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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 雾里看花花不语—
翌日晌午。
百年药房,广州城最大的一家药店,几十年来一直有着绝佳的口碑。这里的药材不但便宜,而且掌柜的也是非常客气闲散,不像一般人那么势力,对于穷苦人家也会尽力地给他补助药材的。因此这里的生意也是非常好的。昨天将军府的士卒中毒,也全是在他这里取集的药材。
时值晌午时光,百年药房迎来了第一个客人,此人正是御宝斋的少东家,镇远大将军的大舅子袁天朗。袁天朗一身灰白色的儒衫,神色凝重地进了药铺。
陶荫祖,百年药房的掌柜,陶家世代以行医济世为生,都养成了宽大为怀的胸襟。年约四十的他依旧是丰神俊朗,气度不凡。那干净明朗的气质却是与袁天朗有几分神似。袁家平时有人有什么病痛也都是来他这里抓药的,对于袁天朗,陶荫祖显得并不是很陌生。
“陶先生!”袁天朗疾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陶荫祖放下手中的药书,一脸审视地看着袁天朗道:“天朗,有什么事情吗?府上又有人病了?是不是你娘的病又复发了?”
“不是!是别人,麻烦你帮我抓些药,我等着急用!”袁天朗摇了摇头,显得很是焦急。“需要些什么药了?”陶荫祖祥和地看着袁天朗,温和地问道。
“我想买治刀伤的药!”袁天朗眉头微微一蹙,幽幽地开了口。“什么,刀伤药?”陶荫祖神色一变,一脸诧异地看着天朗。“怎么了,陶大夫,有什么问题吗?”袁天朗一脸疑惑地看着陶荫祖如此的反应,好奇地问了起来。陶荫祖的面色缓缓一舒,叹了口气,昨夜里将军府里的人已经交代下来,任何来药铺来买刀伤药的人都要禀报将军府,据说是那位刺杀的女刺客挨了云副将一刀,如果不及时买到刀伤药的话,伤口定然会溃烂发炎,引起其他的病症。只是袁天朗是将军的亲大舅子,应该不至于会有什么问题吧!
“天朗你买刀伤药干嘛?谁受伤了吗?”出于谨慎考虑,陶荫祖还是问了起来。“哦,是……阿福,刚才不小心被我的刀给伤到了!”袁天朗讪讪地笑了笑,将受伤之人转移到了阿福的身上,看着陶荫祖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大对劲,亦不好说受伤的是一位姑娘。
“这样就好!天朗你怕是不知道吧,昨天城南街口发生了刺杀事件,主谋是一位穿绿衣的女子,云副将在她的左肩上砍了一刀,这不,将军府已经吩咐下来了,所有来买刀伤药的人都要严加盘问,如遇可疑的情况,都要向将军府汇报!你要是给姑娘买刀伤药的话,我还真的有点担心了,你既然是将军的大舅子,自然是不会做出对将军不利的事情来的,我这就给你去配药!”陶荫祖捋了捋胡须,讪讪地笑了笑,转身便去了药柜里抓药了。
袁天朗面色一阵发白,绿衣女子,左肩的刀伤,城南街口的刺杀主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一切的一切都跟阅微是那么的吻合,难道她身上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她为什么要接近自己了,仅仅是因为他是将军的亲戚之故,好让她掩人耳目吗?不可能的,阅微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不是凶手。袁天朗摇了摇头,努力地压抑住内心的震撼,买好了刀伤药后,匆匆忙忙地回了他的御宝斋。
而此时此刻,已经有一双眼睛盯上了袁天朗,目送着他一直进了御宝斋。
“来,阅微,喝药!”袁天朗端着煎好的刀伤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前,右手搂着阅微,将她搂抱着推坐起来。秋阅微面无血色地仰躺在他的怀里,目光涣散,脑袋里一片沉重,低低地咳嗽了一声之后,皱了皱眉头,轻轻地道:“我,我喝不下!我,我不要喝,太苦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伤得这么重,不喝药治疗的话会很严重的!来,听话,把药喝了!”袁天朗俊朗的面容上隐现出一丝担忧,亲自拿了勺子舀了一勺,喂给她喝。看着一脸诚挚和担心的袁天朗,秋阅微缓缓地吐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张了张嘴巴,将那药水喝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痛苦。
“好苦!”秋阅微厌恶地道,一边轻轻地咳嗽起来。袁天朗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都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还是这般的孩子气,一边掏了手帕去给她擦嘴巴。秋阅微身子一怔,愣愣地看着袁天朗,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感动,脸也跟着发起烧来。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秋阅微幽幽地看着袁天朗,吸了吸鼻子,“我长这么大,除了娘之外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他们都骂我,都欺负我,因为我没有爹,他们都说我是野种!”
