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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到底是怎么看我?
刚才他那句暧昧的话,似乎一下牵动了那根纤细而敏感的线,颤动不已。使得我一时之间控制不好距离,手足无措。
“怎么了?”他问。
我不由自主的抬着头,三年,杨广从当初那个俊美而倨傲的年轻人,变的显得成熟而稳重,只有一双眼睛仍然漆黑如点墨,深不见底……原来就像书上写的,有些人的眼睛真的会说话。
“没什么。”我迅速的调整着自己的态度,慢慢那种燥热退去,我微笑道,“快到家了,三年没有回来,还真的是想了。”
“所以你就这么急匆匆地回来?”他问我。
我点头,直直的看着他,“不然还因为什么?”
他看了我良久,“没什么,你喜欢这里很好。”
“当然喜欢,”我同他一起走进大门,他用手阻止了下人上前,只是和我慢慢溜达,“这里有安全感啊,自己的家,打死也不愿意离开。”
“难道你在并州没有安全感了?”
我想了想,“也不是,但是这里更安全啦!”说着我自然的挽住了他胳膊,“在这里,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就进宫去告御状!”
“你才不会。”他随口就反驳我。
我灰溜溜的,“我随口威风威风也不成吗?”这是我的大树,我是他身边的小蔓藤,我才不肯去为难大树呢。
忽然我发现杨广停了下来,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手轻轻从他的臂弯里面抽了出来。
萧怡,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如水的看着我们,三年,她一点不变的美貌,只是更静了,静的让人觉得像雾一样的轻轻围绕在你周围,但是又把握不住。一袭白色长裙,如云如雪。只是……我终于发现了在宫中我看见她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震撼,她居然是,一头白发。
“王爷。”她轻轻的道,声音也迷离的像个梦。
杨广缓慢的走过去,凝视着她。
她微微一笑,好像春花初绽,但又有着化不开的积雪,皑皑的忧伤,“我等了你三年。”她不再说话,睫毛上却亮晶晶的闪烁着。
“你头发怎么白了?”他问道,那声音,是温柔的。
“是你走的第三天,”她就那样深深的看着他,仿佛全世界只有那么一个人,“一夜之间,全白了。”
“何苦。”杨广道。
萧怡仰头看着天,“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不苦,萧怡一点不苦——连我自己也是后来才发现,我真的是一点也不苦。”
我就在那儿呆呆的看着,看着杨广搂着她,渐行渐远。久到唐谦等我许久不见我回来,出来找我。
我笑着对她说,“看这园子,花开的真好,我居然看呆了,你说,傻不傻?”
唐谦握住我手,她手暖暖的,我忍不住的扣住,在这夏末,我手冰凉,凉得沁到骨髓里。
“回去吧。”唐谦道。
我应了声,然后和她一起离开。但是却仍然忍不住回了头,看那郁郁葱葱的墨绿之后,看不见的身影。忽然想起了我那大嫂,元魏氏,是否也是这般?不,我们是不同的,我摇摇头,杨广不会那般的随心所欲,不会让独孤后有任何不满,不会宠妾灭妻。我不知道元魏氏是否深爱着杨勇,我,是不爱的,不爱,所以不会有任何贪念痴念妄念嗔念,不会生情障。那根轻轻的线,我似乎听见,在空中“啪”的一声,断了。
第二卷 并州 第二十六章 筵席(上)
连环急道,“您就穿这么简陋吗?”
我点点头,这个小妞儿总想把我打扮得花枝招展,但是我不喜欢,也不适合。更何况,这宫中环肥燕瘦,美女如云,我如何做,也不会是出众的那一个。怔怔的,我看着镜子,里面的人那样普通,那一点闪闪发亮的饰品更显的人暗淡无光,我心里一发狠,一股脑把连环戴在我头上的珠玉统统拔了下来,只是黑压压的头发简单的盘着,才稍微显得清爽些。
我低下头,心里无声的叹口气,我就是这样一个不能拿来对比的女子,一对比,就粗鄙不堪。
“走吧,”我道。今天感觉出奇的凉。
“王妃,”连环道,“王爷……”
我打断她,“我们去门口等他吧,时辰差不多了,王爷不会迟的。”不管如何的轻怜蜜爱,今晚这样的场合,他总不会失了分寸,搞不清轻重的,毕竟,他不是杨勇。想到这里我居然笑了,对我这个王妃来说,这总是件好事。
“玉儿,”我发愣的时候,却看见杨广已经到了身边,他皱皱眉,“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简陋?是没有首饰吗?”
