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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呀,”我语气中有着一种宠溺,“不要老这么撒娇好不好?”
说完,我掉头就跑。
第一卷 序曲 第十三章 三遇
我一路小跑没有碰到任何人的,就回到了居所。
连环看见我一声惊呼,“玉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苦笑,看起来我狼狈透顶,“连环,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公主你……你怎么穿着男人的披风?”她一边准备一边问。
我急急忙忙的跳进木桶,直到全身被热水包裹住,才心满意足的常常出了口气,“就是上次那个混帐。”
“谁?”
“上次咱们在花园里面碰见的男人,刚才我又碰见他了,他把我推到了湖里,你说可恨不可恨?”
“啊?”连环动作顿住,“什么?他竟然如此胆大妄为,他不知道公主你是谁吗?”
“他怎么不知道?”我懒洋洋的趴着,“他叫我玉公主。”
“我们去皇帝那里告状去,太过分了!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算了算了,”我挥挥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也是他把我救上来的。”
连环仍忿忿难平。
“对了,”我问,“最近都很少看到柳言,有时候来了说句话也就走了,他在忙什么?”
“这您得问唐谦姐姐,我也弄不清楚。”
“柳大人最近常去晋王府走动。”唐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为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玉公主,柳大人要保卫您的安全。”
“那他为什么不同我说呢?”我只是好奇,绝非责备。
“前阵子您过于低落,柳大人不想打扰您,说等您好些了之后再和您说,近日您即便没有问起,我也要告诉您呢。”
“他去晋王府做什么?”
“柳大人……”唐谦略一沉吟,“柳大人自幼天资聪颖,稳重干练,文武双全。您的父皇一直将他带在身边,虽说年纪不大,但是见识极广;更兼有文名传之于世。晋王定然希望将柳大人归于自身的。”
我有些明了,“那么说,父皇让柳大人陪着我,就是我的很重要的一个筹码了。”
唐谦道,“公主千万不要同柳大人说起这是我说的,柳大人愿意公主一无所知。”
“唉,”我叹气,“刚见面我还说他不像侍卫倒像个状元郎,原来是我不识庐山真面目,小觑了人家,真没面子。”
“哪里,公主你这样柳大人才觉得轻松,”唐谦笑,“其中的原因公主冰雪聪明,自然明白。”
“那唐谦你为何告诉我呢?”我直视着她,坦白的问。
唐谦低头不语,久久才道,“柳大人出于他的考虑,唐谦亦有唐谦的担忧,只望您相信,无论我与柳大人,都是希望你好。”
我披好毛巾,慢慢穿衣,心中略有所悟。
“唐谦,”我道,“只有一句:我是完全相信你们的。只是……不知我是否可以承受你们如此的情意。”
“我们俱是心甘情愿。”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短短时日竟然让这两个聪慧的人愿意如此尽心竭力地帮助我。即便我问了,那两个人却怕也不说。有些人就是这样,虽自称为臣,但需待之以友。
“你还没同我说,柳大人去晋王府的情况。”我岔开话题,心里确实也是担心。
“柳大人曾同我说过几句,那晋王是爱才之人,为人也风流倜傥,文采斐然。同柳大人谈诗论道,甚有见地。”
“哦?”我点头,想不到杨广还有几分才情。
“对了!”唐谦一拍手,“看我这记性,柳大人那天还曾给我看了晋王的一首诗呢,我去拿来给您看。”
我亦好奇,不晓得杨广会写出什么。
唐谦从书桌上拿来,我脸红,唐谦说她忘了却是替我找借口了,这些天来我一天书桌前都没去过。
“寒鸦飞数点,流水绕孤村。
斜阳欲落处,一望黯销魂。“
我轻轻念道,惊诧不已。
这首小诗孤陋寡闻的我未曾读到过,但是却读过秦观那首《满庭芳》,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宋词,秦观那首我甚为钟爱'奇‘书‘网‘整。理'提。供',却不知点化了杨广的小诗,而且意境也是沿用而下的。
以小见大,那杨广得到柳言赞扬,看来果真不虚。
亡国之主,多才多艺。我暗想,那陈后主、李后主哪个不是诗人气质浓厚?
只是没想到,杨广也是如此,只看那些野史来说,却没有提到过他如此的才情。
“柳大人还说过什么吗?”我随口问。
唐谦取笑,“玉公主好奇了?”
