,只怕到了明天攻势会更猛。现在各位坐在这里不说话,到了明天唐军就会用他们的刀逼各位说话。”
见众人都不说话,坐在帐角的第二道防线的守军达郎扎来站了起来,高声说道。达郎扎来是吐蕃名将马重英(论悉诺)之孙,马重英曾任吐蕃的河湟都督,曾经率军攻入过长安。或许是祖辈威名太重,达郎扎来在军中颇受排挤,直到这次唐军合围鄯州,人才缺乏,才被人想起来,放到了南山堡,今日也就是靠着他指挥得当,才没有让唐军乘胜追击,夺了第二道防线。不过帐内诸人却并不认他的帐,反而嗤笑道:
“达郎扎来将军说得轻巧,今日数百名骑兵连敌人的面都没有见着,就死在了唐人那鬼怪物事之下,敢问达郎扎来将军该如何破解唐人的新兵器?论悉诺老将军再神勇,只怕也没留下对付这招的吧?”
见大敌当前,这些人依然不忘排挤自己,达郎扎来不禁有些恼火,道:
“我家家传兵法是没有提到过这种状况,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如果为着前人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咱们就也认为自己解决不了,那这仗还打什么?要都是向将军你这么想,那么我们吐蕃人现在还应该在逻些放羊种青稞,怎么回到这湟水来每家分那么多奴隶种小麦呢?”
那将领资历甚老,见达郎扎来出言顶撞,面子上不由得有些下不去,出口反驳道:
“没有母牛的带领,小牛哪里能找得到前行的方向,没有雄狮的保佑,吐蕃人怎么能够兵强马壮?小马将军,我们吐蕃人是按着神的旨意来到了这里。贤者说,若看不见,从高处去看;如不知道,向长者请教,哪里能轮得到你这只小牛犊讲话?”
达郎扎来反唇相讥道:
“牦牛不知道它的角弯 ,骏马不知道它的脸长 。松树虽长百年,一把斧子可以砍倒;河面虽然宽阔,一叶扁舟可以渡过。青稞长满平原,一盘石磨即可吞入磨完;星斗虽挂满天空,一轮朝阳使之黯然无光。我达郎扎来虽然年纪轻,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心。”
眼看一场争执即将起来,达扎怒喝道:
“够了!敌人就在外面,而我们自己却争吵不休,只是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去砍杀的愚蠢行为!”
一见达扎发怒,几人赶紧弯腰鞠躬,向达扎道歉,道:
“尊敬的节度使大人,我们也是心忧战局啊!”
达扎渐渐平息了怒气,道:
“刚才我听达郎扎来说的话,似乎你已经有破敌的良策了?”
达郎扎来道:
“大人明鉴。末将其实没有什么破敌的良策,只是认为唐军的奇怪兵器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我军只有这一条退路,即使唐人的新武器真的无坚不摧,我们也不能放弃。末将问得清楚,唐人用那竹管时,是一站一蹲,一个持管,一个点火,而且是三列交替来应战,打完一轮之后上的就是弓弩手,所以末将想,这种兵器虽然威力巨大,但应当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那就是用起来很笨,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用。”
达扎本来浑浊的眼神立马有了精神,盯着达郎扎来问道:
“你的意思是?”
达郎扎来道:
“末将的想法是,近战。只要靠近唐军,和他们打肉搏战,让他们没有时间来用,那这种兵器大概就会和烧火棍一样,轻轻一折就会折断。所以末将想今夜唐军大胜,必然会防守松懈,打算今晚带领一百名勇士去偷袭唐军,夺回山头,顺便也夺了唐军的新兵器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老话不是说,‘若知配制法,毒也可做药’么?”
达扎还没有说话,就马上有人问道:
“那唐军投火石的投石车该怎么破呢?”
