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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鹤见她望过来:“你既已醒过来了,我们……我们就此别过吧。”
它心怀愧疚,再没有了以往的嚣张气焰。
秦悦初初醒过来,思维不太顺畅。闻言也不回答。
乾鹤理直气壮道:“我也不是故意把你……伤成这副模样的,趁早一拍两散……也好!我便一个人去无量海寻那罪魁祸首。”
秦悦本来淡淡地听着,听到最后,神色一肃:“你说什么罪魁祸首?”
“我先前路过无量海,感知到了海中的灵力。”乾鹤解释了一番,“那时我恰好清醒过来,我能确信,那股灵力,正是控制我,甚至整个妖族的那股灵力!”
秦悦神色变了一变,单手撑着地,想站起来。
可她伤得太重,虽说醒了过来,可到底还是虚弱的。试了几回,也没能站起来。启涵上前搭手,将她扶了起来。
秦悦试着站稳:“无量海……多谢告知。启涵,放它走。”
启涵不太乐意:“前辈……它伤你至此,你怎么就这么算了?就算不想取它性命,废了它的修为也好啊。”
秦悦重复了一遍:“放它走吧。”
启涵抿了抿唇,抬手掐了几个法诀。捆住乾鹤的绳索顿时松散开来,迅速地飞回启涵的袖中。
启涵看也不看它一眼:“前辈心怀慈悲,倒便宜了你。”
乾鹤本以为秦悦会继续留着它,一起去无量海,借它窥知更确切的消息。没想打秦悦轻飘飘地放它离开,成全了它口中的“一拍两散”。
“你就不好奇那股灵力的所在?”乾鹤不解问道。
“不必了。”秦悦神色淡然,眼底似乎有三分笃定,七分恍悟。
乾鹤心道,这女修往后灵力渐渐衰减,登仙算是没什么指望了,知道那股灵力的来处……也于事无补。(。)
虔正宗谢枫试灵药 无量海扶伊布迷局1()
第二百章
思及此,乾鹤的眼中浮出了一抹歉意,忍不住安慰了几句:“若幽境之祸得解,你兴许还能重踏仙途……这回你不计较,算我欠你的,以后定当报还。”
秦悦浅笑。乾鹤看着她恬淡的面容,再看了看隐含怒气的启涵,自感没趣,终于拍了拍翅膀,默默地飞远了。
秦悦望着无量海的方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顺手自袖中掏出了一把丹药,一股脑儿地吞了下去。片刻之后,丰沛的灵力自丹田升起,秦悦这才觉得身上的伤口好受了一些。
“走吧,去无量海。”秦悦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手臂,对一旁的启涵说道。
启涵忧心忡忡地望着她:“前辈现在感觉如何?若是……灵力不济,那无量海不去也是无妨的。”
秦悦这才想起自己是被失去理智的乾鹤抓伤的,理当是个灵力微薄的将死之人了。可不知为何,她并不觉得自己虚弱,相反,她还觉得吞服了丹药的自己灵力不减反增。
按理说,丹药已对她失去效用了才是。
秦悦微微蹙起了眉,眼中闪过了思索。难道……近年人人闻风丧胆的幽境妖兽,根本不能对她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启涵见她久久不曾答话,心中暗道:“这位前辈胸怀天下,向来以解幽境之祸为己任,偏偏为幽境妖兽所伤,灵力不济……此刻怕是陷入了进退维谷之境。”
启涵想了又想,最后斟酌着词句开口:“晚辈倒有一个法子。不如让我先去无量海探查一番,前辈暂时回木摇宗……或是灵宇宗休养一番,等身子养好了再来无量海。到时我已探查了七七八八,前辈只消拿个主意便可。既省工夫,又将养了一番,何乐而不为?”
他本来只记得秦悦来自木摇宗,话说到一半,才想起灵宇宗才是她的正经师门,连忙添了上去。这番话说得极为妥当,料想秦悦定不会拒绝。
不过,话虽如此,但启涵却没抱着秦悦再来无量海的念头。他只是故意这样说,好让秦悦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罢了。他就不信,木摇、灵宇两宗的尊长,会眼睁睁地让灵力每况愈下的秦悦再度离开山门,外出涉险。
秦悦听见他说话,眸光就扫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启涵被这眼光看得心里发毛,只觉得自己心底一番谋算被秦悦猜中了。犹豫了片刻,终于讷讷道:“我……我也是为了前辈着想,前辈若实在不乐意……”
话还没有说完,秦悦便出声打断了他:“现如今,你的灵力可有什么衰减的迹象?”