我咳嗽一声以做掩饰。
“晋王为完婚才从晋州归来,只怕大婚后又要回去了呢。”
我惭愧,对这位曾经的、未来不确定是否可以的未婚夫居然一点不了解——也难怪……我连他死都知道了,哪还能怪我不好奇呢?
“玉公主。”连环过来,一脸气愤。
“怎么了?”我问道。
“那个……那个男人来了!”
“咱们那天碰见那个?”我问。
连环使劲儿点头,“没错。”
我火大,你来做什么?来到我屋还向撒野吗?
“玉公主。”我出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身刚换的青色衣衫,头发也尚未全干。
“有何贵干?”我毫不客气。
“哦?”他冷哼,“我不能来吗?”
我坐在椅子上,发现手中的纸仍在,装作聚精会神的看,不理会他。
他皱眉,“荒唐,你一个公主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吗?”
“怎么?”我头也不抬,“你是为了教训我来的?还是兴师问罪?”再说了,我有什么罪?
“你在看……”他站起身,看我看的东西。
我扬扬手,“喏,诗,你这样的野人看不懂的。”
“你懂?”他嗤之以鼻。
“我也不懂。”我老实承认,“我又不是文学家评论家,怎么会说那么多弯弯绕,只是觉得好就好了。”
“你怎么觉得好?”
我把头发捋到耳后,边想边道,“我读诗自觉诗不外乎两种意境,一种如画,一种似歌。两者比较来说,我更好如画的。或因为我对音乐的鉴赏力不足引起的吧,听音乐总有点对牛弹琴。”
“何谓如画?”
我摇摇手中的纸,“比如这首,便是如画。斜阳、寒鸦、流水、孤村、读到后面不用写,也是个销魂了。”
他瞥我一眼,“你喜欢?”
我点头,随口念,“斜阳外,寒鸦数点,流水绕孤村。销魂,当此际。”
“荒谬。”他接口,“毫无章法格律可言。”
我未争辩,本来也是你们之后几百年才兴盛的东西,让你现在理解确实早了点儿。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拿来说两句。
“不过,”他踌躇了一会,“也颇有些韵律感,似乎捉摸起来有些味道。”
我大吃一惊,可不需要你现在捉摸,我不搞乱历史进程,搞乱个文学进程也是要下阿鼻地狱的说!
“我随口掰的,不怎么样,你不用多想。”
他居然又点点头,“不错,有珠玉在前,你拾人牙慧有什么意思。”
晕,不晓得秦观听见这句话什么感受。
“嘁,”我不屑,“这诗也不过是借鉴宋玉?”
黯然销魂者,为秋是矣。
“那不同。”他理直气壮。
“怎么不同?”
“这诗分明比宋玉的好得多,你说的那个却比这个差得多。”
我呆呆,“这诗你写的吗?”
“嗯?”他狐疑的看着我。
“也不对,”我喃喃,“不是你写得你怎么好像一副好像你爹写的一样吹捧?是你写得你怎么好意思这么不要脸的吹嘘自己?”
忽然我想到,这不会是个依附于晋王的流氓文人吧?那样是得拼命的鼓吹。
他脸上动了几下,根据我的经验,又是邀动怒的前兆。受不了,这样的脾气他怎么给人当门客的?
不对,若他是晋王门客,情知我身份,怎敢如此无礼?
我瞪着他。难道是……难道是几位皇子中的一个?未来被杨广一个个迫害的年轻人?嗯……他这脾气碰见大暴君确实难免。
“你到底是谁?”我索性问道。
“你怎么今天才想起来问?”他反问。
“之前我又不认识你。”我老实答。
“我们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你之前不认识我?”
“自然,你哪次给人机会正常说话了?”我终于有机会控诉。
“是你总是不断做错事,以及挑衅我所至。”他总结。
“好好,”我点头,“我不问你是谁好了吧?”
“为什么不问?”
“你是好奇宝宝吗?”我双手叉腰,怒目而视,“问你也反问我,不问你也反问我,有完没完?”
他眉毛上的青筋跳了几下。
我照样脊背直直的对着他,怎么样吧,本公主不怕,是在我屋子耶,我的地盘我做主!
