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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神色还是流露出了数不尽的傲然,让陈远看着来气。幸而他自持元婴期的修为,觉得亲自对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下杀手实在辱没了身份,不然秦悦恐怕就要亡命于此了。
“其实这几年来,我对陈茵亦是心怀愧疚,没想到依照门规,会有如此重的惩罚。”秦悦说得一脸诚恳,“长老觉得错在于我,把气撒在我身上,也是在所难免的。不过修仙之人谁不惜命?让我把性命留下,我是万万不愿的。”
没等陈远说什么,秦悦就继续道:“长老以为我罪孽深重,我无从辩驳。从今往后,我若得遇陈茵,便改道而行,长老意下如何?”
陈远抚须,一言不发。
三人俱皆静默,许久之后,陈进来了一句:“你退下吧。”
秦悦微微一拜,转身就走。
她走远了之后,陈远才道:“她果然识相,竟主动提出往后见到茵儿就退避他路。”
“若不这么说,她今天怎么脱身?”陈进隐约有些赞许,“既聪明又知晓进退,这在低阶修士身上可不多见。”
陈远看了一眼他的兄长,没有说话。这些年来,他和陈进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已经面合心不合许久了。所以即便他赞同陈进说的话,也不愿意说出口。
“她还对你毫无俱意,很是难得。”陈进继续点评,“这样的人,只有成为了自己的羽翼,才不失为一件乐事。”
陈远面露鄙薄之色:“想来大哥心中除却权势,已然空无一物了。”
秦悦近来得闲,把那两本典籍还回了博览阁,便开始依照自己的记载,研究种植灵茶的方法。去执事殿问过之后,才知道宗门之内没有灵茶幼苗这种东西。不过执事殿内的小修士给她指了条明路:“师妹下了山,往南边行数十里,便可瞧见一个坊市。里面应有尽有,想来灵茶幼苗也是不缺的。”
于是半天之后,秦悦出现在了坊市之前。
不乏结丹元婴的修士在此疾步行走,也有很多炼气期的人结伴而行。秦悦修为低微,淹没在人群之间,没人会在意到她的存在。
她也不是第一次独自行走在坊市之间,但今番尤其落寞。周围全是未尝相识的人,不曾见过的景。虽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心里总是免不了寂寥的慨叹——这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了啊。
“镜湖古怪,兴许我再寻一些契机,便可离开这里回到师门了。”秦悦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一边暗自揣测。
右边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秦悦回头去看,一个人也没看见。然后左手边就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和秦悦有些交集的柳知谦。他见秦悦上当,很是开怀不已。
秦悦翻了个白眼:“幼稚。”
说来她只和柳知谦见过两面。第一面是陈茵正欲对她下杀手之时,她借柳知谦脱险,后来更是借他指证陈茵意图杀害同门之事。第二面是几年前的一天,柳知谦带着一把琴走在路上,恰好被秦悦看见了。后者觉得琴的用料不错,一路追到了人家洞府,请“借来一观”。
说来也巧,秦悦这些年从不乱跑,来往之处只有执事殿和博览阁而已。而柳知谦也鲜少往那两条路上走,唯独那一次,带着琴去给执事殿里的那位长者——怀宇道君品鉴,出来之后没有及时把琴收进乾坤袋,这才不幸被秦悦瞧见了。(。)
寻幼植不负煮茶心 听夜雨难遣思归意2()
秦悦倒是想自己做一把琴,但她向来喜欢精益求精,如今不名一文,自是买不到上品良材,做不出什么好琴。看见柳知谦手上品阶不错的琴,岂有不追上去赏看一番的道理?
当时秦悦一边追还一边喊“留步”,引来了不少观云宗弟子,一道驻足看热闹。后来才知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修是去讨要柳前辈新做的那把缘琴,纷纷笑话她不自量力,都聚在柳知谦的洞府门口,等着看秦悦被赶出来。
幸而柳知谦还记得秦悦,不仅让她进了洞府大门,还很大度地把琴借给她看了。
秦悦来了兴致:“你可是想研习音攻之道?”
