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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悦摇了摇头:“未曾。”
灵均垂眸不语,许久之后,才道:“无事。”
秦悦却觉得灵均这般细问,肯定有些不寻常。但灵均说完那一句后就缓缓走开了,她便也没有跟上去追问。心想:“灵均既然说了无事,那就应该无碍吧?他总不会害我吧?”
她见不远处众人争论得热火朝天,便走过去瞧了瞧。有人将她拉了过去,义愤填膺般地说道:“前辈您说,我们该不该去试试驾船?”
秦悦抿了抿唇,摇首道:“我刚得知此事,一切还无法决断。你们可否将那驾驭船只的法子借我看一看?”
一人递了一只玉简过来:“前辈请看。”
秦悦接过来,输入灵力细览,本来只是随意一看,谁知越看越是入迷。许久之后,才将玉简递还了回去,已深深地折服于修仙之人的智慧与胆魄。
众人见她看完了,忙不迭地问道:“前辈你看”
秦悦微微一笑:“我有个想法,你们可愿一听?”。
为山九仞误于佛意 约法三章意在机关1()
第一百八十五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采奕奕,自信非常,众人不由心生信任,纷纷拱手行礼:“还请前辈直言。”
“这船并非道器,而是机关。”秦悦拿出玉笺,就地给在场诸人勾画了一张示意图。
众人聚了过来,看着秦悦的一笔一画。
连日以来,他们都在研读船主留下来的玉简,只知无量海上行驶的船只制法独特,却从不知其中关窍。
秦悦接着道:“这个机关精巧的很,需要一心二用,一方面,要用灵力提供动力,使得船只前行另一方面,还须用神识操纵提供灵力的开关,这样可以使船只行驶得更平稳。”
秦悦一边说,一边想着:制出这种船只的人,一定是将机关术研习得炉火纯青的大师。若能把这艘大船带走就好了,我一定好好研究研究。
不远处的灵均见她侃侃而谈,颇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提步走了过来。
众人研读玉简多时,此刻却听得云里雾里,吵吵嚷嚷地问道:
“前辈,何谓动力?”
秦悦斟酌了一下词句,道:“能让船行驶的东西。”
众人姑且理解了,又问:“前辈,所谓开关何在?”
秦悦指着刚刚画好的示意图:“就在这儿。它相当于离合器,呃,算了当我没说你们只要知道它可以切断动力就行了。”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只当机关术玄妙不为人知,暗自叹服:机关之道当真晦涩这位前辈还真是博闻强识。
灵均有些嫉妒地看着秦悦,心底来来去去翻着一个念头:“一个人怎么可能既通阵法又晓炼丹,还颇懂机关术呢?怎么可能呢!”
众人拿着秦悦的玉笺和船主留下来的玉简,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来。秦悦闲闲地转身,恰好对上了灵均的视线。
灵均做贼心虚般地移开眼。
这时楚兴走上前来,张口便问:“若按前辈的想法御船而行,此去无量海深处可有危险?”
秦悦认真地想了想,颇为诚恳地答道:“这可说不准。”
就算驾船技术没有任何问题,依旧有可能遇上不测。比方说狂风骤雨,颠簸的海浪,血淋淋的人头灯笼
思及鬼灯,秦悦便想起了不久前那一场腥风血雨,脊背竟不由自主地发凉。
楚兴追问道:“那前辈有几成把握?”
秦悦沉默。她不知道这儿离所谓的无量海深处还有多远,也不知道沿途有多少可能遭遇风浪。与其问她有几成把握,不如问这船人的运气如何。
楚兴见她不答,只当她没什么把握,不由唉声叹气:“无量海深处灵宝众多,已经耽搁了不少时日,再晚可就没了啊”
秦悦自然不会管楚兴在喋喋不休地说什么。她找了个角落,盘腿坐下,单手支着额头,怔怔地想:“席昭,你会在哪儿呢”
她觉得席昭根本没有来过无量海。她赠给席昭的白玉手钏,戴在了凌芝手上。而凌芝先前一直跟着自己,后来才踏足了无量海
幽境之大,让她去哪儿找这么一个大活人?