他大步快速的在我客厅绕着走,显然在压抑自己的火气。
难得,这个火药桶居然开始遏制了。
我克制自己说出这句话,以免当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管心里如何讨厌面前的人,连环依然是恭敬的端来了两杯茶。
他抓起一杯咕咚咕咚的喝。
“你真的不告诉我你叫什么?那我怎么称呼你?”我诚恳地问。这个人虽然有种种我厌恶的缺点,但是他的粗暴,却显得让我那么容易接近,会使得我暂时忘记掉一个人的寂寞。
他又是那种又骄傲又得意的笑,有时候真的像个孩子,“我会告诉你的。”他许诺。
第一卷 序曲 第十四章 定亲
该如何形容我听到了宫里正式传来的消息之后的感受呢?
我,萧梁玉公主,同晋王杨广正式定亲了,之后只等算天算地,一堆乱七八糟之后,则日成亲。
连环听到消息欢呼。
萱姨神情有些欢喜也有些黯然,她是知道我来历的,又将近四十经历颇丰,凡是考虑周详则难以有全然的某种情绪。
唐谦则微微一笑,继续做着该做的事,颇有点宠辱不惊的调调儿。
我则站在那儿发懵。
“玉公主?”连环叫我,“你不高兴吗?”
“我高兴……”我有些虚弱的回答,“我……我有些搞不明白状况。”
“有什么搞不清楚的嘛?”连环兴高采烈,“佛爷保佑,这些天呀,我一直都在担心呢,终于平安无事。玉公主你不知道,自打听说是怡公主要同晋王成亲,我真的是又急又气又担心,幸好幸好,没发生那样的事情。”
“怎么?”我看着这个丫头有点儿惊讶,“你这么不喜欢怡公主?”
连环毫不犹豫的说:“当然不喜欢。”
“连环。”萱姨听不过去,“怡公主是玉公主的亲姐姐,在怎么也是你的主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连环立刻噤声,我猜她在考虑怡公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是真正的“玉儿”的姐姐,只知道,那怡公主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萱姨,”我笑,“连环还小,说话直,这点最可爱了。”
连环抿嘴笑,“玉公主说的是是是。”
“鬼丫头。”我也不禁莞尔。
这个定亲的消息,不知道未来好坏,但是此刻却让我们稍微放松下来——不用悬在半空,不用考虑回不回去,不用考虑是否会被谁设计。到底是未来的晋王妃呢,又有谁能轻易动弹。
按规矩,成亲之前我不能见到晋王。此刻我却对他空前的好奇。
原来认为我同他未必有交集,故而故意克制自己的念头,省得熟悉了半天白费劲,心里还会觉得有点失落。
偏偏柳言经常不回来,偶尔回来我又羞于开口,支支吾吾半天,拖到他说玉公主那我先告退了。
“柳言。”这日我终于下定决心。
“玉公主。”柳言温文儒雅的笑,“有什么事情吗?”
“柳言,我想问问你……呃,关于晋王。”
“哦,”柳言依然是温柔的,只是笑渐渐消失,“玉公主想知道哪方面?”
全部。我咬咬嘴唇,可是不好意思说,“就说你认为需要同我说的吧,我心里忐忑……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柳言沉默了一会儿,“玉公主请放心,晋王……是个不错的男人。”
从男人的眼中看来不错的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我也谈不上太熟悉,晋王才从并州归来。自汉以来,并州战略地位重要,其北靠大漠,南近京洛,是防御北面草原游牧民族突厥的屏藩,也是捍卫首都控制中原的战略重镇,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晋王十三岁便独挡一面,掌控晋州,有皇帝为之配置的能臣良将为僚佐。”
“因此,”柳言继续缓缓道,“晋王不像一般的王爷养尊处优,而是兵马娴熟,为人锐利。”
“你的意思是说另外的王爷……?”
“蜀王杨秀任益州总管;秦王杨俊坐镇河南,领兵关东;太子杨勇则留在京师协助皇帝处理政务。这些乃是于宣敏向皇帝所奏请,‘宜树建藩屏,封殖子孙’。”
“哦,可是有仿周之意?”我问。
柳言赞赏的点点头,“玉公主说的是,我们在这里随便谈谈倒是不妨,隋刚建不久,众人未必全附,建同姓王,有利于维系宗社。”
“只是,”我沉吟,“亡周却也在此,”说到这里忽然一怔,觉得自己说的甚为鲁莽,忙展颜,“柳言你继续说吧,我好好听呢。”
柳言静静的注视着我,“玉公主果然剔透,但这话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