我笑道,“晋王在并州同甘共苦的妻子,何必花红柳绿的妆扮。况且,”我低下头,“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带不带那些首饰,该简陋,也还是简陋的。”本来就是麻雀,不是凤凰。
“随你。”他点点头,把我扶上轿子。
我轻轻的坐定了,然后放下轿帘,是,我假装看不见杨广身边的萧怡,假装看不见他们两个人契合的动作。我咬着下嘴唇,无论怎样,他终究是不能带她出去的,再也没有哪个地方比晋王府更加需要“家和万事兴”。
到了宫中我才发现,这个筵席并不算大,也对,按照杨坚的性子,不会搞什么奢靡的陈设。几个朝廷重臣,一些皇亲勋贵,仅此而已。
杨坚以及独孤后端坐在正上方,见我们两个来了,独孤后笑道,“阿摩,玉儿,到我身边来。”
我走了过去,轻轻的坐在独孤后的身边,低低的道,“母后。”
“怎么?”独孤后有点惊讶的看着我,“玉儿你不舒服吗?今天上午看着累,还是挺精神的,现在怎么萎靡不振?”
我打起精神笑,“这稍微一歇,把以前的乏都调出来了,玉儿求您今天让我在您边上呆着。”
“你这孩子,累就在我这儿呆着,让人看着怪心疼的。一会儿你大嫂他们来的时候说几句话就成了。”
“多谢母后,”我道。
“阿摩,”独孤后已经转过头笑着同杨广说话,“今儿是专门给你摆的宴,你也知道你父皇多么不喜欢这些铺张浪费,他可是想让你好好风光风光。你的几个兄弟也都来了,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
杨广恭敬的跪拜下去,“多谢父皇母后。”
“老二,”一个清朗的男声笑道,“三年哥哥都没看见你了,像个大男人的样子了。”
我心里一动,转过头看,这便是杨勇了。
杨勇长年在宫中养尊处优,又酷爱声乐女色,故而看起来气质和杨广很不相同。他一样相貌俊美,却略显虚胖,神态中不自觉的有一种涣散。但是比起杨广的过于谨慎,他则和蔼可亲的多。
“太子大哥。”杨广笑,“前方打仗,打的是后方,臣弟这北面稍微安定,全赖大哥在京的统筹得当,不辞辛苦,如今总算能当面谢谢了。”说着,他一揖到底。
杨勇有丝矜持的一笑,“老二你过谦了,但是也说对了一些。这长安的事情,看起来都没什么,可真做起来,琐碎麻烦——件件又不能不做,少做了什么,到了下边儿,都滚雪球似的大了。”
“大哥辛苦了,可是毕竟这政务上的事,只有你能帮父皇,大哥还要多注意自己身体才是。”
杨勇摆摆手,“没事,我没事。”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把弟弟们扔在一边聊天?”说着,三个人走到了杨勇杨广身边。
“老三老四老五,”杨广大笑,用力的拍了拍那几个人。
“二哥,你这次回长安,父皇特意下令把我们几个都召回,算起来,我们几兄弟除了小时候在一块儿,没多大就分开,聚少离多,到不若平常人家的兄弟能常常见面。”说话的人声音柔和,人看起来也显得文弱清秀,乃是秦王杨俊。
“三哥老这么多愁善感的,”说话的青年和杨广看起来最像,一样的精干挺拔,只是一脸的桀骜不驯大为不同,“寻常人家家大不过几亩,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兄弟自然是不能在一起,以后这分管四方,大哥除了信任我们,还能信任谁?”此人必是蜀王杨秀。
那个看起来还带着孩子气在边上笑的,自然就是老五杨谅了。
兄弟几个虽然各有不同,但是看起来一般的英伟俊美,我偷偷的看了一眼独孤后,她一脸欣慰幸福的表情,能有这么几个儿子,作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算得上是功德圆满了。只是这几个儿子,却都没有善终——我不由得黯然,很多事情,知道了反是不幸。
“母后,”
我吓了一跳,看见一个华贵的女子来到了我身边。她看起来相貌端庄,敦厚老实,五官并不出彩,只是睫毛如小扇子一般浓密。凭着一点淡淡的印象,我知道这是元魏氏。
“太子妃,”我赶忙站起身来,恭敬行礼。
她一笑,“妹妹免了,都是自家人,如若你愿意,叫我声姐姐也不错。”
“是,”独孤后笑道,“玉儿,你们接触不多,你这大嫂性子最稳温顺和善。”
“看得出来,”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以后都叫你姐姐了。”
元魏氏略一点头,又转头对独孤后道,“母后,”她声音迟疑,又带着点无奈,“太子……带着云昭训来了。”
“什么?”独孤后一下坐直,然后一脸不悦,“她在哪儿?”