“我会永远都对你这么好的,阅微,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你放心!”看着秋阅微这般哀伤的神色,袁天朗的心中涌起一阵怜惜,紧紧地将阅微抱紧了,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秋阅微亦是沉醉在袁天朗温暖的怀抱里,一时间颇多感触,忍不住神伤起来。师父说她的尘缘未了,袁天朗就是她那未了的尘缘吧!
“你,你为什么不问我,我是怎么受伤的?”秋阅微目光炯炯地看着袁天朗。“我不想问,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是想这么抱着你,以后不要你再受到这样的痛苦了!阅微,你没有做过坏事,对不对?”袁天朗摇了摇头,他怎么敢问,他要如何才能问出口。他好怕这个事实是真的。
“可是我想告诉你,我不想骗你。昨天下午,我去了城南街口!我……”秋阅微还想说些什么,袁天朗已经冷冷地打断了她:“好了,阅微,你不要说那么多了,我不想听,你好好休息,好好养伤!”一边说着,袁天朗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的判断果然没有错,高崇煊正在全力缉捕的那个女杀手就是阅微。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起来这么无暇的她,为什么会是个杀手了!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其实我已经找到了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房门啪地一声响,十来个官兵已经冲进了屋子里,团团地将他们围了起来。袁天朗一脸惊诧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十来个官兵,还有那踏步而来的一身将军戎装的高崇煊和副将云墨溪,下意识地抱紧了阅微,目光凛然不可侵犯。
“果然是你!”云墨溪目光一冷,看到了阅微左肩上的刀伤,正是自己的归云刀所伤。秋阅微亦是一脸惑然地看着云墨溪,甩了甩头,脸色在那一刹那间变得没有了血色,咬了咬唇道:“是你!我,我……”正要开口说话,忽觉胸口闷得一阵难受,软软地昏倒在了袁天朗的怀里。“阅微,阅微!”袁天朗连地拥紧了她,不住地叫唤着。
“来人啊,把他们一起押走,等候发落!”高崇煊目光萧索地看着袁天朗和昏迷的秋阅微,捏紧了拳头。“等一下,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事情?”袁天朗目光一寒,咄咄逼人地看向高崇煊。
“舅老爷,希望你配合我们一下,这位姑娘身上关系着几十条人命,我们必须把她带走,为了公平起见,你也只好委屈一下了!昨天城南街口的刺杀事件与这位姑娘有着莫大的关系,她身上的刀伤乃是我的归云刀所伤,这一点绝对假不了的!所以,请你们跟我们走一趟!”云墨溪率先走上一步,缓去了崇煊的尴尬境地。
“我自然是会跟你们走的!不过,请你不要叫我舅老爷,他,哼!”袁天朗讽刺地笑了笑,厌恶地看了高崇煊一眼,“我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我的妹夫,他根本就配不上小裳!等事情查清楚了,是时候该算一算他和小裳的感情帐了,我不会再让小裳呆在高家受委屈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阅微横抱在了怀里,缓缓地起身了。
高崇煊的面色一阵发白,闭了闭眼,压抑着内心的苦楚和悲痛,冷冷地道了一声:“带他们走!”几名亲兵领了命,押着袁天朗和秋阅微出了御宝斋。
(汗,又是新的一个月了,没有办法啊,还是继续厚脸皮地PK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支持!)
—第六十七章 … 山重水复疑无路—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出事情了,出事情了!”归墨院外,婠婠一路小跑着奔进了房中,汗水涔涔地推门而进,正在桌前打着算盘的小裳看着如此气喘吁吁的婠婠,神色跟着一冷:“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天朗哥哥被姑爷给抓进牢里去了!他们说天朗哥哥和昨天刺杀京兆尹大人的绿衣女子有关系!我这刚刚得到的消息了,小姐,我们该怎么办?我们要怎么救天朗哥哥啊!小姐,你一定要去救救天朗哥哥啊!”婠婠一边说着,竟是焦急得掉下眼泪来。小裳放下了手中的算盘,目光泫然地看着婠婠,心头一跳,兰姨出去不过几天而已,怎么事情就一件一件地接踵而来了!