“非也,只是喜好音律罢了。”柳知谦答道。
秦悦识货,知道这琴身上用的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灵材,闻言很是感慨:“你这‘喜好’颇费灵石。”
我以前也见过一个爱乐成痴的人,后来他死了。”
柳知谦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脸色黑了不少。修仙之人,求的都是寿与天齐,没一个人愿意听这种不吉利的话。
好在秦悦也没有一直沉湎于过去的记忆。她伸指拨了拨琴弦,赞不绝口:“甚好甚好。”虽然比不上她的掠影,但也十分出色了。
柳知谦心道:“她一个炼气期的女修,才入道了多久?能懂些什么?”见秦悦的神色慎重而认真,他又不禁疑惑:“她方才问我可是想研习音攻之道,莫非她自己就是擅长音攻之人?”
音攻和炼丹、炼器、阵法、机关、制符五道一样,精通与否,与修为没有半点干系。这女修以炼气期之身成音攻大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柳知谦正在做万千种猜想,忽然听见秦悦问了一句:“这琴可有名字?”
他顺口答道:“缘琴。”
“元琴?”秦悦微讶,“好大的口气。”
柳知谦解释道:“不是那个最最贵重的‘元’字,而是缘分的‘缘’。我起先想,若能以琴会友,与人结缘,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秦悦颔首:“意思倒不错。”
“你是不是通晓音攻之人?”柳知谦看着秦悦眉宇间微露的沉稳,不自觉地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
秦悦笑答:“算不上通晓。”她还差一层境界没有领悟,正是“琴心”。她一直在等一个契机,让她彻悟这重境界,而后才算音攻之道大成。
柳知谦闻言便明白过来。算不上通晓说明她还是有些领悟的。柳知谦的心里是难以言说的钦羡:自己已经修至了结丹期,于此却没有什么见解。最后他来了一句:“我想听你奏一曲,不知可否?”
这话慕容长生也对她说过秦悦又是一阵慨叹。须臾之后,盘腿坐下,把琴放在膝上,信手拨了几下琴弦。
几百年来,她于仙道的领悟,尽数倾泻于此。
一曲终了,柳知谦连连击掌:“听你奏乐,竟仿若置身尊长教诲之中,颇有循循善诱之意。”
秦悦兴致盎然:“算我酬谢你当年作证陈茵之事。”语气像是在说:罢了,就给你一个恩典吧。
她把缘琴递还给柳知谦,后者愣了一下,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秦悦抬眸:“你说。”
柳知谦对上她的目光,恍惚间觉得她不似一个普普通通的炼气期女修,反倒像是个修为高深莫测,随心来此历世的大能。他摇摇头,暗笑:“兴许是音攻之道给了她沉静稳重的气质罢了。”
秦悦看着他这个摇头的动作,微微蹙眉:“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柳知谦忙道:“等等!这把琴还没有刻上名字,你是精于此道之人,能否帮我在琴身上添上一个‘缘’字?”
秦悦唇角微勾,看了柳知谦一眼。她如今竟然沦落到帮人刻字的地步了,可悲可叹。
柳知谦便在这一眼中看出了她的不悦。怔了片刻,道:“我愿意出一百个上品灵石。”
这对普通的炼气期弟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大数目,更何况上品灵石难得,柳知谦已经诚意尽显了。
秦悦遂欣然应允。送上门的钱财,不要白不要。况且柳知谦又没说多久归还,她能有一把好琴随时赏玩,何乐而不为?
柳知谦竟然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亲自送秦悦走出洞府,对上她淡漠而尊贵的眸光,下意识地微微一拜:“今逢知音,知谦之幸。”
秦悦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看着门前站了不少围观的弟子,听着他们不敢置信的议论声,颇感无奈。
她原以为她会因此大出风头,从此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再也没有安宁日子可以过了,谁知观云宗的弟子忘性不小,没过多久就把此事抛诸脑后,也没有人会刻意提起——毕竟这件事的主角秦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外门弟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没什么可编排的。
后来秦悦就一直把缘琴留在身边,闲来便奏上一曲,自得其乐,从没有想过刻字归还这回事儿。因而适才柳知谦拍了她的肩膀站到了她的身旁,她难免以为人家是寻过来讨要缘琴的。正打算说“缘字还没刻上去,改日再归还”,就听柳知谦先问了一句:“你来坊市作甚?”
