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乾鹤和秦悦一齐望向了启涵。
启涵冷静而沉着:“幽境祸事,干系万千修士性命。还请前辈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秦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可你是因为我,才以身试险,离开宗门,置身妖兽之乱。如今为妖兽所伤,我理应将你送回东笙掌门手中,一则成全因果,二则不负道义。”
乾鹤展翅而飞,绕着启涵转了几圈:“我怎么没看出这人受了什么伤?”
启涵刚想说话,秦悦就接了口:“他被鹏鸟抓伤了手臂,虽然现在看上去无碍,但不消几日,便会灵力渐失,生机全无。”
“果真?”乾鹤警惕得很,不置可否,“我看他身强体壮,不仅无伤,而且灵力充沛,全然不似你口中的虚弱之人。你们女修大多心软念慈,别被他几句花言巧语给哄骗了。”
秦悦虽然也觉得启涵灵力充足,不似青漪那般气息微弱,但鹏鸟抓伤启涵,是她亲眼所见,定不会有错。
她心里还是希望启涵安然无恙的。“启涵,你现在觉得如何?”
“我的灵力正在缓慢地恢复,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启涵细细道来,“方才吃了几颗丹药,伤势也渐渐好转了。灵力消逝的迹象暂时没有……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兴许再过几日,灵力便会突然一干二净……想来天道怜悯,不想让我在此紧要之时拖累前辈。”
秦悦思绪飘飘,想起她当年给青漪丹药时,青漪强颜欢笑道,她已是将死之人,药石罔效。可启涵却道,他服用丹药之后,伤势渐渐好转;而且,他的灵力也没有衰减半分……
莫非……幽境那些妖兽对启涵根本没有影响?
秦悦下意识地看向启涵,见他略微踌躇了一会儿,向那乾鹤拜了一拜:“方才……方才多有失敬之举,万望莫要责怪。”
乾鹤轻蔑地“哼”了一声。
启涵接着说道:“若我不幸身陨,还请您从旁协助墨宁前辈,解幽境祸事、免妖兽作乱。启涵在此拜谢!”神色颇为恭谨,态度也很诚恳。显然方才那句道歉不过是个引子,真正的想说的其实是这一句。
秦悦听了一阵无语。若论修为,应是她在旁协助乾鹤,而非乾鹤协助她……不过启涵能为她考虑到这些,已是难得。
乾鹤倒没有计较措辞的问题,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
启涵又朝秦拜了一拜:“前辈,我暂时不想回虔正宗。”
秦悦思忖了一会儿,微微颔首:“也可。”
他现在没有丝毫灵力衰减的迹象,留在这儿也无妨。倘若幽境那些妖兽真的奈何不了他,那他身上说不定藏着解救南域的契机……
秦悦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你以后顾好自己便可,不必想着护我周全。你我有境界之差,按理也该是我护佑你才是。若当真有险境来临,我尚且不能脱身,那你八成也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你实在无须以我为先,事事替我考虑。”
秦悦这话说得委婉,其实大抵意思就是:启涵啊,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呢,用不着你管。再说了,我修为比你高这么多,你想管也有心无力啊。你先顾好你自个儿,别让我操心就成。
虽然启涵从未言明,但秦悦多少还是能感觉到启涵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她前面,替她拦下了前方的险阻。就像之前他有意将所有鹏鸟引向他一人,给她留出逃脱的机会。再如现在恳求乾鹤襄助她破解幽境难题。(。)
偿父债拒归虔正宗 抱憾心授予掌门印2()
启涵眼底浮出了一抹愕然:“竟被前辈察觉了。”
这算是承认了。
他默了一默,又道:“前辈只知外相,却不晓得内因。我……尝闻前辈旧事,囿于镇霄宗侧峰百年……”
后一句说的吞吞吐吐,像是担心秦悦觉得难堪。
秦悦扬着声调“哦”了一声:“你从何得知?”
