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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暗道:皇帝本身便是用兵高手,调动这些旧部还不是如行云流水,倒是这些降部……
他瞥了一眼左军营官,为首一人正是黄明轨旧人,此时喝得兴起,却是抱怨道:“黎明将至,却要在这里不三不四的摆宴席,这酒不喝也罢!”
一旁有人鼓噪着要吃早饭,将军压抑了怒气,知道平日里军需官就刻薄这两部,今日不过是使个性子。
一旁传令的缇骑首领见状,不禁低声道:“这些人瞧着就是对朝廷心怀怨望,为何不及时换掉?”
京营将军乃是皇帝一手提拔的,亦非庸人,闻言笑道:“这几人都是降将,确实也对朝廷没什么忠心,可他们却也不会跟老长官私通款曲…………”
他一一指点着,这几人都是黄明轨等降将重编队伍时,从内部剔除出来的异己,根本跟老长官毫不对付,朝廷瞧着这点,这才扶植他们上位。
缇骑首领也不由佩服,众人有喝酒的,有大口嚼着早膳的,一片乱混下,眼看天边将白,,却忽听呼啦啦一阵,如山呼海啸一般,仿佛有无数人群在躁动奔跑。
“外面是怎么了?!”
京营首领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中军已经走了快有一个时辰,这又唱的哪出?
左军首官闻得声音好似也在自己营地上,也从座位上跳起,揉一揉醉眼,出了大厅,没半刻,他便连滚带爬地窜了进来,面色又青又白,嘴唇吓得直抖,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这是见鬼了?!”
京营将军又惊又怒斥道。
“大……大人,全……全没了!”
左军首官哆嗦着,却说不出个囫囵话来。
眼见着上官即将大怒,他一急,总算流畅说道:“我们左右两军,都好似疯了似地,朝着营外跑去,拦也拦不住,劝也不听…………好似着了魔似的!”
“是谁地将令?!”
京营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哪个上官指使的?!”
“没有任何人指使……上官都在这里喝酒呢!”
满场里一片静默,好半晌,才有人如梦初醒,窜出厅去,随即,外面响起了怒叫声…………
“你们都疯了不成?!是受了谁指使?!”
无人回答,人群的奔涌声仍在继续,京营将军瘫软在座,只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一个离奇的梦境之中,荒谬地近乎不似真实。
第二百二十五章 … 宫变
五更时分,早朝如常开始。
皇帝盛服登位,整夜不睡,他的眼下也有浓重的阴影。见几位老臣出列,又要劝谏新政之事,他不耐的挥手,吩咐道:“即日起,暂时终止新政条款,待鉴别后,择其良善用之,其余尽废。”
老臣们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皇帝虽然也对新政不以为然,却碍着皇后坚持,一直态度静默,如今却是大刀阔斧而来,一扫弊政。
皇帝环视左右,又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即日起,皇后宝印只用于一应后宫,前朝各部不可奉旨。”
殿中一片哗然,众人虽然听说帝后之间最近颇有嫌隙,却没曾想到竟到了如此田地,何远在阶下躬身站着,偷偷擦了冷汗,却不由佩服皇后的先见之明。
正在满殿喧哗之时,何远眼尖,却见自己的一个手下急匆匆跑来,不远处禁军统领也居然不管不顾,直冲上殿。
“你们如此放肆…………”
阁臣们的怒喝,因随后的一句禀报而冰消融解…………
“有一股人马正朝着皇城而来,他们打的旗帜……是,是前朝的赤色龙旗!”
殿中大都是文臣,很多都是新降的,听着这话,顿时面色大变。
有人面如土色,战战兢兢道:“天子脚下,怎么会……怎么会……”
众人议论纷纷之下,禁军统领已到天子身边低语禀报,凑的近的,只是依稀听到一些字句,已是吓得心惊肉跳。
刘荀心中一紧,率先奏道:“事出突然,实在凶险。请万岁暂避别殿。“
皇帝高踞阙上,众人瞧不见他的脸色,只听他冷哼道:“事已至此,躲闪又有什么用?!”
金水河畔的肃穆宁静被打破,太和殿中也遥遥听见喊杀声,众臣子面如土色,有胆小的,已经抖成了筛糠。皇帝长身而起,平日里平静几近颓废的眼中光芒大作。
“好一个赤帝之旗……好一个元氏宝锦……”
朝中众人听着这话。面色各异…………元氏太祖微贱时,曾于夜中行路时斩却白蛇,即有谶纬之说,道是赤帝斩杀白帝之子,是以元氏尚赤色,本朝新立。本已将赤色龙旗尽数毁去,如今这面旗帜重又竖起,怎不让众人毛骨悚然?!