启涵下意识地摇头:“这倒没有。我也不知这是什么缘故……”
他先前也被妖兽抓伤了,本该灵力一天天地衰减下去,生机渐弱。可直至如今,他仍旧生龙活虎,不仅能同乾鹤斗智斗勇,还有心思替秦悦操心,根本不像一个灵力渐失的人。
秦悦垂下双眸,又开始了沉思。她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已无大碍了,虽说伤口深了一些,但却不曾伤到要害;更何况她是修仙之人,再吃几天丹药就能恢复如初了。如此情状,跟以往被一只寻常妖兽所伤没有什么两样。
奇的是,启涵同她一样,都被幽境妖兽抓伤过,而且两人竟然都没有什么事。
秦悦可不认为这是一个巧合。是妖兽失去了损人修为的威力,还是她和启涵有什么特殊之处?若是后者,那这“特殊之处”又是什么?
启涵见秦悦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言不发,也跟着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才听秦悦问了一句:“你是哪三系的纯灵根?”
三系纯灵根,确实是她同启涵的一个共通之处,也是一个胜于常人的地方。
贸然打听旁人的资质固然不礼貌,但启涵仍是如实答了:“金水木三系。”
秦悦如今是水木火三系,倒是不尽相同。
“前辈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我还记得刚刚入道的时候,就将资质告知了前辈。前辈当初还赞我这三个灵根互为补充,不知胜了常人多少呢。”启涵想起旧事,不由笑了一笑。
秦悦听他提起过往,莫名想起了自己方才昏睡之时梦见的往事,和启涵颇有关联。再细细一想,每一个场景都提到了……解忧丹。
秦悦的心底猛然窜上来一个念头:“你昔日炼制解忧丹后,可曾吞服?”
启涵点了点头:“我炼出成丹之后便吃了一粒。说来也怪,炼制解忧丹的都是上好的灵材,连带着后来添进去的五行水也是元品,但丹药却没有什么效用,根本裨益不了修为。”
“解忧丹……”秦悦蹙紧了眉,“莫非,是因为这个……”
她当日炼制了一炉解忧丹,也服用了一颗,彼时确实没看出什么不寻常,可现如今,她却忍不住设想,解忧丹会不会是抵御妖兽之乱的良药……
她心里虽有了这个想法,但还不敢确信,沉默了一会儿,又自语道:“我得想个法子证实一下……若确如我所想,则南域诸修士避祸有望……”
启涵只听秦悦一个人絮絮叨叨了许久,见她神色认真,还不敢打搅她。耐心等了一会儿,秦悦突然抬首问道:“有没有哪个人修已为妖兽所伤,灵力亏空,但还有一口气在的?”
今天她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怪,好在启涵敬重她,问什么答什么:“幽境之祸已蔓延了许久,受伤的人修比比皆是。单是虔正宗内就有不少。”
秦悦颔首:“那我们去虔正宗走一趟。”
启涵一愣:“前辈不想去无量海了?”刚说完便后悔了。墨宁前辈都不打算身涉无量海险境了,他还提这个作甚?
秦悦看着启涵这副既担忧又懊恼的模样,不禁莞尔,笑着解释:“无量海中险阻未知,暂且不去也好。等过些时日,有了万全的准备再来。至于现在……我另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做。”(。)
虔正宗谢枫试灵药 无量海扶伊布迷局2()
启涵满腹忧愁地听完了前两句,听见最后一句时,下意识地追问道:“什么要紧事?”
秦悦没打算瞒着他,将心底的设想和盘托出:“我怀疑解忧丹,正是妖兽之祸的解药。”
启涵是个聪明人,虽然秦悦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结合了她方才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就基本猜到了原委。眼中不禁绽放出光彩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秦悦好几眼:“这么说,前辈现今已无碍了?”