“在下边,也是刚到的。”元魏氏低声道,“我劝过太子,今日乃是给二弟接风,不宜带云昭训来的,可是太子……太子不听,反而大怒,说臣妾善妒,甩手就走了。”
“行了,”独孤后打断了元魏氏,冷冷的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今天是个喜庆的日子,我也不想为难谁。你下去别让那个女人过来就是了。”
“是。”元魏氏黯然下去。我心中忽然蒸腾出一种兔死狐悲似的悲凉。在这个年代,女人就是这样一个附属的东西,她的尊贵、幸福、荣宠都来自于自己男人,那个男人想给予就给予,想收回便毫不留情的收回。把一颗心给一个男人,全心的,实在太危险了,简直是让自己死无全尸。前车之鉴,我轻轻的告诫自己,不会爱上,也不要爱上,所有的动心,且让它扼杀在摇篮里。
独孤后看着元魏氏的背影脸上表情哀伤。
我忍不住轻轻道,“别难过了,母后,这也都是各自的命,姐姐人这么好,太子大哥日久见人心,一定能够发现姐姐的好,迷途知返,好事多磨,姐姐现在受些苦,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我自己的儿子,我清楚。”独孤后苦笑,“比你们想象的都更清楚。”
我心里一凛,低低道,“是。”
“我只是搞不懂,这男人的心,你说那云昭训,怎么太子就偏偏喜欢她,一万个比不上元魏氏的女人。”
“玉儿没有见过云昭训,想必是个聪明美貌,温婉和善的女子吧,所以才能讨得太子哥哥欢心。”
“哼,”独孤后冷笑,“是那样,也就罢了,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她不过是个倡优之女——昔日晋太子娶屠家女,其子就好割屠,你说我如何看好太子的长子,我的这个‘亲孙子’?想到我和你父皇百年之后,以后你和阿摩,以及几个弟弟们要对那个倡优之女跪拜行礼,我就心如刀绞,唉,我这心思,也就是对你说说。”
我眼神往下看,想找到那个让太子不惜违抗父皇母后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可人来人往的穿梭着,不知道是谁。其间,我看到了杨素、宇文恺、柳言、李彻等这些我所熟悉的人,还有着我所不认识的,想必都是一些重臣。
杨素站在那儿看起来似乎同这庙堂格格不入,带着一种世间荣华所不同的出尘之气,如若说我是这众多女子中最简陋的,没有珠玉满头,那么他就是男子中最朴素的,依然一袭青色长衫,只样子略有不同,没有任何饰物。但是他偏偏又如鱼得水的跟众人觥筹交错,带着一抹看透一切的微笑入世出世的交替转换着。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对我轻轻的微笑。
我则转开头去,恰好看见杨广望着太子,眼神阴冷,嘴角含笑——但是只是一瞬间,短的连我自己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哥,”杨广道,“我尚未拜见大嫂,大嫂在哪?”
第二卷 并州 第二十六章 筵席(中)
我没来由的心理一紧,转过头对独孤后道,“母后,我去晋王那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的,再者我也尚未拜见太子哥哥,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待她应了,我匆匆来到了杨广身边,却发现几个兄弟面色都有点尴尬。
杨勇冷笑,“老二你何必见她,早晚,我废了她。”转而又笑道,“你还没见过云儿,我带她来了——废了元魏氏,我便立云儿。”
“大哥,”杨广示意杨勇,“你小声点儿,别让大嫂或者母后听见,不然有你受的。”
“听见又怎么了,”杨勇有点不耐烦,“我娶妻,却不让我做主,给我娶进这个丧门神,天天哭哭啼啼的烦死人了,不过是女人的事情,不耽误国计民生,不影响黎民苍生,母后怎么就管那么多——说句不该说的,她管父皇一个还不够?我真是同情父皇,富有四海,宫中却都是些又老又丑的宫女,后妃全是摆设,碰都不能碰,有什么意思。哎,老二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