见达扎没有反对的意思,达郎扎来道:
“这个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听一个逃下来的士兵说,唐军这个投石机投出的火石会在空中爆开,靠碎片杀人。和他一起站在前排的都被杀死杀伤,只有他恰巧被绊倒,摔了一交,趴在地上,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末将想,没有办法的时候,趴在地上说不定也能算个办法吧?”
见达郎扎来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达扎微微有些失望,将话题回到刚刚的话头上,问道:
“达郎扎来将军,你夜袭的胜算有几成呢?”
达郎扎来道:
“末将不知道。末将所说的有许多都是出于猜测,不一定对。但是凡事只有去做才有胜算,不去做永远都没有机会取胜。所以,末将今晚只是想去试一试。”
在敌军有未知的利害兵器的时候,就凭着个人的胆色就想去试一试,这种勇气就是让先前排挤他的人也感到了钦佩,自从开战之后逐渐丧失的勇气逐渐回到了众人体内。达扎道:
“马好不好看昂起的头,心诚不诚看碗里的奶。来人,上奶酒!”
达郎扎来捧起下人送来的奶酒一饮而尽。达扎道:
“在这个时候,我们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吐蕃战士的勇气,而你恰恰展现了这种勇气,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我年轻的时候。我达扎在此对天发誓,如果今夜你没有完成你的使命,那么,明天,我就会亲自带人去为你复仇,斩下敌人的头颅,祭奠在你的肉身面前!”
所有的将领都站起来道:
“以上天的名义起誓。”
半夜里,忽然从山上隐隐地传来了喊杀声。睡眠本来就较浅的李文通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喝道:
“来人!”
匆匆穿好了铠甲,走到帐外,只见许多士兵已经醒来,从帐篷里钻了出来,惊慌失措,到处都有人嗡嗡的议论声。李文通头脑一疼,下令道:
“击鼓禁声,若有敢大胜喧哗者,杀无赦!”
本来嘈杂的营盘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李文通也判断出了状况所在,当即下令道:
“传令前营立刻发一千兵上山救援!其他各营严加戒备,随时待命!”
他留了五百人在山上驻守,料想能抵挡一阵。不料前营士兵还没有到山脚下,山上的战事已经停息了。李文通率领亲军刚到营门,就看见守在山上的别将跌跌爬爬地到了他马前,哭泣道:
“节帅,末将无能!”
第五卷 长缨在手 第一百二十四章 … 霜晨月(五)
李文通的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盯着伏在地上的将领,问道:
“哭个球!怎么回事?”
那将领道:
“半夜里,吐蕃人忽然摸了上来,儿郎们措手不及,抵挡不住,山头,山头丢了。”
李文通扫了一眼,道:
“本帅不是让你严加戒备的么?”
那将领道:
“末将本来是派了许多哨岗的,只是没有想到吐蕃人实在太狡猾,悄无声息地就摸了上来。”
李文通道:
“摸上来多少人?”
将领嗫嚅道:
“不······不知道······”
“本帅给你的人呢?”
“都······都在这里了。”
“投石机呢?”
“还在,还在山上。”
李文通厉声道:
“你个混账!连敌军有多少人都没有弄明白就丢了山头,本帅给你的几百儿郎你居然还带回来这么多,你敢说你和敌军交手了么?若不是你畏葸避战,调度不当,临阵脱逃,怎会如此?多少将军做梦都想得到的投石机,你他娘的居然就丢给了吐蕃人,不杀你,实对不起战死的将士,也难消本帅心中之愤。来人,推出去,斩!”
“节帅,饶命啊,节帅,饶命,饶命,节帅,末将是······啊!”
天色已然将明,山下的喊杀声又响了起来,那是前营将士想趁敌军立足未稳,夺回山头。怎奈吐蕃军士气旺盛,后援及时,连续的几次进攻都被打退了。李文通只得下令前营将士就地休整,准备天亮再战。
“若是李愬带兵,哪里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数日之后,当鄯州战报传到长安的时候,李诵气恼地将战报丢到了一边。战报上写明,李文通主攻南山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