秦悦含笑点了点头。
“那前辈此去虔正宗,是想用解忧丹替我宗弟子医治?”启涵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倒也不尽然。”秦悦思量了一番,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吐露了出来,“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解忧丹起了作用,此行是想借你门中之人证实一番。”
启涵明白过来。若灵力亏损的人服用了解忧丹之后,灵力渐渐回来了,生机也慢慢恢复,那就能证明秦悦的设想是对的。反之,那她便是猜错了。
启涵的眸光闪了闪。拿人试药,颇有折辱之意。即便没有性命之忧,但修仙之人大多心高气傲,未必会同意。更何况秦悦选择去虔正宗试药,折辱的自然是虔正宗的颜面。
秦悦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无奈道:“木摇、灵宇两宗,早在幽境之祸爆发前便封山了,门中弟子没怎么受到妖兽的祸害。”
言下之意便是这两个同她有关联的宗门没有合适的人来试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虔正宗了。
“我只是担心母亲不肯答应……”启涵皱了皱眉头,御剑飞了起来,“届时我仔细劝劝她。前辈但去无妨。”
秦悦得了他的担保,自是放下了许多顾虑,专心致志地飞了许久。虔正宗距离幽境不近,再加上秦悦重伤未愈,连带着飞行的速度也减慢了不少。直到两月之后,两人才抵达了虔正宗的山门。
守门的小修士看见启涵,十分恭谨地拜了拜,脸上露出了笑意来:“道君可算是回来了,掌门记挂许久了。”
启涵外出了多久,东笙就担心了多久。启涵以前也不是没有出去这么久的时间,但幽境之祸不比旁的试炼,近年来,不知多少修为高深的元婴道君折在了这场祸事之中。东笙日夜担忧,连修炼都顾不上了。
启涵点了点头。秦悦从他身后落了下来,袖摆一挥,收起了画卷。
守门的小修士怔了怔:“这位是……”
没等秦悦自报家门,启涵便接口道:“这位是墨宁前辈。”
小修士闻言,连忙向秦悦行了个礼:“拜见道君。”说完一直盯着秦悦看,目光里既有敬畏又有好奇。
这样的目光秦悦也不是头一次见了,并未在意。见启涵提步踏入了山门,便跟在后头,缓步走了进去。
待二人走远,那个守门的小修士才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这位道君怎么来了?不知道掌门正恼着她吗?”
这是秦悦第二次来虔正宗,这里的景致倒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安静了许多。想来是因为幽境之祸殃及了许多弟子,使这样一个原本欣欣向荣的宗门元气大伤。
启涵拾级而上,领着秦悦来到一处殿门前。轻轻扣门,唤了一声:“母亲。”
东笙欣喜的声音传来:“你何时回来的?”话音未落,已打开了殿门,看见完好无损的启涵,几乎热泪盈眶。可看见一旁站着的秦悦时,周身气息蓦地冷了下来。
当日启涵一心想离开山门,正是因为灵宇宗那儿传来了消息,说“墨宁深明大义,只身涉幽境之险”。启涵便因此生出了雄心壮志,非要效法秦悦不可。东笙拗不过他,只好由着他去了,心里却恼恨上了秦悦——
她乐意以身济世,原只是她一人的事,偏惹得自己天资卓绝的孩子也跟去冒险了!
虽然启涵现在平安回来了,但东笙心里到底存了几分恼意。
“墨宁道君,别来无恙。”东笙似笑非笑地看着秦悦。她素来长袖善舞,心底有再多不满,面上也不会显露半分。
秦悦如今是化神中期,而东笙却停留在当初的元婴后期,她称秦悦一声“道君”,秦悦是完全受得起的。
秦悦想着此行有求于人,就没端什么架子,上前走了两步,笑道:“多年未见,东笙掌门还是美貌如初。”
未等东笙答话,她便拿出了一块小玉:“这个阵法为我亲手所制,还望掌门念在木摇、虔正两宗的旧谊上,莫要嫌弃。”
这个阵法是她在来虔正宗的路上演算出来的,品阶中上,胜在精巧。虽不适合用来抵御强敌,但用以揣摩阵法推演之道却是极适宜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既赞了她一番,又拿出了赠礼,东笙也不好说什么了。更何况秦悦搬出了木摇宗和虔正宗千百年来的交情,东笙若给秦悦脸色看,岂不辱了友宗木摇、损了周浩然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