启涵说的,是她当年被华殊关在镇霄宗侧峰两百多年的旧事。
“子承前辈告知。”启涵答道。
原来是孟晏行告诉他的啊……秦悦点了点头。暗道:“也不知孟晏行那个拆解机关的古法领悟得如何了,日后若得遇,定要好好讨教一番。”
启涵见秦悦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没有蹙眉不愉,亦没有恼羞成怒,遂略略放下心来,接着说道:“以往我不知父亲同前辈素有积怨,幸而前辈不曾介怀,犹对我多番指点……启涵无以为报。回护前辈之举,皆本心所致,一为拳拳感激之意,二为替父赔罪之心。”
秦悦不禁莞尔。当年叶荷为华殊所困,她亲自登门带回,闹得南域皆知。彼时她还担心启涵会不会因此与她断了来往,未料启涵却是这番心思。
几百年前,启涵犹是一个抱怨母亲严厉的孩童,如今,亦长成了顶天立地、敢于担当的元婴道君。
此刻南域的灵宇宗正是傍晚。
天枢峰上,一间洞府的光线突然黯了黯,几只飞鸟原本立在屋脊上,却被这忽然黯淡的光芒惊得飞了起来。
渐渐昏暗的洞府融进了夜色,若非刻意,轻易察觉不得。
就在这时,洞府内传来一声郑重而虚弱的声音:“去,把墨寒叫来……快去!”
“是,掌门。”
灵均正在自家洞府打坐。
其实修至化神期,寻常修炼已没了多大用处,最最紧要的还是心境的领悟。
这自然要比单纯的打坐修炼难许多,耽误时间倒是其次,关键还是要看各人命数。命数好,自然一路顺风顺水地进阶,从没有什么瓶颈,别人只有钦羡的份儿。若命数不好,就是大小瓶颈不断,动不动就道心受阻,境界更进一步简直难于登天。
灵均仅仅闭目吐纳了片刻工夫,就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睛。若让他自己评判,他觉得自己时而是命数好的那种人,时而又是命数不好的那种人。修行虽不至于畅通无阻,但也平平安安地到了化神期。在宗门之内,身属掌门一脉,地位不凡;离开了宗门,又是世人交口称赞的灵均道君,声名颇为显赫。
但他绝不是修行一帆风顺的那种人。他的修为,几乎是数百年如一日的埋首苦修和各种天材地宝一并堆砌起来的。即便如此,他仍旧卡在了化神初期的巅峰,暂不能再前进一步。
灵均站起来,负手自语:“墨宁沉入无量海三年,便进阶成了化神中期,足可见其机缘深厚……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这位墨宁师妹以身试险,外出同幽境妖兽一争高下去了。灵均也有所耳闻,但究竟还是不信的。他记得秦悦当日曾说,要将青漪的孩子带去俗世教养,想来所谓的“解幽境之祸乱,救众生于水火”,不过是她为了离开宗门而随口道来的说辞罢了。
这样也好。俗世远离修真界的纷纷扰扰,是个安宁的好去处。灵均一点儿也不为秦悦担心。
天色渐晚,灵均静下心来。俄而想起秦悦还有一支笛子在他这儿,一直没有讨回,遂翻了翻袖子,将那笛子找出来把玩。
以灵均挑剔的眼光来看,这支笛子的做工算不上精致,但用的材料却是极好的灵玉,与音攻之术颇为相配。整根笛子打磨得很光滑,只有笛尾刻了两个小字——悦宁。
灵均挑了挑眉,勾起了玩味的微笑。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喊声:“师祖,掌门有请。”
灵均不慌不忙地把笛子收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那人没听见灵均的回应,又焦急地喊了一声:“师祖,掌门急召……”
话音刚落,便见灵均走了出来,眼底波澜不惊:“何事?”