秦悦记得,她追问濒死的凌芝,白玉手钏从何而来的时候,凌芝只说了四个字:“我,自幽灵”
这应该是一句没有说完的话吧?
秦悦蹙着眉头,暗自把话补充完整:我自幽灵得来。
若是如此,幽灵又是谁?人修还是妖兽?
秦悦揉着脑袋,心里更加乱糟糟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走到了她面前,双手将玉笺奉还,道:“晚辈愚钝,暂未领悟此等机关术。”
秦悦站了起来。虽然现在心情不好,但依旧和颜悦色地安慰众人:“据说研习御船之术耗时颇久,想来也不是你们一朝一夕可以领悟的。”
“可我们也不能一直滞留在此,若遇风雨,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一人忧心忡忡地说道,引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墨宁前辈。”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修,朝秦悦恭敬地拜了一拜,正是献织玉草的谢枫,“既然前辈对机关术知之甚多,不妨一试驾船?尽快抵达安全之所,总比在海面上漫无目的地飘荡来得好。”
“这位道友言之有理!”
“墨宁前辈这位就是先前那位斗阵第一的墨宁道君?”
谢枫此话一出,不仅带来了诸多赞同之声,还让那些先前不认识秦悦的修士明白了面前站着的是哪一位人物。一时之间,众人都惊奇的很,各种各样的目光不住地朝秦悦打量着。
单纯的打量的目光尚能忍受,但用神识扫视就有些恼人了。
秦悦将那些用神识窥视自己的人找了出来,挨个儿瞪了回去。那些人立马收回神识,还把目光移到了别处,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谢枫见话题被岔开,而秦悦又不作回应,心中很是忐忑。想了又想,还是又问了一遍:“不知前辈可否一试驾船?”
秦悦思量了一会儿,似乎笑了一笑:“要我御船而行,也未尝不可。只是我要和诸位约法三章。”
众人听见“约法三章”,不自觉地迟疑了一下,俱是静默不语,心里都在盘算着秦悦会提出什么条件。唯有谢枫率先反应过来,恳切道:“前辈请说。”
秦悦淡淡道:“第一,途中若遇危险,我会尽我所能护各位平安,但不能确保人人皆可避过劫难。也请各位遇险之后,及时自救要紧,不要寄希望于我。”
若遇上鬼灯那般不测,连她自己都不一定能幸免于难,更别谈庇佑别人了。
众人点头:“那是自然。”他们深知,秦悦能说一句“尽我所能护各位平安”,已经仁至义尽了。
秦悦继续道:“第二,我打算返程上岸,不去深海寻宝。”
她是来找席昭的,又不是来历练的。指望她带着众人前往无量海深处寻宝?免了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来无量海不正是为了深海宝藏?若在此刻返程,先前那些鬼灯岂不是白白经受了?。
为山九仞误于佛意 约法三章意在机关2()
楚兴率先提出抗议:“我们踏上这艘船,正是为了前往深海寻宝。墨宁道君,此刻返程,岂不是前功尽弃?”
秦悦无所谓地摊手:“你们也可以不同意。”
楚兴微愣。他倒想不同意,只是此间唯有秦悦一人懂得驾驭这个机关的法子,若执意反对,想来秦悦也不会好心带着他们去无量海深处。与其如此,倒不如答应她,总比停在这片海域,险阻未知来得好。
楚兴如是思忖了一番,最后点了点头:“道君自有道君的考量,我一个晚辈自然不可置喙,一切前辈做主便是。”
这语气听着倒很是勉强,还夹杂着几分牢骚。秦悦勾了勾嘴角,望向其他人。
众人犹豫了片刻,也点头应了。上岸也好啊,比起无量海中种种未知的危险,陆地显然安全了许多。区区灵宝哪及得上性命重要?