声浪越来越大,惨叫声渐渐逼近入耳,有小黄门匆匆跑来,惶急道:“贼人已经逼近,万岁请暂退……”
皇帝从高阙之上徐徐而下。。。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地坚决,“朕自起兵以来,就没有狼狈而逃的习惯,今日更不会如此。”
他犀利冷眼一扫阙下众臣。居然有暇微笑起来,“古语有云:世乱识忠臣,朕未曾有负于各位,若是不愿立这危墙之下,尽可早换高枝。”
众臣面如土色,却是唯唯不敢再窃窃私语。皇帝取下座旁佩剑。仓啷一声拔出,顿时如寒光冰雪。沁人肌肤。
他大步流星走下高阙,一步步,走到十六扇通天纬地的鎏金雕龙大门处,一把朝外推开,冷风直吹而入,晨曦初露的淡白天色下,不远处的台阶尽处已经遥遥可见刀枪的寒光。
皇帝眯眼远眺,熟悉的豹尾节钺飘扬在台阶的最顶端,宛如利刃一般,在纷乱地人潮中开出一条血路来,他目光一凝,淡淡道:“黄卿一向善于隐忍,没曾想如今却为了这可笑的大义名分而背叛朕,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话虽如此,他幽沉地眼中却仍无半点惧意,目光闪烁处,竟满是酷烈森寒的笑意…………
“宝锦……你的手中究竟有多少筹码,真是令人期待……”
他双手紧握门框,漆黑长发在冠冕约束下,仍是不羁地飞舞而起,整个人在提起那在唇舌尖无数次呢喃的名字时,仿佛有无数阴霾缠绕,任由晨曦淡现,却丝毫不能减弱。
禁军的队伍逐渐被冲乱,皇帝面无表情,眼看着乱党们逐渐逼近,眼中波澜不惊。
此时,由后宫至太和殿的侧路被勉强打开,皇后带了一些宫眷,跌跌撞撞入内,一路上带起无数血迹,却是染得衣衫都是斑驳血红。
皇后虽然有些脸色苍白,却仍不失镇定,她款款入内,随即脱去身上暖融斗篷,对着身后宫眷们决然道:“今日之事甚险,若有不忍言之事,你们善宜自量,不可落入敌手,有玷名节。”
这话听着十分骇人,众女一时惊恐万分,都伏地而泣。
皇后却理也不理,绣鞋轻踱,走到众人后列,对着一位素容妃嫔,阴测测道:“你舅舅跟那妖女也暧昧不清,你如今岂不是心中快意?!”
此女缓缓抬头,虽是容颜憔悴,却仍难掩清隽美艳,却正是重孝之中地徐婕妤婴华,她垂着头,也不看皇后,只是低声道:“至亲惨死,妾身哪会有丝毫快意?!”
皇后冷笑道:“你这是在怨怪我跟万岁了…………也难怪,你亲舅舅正领军在外,今日之事,必定与他也脱不了干系……”
徐婴华头也不抬,仍是低声道:“彼此彼此,娘娘跟何统领也多有亲近,待以时日,说不定你们也要行今日之事……”
“你…………!”
皇帝站在门边,听两人唇枪舌剑,头也不回的沉声喝道:“统统住口!”
两女一立一跪,闻言都缄默无语。
宽阔广场上,人潮如水一般涌来,如涟漪一般不断后退的,乃是节节败退的禁军,他们身上不断激起血腥和残肢,惶恐低喊道,无助后退着。
天光越来越亮,当最后一丝黑暗都退散之时,逐渐逼近的黑色甲胄将士们沉默地退向两边,一行人马出现在大殿之前。
第二百二十六章 … 直对
“居然是你!”
皇帝看到站在宝锦身畔的云时,惊愕之后,露出了然的冷笑…………
“你等这一日很久了吧?”
云时凝立不动,黑袍黑甲之下,一双黑眸犀利无双,却在昔日的结义兄长面前,终于归为内敛沉着…………
“我曾在梦中见过这场景……这样的噩梦,我希望它一辈子都不要成真。”
“但你已经站在我面前……以这般叛逆般的姿态!”