“弟子也不知……师祖去了就知晓了。”
灵均点了点头,径直走去了奉衍的洞府。
一踏入奉衍的洞府大门,便觉得此处有些昏暗,细细感知了一番,竟是灵气减弱的缘故。
灵均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步子走得更快了些。
屋子里面的奉衍坐在案前,见灵均来了,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指着近前的一个位子:“你过来坐罢。”
灵均依言坐下。抬首看着奉衍,见他须发皆白,已不复当初的矍铄模样。
他已油尽灯枯了……灵均的猜测和现实对应起来。生机流逝,怪不得这间洞府的灵气正在渐渐减少。
“墨寒,我今日唤你前来,只有一事,”奉衍站了起来,自袖中翻出一个印玺,“便是将这枚掌门印交付与你。”
灵均自然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他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静静地看着奉衍,等他的下文。
“我初登元婴之时便继任掌门,至今已有七百余年了……”奉衍眸色悠远,“此生身为掌门,我自认处事公道,问心无悔。”
灵均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我身中丹毒,一直没有收一个嫡传弟子。掌门的继任之人,只好从你们这些后辈里挑。其实这个掌门之位,我本属意青漪继承,但她……偏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先是寻了个俗世的药罐子,非要结为道侣。然后……竟折陨在幽境了。”
奉衍本还是一副责备的口吻,说到最后,竟只剩怅然了。
其实青漪的道侣并不是修仙之人,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俗世中人。青漪看中了那人的满腹经纶,温润风度,竟不在乎二人身份上的天差地别,干脆隐姓埋名,嫁与了一个凡夫俗子。
可叹此人自幼病弱,不论青漪给他服用了多少灵丹妙药都不见效,没过多久就匆匆病逝了。(。)
偿父债拒归虔正宗 抱憾心授予掌门印3()
此事多不为人所知,奉衍也是偶然知晓的。也曾苦劝过青漪,让她早日收了凡心,莫要流连尘世。青漪本就高傲,行事随心所欲,若放任她为所欲为,她反会早早失了兴致;若苦口婆心地劝导她,她却会生出逆反之心。因而在道侣一事上,青漪不曾听奉衍半句,执意同那俗世之人结为琴瑟之好。
后来那男子病入膏肓,就此一命呜呼了,奉衍还暗自高兴了许久,以为青漪从此可以埋首修行,一心向道,可谁知她暗中毁了门中的传送阵,只好按照门规,将其遣去幽境悔过。
如今奉衍回想起来,竟是悔之晚矣。
他从未设想青漪会折在幽境。其实以青漪的修为,即便在幽境遇上了危险,不说毫发无损,至少可以全身而退。但万万不曾想到,幽境的妖兽酿成的祸乱,轻而易举地夺去了青漪的性命。
奉衍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灵均倒从未听说青漪结过什么道侣,将奉衍方才的话细细揣摩了一番,便猜出了始末。
“难怪……”灵均喃喃道,“那孩子身无灵根。”
以青漪的资质,就算不能生出一个资质上佳的后代,也不至于生一个没有灵根在身的普通人。灵均当初听秦悦提起时就觉得奇怪,现今才恍然大悟。
原来孩子的生父,本就是一个没有灵根的俗世中人。
奉衍闻言,更是痛心:“我未曾料到那时青漪已经身怀六甲,不然我是断断不会将她前去幽境的。她一介女修,孤身徘徊于幽境,还带着一个初生的幼女……真不知她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灵均的眼皮跳了跳:“墨宁师妹已将那孩子带回,想来她会躬身悉心教养。”
这句话像在宽慰奉衍,又像在安抚自己。
奉衍又显露出怅惘的神色:“墨宁以身试险,尚且自顾不暇,如何能够看顾青漪幼女……”
“墨宁师妹处事稳妥,定不会出什么差错。”灵均一脸笃定。
“墨宁……也是个好孩子。”奉衍拉过灵均的手,将掌门印放到他的掌心,“她此行若能平安归来,你便带她去藏宝阁,好好挑一件灵宝。”
灵均托住掌门印,垂首应了一声:“……是。”
奉衍摆了摆手:“你回去罢,我想一个人歇一歇。”
未等灵均回答,便转过身,步履蹒跚而又苍凉。灵均看了一会儿奉衍的背影,才默默地退出了屋子。
次日清晨,南域灵宇宗四座山峰上同时响起了钟声。
不少年轻的弟子茫然地问着身旁的人:“门中何时有了晨钟暮鼓的规矩?”
几个年岁稍长的人愣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掌门……坐化了。走,快去天枢峰。”
那些年轻弟子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他们入道时日未久,惊闻这个消息,心里还在嘀咕:“掌门坐化了?据说奉衍掌门正是元婴后期,如今应是寿元耗尽了才坐化的。唉,元婴道君,亦有一朝陨落之时,更何况吾等修为低微之辈?”
走到天枢峰,便见灵均负手而立,身后是巍峨的青山。众弟子上前拱手,口称“师祖”,“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