“那第三个条件呢?”已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秦悦一笑,又道:“第三,上岸之后,这个机关为我所有。”
其实她之所以应允驾船,正是为了提出这个要求。只要众人同意,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机关带走。
众人愣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的“机关”就是这艘大船。相比上一个要求而言,这个要求就显得简单多了。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地颔首,还道:“前辈尽管拿去,左右我们也懂什么机关术。”
秦悦十分满意。
灵均暗自摇首,心道:“墨宁肯定早就开始盘算着这个机关了。她还道我是奸商,她自己敛宝的本领分明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看玉简里的理论是一回事儿,真正实践起来是另一回事儿。秦悦身系一船人的性命,自感责任重大,心里还有些难得的紧张。摸索着船舱里的部件,抬首望了一眼蔚蓝无垠的苍茫大海,下定决心般地运气灵力,操纵船只前行。
大船轻轻一动,随后很平稳地行驶了起来。
秦悦弯了弯嘴角。不多时,驾船就渐渐熟稔了。
只是汪洋大海,周围都是海水,方向实在辨识不清,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幸而灵均大致记得来时的方向,一直在侧指点秦悦,后者才不至于弄错方向,反向深海去了。
翡翠无事可做,挑了个有阳光的地方,懒洋洋地晒起了太阳。
灵均看着专注的秦悦,言语中透着几分好奇:“你怎么对机关之道也知之甚多?”
秦悦答得轻描淡写:“你着意研习,说不定比我的机关术还要精深。”
灵均的面上有几分尴尬。如他这般修至化神期的人,寿元充足,修为稳固,得闲之时自然会把五道一一钻研。只是时至如今,他只对阵法一道有了些领悟而已。机关之道,至今一知半解,唯有寡闻孔见。
而秦悦却把艰深的机关术说得如此轻而易举灵均真是又羡又妒,但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句:“天纵之才,何以比之?”
“对了,你为何执意返程?”灵均不再纠结秦悦的机关术了,转而问起了这个,“你不去找那个生死不明的友人了?”
秦悦沉吟片刻,反问道:“此间可有妖兽名唤幽灵?”
灵均的神色微滞:“你是说妖兽?”
秦悦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有何不妥?”
灵均摇了摇首,正色道:“此间是否有妖兽名为幽灵,我确实不知。”
秦悦莫名黯然。
“不过,”灵均接着说道,“多年以前,我在这儿设了一家店铺,取名便是幽灵,意为幽境中的灵宝。修士可以在那儿自由买卖幽境中得来的天材地宝。”
秦悦眸光一亮。这么说来,凌芝极有可能在那家名唤幽灵的店铺里觅得了白玉手钏。
可手钏为何会在那家店里出现?
秦悦复又沉下了眸色。手钏是她当年亲自赠予席昭的,席昭断不可能轻易拿去售卖。更何况,这个阵法品阶不错,定是席昭的一大助力,岂有随意卖给别人的道理?除非席昭被人胁迫,无奈之下卖出手钏换取灵石,或者,卖手钏的人,根本不是席昭。
不论哪一种可能,秦悦都不能接受。
“我的那个友人,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秦悦把白玉手钏拿给灵均看,“这是她随身携带的阵法,曾在那家名为幽灵的店里出现过,我想知道,是何人兜售了这只手钏不知上岸之后,可否劳你代为查探?”
秦悦此时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灵均下意识地颔首:“自然可以。”
秦悦轻轻点了点头:“有劳。”
倘若席昭当真罹祸,她该怎么向承影交待?
“那家店铺离无量海有多远?”许久之后,灵均才听见微微垂眸的秦悦问了这么一句。
“不近。”灵均笼统地答道,“不过以你的飞行速度,两三日就能到了。”
话音刚落,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向后一仰。原来是秦悦突然加快了行船速度。灵均很快站稳了,试图安慰心急如焚的秦悦:“你先别急。手钏这等东西大多佩戴在腕上,不会放进乾坤袋。兴许你那位友人只是无意间将它遗落了,刚好被人捡去卖了而已。”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有几分可信,但却容不得细细推敲。不过秦悦也只能借此劝慰自己了。
这一路倒是风和日丽,既没有类于鬼灯的妖异之物,亦没有狂风骤雨,惊涛骇浪。总之一路平安顺遂地抵达了无量海岸。
众人三三两两地下船,有人快步离去,也有人留了下来,打算搭乘别的船只前往深海。
等所有人都走了,秦悦才抱着翡翠下船。晃了晃手腕,整座大船便化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