“我们这就去将军府一趟!”小裳目光沉重地看向了门外,再也无心手头上的事情了,迅速地起身,找了家奴过来,乘坐着马车急急的向将军府赶去了。
“小云,你确定这个女人就是昨天的那个女杀手吗?”崇煊在大厅里左右来回地走动,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是凝重。这件事情牵扯到小裳的家人身上来,实在是让他颇为苦恼和难做。他和小裳之间的误会已经越来越深,如果再把她大哥也牵扯进来的话,这以后的路他真的不知道要该怎么走下去了。昨天晚上听了顾清婉说小裳与自己只是纯粹的兄妹之情,无关男女的情爱,他的头已经快要爆炸了。而且她还有了自己所喜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竟是一点察觉也没有!
“嗯,我可以肯定,她左肩上的伤口绝对错不了,是我的归云刀伤的!”云墨溪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看着面露难色的高崇煊,幽幽地吁了口气道,“将军是在担心夫人那边不好交代和处理,是吗?”
“我亏欠小裳的太多了,就算我用一辈子也补偿不了她!而这一辈子补偿的机会,我想我已经失去了!”崇煊点了点头,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凄瑟的苍凉。“将军何出此言?夫人是个大度之人,若是日后明白将军的苦处的话,她一定会体谅你的!”云墨溪有些愕然地看着高崇煊,平日里的崇煊不管怎么受伤和遇到困难,他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自信刚强的锐气,眼眸里总有一股不服输和永不言败的凌厉。可是今天,他看到的却是一个颓丧萎靡的高崇煊,往日的威风凛凛全然不见。
二人正说着,小裳已经带着婠婠急急地向着大厅里过来了。云墨溪淡淡地扫了崇煊一眼,又看了看小裳,礼节性地向小裳道了一声“夫人好”,小裳一门心思都在袁天朗的身上,匆忙间也没有回礼,开门见山地向崇煊问了起来:“我大哥他怎么了?为什么他会被抓起来?他和刺客有勾结,这不可能的啊!大哥是个商人,不可能会和江湖中的人扯上关系的,我很明白大哥的,他一定不会的。你,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是啊,我家少爷和小姐一样都是心性淡薄之人,他不求功名,也不贪富贵,他不可能会是刺杀沈大人的帮凶的,你们,你们赶快放了他!你们绝对是弄错了!”婠婠也一旁替袁天朗辩解起来,神色显得很是惊慌焦急。
“可是事实俱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的确是昨天在城南街口被小云的归云刀所伤的女刺客,这一点你们又怎么解释?”崇煊吁了口气道,目光有些迷离,淡淡地看着小裳,“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也不会轻易将你大哥关进牢房里的。沈大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明白我!我们也审问了你大哥,他一直不肯承认那个女人就是昨天的刺客,还非要说她身上的伤是他给打伤的,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暂时将他们收押了!”
“女刺客?大哥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女孩子了?”小裳惑然地看着崇煊,摇了摇头。“我家少爷一直都是菩萨心肠,他看那个女人可怜收留了她也不奇怪啊!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铁石心肠,忘恩负义的!你们凭什么就断定了他也是帮凶!”婠婠呕火地看着高崇煊,生气起来却是口不择言了。
崇煊的面色一瞬间惨白了下去,拳头咯咯地捏紧了。云墨溪的面色也是一阵难看,婠婠的言外之意他们又岂会听不出来,小裳有恩于崇煊,而崇煊却如此的回报她,不但冷落她,还在外边同青楼名妓有染,现在又将自己的大舅子收押进牢,寻常人只道他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又哪里能够晓得他这背后的无奈了!
“婠婠!”小裳也意识到了崇煊的为难,一边斥责地看了婠婠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了。婠婠撇了撇嘴巴,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看着高崇煊,再也不多发一言,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实在是坏透了。
“那我可不可以去牢里看看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