皇帝剑眉一皱,顿时有无穷杀气震撼方圆十丈,压迫得人汗湿重衣。
“那是因为我已经忍无可忍。”
云时淡淡道。
皇帝好似听到了一个绝妙的笑话,眉间露出讥讽的刻薄,“这是朕听过最动听的笑话。”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我却一直把你当兄长。”
云时清朗眉间一轩,一字一句道:“但你可配做兄长?!在你横空杀出把宝锦夺入宫中时,你就已经背弃了兄弟之义…………从我知悉你害死我父那一刻起,你我之间,更是再无任何缓转余地!”
皇帝听和,不断微微冷笑,听完最后一句,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姐姐也是这般信口雌黄…………你父的死,自有那景渊帝承担,却是与我何干?!”
“到现在你仍在我面前装腔作势……”
云时心中怒极,再不愿与他多说,一剑斩断袍服下摆,毅然道:“今日我与你割袍断义,从此刻起,刀枪无眼,休要怪我无情!”
他一挥手。一路看中文网首发正要命身后将士直冲入殿,却在下一瞬,发觉眼前一花,一道犀利银光闪过…
“小心!”
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跃过半空,他凝神一看,顿时惊怒交加,全身都为之颤抖…………
“婴华!!”
只见徐婴华无力跌落在他身前,她胸中直插着一把短刃。其上有黑光粼粼,云时顿时大悲。上前将她扶起。
徐婴华气若游丝,方才那闪电般的轻身挪移和拼死一挡,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量,短刃插到胸口,血色一点点从她的脸上褪下,她难掩焦急。颤抖着手指指向一旁,只一个黑衣人正欲掠回殿中。
没有半分犹豫,云时运气于枪,隔空掷去,那人堪堪闪过,却仍逃不脱胸口一记重擦,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几近气绝。
云时用尽所有的内力,也已经眼冒金星,他正欲追上,却被徐婴华轻轻的拉住了衣襟。
“小舅舅……”
徐婴华地眼中闪过梦幻般的憧憬和爱恋,她蠕动着嘴唇。终究,却仍是凄婉地喊了一声自小的称呼。
多想喊你一声……阿时……可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喉头咯咯作想,原本灵动的双眼,已经逐渐涣散朦胧,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将云时温暖厚实的大掌放在自己脸颊边。
多么温暖……多么安宁……有你在身边。我谁也不怕。
宫中好冷。好冷……小姨死了,我等啊等。到最后才等来你。
她用脸摩挲着,感受着这份热度,生平第一次,肆无忌惮的不顾血亲之实,亲近着自己最想亲近的人。
“小舅舅……”
“我在这里,婴华。”
云时沉痛地低喊道。
徐婴华瞥了一眼一旁地宝锦,眼中露出丝丝憾恨,最终,却是轻叹一声…………
“真不想把你交给她啊……”
她微笑着,唇边鲜血不断沁出,勉强说道:“只要舅舅你喜欢,我也勉强喜欢她好了……”
一语未尽,她头一歪,顿时气绝。
云时眼中见红,怒吼一声,正要冲上前去,宝锦一把将他拉住,示意他看向前方…………
皇帝淡然负手而立,他的身前、殿后,涌出无数甲胄兵士,从后源源不断地涌来。
“你们真以为朕毫无防备吗?”
皇帝的声音淡漠,仿佛带着无尽疲倦,宝锦呆呆的望着他,只觉得他比初见之时,越发空芒孤寂,不似人间帝王,倒象是潦倒一生,游戏天下的素衣乐者。
宝锦的心却一直往下沉………她看着这从后殿源源不断涌来的兵士,半晌,才道:“原来你早就调动了京营!”
“朕也所知不早,听说城门有蹊跷,就猜测是与你有关。”
皇帝看向她身边地云时,又是讥讽又是愤怒,“你与他勾结不清,就以为能夺走朕的天下江山?!”
宝锦冷笑道:“只要我一声令下,蜀地、江南,乃至几位世家门阀的属地,都将举起反旗,再加上水师从江上横渡,大半壁河山立时便陷入我手…………你以为你的江山天下稳如泰山?!”
皇帝却不为所动,声音仍旧镇定如常,“将来清理这半壁江山,确实比较麻烦…………可你今日所带之人,却远远不如京营之多,只要拿下你,那些藓疥之乱,可以慢慢平息。”
宝锦知道他所言非虚,一颗心直往下沉,咬牙道:“那就惟死而已…………可就是我死,也要带你一起去!”
她话说出口,却被这“同生共死”惊住了,禁不住抬眼看他。
皇帝也在看着她,他深深凝视着,叹道:“你真想让我死吗……”
这一句低沉柔和,带着说不出的怅然心伤,宝锦咬紧了唇,半晌,才道:“我们有血海深仇……”
“你说