他不主动提起,秦悦自然不会谈及。她顺着问话往下说道:“来寻一些灵茶的幼苗。长日无聊,我想养一些灵茶稍作消遣。”
“原来如此。”柳知谦点了点头,“我还当执事殿里的东西都入不了你的眼,你才特意跑到这儿来闲逛。”
秦悦一直霸占着人家的琴,有些心虚,只道:“我先行一步,你自便就好。”说完快步朝前走去。
柳知谦叫住她:“你走错了,卖灵茶的在那条路上。”他指着另一个方向。
“噢,我待会儿绕过去便是了。”秦悦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转身继续走着,步伐不快不慢。
柳知谦留在原地摇首:“长日无聊?养些灵茶稍作消遣?她还真是闲得慌。”(。)
寻幼植不负煮茶心 听夜雨难遣思归意3()
绕了一圈,总算找到了卖灵茶的地方。爱玩爱看就来网。。店主是个隐藏了修为的结丹修士,笑着拿出了一个棋盘:“小店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倘若要买灵茶,先得同我下一局棋。若胜,灵茶分文不取;若败,灵茶价格翻倍。道友意下如何?”
秦悦欣然点头:“下棋可以,不过我想买的不是灵茶,而是灵茶的幼苗,你这儿可有?”
店主把棋盘摆好,应道:“自然不缺。”
秦悦坐下,望向对面看似炼气九层实则结丹后期的男修,漫不经心地执子落棋:“阁下是钟爱棋艺之人?”
“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人间八雅,我占棋茶二字足矣。”
店主常年开店做生意,一双慧眼独具,早就觉察出了秦悦的气度不凡。再看看她炼气七层的修为,难免以为她也是隐匿了修为的人。自己又看不透她的修为,估摸着这人大概是元婴期。于是两人心照不宣,你来我往地开始对弈。
观棋可识人心。秦悦的棋路内敛,好几步棋才能看出一点用意。而这位店主下棋却喜欢步步紧逼,落子之时锋芒尽显。
店主捻棋而笑:“道友性情散漫,但却不失沉稳,想必很少让长辈烦心吧?”
“阁下处事锐利,锋芒毕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秦悦顺口答道,眼睛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棋局。
店主哈哈笑了几声:“道友一看就是享尽了尊长宠爱、晚辈崇敬的人,事事都不必烦忧,我却没有这等好命。修仙世界的争斗不比俗世少,想要活得长久,挣一个仙途,处事就得果断,就得张扬,别教旁人看轻了自己,随意便来折辱。”
秦悦斟酌着放下一颗黑子,片刻之后才道:“物必自腐,而后虫生。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旁人怎么看都是其次,关键是自己别鄙薄了自己。”
“道友豁达,于这大千世界倒像是个看客。”店主皱着眉,看着棋盘上的局势。
秦悦莞尔。她滞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已有九载,确然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过客,一直用看戏的心态去处世为人。鲜少踏出洞府,也是这个缘由。
方寸之间,黑白相峙。她算了几步,再度落下一子,挑眸微笑:“和棋吧。”
店主摇首:“白子败相已然可窥,道友不必给我这个面子。”
秦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听见店主问她:“道友想买哪种灵茶的幼苗?”
“好养活的。”秦悦想了想,“茶味要清醇回甘,若能凝神静气再好不过。”
“道友有所不知。世间诸事难以两全,你若要容易养活的灵茶,就没有那般悠远醇厚的滋味。你若挑剔灵茶的口味,那就必定要花功夫才能养好。”店主看了一眼棋盘对面的秦悦,“我看道友身份尊贵,想来不必亲自种植灵茶,只管按自己的口味挑便是。”
秦悦懒洋洋地向后一倒,靠上了椅背:“阁下这话错了,我就是打算自己种植采摘的。你这有哪些灵茶,先拿来给我看看吧。”
店主只好暗道一句:“都说元婴道君怪癖多,果真不假。想来她也只是图个亲力亲为的乐趣罢了。”
他伸手入袖,拿出了几个小石罐,摆到了秦悦面前:“统共就这四种。”
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